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连筹的寝室
夸吕见太医正在帮伏连筹做早晨的诊断,故便安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伏连筹。
年老的太医皱着眉头为伏连筹把着脉,不时摇头的样子,看似对病情不太乐观。
直到太医诊断完毕,夸吕才出声问道:“太医,我曾祖父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太医有些无助的道:“王…从中毒以来,这一个半月皆是处于沈睡的状态,仅管我已用了各种药方,但仍然没有太大的起色。”
夸吕凝重的问道:“那…会有性命安危吗?”
老太医不是很把握的道:“目前看来,应该暂时不会有性命上的危险,因为王的状况,感觉像似睡着了一样,只不过,如果长期这样下去的话…我就不敢把握了。”
夸吕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道:“曾祖父是中了什么样的毒?”
老太医摇头道:“没见过,即便在中原,也没看过这种类似的毒。”
夸吕望着伏连筹道:“嗯!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太医低头拱手道。
老太医见夸吕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再道:“公子若对病情好奇的话,可以去廷尉府找一下资料。”
夸吕皱眉不解道:“廷尉府?太医你有没有说错,若要研究病情,应该也要找你或去太医府吧!廷尉府是侦查和收押囚犯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曾祖父的病情?”
老太医说明道:“公子刚回来有所不知,事发之时…廷尉府为了找寻下毒的犯人,曾召集各地的大夫以及对医学有所研究的人士来到宫中,对王…做一连串的检查,所以对此,廷尉府记载了许多相关的资料。”
夸吕疑惑的问道:“喔!若是有如此的检查,那应该对病因会有所了解才是,你身为太医为什么会不知道?”
老太医摇头解释道:“廷尉府的资料实属机密,即便是和医学有关的事情,如果有牵涉到相关犯罪案情的话,任何人都不能到廷尉府调阅相关的资料,但…”
老太医想了一下道:“但…公子的身份特殊,您是大王的儿子,应该…应该是有权调阅才是。”
夸吕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再去廷尉府找一下,若真有相关的资料,我会再告诉你,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更适合曾祖父的药。”
老太医拱手道:“再劳烦公子了。”
夸吕张手道:“不,这是应该的,届时…再请您多费心了。”
“是!”
传令兵在门口说道:“启禀夸吕公子,大王请您在用膳之后,到书房议事。”
夸吕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说到父王…对了!那也太奇怪了…就算太医无权调阅资料,那父王一定是有权可以去查看廷尉府的资料才是,若是如此…父王怎么会对病情不闻不问?”夸吕双臂环胸的想着。
“算了!反正待会去一趟廷尉府就知道了,反正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干必莫连了。”
到了中午时分,夸吕用膳后,来到佛辅的书房
“公父你找我啊!”夸吕直接闯进书房道。
在书房内的可沓振,马上不悦斥的责道:“夸吕怎可如此无礼,公父已是河南王,该有的礼节我们做儿臣的还是得要遵守。”被这么一骂,夸吕神情似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佛辅坐在里头,挥挥手笑道:“没关系!夸吕不是故意的…夸吕过来吧!”
夸吕愧疚的低头道:“是!”
书房内,除了可沓振之外,在一旁还有大将军曷易兆,曷易兆年约四十,留着一脸杂乱的白胡子,随时都保持着不苟言笑的神情。
佛辅平稳的道:“嗯!既然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说明今天找大家过来的用意。”
佛辅接续道:“你们三个皆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以下谈话,就你们三人知道即可,不许再传出去。”
“公父讲的这么严肃,究竟是什么事?”夸吕在心中想着。
佛辅自傲的道:“刚回来的夸吕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决定,吐谷浑从现在开始,不再受其他人摆布,我们要以我们自己的方式立足于天地之间,而这第一步,便是和神兽军同盟,以壮大我军势力…”
佛辅嘴角微扬笑道:“第二步,取得神兽军的资源,并学习如何掌控以及如何拥有…兽军!”
夸吕疑惑道:“兽军?”
可沓振有些凝重的解释道:“兽军…就是那日袭击我们的…野兽…”
夸吕愕然的大声道:“什么?”
夸吕看到佛辅、曷易兆以及可沓振皆平淡理所当然的表情,便激动的道:“这么说来…那些野兽,就是神兽军派来的袭击我们的,而我们现在还要跟他们结盟?这…这没道理吧!”
“夸吕…这是公父的意思。”可沓振虽也不情愿,但仍以佛辅的决议为主。
夸吕不悦的道:“这…父王,他们偷袭我们…”
“夸吕,公父知道你和可沓振皆有所不满,但你们要以大局着想,倘若今天,我们能拥有制造兽军的资源,那天下间…还能有与我们为敌的国家吗?”佛辅打断话说道。
夸吕讶然的道:“制造…兽军…那诡异的野兽,是用“制造”的?父王,我觉得…”
“你和可沓振皆与兽兵交过手,你们最清楚兽兵的可怕,听可沓振说…那日,是集你们两兄弟之力,才好不容易的杀死一只兽兵,试想看看…如果今天是要打十只兽兵呢?”佛辅再插话说道。
“十只…”即便过了数十日之后,只要想到那日和兽兵缠斗的场景,夸吕心中仍会不寒而栗。
佛辅兴奋的笑道:“那如果是一百只?一千只?甚至……一万只呢?”
曷易兆不解的拱手问道:“大王,神兽军不是已答应让我们学习制造兽兵的技术吗?那为何还要私下的做这些事?”
佛辅点头道:“没错!他们是答应让我们学习,但本王…要私自制造,我要神兽军在未掘起之前,就…”佛辅虽未说完,但那浅浅的一笑,已代表了接续未讲出来的答案。
“…就已成为历史。”
佛辅那一抹微笑,隐带着背后无边无际的野心,这让看在眼里的夸吕和可沓振皆悚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佛辅起身后,继续说道:“而我们私下制造的兽兵,就由你们三个人一起管理以及后续的操练,届时…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只属于我吐谷浑的兽军。”
夸吕不甘愿的说道:“若是如此,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佛辅摇头叹道:“夸吕啊!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们利用我们军队达到他要的目的后,仍会持续保持同盟的关系吗?你以为他们让我们知道兽兵的制造秘密后,还能继续无私的对待我们吗?别傻了,这一切平和的假像,只不过是建于在…”
“…彼此的利益关系上啊!”
佛辅走到夸吕面前严肃的道:“当利益关系不再平等后,你能确保神兽军…还能对我们的军力视若无睹吗?”
夸吕虽然想再表示意见,但看着身旁的可沓振并未答话,故也沉默了下来。
佛辅看三人并未有意见,故便再次提醒说道:“记住,私下制造兽兵的秘密,只在于今天的会议,切记不可外传。”
“…是!”三人异口同声答道。
佛辅点头道:“嗯!再来后续的部份,就等到取得他们的资源后再说了,若没其他问题,你们可以下去了。”
“是!”三人拱手道完,准备转身离开。
佛辅招手补充说道:“等等……大将军,待会儿记得多派人手,去驻守长城公主的住处,除了服侍公主的侍女之外,其他人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进出。”
“是!”曷易兆回头拱手说道。
夸吕讶然的道:“难道…又有人要劫持长城公主吗?”
佛辅冷淡的道:“接下来…就要和梁、魏开战了,长城公主将会是我军对梁国最好的筹码,所以要严加看管,以防止节外生枝。”此话一出,可沓振虽早已心中有数,但这也是他心中最挣扎的事情。
夸吕不敢相信的激动道:“慢着父王,长城公主来此,是以梁国使者的身份来祭祀祖父,我们怎么能如此的对待梁国使者?更何况我国和梁国一直都有来往,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不同于魏国啊!即便要开战,也应该先将长城公主送回才是啊!”
佛辅坐下后,拿起书本淡然的道:“我已答应神兽军,和他们一同向梁、魏宣战,所以此事已决,无需再论。”
夸吕试着想说服佛辅道:“但是…”
“岂有同盟国目标相左,不要再说了,下去吧!”佛辅扬袖冷道。
夸吕知道多说无益,故气愤的头也不回、一声不响的走出门外,可沓振了解夸吕的心情,便从后头追上夸吕。
书房外的花园
“夸吕…”可沓振在后头大喊道。
可沓振在后头叮咛道:“夸吕,你千万不要义气用事,凡事三思而后行。”
夸吕左右来回走着,不悦的道:“大哥,你怎么能接受公父说的这些事,我以为你会和我站在同一阵线。”
可沓振叹了一口长气,无奈的道:“在你回来之前,你说的那些问题,我早已和公父吵过数回了,但……公父说的确实没错,若能向天下一展我吐谷浑的实力,这有何不可呢?即便我们吃亏在前,但等日后,我们再向神兽军讨回来就是了。”
夸吕气愤的道:“要和谁开战,那都无所谓,但…这样软禁长城公主,这…这我真的无法接受。”
可沓振也有所愧的道:“虽然我心里也是很过意不去,毕竟几个月前,我们还在梁国里作客,但…此一时彼一时,至少我们并不会去伤害她,只是暂时请她待在屋内而已,关于饮食和服侍的人,一样是不会怠慢到她的。”
夸吕神情凝重道:“大哥,我曾经答应过我梁国的朋友,我会确保长城公主的安危,但公父这么做…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可沓振双臂环胸的道:“但我们始终没伤害到她,这怎么会陷你于不义呢?”
夸吕皱眉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即便是因为这样的情形,害你日后被人说是利用“道义”来囚禁长城公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还是得要依照父王的意思去做。”可沓振插话说道。
可沓振严肃的提醒道:“夸吕记住,现在公父已是吐谷浑的领导者,我们的一举一动,其他大臣都会看在眼里,当我们站在外人面前时,就一定要遵循他的指令办事,千万不可以忤逆或反对他,知道吗?”
夸吕也知道,可沓振即便再不愿意,但他百分之一百仍会听从佛辅的所有命令,所以和他再继续争论下去也是无用。
“嗯…知道了…”夸吕说完后,便失落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可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可沓振,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弟弟在打什么主意,从夸吕的眼神便可看的出来,他表面上的应和,不代表内心真的服从。
可沓振望着夸吕远去的身影,忧心想着…
“夸吕…千万不要做任何傻事啊!”
廷尉府附近
夸吕越想内心越是不快,烦杂的心情让他不知不觉得走到了廷尉府附近。
“烦死了!不想了!既然来到廷尉府附近,就来找干必莫连聊一下天好了,反正也很久没见到他。”夸吕搔着头,一脸不愉快的走进廷尉府。
“夸吕公子。”廷尉府门口的两名卫兵,精神抖擞的立正喊道。
夸吕点头道:“嗯!去通报干必莫连,说我来找他了。”
这时两名卫兵,莫名的互望了一眼,面有难色的结巴道:“启禀夸吕公子…干必莫连…已不在…廷尉府了…”
夸吕皱眉问道:“不在廷尉府?那他去哪里了?”
“呃…呃…这…”两名卫兵又对看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夸吕不奈烦的问道:“干嘛?快说啊!他去哪儿了?”
其中一名卫兵结巴道:“这…他…”
“夸吕公子!”从廷尉府里面,走出了一名中年男子道。
夸吕惊讶的道:“乌视毕?你怎么在廷尉府?”
乌视毕出门迎接,欣然的笑道:“哈哈哈~好久不见公子了,听说您是今天早上才刚回来的吧!”
夸吕疲惫的笑道:“是啊!这一趟梁国之行,真的把我累惨了,等等我要去睡个三天三夜。”
乌视毕笑道:“呵呵呵~真是辛苦您了,只是…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廷尉府呢?”
夸吕淡然的笑道:“我来找干必莫连的。”
听到干必莫连的名字,乌视毕脸色忽然转为严肃,回头问着卫兵道:“你们没跟公子说吗?”
两名卫兵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顿了顿道:“呃…还没…”
夸吕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没跟我说?”
乌视毕严肃缓缓的道:“公子,廷尉府…目前已由我接管了…”
“由你接管?这是什么意思?那干必莫连呢?他晋升了吗?”夸吕疑狐的急问了几个问题。
乌视毕叹了一口气后,坦然道:“干必莫连他…”
“…叛逃了!”
“什么?”夸吕错愕的吼道。
夸吕不敢置信的激动吼道:“你再说一次!”
乌视毕再叹了一口气,沉重的道:“公子,干必莫连…十天多前,就叛逃吐谷浑了,现在正被廷尉府通缉。”
夸吕挥手大声吼道:“干必莫连,叛……怎么可能?就算全吐谷浑的人都反了,干必莫连也绝不会反叛吐谷浑。”
乌视毕冷静的解释道:“干必莫连包藏罪犯、破坏证物,故在我们通缉他之前…他就先逃走了!”
“包藏罪犯…破坏证物…你在说什么屁话!干必莫连岂是这种人?”夸吕气愤的指着乌视毕道。
乌视毕顿了顿的小声道:“但…这…这是事实啊!”
夸吕急躁的左右来回走着道:“居然有这种事!居然有这种事!我才去一趟梁国而已,怎么回来之后什么都变了…全部都变了…”
乌视毕猜测道:“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他,估计…他应该已经逃到别国了。”
突然间,轰!的一声,夸吕一拳击向廷尉府的墙壁,墙上即刻被揍凹了一个洞。
“发生什么事了?”、“有敌人来袭吗?”、“快去地牢看看!”、“戒备!戒备!”听到巨响后,廷尉府里跑出了十多名士兵,士兵还以为廷尉府被攻击了。
乌视毕挥手安抚着大家道:“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不要乱起哄!全部的人听令,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是!”士兵们齐声喊道。
乌视毕低头拱手道:“夸吕公子,在下愿说明这一切的事由,但请夸吕公子先保持冷静,莫再廷尉府内引起骚动,廷尉府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地方,若夸吕公子的行为传到…”
“不要再说了…”夸吕闭上眼睛颓然道。
“嗯!那就请公子廷尉府内一叙。”乌视毕伸手比着廷尉府道。
廷尉府内,夸吕和乌视毕坐在大厅里谈话着
乌视毕将伏连筹、呵罗真下毒遇害一事,一直到最近干必莫连叛逃的事情,全都完整的告诉了夸吕。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乌视毕淡然的道。
夸吕语气坚定的断然道:“我认识的干必莫连,绝对不是这种人。”
乌视毕长叹一口气的无奈道:“唉~我起初也不相信啊!但他不仅让最重要的人证死在廷尉府这严密的大牢内,而且又没在期限内交出人犯,也提不出任何相关的线索,最后…还带着廷尉府内的重要机密文件逃跑了,所以…这实在很难让人不去联想,他跟这个案件有何关系。”
夸吕疑惑的问道:“什么“重要机密文件”?”
乌视毕解释道:“就是调查这次下毒案的所有相关文件。”
夸吕再问道:“全都不见了?”
乌视毕点头道:“没错!全都被他拿走了。”
夸吕仍不相信的问道:“他没说为什么吗?”
乌视毕回忆着道:“听那日晚上值班的守卫说…干必莫连声称是大王要看的,所以才会在子时的时候到廷尉府拿走资料,也就是因为如此,守卫才不疑有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再者…干必莫连为人正直,根本就没人想的到,他居然带着资料逃跑了。”
夸吕淡然的问道:“那我父王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乌视毕摇头道:“大王也觉得相当的震惊,毕竟…干必莫连的为人在吐谷浑里是有目共睹的。”
乌视毕接续安抚的道:“我知道公子和干必莫连的交情很好,但还是请您试着去接受这一切。”
夸吕问仍觉得可疑的问道:“守门卫兵有亲眼见到干必莫连离开吗?”
乌视毕皱眉道:“那倒是没有,可是…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在宫城内啊!他一定是逃走了。”
夸吕并未回话,只是起身后准备要离开之时,冷然的回头道:“你若了解他,便会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有多么可笑。”说完后便起身准备离去。
乌视毕起身张手挽留道:“公子…”,但夸吕并未理会乌视毕的叫唤,心神沮丧的离开廷尉府。
“我还是不相信干必莫连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佛辅的书房
“公父~公父~”夸吕直率的个性,又让他忘记礼仪直接闯进书房喊道,但这次,佛辅却早已不在书房,徒留空荡荡的房间。
夸吕本欲想找佛辅谈论干必莫连一事,但是如今佛辅不在,心烦意乱的他左右来回的在书房内走着,试着整理心头的思绪。
“干必莫连究竟是查到了什么?若非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不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性命必有危险,或许…这就是他逃跑的原因…”夸吕托着下巴沈思着。
当夸吕不经意的看到佛辅书桌上有一封写着给“萧宝夤”的信纸,便好奇的走近一看。
夸吕很想知道,他父王要给神兽军的密信里,会写着什么样的内容?是要攻打梁、魏的时间吗?是军队集结的时间吗?还是什么样的“互助利益关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夸吕忍不住的拿起信纸,在静了一静,仔细聆听并确认外头没有任何动静后,便决定拆开一看。
夸吕打开尚未黏封的书信看着,喃喃念道:“…已心有猜疑…恐影响双方同盟…请以兽兵协助找寻…此人…必杀之…”
“这…”夸吕错愕的看着桌上的信纸,心中的疑狐越来越大。
此时门外传来佛辅说话的声音,夸吕觉得若继续留在书房内,可能会有些不妥,故便想要赶紧离开。
忽然,书房的门一开“卡嘎!”…
“…找一位你最信任的部属,然后要他将这封信,务必转交到萧宝夤手里。”佛辅边走边说道。
“是!”曷易兆点头说道。
佛辅走到书桌旁,在要拿起书信之时,骤然间,停顿了一下…虽然…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但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佛辅左右张望着两侧紧闭的窗户,确定门窗没有任何问题,才拿起书信慎重的交给曷易兆道:“大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请大王放心。”曷易兆接过书信后,拱手说道。
看着曷易兆走出书房后,佛辅才坐下大声喊道:“来人啊!”
“是!”外头的一名卫兵走进来道。
“传可沓振…”
宫中走廊
夸吕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快速的从书房门窗逃了出来,至今仍心有余悸的不时回头张望着,看远处的书房内有无任何动静。
走着走着,便撞上迎面而来的慕利吉“碰!”,慕利吉赶紧退了二步,躬身低头说道:“在下莽撞无礼,望请公子恕罪。”
夸吕有些惊慌的挥手道:“没事没事!我没事…嗯~是…鸿胪大人吗?”
慕利吉起身抬头笑道:“是!公子今早回来,在下还来不及到公子府上问安。”
夸吕张手道:“鸿胪大人客气了,我今早回来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所以这种繁缛的礼节就免了。”
慕利吉说明道:“那是因为最近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大王新的政策,所以…”
“新政策……是忙着准备开战吧!”夸吕有些不悦的插话道,但慕利吉并未答话,只是低头不语。
夸吕双臂环胸的问道:“对了!不知鸿胪大人对于干必莫连一事清楚吗?”
慕利吉深叹了一口气道:“这事闹的这么大,几乎宫里每个人都知道了。”
夸吕尝试的问道:“那鸿胪大人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慕利吉谨慎的答道:“在下还能有什么看法?既然大王已经将之定罪,那这件事情…”
“鸿胪大人,我不是在审问你,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是否真的有这么简单?”夸吕插话直说道。
夸吕接续道:“若我没记错,鸿胪大人和干必莫连也走的亲近,不知在他离开之前,有无向你交待什么事情?”
慕利吉认为,夸吕应该是佛辅派来试探他的口风,故便微笑直言道:“在下虽然反对大王联盟神兽军,但是对于下毒一事毫不知情,还望请公子明鉴。”
夸吕听的出慕利吉对他已有所戒心,便坦然道:“我刚刚从父王的书房出来,我在那里看到了一封要写给神兽军的信…”,慕利吉见夸吕肃严的神情,才渐渐放下戒心仔细听他说。
夸吕继续的道:“信里写道…要神兽军协助派遣兽兵来抓干必莫连,而且文中还写着…干必莫连已心有猜疑,恐怕会影响双方的同盟,所以要兽兵抓到他后……便杀了他。”
佛辅想杀干必莫连其实慕利吉并不惊讶,但…为了杀他,还向神兽军求援,这样的大动作,令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慕利吉不解的道:“我国境内已到处在通缉干必莫连了,为何还要向神兽军请求协助?”
这时他们两人,皆听到中庭里曷易兆的声音道:“…不可有任何差错,一定要送达,明白吗?”
一名士兵接下曷易兆手里的信道:“是!”
夸吕为怕曷易兆知道他们正在谈论着他,故背着曷易兆对慕利吉小声的说:“就是那封信…”
慕利吉侧身一斜,偷偷看着曷易兆将信拿给士兵的情形后,便小声的坦然道:“公子,这件事…您还是不要太介入其中,否则…可能会找到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弄不好的话…您的性命…也可能会有危险。”
夸吕严肃的问道:“你一定知道什么吧!”
慕利吉淡淡的微笑道:“猜测和知道是两回事,前者…只会搞丢自己的性命,但后者…则会…”
“…推翻掉一个国家!”
“推翻一个国家?这是什么意思?推翻掉吐谷浑吗?”夸吕瞠目结舌的望着慕利吉,因为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公子,为了您好…还是到此为止吧!”慕利吉低头的小声道后,便转身离开。
“有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夸吕看着慕利吉远去的背影,脑中疑问也越来越繁复。
“或许干必莫连一事我暂时无法掌握,但…长城公主的事,我应该要有所表态了。”夸吕紧握着双拳,坚定的想着。
当日夜晚子时,凤晴宫
深夜里,有一名身穿黑衣幪面的男子,暗伏在凤晴宫的屋顶上等待一个最佳的机会。
直至底下守卫路过之时,幪面男子才从屋檐跃下,迅速的从寝宫的窗户翻入,矫捷的身手,让幪面男子轻而易举的摸入屋内,且完全没有惊动到外头的守卫。
幪面男子见房内的床上躺着一名女子,便蹑手蹑脚的慢慢来到床边,在确定躺在床上女子的身份后,快速的伸手捂住床上女子的嘴巴,并将她压制在床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床上的女子惊醒的大叫着,但因嘴巴已被捂住,所以只能发出微弱的低鸣声:“呜~呜~呜~”
幪面男子赶紧拉下头套,表明身份安抚道:“公主,我是夸吕啊!”,听到“夸吕”二字后,萧玉姈才仔细的看清楚床边的男子,见萧玉姈已慢慢冷静下来,夸吕才将捂着嘴巴的手放开。
萧玉姈往后缩瑟,仍惊魂未定的道:“夸吕公子这么晚了,你要做什么啊?”
夸吕先左右聆听着,确认方才的动作没有惊扰到外头的守卫后,才低下身小声的道:“公主,我是来救你走的。”
萧玉姈皱眉慌张的道:“什么?救我?什么意思?”
夸吕严肃的小声道:“今天早上我才得知…我们吐谷浑,准备要向梁、魏宣战了。”
萧玉姈震惊的大喊道:“啊?宣战?为什么?”
夸吕紧张的小声道:“公主小声一点啊!你先赶快换衣服,我现在就护送你出城,等到我们安全之后,我再向你解释。”
萧玉姈焦虑的道:“现在吗?可是…”
夸吕认真的小声道:“公主没时间了,不要再犹豫了,你若留下的话,便会成为吐谷浑对付梁国的筹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好吧!只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萧玉姈走到屏风后头换衣服道。
夸吕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这是我父王和神兽军同盟的约定,我们协助神兽军攻下梁、魏,而神兽军则告诉我们兽兵的制造方法。”
萧玉姈边换衣服边问道:“神兽军?是萧宝夤战败投奔的那个国家吗?”
夸吕点头道:“是的。”
萧玉姈再问道:“那…你们已经准备出兵了吗?”
夸吕有些不确定的道:“嗯…应该还没,虽然现在正在筹备中,但我想…快了。”
萧玉姈担心的道:“若你现在就送我回梁国,那你父王不会怪罪你吗?”
夸吕解释道:“我现在只是先暂时送你出城,然后安排你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过几天之后,再将你送回梁国,当然…我不会让父王知道是我做的。”
“唉~也只能先这样做了,只是两国的同盟…就这样…结束了…”萧玉姈换完衣服从屏风内走出来,哀愁道。
“公主,很抱歉,要暂时委屈你了。”夸吕拱手单膝下跪道。
萧玉姈感叹的道:“夸吕公子不要这么说,这并非是你我能决定的事,玉姈反而要感谢公子愿冒性命危险前来通知。”
夸吕抬头坚毅的道:“夸吕答应过朋友的事情…”
“…就一定会做到。”
萧玉姈扶起夸吕道:“玉姈要再麻烦公子了。”
“不麻烦,这是夸吕应该做的。”夸吕微笑说道后,便套上面罩带着萧玉姈准备离开凤晴宫。
此时房门外,正直门口守卫交班时刻,而夸吕和萧玉姈便从凤晴宫侧边的窗户离去。
当夸吕带着萧玉姈跑到凤晴宫的凉亭旁,顿时之间,二十几名士兵从左右两侧包夹了过来,将夸吕和萧玉姈围在其中。
“给我站住!”、“不要动!”、“赶快束手就擒!”、“不要动啊!”士兵们举起手中刀刃在旁边大声嚷嚷着。
突然的包夹,打乱了夸吕的计划,当他还在思考如何突围之时,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眼看士兵人数已经增加到六十多名,但夸吕还在犹豫该怎么冲出这个包围网,毕竟,这些士兵都是自己国家的同袍弟兄,也不能杀了他们。
萧玉姈慌张的道:“啊!怎…怎么办?”
“该死!怎么会这样?我并没有跟任何人透露出我的计划啊?但若再不突围,等等的士兵就会越来越多了。”夸吕挡在萧玉姈面前,摆出攻击架式,可是现在状况…不是举手投降就是要杀出一条血路。
“说什么也不能让公主在这边被抓!只好…只好对不起他们了。”夸吕心意已决,眼神便转为凌厉,而双掌虎爪也准备伺机而动。
“你还想反抗吗?”此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人群内传出,当然,夸吕一听便知道是何人来了。
可沓振从人群里走出来,冷冷的不悦道…
“放弃吧!”
“夸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