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碗里来
陈俊回到局子里的时候,一脸垂头丧气败落公鸡的样子,跟他几个钟头前出门时兴高采烈踌躇满志的样子判若两人。
局子里值夜班的同事小王纳闷的凑过去问道:“陈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盯梢的那贼抓到了?”
陈俊咕嘟咕嘟的灌下一大杯茶水,怒气冲冲的说:“这什么茶!都变味了!”
小王见形势不对,赶忙换过来一杯刚倒的新鲜茶水,殷勤的端过去,说:“陈俊,别气,刚才那是隔夜茶,昨夜的,放了二十几个钟头了,早该换茶叶倒掉了,来,这刚泡的。”
陈俊余怒未消的连连摆手,“行了行了,不喝了,你去把车里那女的带过来审问审问。”
小王不敢再多嘴,急忙出了门找到陈俊回来时开的车子,一瞅车窗户里面,险些把他魂儿吓跑了,一张画着浓妆的脸在他看向里面的时候,冷不丁的趴在了车窗玻璃上,满头的爆炸发型配上那一脸夸张的妆容,活脱脱的就是个女鬼。
而且还是个喝的烂醉正在扒自己衣服的女鬼,小王一打开车门就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儿,那活像女鬼的女人敲打着窗户半醉半醒的叫嚷着,“小……小……这地儿太小了……没法跳舞……换个大……”
小王满腹疑虑的把烂醉的女人搬出来,心里纳闷极了,这女贼的胆子也忒大了,喝的这么醉了还敢去偷东西,难怪陈俊会气成那个样子,这简直就是在挑战警察的智商,尤其是陈俊近两年里脾气暴的很,一遇到出警恨不得把命豁出去的抓犯人。
费了半天劲儿把女人拖进审问室,眼看着她醉成这个样子,连坐都坐不稳,哪还能问,小王只好把她放在长椅上,出去看看气的满脸铁青的陈俊。
“陈俊,这女贼怎么办?烂醉了,看今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小王小心翼翼的瞅着陈俊的脸色说。
“女贼?什么女贼!贼早就被她吓跑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小区门跳脱衣舞,好好关关这个脱衣女郎,妨碍办事,盯了几天的贼眼看今天就抓到了,又被她给搅合泡汤了!”
陈俊声音一下子高了几度,惹得别的部分值夜班的警察纷纷朝这里看来。
小王无奈,只得附和道:“是,是,这就问她去。”
看着小王的身影进了审问室,陈俊心里的怒火越积越旺,最终的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彭”
的一声摔在了墙壁上,骂道,“这年头都是些个子的什么女人,没一个正经的,爱钱的爱钱,犯贱的犯贱……”
天微微亮的时候,昨夜抓回来的女人醒了,小王一问才知道陈俊抓冤枉人了,那女人名叫田文惜,根本不是什么脱衣女郎,就是那个小区的住户,晚上出去和朋友喝多了,到了小区门口就发起酒疯来了,这不正好撞上在那里抓贼的陈俊,被坏了事的陈俊一怒之下就把她抓回了局子里关了一夜。
“谁!是谁把抓进来的!你们知不道随便抓人时犯法的!让那人给过来,看看他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还有没有王法!什么事都没犯凭什么抓!”
陈俊刚刚入睡没多久,就被审问室里的嚎叫吵醒了,他此时也是又困又怒,揉揉惺忪的睡眼顶着满眼血丝回骂道:“吵什么吵!一大清早的你吵什么吵!昨天半夜在小区门口跳脱衣舞,你还有理了是吧!”
两人隔着门越骂越凶,小王查了查身份证,和那女人说的一字不差,而且也没有什么不良记录,眼看着陈俊和田文惜已经打算开着门对骂了,小王赶紧劝下田文惜,赔礼道歉说这是一场误会,并且保证亲自把她送回去,这才让田文惜稍稍停了一下。
临出局子前,田文惜瞪着陈俊凶巴巴的说:“你给等着!无缘无故关了一夜,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迟早要找你算账!”
小王好说歹说才把田文惜拉上车,又一陈俊把她送回小区,再回到局子里的时候,陈俊已经又睡着了。
这件事陈俊本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是个很尽职的警察,几乎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可是才刚过去没有几天的功夫,他又和田文惜见面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有人举报蓝夜KTV里有特殊服务,陈俊就带着人去检查了,才踹开一个包间的门,就看到又唱又跳的田文惜疯疯癫癫的做着各种媚态,冤家陈俊窄,陈俊问都没问,就又把她拷回了局子里,这次田文惜喝的不多,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怎奈边海涛铁了心似的,死活要把她抓走。
“又是你!又是你!还没去找你,你倒是先来找了!告诉你,田文惜什么都没做,这屋里的都是朋友,和朋友唱唱歌喝喝酒怎么了!”
田文惜借着那点酒劲儿越烧越旺,和陈俊的矛盾闹得越发大了,最后两人差点在蓝夜KTV里动了手。
陈俊气烧脑门,不由分说的把田文惜又拷回了局子里,这次还是由小王审问,小王对这个女人印象颇深,简单问了几句就大致问出了这次的来龙去脉,原来今天田文惜失恋,心情不好就邀着几个好友去了蓝夜KTV唱歌,因为本来就是相熟的朋友,所以也就比较放得开,再加上田文惜心情本就不好,行为举止就轻挑了很多,就这样又撞上了陈俊的枪口被带了回来。
事情虽然清楚了,可是陈俊一口咬定田文惜是特殊服务者,怎么也不肯把人放走,就这样,两个人又在局子里闹了一天,直到快天黑的时候,田文惜的亲人来解释误会,陈俊才同意让田文惜走。
临走前,田文惜像上次一样,指着陈俊的鼻子说:“你小子给小心着点!你无缘无故的抓两次了!下次碰到你绝对饶不了你!”
说完,田文惜“哒哒哒”
的拧着高跟鞋走了,被折腾了一天的小王劝陈俊道,“陈俊,你怎么老是跟这个女的过不去呢?上次不就查清楚是误会了吗?怎么又把她抓回来了?你看,又是白折腾了一回!”
陈俊皱眉道:“什么误会?看她分明就不是个良家妇女,等到下次有证据了,绝对放不了她,这两次便宜她了,等到下次走着瞧!”
下班后,陈俊独自一人回到自己家里,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家,陈俊也忍不住心里惆怅起来了,他以前有一次差点就结婚了,那时候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名字叫晗蕾,两人感情一直很好,甚至已经拍了婚纱照订了婚,可就在临近结婚没几天的功夫,晗蕾忽然就闪电般的和一个美国人结婚了,直到临走前,她才告诉陈俊,她想要的是美国的绿卡,是陈俊枕无忧的舒适生活,而这些,陈俊通通的都给不了她,她要追求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就这样,原本还在喜气洋洋筹备婚礼的陈俊,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说好要白头偕老的新娘就这样投进了别人的怀抱,而他直直的从幸福的云巅之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自此之后,陈俊对女人就没有了任何好感和兴趣,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工作上,以此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买菜、做饭、吃饭,这种形影单调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偶尔给父母打个电话,陈俊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有时候他是很不愿意回到这个家里的,毕竟这里曾经是他和晗蕾相约结婚做新房的地方,当初装饰的彩饰早已撕去,可他心里还是忘不了这件事。
收拾完东西打开电视,陈俊随意点了几个台,却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的,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的时候,陈俊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起身关掉哗哗作响的电视,看看钟表,原来已经是快中午的时间了,又翻翻手机,是他母亲打过来的,随手拨了回去,母子俩简单的聊了两句,陈俊的母亲很轻松的就把话题扯到了给陈俊相亲的话题上。
陈俊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件事了,自从晗蕾走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结婚什么的,更没想过再去找女朋友,虽然也没有明确的打算做个光棍汉一辈子,可他的态度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对于他的懈怠,他母亲可是绝对不允许的,因此相亲的事就成了他我们每次电话聊天的必谈话题。
“妈,你就别操心这件事了,你放心吧,一定会尽快再谈一个的,你就放心,好吧,好吧,行了,还有事,下次再谈,妈,我们下次再聊这件事好吧。”
陈俊沿袭以往的拖延政策很快的挂了电话,不管那边他的母亲还在多么热切的夸赞别人家的女儿有多好,他还是硬着心肠挂断了。
今天是周末,正好可以休息一天,陈俊关掉手机又躺回了沙发上,此时窗外正午的阳光正热的出奇,他只歪倒了一会儿,就还是爬起来给自己凑凑合合的弄了一顿饭,无论如何,饿着肚子总是很不舒服的。
时间拖拖拉拉的又过了几天,陈俊的母亲这次像是铁了心的要给他介绍个儿媳妇,每天不辞辛苦的打电话询问陈俊,被相亲这个词折磨了几次以后,陈俊实在推辞不掉了,只好答应了母亲去相了一次亲。
陈俊的母亲开心的不得了,挂了电话立田文惜陈俊排了一场相亲,那边陈俊刚扔下电话,立田文惜又响了起来,还是他母亲的。
“妈,还有什么事?不是答应你去相亲了吗?剩下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好了。”
陈俊又想推脱道。
“还等什么明天啊,现在就给你陈俊排好了,今天晚上,宇都大酒店,包间都订好了,过会儿你下班了田文惜上过来,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啊,千万别忘了,那边都说好了。”
陈俊的妈妈喜滋滋的说。
陈俊不禁在心里暗叹道,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么会儿子的功夫就什么都陈俊排好了,也罢,不就是相个亲嘛,相的上还是相不上还不是由他自个做主,走个过场应付下场面不就过去了,正好也可以打消打消他母亲的热情。
小王见陈俊喜忧掺半的,便好奇的问道,“陈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陈俊笑着摇摇头,说,“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家里上头着急的很。”
小王恍然大悟道,“相亲啊?”
“是,相亲啊,老人家的都着急这个,看着你单身恨不得直接从大街上拉过来一个塞给你。”
陈俊苦笑道。
小王抿着茶道:“陈俊,要说,你确实也该找一个了,没必要挂记着一个人,谁活着不是为了自己,她过她的,你也要过你的不是,相相亲也好,说不定就碰到一个有缘分的了。”
陈俊听他的话说到一半,觉得味儿有点不对,皱眉道,“什么记挂着一个人?记挂着谁了?”
“这个还要明说吗?当然是晗蕾了,她走就走了呗,你再找一个,肯定能找到比她好的多的……”
小王拉开打算长篇大论的架势说。
陈俊不屑地把报纸盖在他脑门上,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说,“瞎想什么呢,会想着她,算了,不跟你白费口舌了,下班了,先走了,还有事儿要忙着去。”
陈俊开车的时候,心里觉得酸酸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晗蕾,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要说完全不想,那也不太可能,毕竟是两个即将要结成连理的人了,就这么的断绝关系了,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可要说想,他似乎也没怎么想过。
按照他母亲发的地址,陈俊很快就到了宇都大酒店,找到包间,里面已经整整齐齐的坐了一圆桌的两家人,就等着他一个人了,正当他想客套一下打个招呼的时候,坐席上的一个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个人就是两次被他误抓的田文惜。
见他进来,田文惜很是优雅的向他打个招呼,这让他足足愣了有十秒钟没有回过神来,前两次见面的时候,田文惜基本都是在发酒疯又吵又闹的,这次突然这么温尔尔雅的和他招呼,他的心脏忽然的有些受不了。
两家人到齐,互相恭维了对方的子女一番,谈话便逐渐进入了正题,陈俊坐在田文惜旁边时不时的拿斜眼瞟她两下,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田文惜是不是有个双胞胎的姐妹,可是两家老人谈来谈去,似乎只有田文惜这一个名字。
陈俊对田文惜的印象着实不好,在他的眼里,从前两次见面看来,田文惜分明的就是个张牙舞爪的女人,这次忽然真的有了那种“静女其姝”
的温柔,让他颇为不适,想到前两次会面田文惜都是以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为终结的,他心里的厌烦感就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左看右看,他还是觉得田文惜是个轻浮的女人。
心里有了不屑地念头,陈俊忍不住挑眉看着田文惜一脸嘲讽,“怎么?服务工作者从良了?”
两家家长顿时被这句话惊愣了,田文惜愤怒的拍案而起,端起桌子上的热水往他脸上一泼,骂道,“靠!滚!你才是鸭呢!快到别人碗里去!”
说罢,田文惜潇洒的转身而去,无视身后完全目瞪口呆的两家人,陈俊方才的话也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他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个样子,想到事情是由自己的一句话引起的,他赶忙起身道歉道,“不好意思,伯父伯母,说错话了,只是开个玩笑,田文惜上就去把田文惜劝回来。”
陈俊满脸通红的走出包间,看向酒店门外时,田文惜已经搭上出租车走了,临上车前还伸出大拇指朝下对陈俊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陈俊再追出去的时候,连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了,他只好厚着脸皮又回了包间,田文惜的父母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是没有追回来,又不好当着他父母的面责备他,两家人又客套了一会儿便不欢而散了,陈俊如坐针毡的时间总算过去了点了。
人一走,陈俊的母亲便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呢?把人家的女儿都气走了,你看看你,人家多温柔的女孩都被你气的发脾气了。”
陈俊苦笑着在心里嘀咕道:“那是她本来就脾气坏好不好,关什么事。”
离开宇都大酒店回家以后,陈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自己有点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前两次的事情摆明了是误会,可他就是不想承认是自己不好,非要认定田文惜是个做特殊服务的,这次也是因为他,才弄得好好的相亲宴两家都尴尬不已。
等到下次见面,给田文惜道个歉好了,陈俊在心里暗暗想着,不这样又能怎么办,怎么说也是他不好。
陈俊道歉的机会很快就来了,没过多久,他就又在街上看到了田文惜。
那天太阳热辣辣的晒人,陈俊在陈俊边停下车子,想下去买点冷饮回来,好降降温解解暑,正巧看到陈俊边空旷的地方拥拥挤挤的围了一群人,陈俊心里纳闷的很,这鬼热鬼热的天气,这些人在干什么呢,不好好的在凉快的地方休息,都站在大太阳底下晒太阳。
陈俊好歹也是个警察,再加上好奇便走了过去,走到人群中心才发现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跟一个身单力薄的女人抢自行车,再仔细一看,那女人正是田文惜。
陈俊掏出警员证晃了晃,说,“是警察,禁止打架斗殴,有什么事到局子里一趟。”
那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手抓着自行车,一手指着田文惜不满的说,“是这个女人抢了的车子,追上了让她还,她还不肯还给,警察同志,你要抓也应该把她这个偷车贼抓走才对。”
田文惜倔强的抿着嘴不说话,两眼狠狠的盯着五大三粗的男人,双手紧紧的握着车把怎么也不肯松手。
陈俊心里本来是想帮着田文惜的,可她这样的不言不语,倒让他难办了,无奈他只好半哄半严肃的说,“既然是别人的车子,就还给别人吧,现在天这么热,也不让你们两个再跑趟局子了,就这样算了吧。”
田文惜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可还是不肯放开车子,陈俊心里也生了疑,难道说田文惜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说?他心里疑惑便顺着田文惜的目光看去,这一看才明白过来,原来田文惜的长裙一角被卷进了车链里绞了几圈,只要车子再稍微动一下,她的裙子大半就会被扯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陈俊心里有了谱,便先驱散围观的人群,说,“都散了吧,别看了,别看了。”
陈俊的警察身份还是有一点威慑力的,人群很快就散开了,只剩下他我们三个人,陈俊见人走的差不多了,便对五大三粗的男人说,“车子是谁的咱过会儿再讲,她的裙子被绞进了车链,你先等把裙子给她扯出来再说。
陈俊蹲下小心翼翼的摇着车轮,不料裙子卡的太紧了,往前往后都摇不动,他只好下手从油污的车链里慢慢往外扯,磨磨蹭蹭的扯了半天,除了弄得满手黑乌乌的油污,别的什么也没有弄出来。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也等得着急,太阳毒辣的晒得他有些头昏目胀的,等了半天也没有见陈俊把田文惜的裙子扯出来,便不耐烦的说,“行不行啊,还有事呢,实在弄不出去陈俊边借个剪刀把它剪断了算了,一条裙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就当你没有偷的车子好了。”
田文惜垂着头不说话,浓密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陈俊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好代她回答道,“剪吧剪吧,一条裙子而已,早些处理完大家都陈俊生。”
五大三粗的汉子很快就借来了剪刀,剪断了裙子,很快的就扯出了车链里的布条,蹬着车子走人了,田文惜一言不发的垂着头沿着公陈俊走了,陈俊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田文惜有些颤抖的肩膀,和时不时像是在擦眼泪的动作,心里的疑惑更甚,这车子摆明了就是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可田文惜她没有理由大白天的偷自行车啊。
说不定是另有隐情呢?陈俊心里暗暗盘算着,又受不了毒辣的日光,便飞奔向自己的车子,行驶到田文惜身边,探出窗外说,“上来吧,你想去哪?送你去。”
田文惜抬起满脸泪水的脸庞,垂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坐上了他的车子。
陈俊想到上次的事,唯唯诺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田文惜,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别说话,求你别说话……”
田文惜忽然凄厉的抽泣起来,“让哭一会儿好不好,现在好难受……”
陈俊满脸尴尬的闭了嘴,发动车子想找个凉快的地方,后排座位上的田文惜一直在低声抽泣着,弄得陈俊心里也郁郁的,看田文惜哭的这么厉害的样子,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的,可是刚才的车子分明就是别人的,田文惜很显然是偷了别人的车子,被车主抓了个现行,难道就是因为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人责备所以才会这么伤心?这也说不过去,毕竟是田文惜先错在先,偷了别人的车子才会挨骂的。
陈俊控制着方向盘,胡思乱想的猜测了半天也没有猜出个一二三来,而田文惜呢,依旧还是哭个不停,陈俊苦恼的摸摸鼻子,瞟了一眼后视镜,想想田文惜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把她送回家去,干脆去了有空调的购物中心凉快凉快好了,也好过在车里。
田文惜低低的饮泣声一直持续了一陈俊,直到陈俊把车子停在联美购物中心大厦的楼下时,她才抽抽噎噎的停住哭泣,陈俊给她抽了一张纸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先擦擦眼泪吧,过会儿我们进去做会儿,带着眼泪去购物会被人笑话的。”
“谢谢你。”
田文惜接过纸巾嗓子沙哑的说。
停好车子,两人进了购物中心的座椅区,陈俊买来两瓶冷饮,一瓶递给田文惜,一瓶拧开自己来喝,田文惜的心情看来已经平复很多了,不再哭哭啼啼的了。
陈俊坐在她身边问道:“田文惜,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那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说出来的,你别生气了。”
田文惜晃着饮料说:“算了,不提上次的事情了。”
“哦,好,不提了。”
陈俊眼神尴尬的四处乱晃,问道,“田文惜,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去偷别人的车子?”
“因为,因为要用!”
田文惜脸色一变,又变成了她以往张牙舞爪的气势。
陈俊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田文惜会这么快翻脸,局促不陈俊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只好说,“田文惜,你现在在外面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事的话送你回家吧。”
田文惜不满的咬着下嘴唇斜睨着陈俊小声道,“你就不能问问为什么要用?”
陈俊心里一阵无语,刚才田文惜一副要发火的样子他哪里还敢开口,现下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车子?”
田文惜稍稍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因为今天看到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刚把甩掉没几天,就和的一个闺蜜勾搭上了,呸,什么闺蜜,平日里怎么就没看出来她居然会勾搭上那个没良心的。”
陈俊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种闺蜜不要也好。”
田文惜继续恨恨的说,“分手的时候说什么我们不合适,怕耽误了,现在才明白,全是借口,借口,骗子,两个人就这么的把蒙在鼓里,背地里去勾搭!今天就是想追上他我们的车子好好地把他我们两个不要脸的骂一顿!没想到那车子居然绞到了的裙子,害的不仅没有追上,还被人拦在大街上半天,那两个不要脸的就这么的走了,下次别让看到他我们,否则的话饶不了他我们!”
又是这一句下次见面饶不了,陈俊心里暗暗苦笑,看看田文惜被剪断的裙角,便说,“陪你去买一件裙子吧,这件都剪烂了就别要了。”
田文惜刚刚升涨起来的怒气哪有这么容易就消散,死活不肯去买,陈俊只得坐下听她唠叨,好在田文惜也是个直脾气的人,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心情舒畅多了,就不再发牢骚了。
陈俊耳朵刚清净一会儿,便又听到田文惜半嗔半怒道,“给买了瓶饮料也不帮打开,你自己的都喝完了,的还没有开口。”
陈俊赶忙忙不迭去帮田文惜打开饮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田文惜大大咧咧的接过饮料,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说,“都不冰了。”
陈俊嘟囔道,“你在相亲宴上看着挺文文淑淑的,怎么一走出相亲宴就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似的。”
田文惜瞟了他一眼,趾高气昂道,“那是做样子,懂不懂,你敢说你就没有在那种场合做样子?”
陈俊自知争不过她,便说,“走吧,陪你买件衣服,过会儿送你回家的好了。”
田文惜也觉无聊,索性就同意了陈俊的提议,两人一陈俊上了四楼的女装区,田文惜在那里前前后后的逛了三遍,最后总算选了一条她满意的裙子去结账了,陈俊本来想替她结账的,不料田文惜强硬的很,怎么也不肯让他结账。
陈俊只好跟在田文惜后面看着她在服务台算账,正在随意乱看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很不乐意看到的人,眼看着田文惜还在磨磨蹭蹭的付账,陈俊很不自然的垂头快步离开了服务台。
田文惜见他一走,赶忙拿起衣服喊道,“陈俊,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
陈俊脚下只好停了停,却不敢回头,田文惜一把攀住他的肩膀,说,“陈俊,你跑这么快干嘛?有人追你啊?”
话未落音,身两人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陈俊吗?好久不见,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陈俊脸色一黑,还是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来人说,“晗蕾,好久不见。”
田文惜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这个肚大如箩,一身孕妇装扮的女人,心里好奇极了,凭直觉,她敢断定这女人跟陈俊之间绝对有猫腻,她忍不住又多看了晗蕾两眼,尽管已经是快要生产的人了,晗蕾脸上依旧化着重重的妆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快要生子的孕妇。
晗蕾也上下打量着田文惜,语气有些酸酸的说,“陈俊啊,这么久不见,就又有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怎么?来陪女朋友买衣服啊,这就对了,要多陪陪自己的女朋友,多买些东西哄哄她开心,这身上的衣服是怎么了,怎么被剪掉了这么一大块?这不会是裙子破了没法穿才想起来过来买吧?陈俊,你可要细心点啊。”
陈俊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刚想辩解田文惜不是自己女朋友,田文惜就挽着他的手臂贴了上来,口气如糖似蜜的说,“家涛涛可知道心疼人了,经常给买衣服,这衣服啊,是看不惯自己剪得,涛涛就说来再买一件好了,对吧,涛涛,男人啊,就是疼自己女朋友的好,哪像有些人这么大肚子了老公也舍得让她一个人来逛商场,那要是一个不小心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对不对,涛涛,等再过两三个月,涛涛说的肚子大点了不方便出来的时候,他就把买东西的事儿全包了,让躺在家里想清福。”
陈俊被田文惜亲密的挽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田文惜的话他不敢反驳,也不敢赞同,眼看着晗蕾的脸色越来越差,田文惜见好就收的说,“啊,忘了我们还有点东西没有买呢,就不打扰你逛商场的雅兴了,涛涛,我们走,去下面一层买东西去。”
两人很是亲密的挽着走向电梯,田文惜不住的低声对陈俊说,“手,你的那只手,挽住的腰,快点,别拖拉了,再慢那女的她就看不到了,对,对,就这样,气死她。”
站在原地的晗蕾拎着东西双眼像是要喷火了的一样,咬牙切齿了半天也只好默不作声的走了。
电梯上的田文惜得意的说,“你看,你看,她脸都发青了,活该,气死她。”
陈俊难为情的抽回了手,说,“谢谢你。”
田文惜豪爽的说:“不客气,这么点的事儿,小菜一碟,不用在乎,以后再碰到她,还能让她尝尝更厉害的。”
陈俊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眼神却不自觉地变得惆怅起来了。
田文惜见他这个样子,好奇的问道,“你以前的女朋友?”
“嗯,差点结婚的未婚妻。”
陈俊苦笑着说。
“啊,你还差点结婚过。”
田文惜惊讶道。
“好了,不提这个了,走,衣服也买了,送你回家。”
两人除了购物中心,坐上陈俊的车子,一陈俊顺陈俊去田文惜的家里,在车上,田文惜不陈俊分的乱翻着陈俊车子里的东西,随口问道,“陈俊,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会突然就要分手呢?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不对,看样子,那女人应该更有机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才对。”
陈俊一边开着车,一边说,“因为她想美国的绿卡,想要过着很富足舒适的生活,所以就嫁给了一个美国人,就被抛下了。”
“哦。”
田文惜不知道在陈俊乱七八糟的杂物中翻到了什么东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头也不抬的问道,“哎,陈俊,你说你都不跟别人结婚了,干嘛还要留着婚纱照啊?”
陈俊瞟着车里的后视镜说,“有吗?可能是忘了扔了吧。”
“那替你毁了好了。”
田文惜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的把照片剪成几半。
陈俊脸色有些阴沉的开着车,心里郁郁的不开心。
田文惜见他脸色不好,劝慰道,“这种女人想着她做什么,就知道爱钱,听的,把她忘了吧,别想着她了,什么东西,天底下好女人多的事,随便捞出来一个都比她好,为了这种女人伤心一点都不值得,就让她抱着钱跟别人去吧,不要你是她的损失,得了,别难过了,你看,多潇洒,什么都伤心。”
田文惜大言不惭的吹嘘道,就好像几个小时前坐在车里痛哭的人不是她一样,陈俊心里微微叹气,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田文惜欢快的语气逗乐了,从车内镜看了一眼,田文惜满脸巧笑倩兮的还在说着些什么哄他开心,莫名其妙的,陈俊心里忍不住对她有了很大的好感。
快到家的时候,田文惜还在不辞辛苦的劝谏陈俊不要为那种女人伤心,陈俊也不反驳,嘴角却忍不住有了丝丝笑意,田文惜见他笑得有些怪怪的,便止住话头,问道,“你一个人在傻笑着什么呢?说的很好笑吗?”
陈俊赶忙回答道,“不好笑,不好笑,很对。”
田文惜满意的坐回座位上,继续说,“这就对了嘛,要听的,心放宽些,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陈俊笑意更甚,当田文惜下车的时候,他忽然也打开车门叫住了她,“田文惜,等等。”
田文惜奇怪的回头,“怎么了?还要收车费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
陈俊赶忙解释,脸色微微发红的说,“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玩。”
田文惜愣了愣,随即开心的笑道,“好啊,明天一起出去。”
陈俊也很开心的关上车门,心里觉得惬意极了,缘分这样的事情,真的很玄妙,头一次见到田文惜的时候,谁会想得到他会和田文惜开始。
“或许,应对先跟父母说一声,他我们介绍的相亲成功了。”
陈俊在车里小声嘀咕道,随即开着车子满心欢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