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大王闻得众喽啰呼救,双目圆瞪,对二人道:“呔!两个小娃娃,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西王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莫忧笑道:“二大王,好大的脾气,我是来送礼了,难道说二大王竟要拒之于山门之外吗?”
一听说送礼,二大王沉吟片刻,道:“送的何礼,拿来让本大王瞧瞧。”说着,向众人呶个嘴,众人不动,只道:“二大王,这女子哪有什么礼,她已杀了小头领王兴和两名弟兄,逼我等带路上山,分明是来闹事的。”
那二大王听完哈哈大笑:“哼,两个小娃娃,哪里是来闹事的,我瞧分明是来求死的。你们围上去,乱刀砍了。”说罢,大手一挥,那两列林立的喽啰立刻举兵围上,乌压压一片将两人团在中间。
凌梓凤解下长剑递过去,笑道:“山下一招夺命,剑术颇有长进。”
莫忧毫不犹豫的接过,在手中惦了惦,笑道:“可惜了这柄宝剑,竟用于杀这些无名之辈。”说完,娇躯一跃,飞身下马,卷入人群,寒光如练,抖成银网,剑尖落处,好似星光泄落,挑溅血光如线。
拧身回旋,长剑直指如虹贯日,引出一串血雨点点。
翻腕错臂,剑光茫茫如大雾满江,半隐红帆飘飘。
拔身起时,剑似蛟龙出水,引颈长空。
凌梓凤亦飘身下马,鬼魅般指尖连动,已夺得一柄窄刀在手,紧贴在莫忧身后,笑道:“孺子可教,亦是为师教导有方。”
莫忧毫不客气的回敬道:“你怎么不敢用太极拳,难道说朽木不可雕也?”
凌梓凤斜眼瞟她一眼,笑道:“非也,非也,不是我不敢用,而是此时用来,未免大材小用。”
莫忧不依:“休要骗我,是否大材小用,只需一招就是。”
凌梓凤叹道:“好吧,为了满足你的骄傲,我只使一招,你可看仔细了。”手腕一翻,刀身一个回锋,划出一个浑圆,疾出如箭,破空之声烈烈,刀尖所指之处,气贯于中,风涌开道,日色黯淡,一道寒光卟入,一个执枪之人肩头贯穿,血流如注。
莫忧回头看得真切,惊震道:“你竟把我的太极拳变成了太极剑。”
凌梓凤亦扭过头笑看她一眼,目光清湛温柔,道:“如何?不曾丢你的脸吧?”
莫忧一声长叹,道:“得徒如此,此生足矣。”说罢,哈哈大笑,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山间。
凌梓凤亦是嘿嘿一笑,干脆利落的回她一句:“彼此,彼此!”
两人一边谈笑一边出招,丝毫未将这些小毛贼放在眼中,不多时地上已横倒一片,那二大王从旁看着,气得哇呀呀喝道:“小娃娃本事不小,看本大王亲自出马。”大刀一指,喝道,“你们都让开,看我教训教训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拍马冲上,众喽喽巴不得这声吩咐,撤身就退,腾出一方空地。
二大王双腿夹马,冲到莫忧面前,俯身一刀,砍向莫忧头颅,莫忧拧身避过,回头笑看凌梓凤,道:“人家是一个人,咱们也别一齐上了,免得传出去说咱俩欺侮他。”说话之间,一剑指出。
二大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剑芒刺到,一个翻身蜷身马腹,避过一剑,再弹身跃起,呼呼一刀劈过,卷起一阵冷风,向着莫忧拦腰砍去。
凌梓凤则道:“说得不差,不过这等玩乐之事,怎么好白白送于你,还是你一边看着吧。”说着,竟欺身上来,握住了莫忧的手,将她往身后一带,刀做剑用,刺向二大王前胸。
莫忧既恼又笑,退出两步,握剑抱在胸前,道:“你好没趣,一点也不让于我。”
凌梓凤刀锋分明刺向二大王前胸,当二大王提刀来挡时,却如幽灵一般又幻于无形,瞬间移至其小腹,二大王情急收腹,欲策马回转之时,刀锋又急转斜上,点芒闪动时,二大王一声惨叫,捂耳俯马,众人细看时,原来半截左耳被削下。
莫忧抚掌笑道:“好刀法!”
凌梓凤气恼的瞪她一眼,哀声叹道:“你是实在经不得夸奖,亏我多日苦教,竟没看出我刚才是刀使剑招。”
莫忧大窘,笑道:“是了,我看走眼了,那是‘秋风拂耳’。”
凌梓凤笑道:“这名字改得很是贴切,明明是‘春风拂面’,你却说成‘秋风拂耳’。”
莫忧朝他挤眉弄眼,笑意盈盈,道:“你削的是耳,自然要改,你若削他鼻子,那才叫‘春风拂面’。”
凌梓凤点头道:“言之有理,以后这一招就叫‘秋风拂耳’了。”转眸又道,“不如,我再让你瞧瞧‘春风拂面’,如何?”
莫忧摇头道:“不好,不如让于我来。”说着,缓步上前。
那二大王惊得嗷嗷直叫,莫忧冷笑道:“咦,二大王,两个小娃娃有甚可怕的。”剑尖一抖,银光微颤。
忽传一声呼喊:“住手!”一人从楼中奔出,恭恭敬敬的躬礼道:“二大王,大王有命,请两位贵客入厅。”
二大王在马上蹬腿大叫:“哼,什么鸟贵客!”
那喽啰上前,俯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句什么,二大王闻言大惊,翻身立坐,睁着圆眼向莫忧上下打量,拍着腿嚷道:“哎呀,果真是的,我险点得罪了贵人。”骨碌下马,抱拳讪笑道:“哎哟,不知贵人驾到,罪过罪过!”扭头哟喝道,“还不快让路!”大手挥手,众喽啰面面相觑,纷纷退开一条道来。
二大王连声赔礼,请两人入厅,两人相视一眼,这事可就奇了,自己明明是来搅这强盗窝的,怎么反而成了他们的贵客了?是明知技不如人,故而转做巴结?还是笑里藏刀、另设埋伏?
莫忧转眼看凌梓凤,询问他的意思,凌梓凤戏眼看她,道:“既然被奉为贵客,自然要主人亲自相迎了。”
二大王一愣,转向那喽啰,“啪”的给了他一巴掌,把手上之血拍到他脸上,五指鲜红,跺脚道:“蠢东西,还不快请大王出来迎接贵客!”
那喽啰捂着脸应声答许,撒腿就往楼里跑,那楼里早走出一个人来,此人三旬开外,身长九尺,金面乌须,锦袍裘带,朗声大笑:“贵客光临,在下潘震安,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凌梓凤微微一笑,道:“潘震安?莫非就是江湖上人称金面刀客的潘金面?”
那潘震安见凌梓凤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略略一怔,凝目端祥,却不知凌梓凤是何人,迟疑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莫忧冷冷一笑,反问:“既然不知身份,何来贵客之说?”
金面刀客潘震安笑道:“失礼了,苏夫人,在下将二位称为贵客,是因为认出了苏夫人。”
莫忧心中一滞,这些天虽是自己醉去醒来尽是苏岭的面容,却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是“苏夫人”,面色顿青,冷声道:“阁下恐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子从不认识什么姓苏的!”
金面刀客呵呵笑道:“苏夫人,在下收到苏公子的飞鸽传书,如有遇到夫人,定要好生款待,护送回京。”说罢,偷偷看了凌梓凤,目光狐疑,苏公子容颜俊雅,貌若潘安,配这位夫人可谓金童玉女、一对璧人,不知道这位俊逸男子是何人,苏夫人竟然与他很是亲近。
莫忧原本是要上山来好好教训这山寨大王、捣毁这强盗窝,如今见他这么一说,竟是片刻也不愿多呆,冷声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等苏夫人吧。”扭头就走。
凌梓凤拉住她,笑道:“这样沉不住气,就算是游玩,总也要看看风景再走,天色尚早,何必着急。”
莫忧恨恨的瞪着他,道:“留我在此做甚?做那苏夫人么?”
凌梓凤笑道:“金面刀客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多年隐退,世人只当他向佛求道去了,想不到竟寻了这个自在所在,做起了大王,我们既然有缘相见,何不给个面子。”凌梓凤轻描淡写将潘震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潘震安焉有听不出话中嘲弄的道理,讪讪笑道:“两位既然上得山来,想必也听到了过关暗语,江湖多风雨,世上多纷扰,哪有这山里清闲自在?向佛求道?嘿嘿,只怕那些少林僧人、武当道人,还没有我潘震安今日的舒服。”
凌梓凤笑道:“言之有理。”莫忧白他一眼,哼道:“有理啊?那你也留下,做个三大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