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心头一震,怫然问:“我是我,他是他,此事与他何干?”
矮冬瓜道:“清晨之时,我等接到苏公子飞鸽传书,令我等四下寻找姑娘的下落,只要不伤及姑娘,不论什么手段,务必带回京城,千金赐赏,我等恰好路过,巧遇姑娘晕倒,自然要缚住送往京城。”
莫忧顿时怔住,苏岭,你当真是手眼通天,好快的速度,才一日一夜的工夫,你已飞鸽传书到这深山野林中了,只是,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往这方向去,他们来得这样及时迅速?心中生疑,口里就已问出。
矮冬瓜答道:“苏公子既然要抓姑娘,又怎么会只放出一只信鸽?”
莫忧气结,苏岭,是我小看了你,竟一直将你当成寻常商贾,原来你竟能调动江湖各路人马,想你前世纵横商界、指点股市风云,今生回到千年之前,也能玩得这样风生水起,唉,想必那酒肆店主黑脸汉子也是得了消息才下的毒,怪道毒性不深,不要性命。
莫忧俏面渐渐变冷,她淡淡的扫过铁头罗汉,见他也是一脸惊愕,心想他倒是不知其中内因,怪罪不得,又转向项其琰,他是一脸微笑,不惊不诧,当下冷声道:“看来,你也是想得苏岭那千金赐赏了?探花郎想要钱,去跟皇上讨个封职就是,何必这么辛苦。”
项其琰凤眼微眯,轻笑不言,铁头罗汉接言道:“探花郎?姑娘不知道,他是蓝花郎么?他怎么会缺钱?嘿嘿。”
莫忧被困布袋里就听他们对话,虽不明确这个蓝花郎倒底是怎么意思,也隐约猜出不是什么好名声,不屑道:“从未听说过什么蓝花郎。”
项其琰含笑不语,众人惊得双目圆睁,铁头罗汉啧啧道:“那你更要感谢我了,要不是我又折回,只怕被他掳去,后果不堪设想。”
莫忧心道,这是自然,他既然去凌家喝喜酒,想必与凌家是有些交情的,我若落他手里,与落苏岭手里何异?冷笑一声,转向铁头罗汉深躬道:“多谢相救。”
铁头罗汉将莫忧细细打量,奇问道:“姑娘,与苏公子是甚关系?”
莫忧不语,心中隐隐疼痛,我与他是何关系?夫妻?我怎么愿意承认?
铁头罗汉忽然拍腿道:“啊哟,你是苏公子的新婚夫人?”
莫忧双目如电,冷盯他一眼,出言截道:“非也,我与他毫无关系!”
铁头罗汉颇显惊诧:“江湖传言,苏公子与夫人情深意重,苏公子视之为掌中奇宝,姑娘如果不是苏夫人,苏公子怎么会千里传书,寻得姑娘者千金重赏?”
铁头罗汉缓缓道来,众人连连点头,莫忧听了却是心痛如刀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呆呆的站了片刻,突然扭头就走。
铁头罗汉一呆,低叹一声,喃喃自语:“传言苏夫人是个白狐一般的女子,此言不差,只是,看她一袭青衣,还该叫做青狐才好。”话音刚落,见蓝花郎项其琰身形如电追向莫忧,顿足道:“休要使坏!”也追去。
其余人腹疼坐地,追赶不得,连声呼叫,矮冬瓜随后追道:“慢走,先替我兄弟解了毒!”
铁头罗汉回头骂道:“蠢才!如此不开化,活该中毒,听了半天话,还不知道这毒要不了性命么?有甚可急,打坐歇息会自然化解!”一溜烟不见了影。
矮冬瓜受了骂,气恼不得,几人相互瞪眼。
莫忧余者强差人意,唯有轻功一项,可谓砺剑十年,小有所长,项其琰与铁头罗汉一前一后追过两个山头就渐渐落后,不见了影。
此时天色将晚,已近戌时,四周林荫密密、乌影憧憧,莫忧想起将马忘在店里,如今身无一物,林深路遥,没有了马,单凭步行,不知道走到何时,不如回去牵马,犹豫半刻,即打消了念头,那店里是非不平,再去做甚,反正前途无急事,不如信步走罢,只是一天未曾进食,早上在店里吃了些,刚刚填饱肚子,又吐了个精光,如今是腹中空瘪,罢,先且忍忍,于是又走出一段,天已乌沉,唯有树梢漏下的点点光线,月未东升,正是黑暗时分,莫忧寻个石头坐下歇息,一幕幕回忆往事,叹一阵、伤一阵,清月东上时,才又起身上路。
走出几步,忽见前方有人影低语,莫忧自小在古墓中长大,黑夜视物比常人强些,当下侧身树后,定睛一瞧,来者二人,正是店主黑脸汉子和小七,不由得来了气,好啊,竟又遇上你们这对贪财的兄妹。
小七垂首低声道:“三哥,咱家有地,不缺吃的,用不了那么多银子。”
黑脸汉子锁眉轻叱:“你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哥哥虽不贪财不贪官,也不愿过这苦聊日子,小七你也不小了,哥哥也该为你准备准备嫁妆了,我原本看她眉目俊秀,气度不凡,怀中少不了金银首饰,哪知她有大来头,她竟然是苏公子的夫人,这倒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莫忧闻言低忖,这黑脸汉子虽然给我下毒,可也不是恶毒心肠,做哥哥的为妹妹准备嫁妆而伤人,也算是非各半吧,罢了,人生在世都不容易。
再看小七听兄长说起嫁妆,扭羞的低呼一声,道:“三哥,若是因为小七而害了那姑娘,如何是好?”
黑脸汉子道:“怎么就害了她,她既然是苏公子的夫人,我们送她回去是件好事。”
小七仍是蹙眉问:“三哥,那苏公子是个什么人,很有本事么?”
黑脸汉子道:“苏公子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他经营的商号遍布各地,财源滚滚,又武艺高强,乐施好善,仗义温雅,是位人尽皆知的儒商、儒侠。”
莫忧听得真切,胸口如翻江倒海,五味俱存,苏岭啊,以你两世精明手腕,在江湖上赢得如此美名,也是件可喜之事,却为何频频伤我?
小七低哦一声,低声咕嘟道:“这么好的人啊,他的夫人怎么会跑出来,让他去找呢?”
黑脸汉子轻锁眉头,道:“这种家务事,我怎么知道?”说着,领着小七快步走远,突然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几道人影如飞穿林,马上一人喝道:“呔!站住!”莫忧细细一看,正是矮冬瓜等人,看来他们已运功将毒逼出。
黑脸汉子回头惊望,慌忙推了小七一把,低喝道:“小七快走!”
小七惊惶之中刚挪开一步,已见一马迎面冲来,黑脸汉子情急之下抓起她往左跃开,马上的瘦竹杆骂道:“哼,看你往哪逃!”摔手就是一鞭朝着小七脸上就抽,小七惊呼一声,捂住脸不敢动弹,黑脸汉子将妹子往身后一拐,身子跳将起来,大手撒开竟去抓那马鞭。
瘦竹杆骂道:“奶奶的,不要命了,竟敢抢马鞭。”手腕猛的一抖,又贯入几分力道,那马鞭在空中呼啦啦一声响,裹着烈烈之声就朝黑脸汉子扫去,那黑脸汉子不慌不忙,迎身上去,眼见鞭至胸前,倏的一拧身竟从那鞭尖之前躲过,强弩之末不足惧,黑脸汉子眼见马鞭扫过,去势减缓,趁机出手如电,五指一撒一合之间,已将马鞭抓在手中,往回一拽,口里冷笑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