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虽已渐渐灰暗,但从远处仍可隐约看到,在四周山林的环绕之下,两座相连在一起的关城楼耸立于其中,而城楼的后方,便是连着一片密不见天的林荫,且两侧山崖紧靠一线,山路狭窄、草木杂生,崖壁陡似削、山石横如断,这宏伟的壮观画面,更显得这处城关所在的天险峻势。
在望向夕阳没落的方位,林云踪和夏柔矜这时已来到洛阳西边的函谷关。
二天前…孝庄帝趁陈庆之的骑兵刚攻入虎牢关之时,就已离开洛阳逃至并州,所以陈庆之的白袍骑兵,不费吹灰之力的顺利入主毫无守城之意的洛阳。
虽说如此,孝庄帝的魏国政权并未完全解散,各地仍有许多尚未认同元颢、陈庆之势力的部队,而陈庆之不到一万人的军队也只能暂时控管洛阳城旧有的部队人马,至于城外的零星势力,也只能慢慢的将之拉拢。
夏柔矜指着远处的城楼道:“林公子,前面就是函谷关了。”
林云踪点头道:“嗯!我们就假装是一般逃难的百姓,路过就是。”
当两人马匹慢步骑到函谷关,函谷关下有着十名士兵站在城门洞前,盘查着路过的百姓,而城关上则站有数名卫兵,观看着底下路过的人们。
其中一名魏军将领向百姓们喊道:“下马盘查…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排好啊!”
林云踪看着正在盘查的士兵,疑惑的道:“陈将军都已经攻下洛阳了,他们这些士兵…究竟是所属原本的魏帝?还是已投降于陈将军了?”
夏柔矜下马牵着马缰镇定的道:“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只要随便说一个身份,他们也无从查起。”
林云踪跟着下马轻松笑道:“嗯!也是,他们才几个人而已,就算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身份,以我的神剑之力,他们绝对不是对手…”
听林云踪这么说,夏柔矜放心的笑道:“是啊!有林公子在,柔矜安心多了。”
“这些杂鱼,我只要用二成的雷神剑之力,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摆平了,嗯!我先暗运着神剑之力好了,以避免一些突发状况。”林云踪胸有成竹的想着,话才刚说完,林云踪的脚步便突然停顿止步,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不动。
夏柔矜好奇的回头问道:“嗯…怎么了吗?”
“喔…没事…没事…”林云踪顿了顿摇头笑道后,才再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到底我又发生什么事了?我感觉的到雷神剑仍散发着微薄的力量,但…为何却没办法启用它?”林云踪有些慌张的想着。
“这感觉…和雷克斯当日在僵人洞所碰到的情形是一样的,只不过…那时候的雷克斯,是想要使用紫霜剑之力而不能用,而我现在却是无法使用雷神剑之力!”林云踪在心中,仍不断尝试驱动着雷神剑的力量。
“林公子,待会儿士兵若问起我们的身份,你就说是来洛阳……”夏柔矜在一旁说着等一会儿要假扮的身份,以及士兵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可是林云踪却一直心不在焉的想着怎么使用雷神剑。
“后面的往前走!”魏军将领大声的喊道,在林云踪不断探索雷神剑之力的时候,不知不觉已来到函谷关的城门洞前。
“你们两个再走过来一点!”一名士兵拿着火把招手说道。
魏军将领拿着数张纸,看着林云踪核对道:“你叫什么名字?”
“懒得想其他的假名字了,反正有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应该也没几个吧!”林云踪镇定的说道:“我叫…林云踪。”
魏军将领再问道:“你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
林云踪淡然的道:“我的剑。”
魏军将领指着旁边的桌子道:“打开,放在桌上让我看看。”
林云踪眼角余光瞄向站在一旁的士兵,发觉士兵们各做各个事,没有什么异状,于是才缓缓的走到桌旁,卸下背上的雷神剑,并将包在上头的布拆开。
那名魏军将领看着桌上的雷神剑后,便认真的核对着手上的纸:“嗯…”
林云踪有些不安的问道:“官爷,有什么不对吗?”
这时,魏军将领才抬头笑了一下后,指着林云踪大声吼道…
“给我拿下他!”
受到惊吓的林云踪,赶紧抢下摆在桌上的雷神剑,但魏军将领比他更早了一步拔起配刀,往桌上狠狠劈下“唰!”,林云踪本来已经摸到雷神剑,但是见到刀光从上方袭至,才快速收手以躲过断臂之伤“嚓!”,在踉跄的退了几步后,来到夏柔矜的身边。
“嗤~嗤~嗤~”而旁边另外九名士兵忽然接令,皆立即拔出腰际上的配刀,团团围住林云踪和夏柔矜二人。
夏柔矜害怕的左右看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小声道:“林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心头慌乱的林云踪虽然知道,若方才起动不了雷神剑之力,那即便现在拿着雷神剑也没有任何用处,但最糟的事,如今的雷神剑还落到敌人手里,这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比夏柔矜更是慌张。
魏军将领不怀好意的笑道:“真没想到,还真能遇到你…”
夏柔矜勉强的镇定问道:“官爷…这是否有所误会?”
魏军将领再看了看手中的纸,再打量着林云踪道:“误会?没有误会,你就是这些纸上所描述的人。”
“完了!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抢回雷神剑?我不能在这边被抓啊!还有什么方法…快想啊!”林云踪心思烦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描述的人?描述什么?我倒底…犯了什么罪?”林云踪故意的问道,想拖延一点时间好想办法。
“该死!刚刚居然没抢到雷神剑,就算我不能驱动神剑之力,至少拿着削铁如泥的雷神剑,我还有一点点突围的机会,但现在…我没了雷神剑,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可能连一个士兵都打不过。”林云踪的心脏快速的噗通跳着,像似周围的人也可以听到他那紧张的心跳声。
魏军将领看着手中的纸念道:“此人的名字不是叫雷克斯,就是叫林云踪…且长相、年龄也和画中所注记的人物相符…背上所背的剑又是用布包着…而剑的特殊样式和纹路又跟纸中所画的一样…就连你颈子上所挂的项炼也完全一模一样……所以,这绝对不是“误会””
听到魏军将领所念的名字,林云踪和夏柔矜皆震惊的相望了一眼,因为会同时知道这两个名字的人……不会超过六个,而这当中也只有两个是魏国人,所以会被谁出卖,他们两人大概已猜到。
“一定是那该死的墙头草透露的,不然这个将领不可能会知道这么多有关我的讯息,就连雷神剑和狂神护符长的什么样子都知道,只是……”林云踪在心中咒骂着赵琰。
“对了!我居然都忘了…要不是他刚才的提醒,我都忘记…我还有另外一个力量可以使用…”林云踪骤然间灵机一动,不安的情绪已慢慢的平稳。
魏军将领将手中的纸收进怀里,轻蔑的道:“哼!现在还有误会吗?拿下他!”
当身旁的士兵慢慢的逼向他们,林云踪赶紧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狂神护符,往前张着出示道:“慢着!”
林云踪对着魏兵们大声喊道:“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为了试着感应狂神护符的力量,林云踪故意让魏兵们分心,拖延一点时间。
林云踪突然间这么义正词严的说道,让魏军将领和其他士兵,皆疑惑的看着林云踪左掌里的狂神护符,皱着眉头问道:““狂”字…这…这是…什么重要令牌吗?”
此时,“滋~滋~”狂神护符因林云踪的感应,而发出金色微芒,当知道可以使用护符之后,林云踪便嘴角微扬的得意笑道…
“这不是令牌,这是…”
林云踪在说话的同时,狂神护符开始散发出小小的金色灵球,并陆续的附在林云踪的身上将其吸收“滋~滋~”,而护符的力量在不断分散出去后,其护符便显得越来越单薄…
“…狂神的力量!”
林云踪的左掌轻轻一握,“劈!”微薄的狂神护符随即被折成两半,化为更多的金色粉末飘散在林云踪身上。
魏军将领气愤指着的吼道:“竟敢耍我!拿下…”但在话语未出之际,“哒!”林云踪早已飞身揍向身旁的士兵,而那左拳的力道之大,轻易的将士兵的头盔给揍凹变形。“时间只过了一秒。”
林云踪转身回旋一踢,再顺势起了左脚,直接踢飞身旁另两名士兵,在右脚落地轻点的刹那“哒!”,再同出双拳,痛击了接续身边两名士兵的腹部。“时间再过了一秒钟。”
“…他…”魏军将领才气愤的说完最后一个“他”字,站在夏柔矜身后的四名士兵,已莫名的全数倒下。“时间刚好到了第三秒钟结束。”
“我从没想过,单单使用狂神护符的力量,居然就可以媲美双剑之力,而且还没有使用双剑之力的副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在狂神护符的加持下,我能发挥十成的神剑之力。”林云踪望着双手,惊讶的想着。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但对付这些杂鱼…已非常的足够。”林云踪紧握着双拳,狠狠怒瞪着魏军将领。
林云踪脚步沉稳的走向魏军将领,那凛冽的气势,那魏军将领拿起雷神剑指着林云踪,惶恐的退步道:“站住…不要…不要再靠近我了…”
魏军将领一边退步,一边左右望着倒在地上发出哀嚎的士兵道:“怎么会…这样…”
忽然,夜空中响起不规则的风声“咻~咻~咻~”,夜的黑…暗藏了它的存在,自傲的心…忽视了它的威胁,直至冷声接近响起,林云踪才惊见城楼上的士兵已对着他和夏柔矜射出冷箭。
身使狂神护符的林云踪,想要躲过飞来的急箭,实为轻而易举,但一旁毫无防备且不懂武术的夏柔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冷箭袭至。
“夏姑娘~”林云踪用尽全力的飞身奔向夏柔矜。
“啊~”不知所措的夏柔矜,只能害怕的转身蹲下大喊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瞬间的光刃白影一过,清脆的响声连续敲起“铮!铮!铮!”,而这时空中的飞箭已皆然被击下。
“哼…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啊!”从夏柔矜的身旁传出低沉的声音。
夏柔矜缓缓的抬头一看,眼前一名壮硕的男子左手持着一把大刀站在她的面前。
“只是上次我这一挡,就被眨官来到这了,那这次…不知道又会怎么样啊!”壮硕的男子低头的喃喃笑道。
林云踪一脸错愕的结巴道:“你…你不是…李…”
壮硕的男子抬头,冷酷的望着林云踪笑道:“好久不见了,雷…克…斯!”
林云踪回想起雷克斯在皇城的回忆,平稳的道:“你是…李将军…李述…”
李述将手中的獠牙轻抵在地,嘴角微扬的笑道:“李将军?怎么讲的跟我很不熟似的,哈!也是,毕竟我们之前也才见过二次而已,但我却感觉我们已经很熟识了,也可能是因为我日夜一直在回想…回想着前两次…和你交手的画面…”
“李述!快拿下他们两个,无论死活,我们都可以领功啊!”魏军将领大声吼着。
“快点!拿下他们两个!你不但可以戴罪立功,我还能晋官升爵啊!”魏军将领在一旁继续大吼着。
耳边吵杂的碎念声,让李述不悦的低沉道:“闭…嘴…”
李述这不敬的态度,使得魏军将领更为气愤的指着道:“混帐!你以为你还是之前的卫尉吗?你这个小兵卒竟敢公然抗命!”
李述不屑的道:“哼!洛阳都已被梁军攻陷了,而司空大人已经随着圣上逃至并州了,你认为…你还能向谁呈报?”
“呃…这…”魏军将领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林云踪自责的叹道:“没想到上次洛阳皇城一战,竟然害李将军被降职,我…”
李述无所谓的笑道:“当初那一战,这是我自己甘愿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被降职…也是应该的。”
魏军将领轻蔑的插话道:“哼!屁话!你已经废了一只手,现在还能留你在军中,你更应该感激才是。”
此时才发现,李述的整只右臂都用着布给缠绕起来,像似右手臂已不能再动,看到这……林云踪的脑里开始浮现着那天夜里的情景…当时…雷克斯以五成的雷神剑之力猛然击向李述,而李述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伸出右掌抵住雷克斯直轰而来的雷拳。
“唉~雷克斯做事总不留余地,在雷神剑的力量加持之下,要赢他的方法有很多,但何必废他右臂、断他生路呢?”林云踪愧疚的道:“所以…唯有抓到我,才能为李将军洗刷耻辱,以报失臂之仇吧!”
听到林云踪如此认真的说道,让李述顿时哑然失笑道:“哈哈哈~”
李述走向魏军将领,淡淡的笑道:“不管是军队的战争或是个人的战斗,本来就有一定的风险,既然是自己要走的路,那就怨不得任何人…”
魏军将领看李述杀气腾腾的走向他,便害怕的往后退道:“你…你要做什么?”
李述将手中的獠牙往地上一插“铿!”,快速的将魏军将领手中的雷神剑抢过来“啪!”,再转身丢给林云踪,坦然的道:“说不想洗刷耻辱是骗人的,但……我更想打赢你。”
见李述把雷神剑丢给林云踪,这让魏军将领讶异的大声吼道:“你疯了吗?他没剑就这么厉害了,你还把剑丢还给他!你以为你剩一只手还能打的过他吗?”
李述拔起插在地上的獠牙,缓缓的笑道:“他的右臂…也不见得能动…”经李述这么一说,林云踪才渐渐发现右肩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夏柔矜讶然指着道:“林公子,你右肩的伤口…”这时林云踪的右肩,不管是右前胸或背部,皆已被鲜血给染红了一大片,因为日前被刘助所刺穿的伤口还未完全好,再加上方才激烈的动作,才使得伤痕再次裂开。
“已经过了多久了?狂神护符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而我现在还是无法驱动雷神剑之力,若再不赶快离开这里,等护符的力量消失…就麻烦了…”林云踪内心的不安,不在于右肩还能不能动,而是在于狂神护符还能使用多久。
李述走到林云踪面前道:“你我都伤在右臂,这样便公平多了。”
林云踪无心恋战的道:“李将军,如今洛阳已被陈庆之攻下了,你我这场争斗,已毫无意义。”
李述举起獠牙沉声道:“那更好!你我…就以个人的名义,来分个高下。”
“李将军…”林云踪仍有些不愿的道。
“出招吧!”李述已摆出架式,准备好开始两人之间的第三战。
“唉…李将军…得罪了!”林云踪叹了一口气后,将雷神剑反握于右手,像似不想出剑。
战斗还没开始,李述体内的武人热血早已沸腾,他见林云踪只守不攻,便左持獠牙拖奔于地“铿铿铿~”,笔直的冲向林云踪。
就在双方相差两步的距离下,李述将獠牙由左下而上的翻起“唰!”,随着林云踪侧身微闪而过,獠牙到了顶上,随即再快速斩下“飒!”
林云踪本以为往后跳离一步,便能躲过急速而降的刀锋,但没想到李述也跟着跨步向前,让林云踪面临被斩首的危机。
“他不会退避!他一定会往前进攻!”前两次的交手,让李述熟悉了林云踪的战斗性,故才保留了几分余力,准备在林云踪往前突击的瞬间,再摧劲力。
此时林云踪眼神闪烁了一下,迟疑之时,顶上獠牙已猛然劈至,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好举起右手的雷神剑抵挡,在铿然一声后,右臂刹那的一震,让伤口有些吃不消,手臂一软,刀口便压在林云踪的右肩上。
“呃!”林云踪咬紧牙根,马上使出狂神之力将肩上獠牙顶开,在震开獠牙的片刻间,李述已中门大开破绽尽出,但林云踪仍是举棋不定、心有所虑,故只好再往后急退一步,重整攻势。
林云踪保守的打法让李述有些疑惑,于是拉起獠牙起步再攻,步伐一踏、地裂气震,刀锋掠过、劲风卷起,当旁边的火炬因冷风扫过,而快速的左右晃动之时,两人早已过了五、六招。
看着林云踪扭捏的打法,让李述打的极为不痛快,故边交手一边不悦的道:“你一直不攻…你倒底在等什么?”
“还是…你是在可怜我吗?”话一说完,李述加重了攻击的速度和力量,把一切的不痛快,皆发泄在这些招式之中。
“雷克斯已废了他一臂,又害他被眨官至此,若这候再赢他又有什么意思呢?”林云踪虽然也即刻加强狂神护符的力量与之抗衡,可是…如果再持续的防守下去,待狂神之力消失的时候,倘若他还暴露在李述的刀势之下,那必然会被那锐利的气劲给削成为碎片。
“可恶!没办法了…”林云踪心中主意一下,便立刻往后连踏三步,跃了十五公尺之远的距离,就在第四步落地的瞬间,啪!的一声,林云踪便高速的冲向李述。
看到林云踪战意已起,李述兴奋的大喝一声,接着无畏的迎向前去,看似林云踪被迫的只能全力一战,但其实他心中却另有想法。
李述知道林云踪是以速度为主,并且了解林云踪会在最后一刻,确认对手攻击的方式和动作之后,再选择自己出手的方向及目标,“一开始不能先使出全力,要先试探他。”多日来不断回想双方交手画面的李述,心中早已拟好应对策略。
两人就在相交之际,李述先试探性的由左而右挥出獠牙,但林云踪仍不畏惧扫向前来的刀刃,继续往前狂冲,直至两人相差一步之距,林云踪脚步顿时遽然停刹,侧身一转,左手指戟如弦上之箭,立即急射而出“飒!”
“就是现在!”李述抓准时机,朝林云踪的腰部横斩而过“唰!”
“不对!他的上半身过于向前倾倒,以至和下半身有了些许的差异,这是怎么回事?”李述察觉林云踪在跑动时,造成身形不自然的怪异,于是便放慢了刀速再仔细观察,一直到林云踪的身影穿过了獠牙,这时李述才恍然一觉…
“是残影!”
就在察觉的当下,林云踪已跳离残影,从李述的左方袭击而来,并大声喊道…
“劲~力~贯~指~”
幸亏方才一斩,李述并未使出全力,故在看出破绽的同时,立刻使用剩余的气力拉住已横斩出去的獠牙,再往反方向拉回,砍向一旁来袭的林云踪。
急尽而出的指戟,如半空之中的凌越飞箭,势不可挡…风驰电掣的刀锋,似天外天的陨落星石,雷霆万钧,就在双方交手前的片刻,时间进入一段灰色地带…
就在眨眼之间,那短暂的刹那,彷佛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且快速连续不间断的时间,也可能将那极短的瞬间给忽略了,但…在他们两人眼里,那短暂的片刻却犹如日夜白昼一样的长,让他们充裕的在这段无人知晓的灰色时段里,做出任何的改变。
那种感觉,宛如灵魂抽离了身体,鸟瞰着这一切的发生,直至身旁的火炬微微闪动了一下“啪!”,时间才又恢复到正常的步调,而胜负…也在此刻分出。
林云踪右手持雷神剑背于腰后,左手双指则轻轻抵触在李述的咽喉静止不动,反观李述的獠牙,也在林云踪的颈部约一指的宽度前停了下来,看似双方皆在同一时间收回功力,但实际上…可能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谁胜…谁负…
李述低沉的问道:“为何不用剑?”
林云踪淡然的答道:“诚如将军所见,我的右肩已伤,无法用剑。”
李述严肃的道:“你若以左手拿剑,我的咽喉早已被你刺穿。”
林云踪轻松的挑眉笑道:“哈!麻烦的事,我是右撇子,而且我也没练左手拿剑,所以没办法和将军一样左右开弓。”
李述再严肃问道:“那又为何不使出全力?”
林云踪收回左手指戟,往旁边一摊的笑道:“将军不也有所保留?”
李述放下獠牙后,不悦的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因为你现在已经没有之前坚毅、狂傲的神情,本以为可以抛下一切,和你来一场生死之战,但如今……唉~”林云踪知道李述是在说谁,所以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未答话。
李述神情失落的往城门洞走去,冷然的道:“倘若…你再继续用那种天真的态度,来面对这场乱世,最后输的人,一定是你。”话一说完,便把手中獠牙全力的往城门墙上一插“铿!”,只见獠牙尽入城墙之中,只徒留刀柄在外。
城楼上的士兵喊道:“李述你要去哪里啊?”,但李述并未回话,只是头也不回的往漆黑的城外走去。
这时从城楼上,下来支援的十几名士兵,看到李述和林云踪对战的这一幕,皆震惊一吓,茫然的互相对望,而现在,李述又弃刀离去,这让在场的士兵更是惧怕眼前的林云踪,完全没有人敢向前和他一战。
“嗯?他这样就走了?现在是什么情形?”李述忽然的离开,让林云踪一头雾水,心中诸多疑问。
“林公子,趁现在快走啊!”夏柔矜已骑在马上,大声喊着。
林云踪眼角余光,突然瞄到旁边跌坐在地的魏军将领,而身上的狂神之力也随着暗运在内、伺机发动,只要魏军将领有任何想危害他们的举动,林云踪必会先发制人。
但魏军将领看到林云踪冷酷的眼神,反而害怕的往后爬了几公尺,缩在城墙下,不敢再吆喝其他士兵造次。
林云踪边退到夏柔矜的坐骑,一边警戒着城楼的士兵,等到确定士兵们无任何的动作,林云踪便按着马背,迅速一翻,跨坐在夏柔矜的身后。
林云踪一坐上,夏柔矜立即踢着马腹大声喊道:“驾!”,全力直奔冲过函谷关。
一直到远离函谷关后,夏柔矜才缓缓回头问道:“林公子,刚才…你应该可以赢过他吧!”
林云踪微微笑道:“为何你会认为我能赢他?”
夏柔矜回想方才的画面道:“柔矜虽然没有看到你们两人交手的瞬间,但…你们两人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林公子背于腰后的右手,已将雷神剑微微向外倾出,也就是…如果李述将军真的将刀口压向你的脖子,你仍可用雷神剑稍微挡住,平安的脱身吧!”
林云踪皱着眉头自责道:“就算能赢他又如何?我已害的他右臂全废、官落至此,能不能赢他早已不是这么重要…”
看到林云踪还保有自我的意识,夏柔矜松了一口气,点头笑道:“太好了!柔矜还在担心林公子使用那护符后,会不会又变成另一个人呢!”
林云踪心情有些沉重的笑道:“放心吧!到目前为止,我都还能掌控自己。”
“李将军…希望他没事才好…”
随着马蹄声长扬而去,在一旁的森林中,有一个人正为方才的战斗,忿忿不平的漫无目的走着,或许…林云踪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却比任何人更清楚刚才的每一幕、每一个动作,甚至对手的每一个神情…
“他居然故意露出破绽…”
“可…恶…被让了!”
十多天后的早晨,吐谷浑首都伏罗川
可沓振正在宫殿和其余大臣商讨要事,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大哥~大哥~”
可沓振虽未回头,但从这声音他便可知道是谁回来了,可沓振欣然的回头笑道:“好小子,终于回来了。”
夸吕像小孩子般兴奋的冲入宫殿,高兴的大声喊道:“大哥,我回来了!”
可沓振抓住夸吕的双臂,欣然的大笑道:“哈哈哈~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算完整嘛!不错!不错!”可沓振满意的上下打量着夸吕,看他有没有受伤。
“大哥,我可没令你失望啊!你看看我将谁找回来了?”抑制不住的兴奋,让夸吕拉着可沓振的手,往宫殿外走去。
“大哥,你看!”夸吕走到宫殿外面后,比着道。
“长城公主!”可沓振惊讶的看着道。
萧玉姈曲膝微蹲低头的笑道:“萧玉姈见过世子。”
看到萧玉姈平安无事,可沓振严肃的低头拱手回礼道:“可沓振无能,这一路上让公主受惊了!”
萧玉姈摇头笑道:“世子言重了,多亏夸吕公子一路上的保护,萧玉姈才能平安的来到吐谷浑。”
说到这里,可沓振的笑脸忽然慢慢的转为凝重道:“只是…公主…”
就当可沓振欲言又止、心有所虑之时,背后传来一个令他担忧且不安的声音…
“这…这不是夸吕吗?”
夸吕回头望向殿内,开心的道:“公父!”
佛辅走出殿外,高兴的笑道:“夸吕回来啦!”
夸吕忧心的道:“公父这几个月别来无恙。”
佛辅神情有些疲累的点头笑道:“好!很好,就牵挂着你们两兄弟啊!”
佛辅拍了拍夸吕的肩膀笑道:“几个月没见,夸吕好似又变壮了。”
夸吕胸有成竹的笑道:“那当然,我的目标是超越大哥啊!”,可沓振并没有答话,只是内心有不安的闷在一旁。
佛辅摇头笑道:“呵~想要超越你大哥,那你可有的练了。”
夸吕搭着可沓振的肩笑道:“那还不简单,只要大哥半年不练功,我就可以赶上了。”
夸吕热情的心,让可沓振微颜展笑的道:“哼!半年不练功?我就算十年不练功你也未必赶的上。”
夸吕大笑道:“喔!公父,赶快派多一点事情给大哥做,让他十年不能练功,哈哈哈~”
可沓振胳臂一翻,便挟着夸吕的颈子怒道:“臭小子,嫌我事情还不够多啊!一回来就找我麻烦!”可沓振和夸吕两人的打闹,让站在一旁的佛辅开怀的大笑着。
夸吕护着身体道:“大哥,你能者多劳嘛!有什么关系呢?”
可沓振作势打着夸吕的腹部道:“太久没修理你了,你小子越来越会给我耍嘴皮了。”可沓振说完,父子三人便开心的笑着。
看到夸吕父子三人和乐的感情,让萧玉姈也想起远在梁国的父皇、兄长和最疼他的玉嬛姐姐。
夸吕突然想到萧玉姈还在旁边等着,便赶紧比着萧玉姈介绍道:“对了!公父,这位便是从梁国来的长城公主。”
佛辅看着萧玉姈,若有所思的道:“长城公主…”
萧玉姈曲膝微蹲的低头道:“萧玉姈见过河南王。”
“公主不辞辛劳从梁国远到吐谷浑,这一路上辛苦您了,在此…本王代表吐谷浑向梁国及公主敬上谢意。”佛辅供手说道。
萧玉姈曲膝微蹲回礼道:“河南王多礼了,这是梁国应该做的事,希望…河南王您能节哀,若有任何梁国能帮上忙的事,但请河南王告知萧玉姈,梁国必会全力配合。”
佛辅点头笑道:“好…公主这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今天就请公主暂先歇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议,夸吕…”
“是!”夸吕拱手道。
佛辅严肃道:“你先帮公主打点好休息的地方,绝不可怠慢了公主,安顿好公主后…你再去祭拜你的祖父。”
夸吕低头拱手道:“是!”
萧玉姈曲膝微蹲的低头道:“谢河南王,萧玉姈先行告退。”
佛辅比着前方道:“公主请。”
随着萧玉姈的离去,可沓振看到佛辅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的不安已渐渐的扩大。
“长城公主,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到吐谷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