莫忧冷冷的扫过男女二人,对凌梓凤轻声道:“梓凤,我要去和义山庄,我想,罗衣在那里,我必须去,刻不容缓。”
凌梓凤知道她说的刻不容缓,是指先不回京面见太后恳请为寇公昭雪迁坟之事,道:“好,事有缓急,我与你同往。”见莫忧启唇欲语,打断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平平安安。”
莫忧迟缓的点头,向那敏儿示意带路,两人上马,那一男一女无马,见此情景,赶紧奔向马厩,也不管是谁的,径直砍断缰绳,牵了两匹,一前一后领着莫、凌往北而去。
莫忧虽是亲口答应回山庄,那对男女还是心存疑虑,生怕中间反悔,一路上看得很紧,刀不离手,人随左右,莫忧也只做不知,心忖,不消你们这样盯着,就是你们想让我不去,我还不依呢,罗衣被你们抓住,我是必要立即赶去将她救出来,心里比你们领赏还要着急,话虽没说出来,眉色之间尽是焦虑,凌梓凤知她心意,安抚道:“你只管放心,在你没出现之前,罗衣绝对安全。”
莫忧诧问:“这是为何?她们要是知道罗衣是假的,难保会杀她。”
凌梓凤摇头:“我想,苏岭不会让她死的,非但不会让她死,还一定会善待她,你想啊,罗衣是田婆婆的孙女,这件事,苏岭也知道,那天,你为了罗衣出嫁之事去丁府杀丁谓,是苏岭救你离去,后来你又去文家小院找罗衣,得知文老夫人带着罗衣离开京城,不知去向,伤心得晕倒,又是苏岭及时赶到送你回揽月居的,他与田婆婆同时照料你数日,田婆婆颇为看好他,将你托付于他,他们两人岂能不聊起你与罗衣的感情,在田婆婆坟前,你自语情由,这种感情,苏岭想必都心知肚明,罗衣在他手里,你只管放心,苏岭虽然曾经伤害你,但是他绝对不会再做傻事,因为他知道,一旦罗衣受伤,你永远视他为敌人。”
凌梓凤言语之中毫不避讳苏岭对莫忧的感情,倒让莫忧听得怔住,不知他心里怎么想法,讷讷道:“我去文家找罗衣,你怎么知道?苏岭的心思,你也都知道?你为什么帮他说话?就算苏岭不会伤害罗衣,那个少庄主岂不会将气撒在罗衣身上?罗衣生性柔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受得了折磨?”
凌梓凤顿了顿,很是苦涩,丁府解救之时,自己也同时在场,却让苏岭带她先走;文家院落前,也是自己主动将她推入苏岭的怀抱,甚至……甚至苏州之游,也是自己建议苏岭所为,可是事已过去,又何必提及?只是答道:“我与苏岭手足十年,他不是坏人,我信得过。罗衣虽在和义山庄,不过依那少庄主的用意,她既然是要谋得苏岭的心,也绝不会轻易放弃罗衣这枚棋子,虽然此罗衣非彼罗衣,但是你看待罗衣胜过自己,苏岭心中有数,那少庄主又岂是傻子?”
如此一说,莫忧果然心中踏实不少,缓舒娥眉,渐露笑容,敏儿他们却丝毫不敢懈怠,唯恐两人施的是迷魂大法,只要稍不留意就会趁隙而逃,只不过没有想到,以自己的本事,要是对方不愿去,那也勉强不得。
从苏州一路往北,快马日行八百里,对凌梓凤的良驹来说,轻而易举,莫忧的马是从强盗窝里牵出来的,倒也凑合,膘肥体壮,颇有耐力,敏儿的两匹马却是从酒楼的马厩里偷的,也不知是哪个食客的,资质平庸,一天跑下来,已累得气喘吁吁,眼见天色将晚,敏儿无奈,只得提出下马寻店歇息。
一路之上,莫忧已从敏儿口里得知和义山庄在青州北界,此去路途遥远,非一日可抵达,急不在一时,实属无奈,只得将心中焦躁按下,也时常说笑起来,凌梓凤怕她烦躁,常常逗她开心,言词幽默,或讥或嘲,或叙之往事,或温言劝慰,莫忧倍觉安心,两人如同初识之时,言语上拆解取笑,各不相让,沿途之中,笑声不断。
敏儿随后跟着,不近不远,听不太清楚两人说的什么,只看见莫忧时而大笑不止,很是纳闷,也不知道同路而来的男子是什么人,仿佛与罗衣关系很近,互有爱慕之意,这下子可就热闹了,少庄主爱恋苏公子之事,江湖上虽说知道的不多,那是因为往时少庄主依从苏公子的话,严守口风不许外泄,自从得知苏公子连杀少庄主两拨侍从,并背着少庄主娶妻罗衣之后,少庄主大怒,直言要苏公子休掉罗衣,正式娶自己为妻,却遭到苏公子的拒绝,并被苏公子斥责不该在其洞房夜出现,害得他新婚独守,少庄主大骂苏公子寡情,偷了苏公子所画之罗衣画像,递于众侍女观看熟悉,誓言要抓住苏公子之妻罗衣,以折磨苏公子,如今看罗衣与这个青衣男子谈笑含情,郎情妾意尽在眉梢,看来近日江湖传言不假,这位苏夫人的确是另有情郎,这对少庄主来说,倒是件极好的事情,苏夫人红杏出墙,苏公子肯定要休了她,正好迎娶少庄主过门。
敏儿一边想着,心里也喜孜孜的,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如此轻易就解了少庄主心里的两座大山,自己原本还担心这个青衣男子来路不明,功夫不知高低,一同随行,恐怕惹出麻烦,既然有了这层关系,倒是个求之不得的人证了。
四人投宿于一家简陋客栈,点了四间客房,敏儿担心莫忧夜潜,有心想与莫忧共室同眠,思索着如何提出,凌梓凤冷冷的扫她一眼,轻弹指尖,一缕气流激射,远在两丈之外的窗纸应声而破,“你只管吃你的睡你的,我们既然决意去和义山庄,谁也挡不住,要是不想去,就凭你这本事,哼,又禁得住吗?”
敏儿呆呆的望着窗纸上的破洞,惊出一身冷汗,慌忙退去。
凌梓凤陪同莫忧戏说一阵,劝她好生安歇,开门离去,莫忧起身相送,刚出房门,忽见数道人影从檐角疾掠而过,两人相视一眼,提剑在手,同时跃起,紧随人影之后,只见那几条人影且奔且战,似是数人围攻其中一人,那一人淡紫衫子,长裙带风,云髻高挽,环饰光耀,分明是个女子,两人细细一看,齐声唤道:“音音!”“杜姐姐!”抢上相助。
那些围攻之人一个个黑巾蒙面,手执奇异长剑,出手十分狠辣,招招如阎王催命,见两人奔来,稍稍一愣,很快捌出几人迎上,莫忧一见那长剑即认出是“亲血”,冷笑道:“好啊,想不到在这里又遇上唐家堡的狗奴才,京城的账我还和你们算,竟然又敢伤我杜姐姐,我岂能饶过你们。”拔剑刺出。
凌梓凤也识得唐家堡的兵器,一边迎战一边问杜音音:“伤势如何?”
杜音音见是凌梓凤,凤目一亮,盈盈带喜,柔柔蜜意,又见他与莫忧同来,默然一叹,心中涩涩凄凄,不作答复,娥眉轻蹙若怜,楚楚风情半露于妩媚之中,凌梓凤似有忧虑的看她一眼,也不再追问,一心应敌,唐家堡的这些杀手哪里是凌梓凤的对手,不过凭借手中利器而已,凌梓凤却不将唐家堡的毒放在眼里,仗剑如飞,不多时已手刃几人。
莫忧虽不如凌梓凤,这两个月在他的指点督导之下,剑艺也是进展飞速,又加上有凌梓凤的宝剑在手,凭添三分信心,虽然以一对二,也稳占上风,将那两人逼得节节败退。
唐家堡杀手见形式急转,低啸一声,掉头就跑,三人也不追赶,莫忧上前拉住杜音音,亦忧亦喜,担忧道:“杜姐姐,你怎么来了这里,又怎么与唐家堡起了纠纷?快让我瞧瞧,伤得怎样?”
杜音音淡淡一笑,虽是神色倦怠,仍显万千风仪,柔声道:“妹妹放心,一点小伤而已。”眼角余光瞥见她手中握的是凌梓凤的剑,腰间悬的是凌梓凤的剑鞘,猜出原因,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