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莫忧这半天工夫蜷缩袋中,既不能动又不能言,好不郁闷,又被他们抢来掼去,抗着满林子飞奔打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忽感光头罗汉手落之时,全身顿时轻松畅快,血流通达,喜忖,原来他竟是帮我解了穴了,当下张口呼道:“阎王无诏,岂敢擅闯?”

光头罗汉哈哈笑道:“女娃娃,有趣!有趣!”项其琰从旁听到她声音脆生利索,知她无恙,也微露笑容。

莫忧叹道:“还不放我出来,你们打得热闹,我却闷了半天,有甚么趣味?”

光头罗汉啧啧称赞,将布袋放下,莫忧感知落地,也不急于破袋而出,先在其中伸了个懒腰,惹得光头罗汉大笑不已,却在此时,赤面人等身形骤起,四面围来,同时扑向布袋,动作之快,令人乍舌,光头罗汉正将铁棍依在肩头,突见围攻,肩肌一抖,铁棍顺着肩膀滑至手中,手腕一紧,将铁棍握在手中,横扫平出,猛似巨浪翻天,纵然是他一招气势恢宏,无奈晚了一步,只击退了正面的瘦竹杆与粗髥汉子,其余几人瞬间扑至布袋之前,只数手同时抓向布袋。

项其琰原本只是闲眼旁观,从莫忧与铁头罗汉的对话看来,两人曾有过照面,且并无恶意,乐得等着莫忧脱身再议,哪知矮冬瓜等人竟做突袭,也微微冷笑,拔身阻上,五指如钩,已照着矮冬瓜背心抓去,指风透骨冰凉,矮冬瓜心知蓝花郎不是好惹人物,当下侧身避退,反手一刀,来削项其琰手臂,项其琰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丢人。”错腕回旋,手指竟顺着那刀锋而上,贴在矮冬瓜手背,弹指一击,矮冬瓜只觉虎口一麻,宽刀脱手。

项其琰足下一滑,脚尖下踮,挑起宽刀,也不伸手抓住,径往前一踢,刀竟生了眼睛一样象赤面人胸窝飞去,矮冬瓜赤面愈赤,跃身握住刀柄,刷刷两刀,朝项其琰砍来。

再说其余两人,东西两向扑向布袋,眼见就将布袋抓住,莫忧虽在袋中,也从缝中看得清楚,就地连滚,闪过一抓,两人一招失手,再度疾进,将莫忧夹在中间,赤面人骂道:“奶奶的,还要逃么?”手臂骤长,已抓紧布袋一角,顿时喜得嘿嘿直笑。

铁头罗汉一棍逼退瘦竹杆与粗髥汉子,听到笑声,回身看时,只见赤面人已揪住布袋,长棍翻转,直指他下盘,棍未到时,忽见赤面人张口吐出鲜血,跌坐在地上,那一个猴脸青年刚摸到布袋,乍看同伴吐血,将布袋一丢,紧声问:“你怎样?”

铁头罗汉也皱了皱眉,收棍正立,尚未说话,那猴脸青年也嘴角渗出血丝,面如金纸,他二人相视一眼,一齐怒看着铁头罗汉,骂道:“奶奶的,铁头罗汉,你下毒!”

其余人等亦扑身过来,也有扶住他二人的,也有怒指光头罗汉的,喝骂道:“铁头罗汉,你恁的卑鄙无耻,暗中下毒!”

铁头罗汉圆目怒瞪,顿了顿齐眉铁棍,嚷道:“胡说!江湖上谁人不知,我铁头罗汉从不擅毒!”

赤面人抹了抹嘴,那血迹被抹在脸上,越发赤红,冷声道:“我等刚才还好好的,只因与你过了几招就突然中毒,怎么不是你下的?事实俱在,你还要抵赖不成。”

铁头罗汉沉面不语,两道漆刷似的浓眉紧皱不展,这时,其余几人都纷纷嘴角渗血,腹疼如绞,唯独项其琰与矮冬瓜无恙。

矮冬瓜宽刀指向,扯着脖子骂道:“伤我弟兄,我与你分个生死!”身随话动,寒光扑向铁头罗汉,铁头罗汉也不还手,只是退身避闪,恼道:“你怎么没中毒!”

矮冬瓜啐道:“你还要赶尽杀绝吗?”

铁头罗汉跺脚道:“哎哟,我知道了,你们定是在那店里喝了毒酒了,是也不是。”众人闻言细想,那小七端出一坛酒,众人都喝了,赤面人喝得最多,故而吐血最多,唯独矮冬瓜因肩抗布袋,没有喝酒,因此无恙,哎呀,果然是那酒有毒!

众人齐喝“哇呀呀,黑店毒酒!”扭头去看那店家黑脸汉子,他原本一直站在一旁,此时却不见了踪影,矮冬瓜恼道:“气死我也,竟被他逃走!”众人嚷嚷着要回酒肆,无奈腹疼难忍,连站也站不起来,铁头罗汉也不答理,向着布袋笑道:“女娃娃,可是睡着了?”

莫忧用力一挣,从布袋中脱身走出,冷睨了眼坐在地上的五人,道:“你说得倒是轻巧,这又哭又闹的,怎么睡得安稳?”

项其琰忍俊不禁,铁头罗汉也咧嘴笑道:“说得极是!”

莫忧在袋中听说他们中毒是因为在那酒肆中喝了毒酒,因自己也喝了不少,不知为何却没吐血,问道:“我也喝了,却没吐血。”

铁头罗汉沉面哼道:“既知自己没有中毒,也不谢我?”哼道,“我劝你喝酒,你还很是执扭,若非我非让你喝,你如今也和他们一般模样。”

莫忧奇道:“如此说,是那糯米酒有毒了?”小七看上去纯朴善良,又与我素不相识,害我做甚?

铁头罗汉道:“不仅是那糯水酒有毒,那店里的酒也都有毒。”

莫忧没好气的道:“既然是都有毒,你还非让我喝烈酒?岂不是毒上加毒?”

铁头罗汉瞪她道:“我若是不让你喝酒,怎么让你服下解药?你这女娃娃,我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莫忧恍然,原来这铁头罗汉非要自己喝酒,是为了给自己解毒,当下抱拳做谢,铁头罗汉摆手道:“你也莫谢我,这也是你自己的功德,我听你在店里大夸海口,原以为你酒量惊人,不知喝了多少毒进去,哪知……,呵呵……,出门竟呕吐得一塌糊涂,那解药与毒在你胃里迅速融合化解,又及时吐了出来,这才算是消了一劫,我后来追去看时,见那一滩污秽才放心你毒已尽解。”说着,斜她一眼,哼道,“我只当你解了毒,走得远远的,哪知毒性虽解,竟醉倒山道,又被人装进口袋,有趣有趣。”

原来如此!莫忧不禁秀面讪讪,心中又生恼火,我与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纵然喝酒,也不曾短缺他们银两,为何要害我性命?

铁头罗汉看她双目喷火,笑道:“你也莫气,这毒不至于要你性命,不过要伤及内脏,那小丫头目光清澈,想必不知其中玄妙,怨不得她。”

莫忧心叹,权作一次教训罢了,江湖险恶,只怨自己一时乱了心绪贪杯所致,我若当初不喝酒,也不会中毒,更何来被人缚住?

且说莫忧与铁头罗汉对话,那地上软坐的几人听到“呕吐”两字,都欢喜得很,将手伸进喉咙,强行让自己呕吐,铁头罗汉笑道:“你们慢慢吐吧,吐完自然就没事了。”

莫忧也冷笑道:“看你们现在中毒的可怜模样,将本姑娘绑进口袋,受得颠簸我也不再追究,只有一样,我与你们素昧平生,抓我做甚?”

其他人等垂目不语,矮冬瓜冷笑道:“姑娘是不认得我等,不过,姑娘想必不陌生京城的苏岭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