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从命运的安排,还是执意于飞向暴风雨的天空?”薛如丝把这句话重复了千万遍,但是她得到的却是无穷无尽地沮丧和苦恼,如果说她的认识过于狭隘,那么她又该如何才能裁定崇高的抉择?如何才能走出眼下十分矛盾的状况?“现在它们都没能给我一点兴高采烈的欢娱,左右为难中,我正全面地痛苦着,也许这就是人的命运,总有一张网把我们笼罩。”
可以说,她那份正在获得恢复的情感在遭遇雪沁园事件后便马上出现了新的裂痕和支离,她心中努力维持的那点脆弱的平衡轻而易举地就被推翻了,那处重心现在成了一个荡摆的辐,在颠簸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薛如丝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是明显的,差不多可以看到一条条留下的痕迹,并且她的眼神和表情留下了一样多的变化,即使她想把它们掩饰起来,它们也总是那么自然而然地迸溢出来,把她的防线击溃。那些扎根在血性里的念头啊,它们有着各自独特的活性,并且不能遏止地在各自的活性里存在和向外突出。它们既是思想活动的精灵,又是思维结果的渣滓与残余,既是助长才能的活剂,又是糟蹋宁静的把戏,虫害。
有一次,李小红迎面走来,她打量着薛如丝的模样,不失时机地揶揄着,“美人,你的双眼像是盛满忧郁,快乐和笑容被谁偷取了呢,这些日子你应该是春风得意的呀!莫非是你觉得所付出的要比所得到的要多,不过我们应该相信世事原本就不是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个人,对待这个规律我们应该持有耐性和宽容。”
她走后又回过头说的一句话给薛如丝的印象颇深,尽管她也许只是出于嫉妒或者是顺口,“经理是一条贪虫,他注视着每一朵鲜花,当心啊,美丽的天使,不要让他把你的青春都蛀食了。”
在那些似乎分辩不清方向的日子里,住在隔壁的邻居老俩口也在路遇的时候对薛如丝这样说,“孩子,你的眼里充满失落,难道你还没有回到生命的正轨?只要你坚定信念,你就会豁然开朗。有一点是不会错的,它就是你以多好的态度面对生活,生活就回报你一样多的幸福,追逐瞬间的趣味,人就会丢失做人的真理。”
她自己也在挣扎着,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站到滑坡上去,那样会很危险的,因为我弄不清它的去处是光明的洞天还是黑暗的深渊,任何的赌注都有可能会是一败涂地的结果,何况拿一生的光阴下注?”
不过一切努力,都无法阻止她对某种利诱的强烈倾向,每当一些记忆清晰地呈现出来的时候,那些浮雕般突出的印象就会重重地坠落到她的生命里来,伴随着产生种种排山倒海之势的臆想和遐思。这些力量宏大的反应啊,明显地可以看出它必须在某种特定的情境才能获得,它是生命的意识被全部激活而得到发挥的空间效果,称得上是博大和空阔,也是一种被完全扩大了的无法控制它的势头的潜在喜爱。
精彩的世界就像一个磁场,当人的视线把它注意到后,它就会释放出难以拒绝的引力,把人的意识形态不遗余力地笼络到它的四周,从而变得顺从于它,可以肯定,千百年来,人类社会有不计其数的个体在它周围重重叠叠地积压着,把她们或者他们的生命或者初显的才华都沉淀在了那里,凝固成一方永远再也不能打开的封陈的旧事。遗憾的是,在人们感慨已经发生了的事或者正在发生的事的同时,自己紧跟着那么做了。
天性里的弱点啊,谁能够克服,谁就是倬尔不凡的楷模!因此对于芸芸众生来说,诱惑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很多执迷不悟的人因此淬死在它的深水里,被它断送最美好的前途。
当有一天人的目光注意到灯红火绿的情景时能够依然平静和心不在焉,那么人类社会就会变得更加的和谐,人与人之间就会变得亲切,虚伪,矫揉造作,它们就会被逐渐遗忘和淘汰。不过,欲望几乎是和生命一起诞生的,要泯灭它生存的活力,现在我们几乎还毫无办法,自身不健全的人啊,我们能有什么手段来对付一个潜藏在堡垒里的对手!
像追逐流星一样,人类追逐着喜闻乐见的事,也追逐着有利可图的事。
自从巨大的利益以非常迅速的势头把她吸引后,薛如丝在内心储贮的那些自我优越与得意就在反反复复的对照中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和神奇可爱,因此可以说她开始喜欢上了被人供养的处处可显荣华富贵的生活,她觉得那些生活里的光彩可以使她的人生变得辉煌。
女人,当她热烈向往的人生目标在现实中变得像是遥不可期的时候,当她觉得凭借她的拼搏不能给她带来阳光灿烂的前景的时候,她就会寻找一种可以替代的方式。对薛如丝而言,那种完全可以替代的方式差不多是在把她穷追不舍,当然这种好处是她光彩照人的美貌为她搏得的,她持有与生俱来的金牌,这使她那么容易地得到青睐。
虽然她没说过相关的任何话,但她的确开始在利用那张金牌了,她开始喜欢在她的美貌里获得满足和惬意。她遍身光辉,她可以引以为荣。
可以说是在屈指可数的一些日子里,也就是在经理用尽甜言蜜语和物质筹码轮番献媚的日子时,同时也是李慕为了明天的幸福起早贪黑忙于奔波的日子里,薛如丝心中的倾斜快速地加剧了,她变得越来越虚荣,越来越心浮气躁,也越来越心情古怪。纯净,朴实,真诚,这些人性的美德不再引起她去关心,就好像喜欢在黄昏里活动的生命不那么热心于太阳的光明了。
在那个女人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她那个专心致志的恋人可以说是尽最大的耐性和大度包容着她,因为他坚信他们会拥有一个幸福的明天,他坚信他的事业有成会带给她们美好的未来。他热情,坚定,信心十足,虽然她的表情往往给他以异样的迹象,但他努力避免他们之间可能的对峙。
但她几乎没有感激对方的忍让,因为她几乎就没有意识到他的包容,她的心思在琢磨其它的事情,她已经不再单纯,成长带给了她丰富的视野,带给了她丰富的渴望与需求,越来越为利益所驱。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意识到回到家里像是来到阴影里一样,她随之涌现出了无限的沮丧和苦恼,于是产生了重新选择的决心。
人就是这样一个在感性压倒理性的情况下就发生违背次序的叛逆的群体,当某一个人对某个地方产生厌倦的时候,她就会琢磨着千方百计地逃避它,向她所最新发现的新的乐土引领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