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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陈自伟刚滚出去,安蓝就闹腾开了,简直发疯一般,把屋里给折腾的乱七八糟。开始我还拦她,可是越拦她她越来劲,所幸我也不拦她了,让她痛快的折腾吧。安蓝原来就有这个毛病,一打架生气就胡乱摔东西,逮住什么摔什么。比如暖、花瓶、鱼缸等易碎爱响的玻璃制品。因为这些东西一但摔碎是无法修复的,所以摔起来才解气。

据我所知,女人发脾气爱摔东西的不止安蓝一个,有好些女人都这个臭毛病。我朋友的妻子,她发脾气爱摔茶杯,所以她们家的茶杯永远供不应求。别说女人了,男人

也有摔东西的。比如鄙人,上次和秦红梅吵架就把手机拽在了墙上了,不摔碎不足以泄愤。可说率坏以后我又后悔了好长时间,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东西,摔坏了得自己花钱去买。因此从那以后,我生气时改摔别的物件了,比如脱鞋、梳子什么的。摔这些东西即能解气,还不至于损失惨重。

安蓝这么一折腾,招惹的街坊四邻都来看热闹,门口塞满了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我发脾气呢。于是我赶忙把她按在椅子上,央求她别再摔了,再摔这个家就报废了。安蓝气急败坏的嚷道:“你少管,这是我的家,我想咂什么就砸什么,我他妈不过了。”我劝她说:“因为一个狼心狗肺之人摔自己的东西不值得,你看看,摔坏的这些东西哪件不是自己花钱买呀。”安蓝气的直哆嗦,嘴唇都发紫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好歹我跟了他两年多,到最后就这么对付我,还有点人性了吗?”我说:“既然都结束了,还计较他干啥?就随他去吧。”安蓝盯着我的眼睛问:“长璐,你说我真得那么下贱吗?我在他眼里就值两千块钱,还不如个妓女呢。”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人的情感是没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哪怕是妓女,她的感情也不是用金钱堆积起来的。

到晚上,不知怎的,安蓝突然肚子疼了起来。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吩咐鲁兰给我打电话,等我过去一看,安蓝像大虾一样,双手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她脸色煞白,脑门上汗津津的。我问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健康的东西食物中毒了?她痛苦的摇摇头。鲁兰告诉我说,安蓝晚上什么都没吃,只喝了杯白开水。我附下身,爬在她耳边悄悄问:“又痛经了?如果痛经吃点去痛片也能缓解。”安蓝狠狠的白瞪了我一眼说:“我都死了,你还有心拿我开涮呢。”我发誓说:“我要是拿你开涮都不是人,因为你就有痛经的毛病。”

为了她的健康着想,我打发鲁兰去前街请李大夫。等鲁兰出去后,安蓝坚持的坐了起来,神色慌张的拉住我的手说:“长璐,不知怎么,我下边总是不停的流血,是不是我活不了了?”

“胡说什么。”我屈指一算,奇怪的说“不对呀,离你月经期还有两礼拜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眼泪汪汪的说“从下午五点左右,我就觉得肚子痛,上了趟厕回来,下面就流了许多血。长璐,你帮我把卫生纸拿来……”我随手给她拽了块卫生纸,并且亲眼所见她下边确实血淋淋的,都流到了裤子上。这下我可着急了,批评她说:“你个傻丫头,这么严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然后我又断然说:“换衣服吧,我这就打120去医院。”

没十分钟,救护车来了,我亲自把安蓝抱上了车。鲁蓝看家,我跟着去了医院。到医院大夫仔细一检查,诊断结果出来了——安蓝流产了。当得知这个消息我差点晕过去,我歇斯底里和大夫矫情说:“大夫,是不是诊断错了,她怎么可能流产呢?”大夫瞥了我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错不了!她怀孕都快两月了。”我回头看看病床上躺着的安蓝,而安蓝显得特别憔悴,可怜巴巴的和我对视了一下,然后就把脸转开了。看见她这种神色,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确实是流产了。

大夫问我和安蓝什么关系,我突然语塞起来,不知怎么回答他。大夫又问了第二遍,我才非常难为情的说:“我是……她的……男朋友。”说完我情不自禁的拉住安蓝的手,安蓝什么反应,依旧面对着墙。然而大夫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乎患者的病情,于是他督促我赶紧去住院处办理住院手续,患者情况危及,得住院治疗。就这样,我到住院处,以患者男朋友的身份办理了住院手续。

大约晚上十点多钟,一个二百多克、未成型的死胎成功的从安蓝肚里排了出来。死胎放在一个托盘里,没有一点人的特征,不过是个血肉模糊的肉疙瘩,看上去很惨。不知怎的,我第一眼看见那血淋淋的肉疙瘩心里咯噔一下,浑身骤冷。心想:假如这个肉疙瘩要是在安蓝肚子里多坚持几个月,出来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然而现在不过是个肉疙瘩而已。而安蓝一看见从她身上掉下那么大一块肉立刻就昏了过去,经大夫及时抢救,她才渐渐苏醒过来,但是她醒过来没有哭嚷,也没有流泪,默默的闭着双眼。脸上苍白的像墙皮一样。

事后,安蓝显得十分疲累,整个身子虚弱的像一滩泥似的。由于她刚做完流产,还不能自行大小便,所以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我头上。我当然无怨无悔,凭我们的感情,我为她做什么都不过分。

睡到半夜,她渐渐醒了过来,我把水杯上的麦管儿递到她嘴边,她缓缓的吸了几口。

“长璐……”她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对我说:“对不起了,让你背黑锅了。”

我下意识的望了望其他床上的病号,然后抓住她的手小声说:“说什么呢?我背什么黑锅了?听着安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一起面对困难不好吗?”

她叹气说:“唉!我算丢人丢到家了,挺大姑娘就……”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求你别再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提起钱,她忽然问我说:“今天都是你给我垫付的住院费吧?你明天回金丽桥,我床底下皮夹子里有银行卡,该取就取吧。”

我批评她说:“你满脑袋就知道钱钱钱,你什么时候替自己想一想啊?你说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可是没钱办不了事啊,没钱——。”

我遮住她的嘴说:“不要提钱,再提钱我和生气。难道这些年来,我们俩的感情是用钱维持下来的吗?好了,你休息吧,我到走廊吸支烟去。”

这一宿我几乎没合眼,在病房的过道里吸了无数支烟,吸的嘴巴都麻木了。但是最让我最焦心的,还是安蓝肚子掉出来的那个肉疙瘩,就好像那个肉疙瘩和我有什么关系似的。的确,那肉疙瘩和我没什么关系,那应该是陈自伟造的孽。可问题是,这个肉疙瘩来的也太突然了,估计陈自伟也不知道,那么安蓝怀孕为什么要隐瞒呢?

想到这,我怎么也平静不了了。因为大夫说安蓝怀孕已有两个来月,然而两月之前恰恰我和安蓝有过一次性交,说不定那次性交正好“中彩。”了……天啊,难道说安蓝流产下的那个肉疙瘩是我的吗?也许安蓝怕连累我,所以才故意隐瞒实事的,因为那时她和陈自伟还没有分手,突然冒出来个孩子会让大家不得安宁的。

可说我依稀仿佛记得,那次我和安蓝性交是戴了安全套的,既然戴安全套她就不应该怀孕;也或许那安全套过期了,或者有什么破损,结果无意中碰上了也说不定。像这种事,男人永远是糊涂的,只有女人自己心里有数,所以要想知道真相,还得亲自问问安蓝。如果她都说不清孩子到底是谁的,那个真成笑话了。

三天过后,安蓝渐渐恢复了健康,年轻的魅力重新印刻在她的脸上;情绪也好多了,一顿饭能吃半斤羊肉馅儿水饺。中午,我陪她出去晒了会儿太阳,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我们手挽着手,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安蓝感叹的说:“这家医院和咱们俩真是有缘,去年是你住院,今年又轮到我,我们辛辛苦苦赚点钱全贡献给卫生事业了。”

“那有什么办法,得病不能硬抗着呀。”之后,我忽然想起说“以后我们也入点医疗保险,万一得了什么大病,好有个指望。这年头,有病没钱照样得死。”

安蓝颓丧的说:“要入你入,我是不入。我早就想好了,得病瞧的起就瞧,瞧不起就死。”

我开导她说:“你的思想起码倒退二十年。现在是以人为本的社会,人就是社会的根本。全世界都在提倡人权,人权最基本一条,就是活着。所以医疗保险,就是保障我们的身体健康。这叫花小钱治大病。”

安蓝摇摇头说:“我不懂人权,我就知道怎么活着;活着就得活出质量来,没有质量的活着,还不如死的好。比如鲁花——。”

正这时,给安蓝治病的主治医生过来了,为了掩饰,我赶忙将手搭在安蓝的肩膀上。等医生过去,安蓝斜了我一眼说:“作假是很累的吧。我就说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狡辩说:“我没有作假呀,我就是忽然想搂搂你。”

下午,病房里其他两位病号都康复出院了,新的病号还没到来,暂时病房就剩安蓝我们俩人。有好几天我没有休息了,或许今晚我能睡个好觉。吃完晚饭,我们分别躺在两张床上闲聊,趁护士不注意,我还点着了一支烟。安蓝打趣说,这里有病人,吸烟会毒害别人健康的。我故意朝她那边吐着烟雾说:我们的病号已经康复了,你要不要来一支呀?安蓝还真想来一支,我说算了吧,要被值班护士逮住就糟糕了。

聊着聊着,安蓝忽然转过身,猜测的问我说:“长璐,你心里是不是有话想问我?有话仅管问吧,憋在心里可不好。”我否认说没有,什么话也没有。安蓝直视着我说“你是瞒不了我,你想问的话都在你脸上写着呢。快点说出来吧,别让我猜来猜去的,我讨厌揣度别人的心思。”

安蓝是个很敏感的女人,我的任何心理变化都瞒不了她。于是我一骨碌身下了床,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勉强说:“是的,我是有话要问你,可是怎么说呢……”我挠挠头皮为难的说“做为朋友,我非常想知道……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我的意思是……”

安蓝忽然沉下脸说:“放心吧,绝对不是你的——我和你在一起从来没碰上过,所以你千万别担心。”

“那么,孩子是谁的?”

“是陈自伟的。”

我仍然迟疑的说:“三个月前我们有过一次。我的意思是,万一那次正好碰上了呢。我觉得,凡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安蓝说:“你太多虑了,那孩子绝对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敢和你发毒誓。”

即便这样,我还是感到很愧疚。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真是愚蠢透顶,前两天在农家小院里,我还对你那样,当时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呢?”

安蓝遮掩的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给忘了。好了,别说了,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陈自伟知道你怀孕了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他。”过了会儿她又说“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你说我和陈自伟都到那份上了,竟然还能怀上她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好奇的问她说:“假如要不流产的话,你会怎么处理肚里的孩子呢?”

她望着天花板喃喃的说:“其实我知道自己怀孕还没多长时间,所以我还没来得及想那些问题。开始我也想过做人流,可是一想到自己肚里孕育的小生命我又有点狠不下心来。如果把他生下来吧,那将来更是麻烦,孩子是无辜的,他(她)不应该一降生就遭世人的白眼。我从小没有了娘,我最懂得单亲家庭孩子的孤独无助。”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凄惨的笑笑说“现在不必担忧了,一切都过去了。”

到熄灯时候了,病房的地灯亮起,房间里泛着暗黄色的光线。护士给安蓝试完体温,并嘱咐她早点休息。

“安蓝,睡着了吗?”深夜里,我轻轻的问。

“还没有,不过也快睡着了,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睡着了没有。”

她调皮的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一说话搞的我又睡意全无了。”

我抱歉说:“真不好意思打搅你,我好像有点失眠了。”

“那我就陪你聊天好了,我们聊点什么呢?聊在老家上学的事情吧,不知怎的,我现在特留恋校园里的生活。”

我老实的说:“但是我不感兴趣,我想和你聊聊我们俩的事情。”

她犹豫的问:“我们俩?我们俩有什么好聊的?”

说着话,我忍不住又下地了,凑到她身边坐了下来说:“按说我不应该在医院和你说这些事情,可是不说我心里又憋的慌,再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安蓝,现在我正式向你求婚:你就嫁给我吧,好吗?”我等着她回答,但是她没用言语,我接着表达说“也许从哪方面说,我这个穷光蛋也配不上你;你想要的生活,就我目前的条件而言,都是无法给予的。可是仅管如此,我依然有信心做你的好丈夫。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只要你把眼光稍微放低一点,我这个人还是有可塑性的。”

她把身子翻过去,背对着我说:“知道你向我求婚是在可怜我,同情我。但是我都说了,那孩子不是你的,你用不着委曲求全牺牲自己的爱情。”

“你错了,我向你求婚那是因为我爱你,并不是同情。我之所以现在向你求婚,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已经没用别的选择了,这是最后一条路。”

安蓝把身子翻过了,略微激动的质问我说:“不是我翻小肠,我就是不明白,当初你怎么不向我求婚呢?你刚来到金丽桥那时,我们都睡在一起了,那时你怎么不向我求婚呢?你宁愿爱上我的朋友都不理睬我,这难道是你我吗?”

“说良心话,当初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没资格爱你呀。我刚来到金丽桥那时,一穷二白,每一分钱都得倚靠你的接济,假如那时我向你求婚话,多少对你的情感有点亵渎。”

她当仁不让的说:“那现在你也是一穷二白呀,怎么就不怕亵渎我了?”

“是啊,我现在也没什么,但是我的思想改变了,我的爱情观改变了。”

“这更让人担心,你的爱情观一改变,那你想爱的人就不止一个。这么多年来,我还是了解你的,你的思想情感决不会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永远处于略势,只有别人选择我,我不能选择别人。”

她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说:“不管你怎么白活,反正我对你一点都不放心。说不定哪天你遇见一个更好的女人,我也就下课了。”

激动的我跪下来向她发誓说:“我长潞要是那么见异思迁都不是人养的。毫不夸张的说,我这辈子能娶你为妻,那是我的造化,别的女人再怎么好,那都和我没关系。所以,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再失去你了。那天在引产室里,看见你那副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都快碎了,因此我发誓一定娶你做老婆,守候你一辈子。”

“那是你的想法,我从来没那么想过……赶紧去睡觉吧,等会护士该查病房了。”

我执着的说:“你还没答应我呢,我怎么睡的着?”我欠起身嘴对嘴的和她说“安蓝,你现在没有什么退路了,你必须做我常璐的老婆。”

她微微喘息着说:“你在强迫我,我这人从来吃软不吃硬。”

“你爱吃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反正我爱你爱定了;等你康复出院,我就向所以人宣布们就的爱情。”

她用脑门撞了我一下说:“没用你这么霸道的,你这是在逼婚。”

“我软弱妥协了半辈子,也该霸道一回了,哪怕是逼婚。”

“天啊!”她像一只可怜的小鸟叹惜说“看来我非死在你手里不可了。”

我兴奋的说:“这么说你答应嫁给我啦。”

“还没有。”也掩饰不住喜悦说“给我时间,我考虑几天,等我考虑好了自然告诉你。”我心说,这还用考虑吗,事实已经如此了。这时安蓝又担心的说“我们俩搞对象正中了太多人的口舌了。首先秦红梅就得说我们俩压根假正经。”

我补充说:“除了秦红梅,陈自伟和王小光也会这么看的,在王小光没进监狱之前,他已经在怀疑我们了。人言可畏啊!也许正因为我们过于在乎那些风言风语,才使得我们饱受许多年的痛苦和煎熬。”

“那倒没什么,关键是你真的从里到外爱我吗?还是一时冲动?”

“我爱你毋庸置疑,我浑身上下连汗毛都爱你。”

“讨厌。”安蓝轻轻拍了我一巴掌说“你就会耍嘴皮子,让人都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然后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情意拳拳的说“常璐,让我们相互搀扶着好好活下去吧,只要彼此相爱,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得。”

记得那天晚上是七月二十八号,我和安蓝在医院的病房里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也就是说,我们是从今以后不是朋友了,是恋人了,我们也像其他恋人一样,可以在公开场合坦然相处。这就是爱情的解放。

三天后,安蓝正式康复出院。我打了辆出租车把她接回金丽桥。当车驶入金丽桥福佑前街时,安蓝突然阻止司机说:“师父,您开错了,应该从红绿灯向右拐。”没等司机回答,我抢先说:“没错,照直开吧,前方路口靠左走便道走。”安蓝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迷迷糊糊的说:“常潞,搞什么鬼,你想把我拉哪去呀?”我冷静的说:“放心吧,我卖不了你,跟我走没错。”安蓝是个急脾气,她马上命令司机靠边停车,之后严肃的问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再装腔作势我就下车走着回去。”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和她坦露实情情“嗯,是这么回事,我呢,昨天回来已经把你的家整个从后街搬到前街来了。我找了三四个搬运工,足足搬了两小时才搬完。对了,我们的新家就是去年我准备给鲁花找的那处小院,你是见过的。”

安蓝听完差点气晕过去,她难以置信的说:“常璐,你的独断专行是不是有点忒过分了?再怎么着你也得和我商量商量呀。”

我笑着说:“由于时间紧,没来的急和你商量。但是我敢说,我的作法完全是按照你的心思行事的。你不早就嚷嚷着在后街住腻歪了吗?所以趁这个机会正好挪个窝儿,也改变一下心情。放心,后街的房子我已经替你退利索了,鲁兰也一起搬了过来。”

“气死我了,和你在一起,简直连自己的主见都丧失掉了。”

“我就是想给你来个惊喜嘛。”

安蓝无奈的说:“哼,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司机等的有些不耐烦,问我可以走了吗?我说可以了。于是司机发动引擎,向新家的方向开去。

到了新家,鲁兰正忙活着拔院子里的野草呢。由于这个院子长期没人居住,所以满院子杂草丛生,一派颓废景象。不过它在怎么破旧,也比住大杂院强的多;自己单独住一个小院,那关上门和自己的家别无二致。在我的思想里,家就是温馨的避风港,关上门,把自由包裹起来。

鲁兰把安蓝领进了房间,安蓝一进门不由得望而却步起来,她都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家。鲁兰把房间归置的干干净净,地板擦的能照出影子来,四周的墙壁也都粘上了白色的壁纸。再到卧室里,安蓝更吃惊了,所有家具都是崭新的,新的席梦思床,新的衣柜,新的梳妆台,连脱鞋和脸盆都是新的。安蓝咂着舌问这些东西都是哪弄来的?我说反正不是偷的,都是家居店买来的。鲁兰欢喜的告诉她说:电视、冰箱和洗衣机也是新的,还没来得及拆箱呢。

安蓝难以置信的望着我说:“长璐,你是不是发疯了,瞎折腾什么呀。”我得意洋洋的说:“过日子就得像个过日子的样,锅碗瓢盆一样也少不得。”她愣了下,疑惑的问我说:“这么说,你也打算搬过来?”我撇了鲁兰一眼,鲁兰知趣的闪开了,然后我厚着脸皮说:“你可真聪明,一下就被你猜着了。我是这样打算的,从今往后我们倆就不分开了。有必要的话,明年我们回老家补办个结婚证,让老爹老妈哈哈一笑,那就是完美结局。”安蓝一下跌坐在床上,一脸无辜的神情说:“你小子想捡便宜?想的倒美。虽然我不希望你像其它人结婚那样大操大办,可也不能如此的轻描淡写呀,简直像白捡的媳妇一样。”我竭力劝导她说:“结婚是人生之大事,其结婚的过程轻描淡写也丝毫不影响我们的生活质量。你看别人结婚,又是敲锣又是打鼓,一串串喜车满大街张扬,其实那都是表面文章,说到底结婚还是夫妻俩人的事情,没必要昭然若揭。”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你就嘴巴好使,我说不过你。但我总觉得上了你小子的当——事实就是这样。”“得了宝贝,一切就听我的吧,往后你的幸福就由我来承载。你先歇着,我还得帮鲁兰把床支上。”我刚要出门,她忽然拦住我说:“你算是把我坑苦了,你没发现鲁兰看我那眼神,就好像我身上有什么污点似的。你嘴巴好使,多和她交流交流,尽量让她理解我的——苦衷。”我忍不住笑笑说:“没问题,包在阿哥我身上了。”

一对漂泊不定的浪子,就如同两只孤雁经过千辛万苦终于飞到了一起。家有了,爱情也找到了归宿。为了体现新生活,我们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蔬菜,每天下班回来,顺手摘条嫩黄瓜吃,别提多惬意了。安蓝更有情调,赶大集花五十块钱卖了条黄毛狮子狗,并给狗起了个好听的名子叫阿黄。我们阿黄可爱极了,圆圆的耳朵,短尾巴,四个蹄子肉嘟嘟的,成天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扑蝴蝶玩儿。阿黄和鲁兰的关系最好,它一看见鲁蓝回来就欢喜的上蹿下跳,因为鲁兰总是从饭店给它带肉吃。

一个月后,我和安蓝正式恢复了性生活。有了性生活,夫妻才实至名归;没有性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还够不成夫妻。由于我们年轻力壮,强烈的欲望如同山洪爆发势不可挡。不害羞的说,每天晚上,我们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坏一坏。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偷偷摸摸不被别人所知——也有人管这叫偷情。既然是偷情,那就是不光彩的性爱行为。虽然偷情更具有诱惑力,但是那毕竟是偷的行为,它和偷窃没什么两样。而夫妻间的性行为更多的是为了爱,为了家庭和睦创造出幸福的火花。现在我和安蓝终于摆脱“偷窃。”的恶名,可以坦坦荡荡的酝酿我们的幸福了。

有一天,鲁兰背着安蓝和我神秘的说:“哥,你和安蓝姐晚上能不能小点声呀,吵的我都睡不着觉。”

由于我们的房间和鲁兰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加上隔音不好,所以某些动静难免会影响了她。为此我很是惭愧。因为我们谁都懂得一个道理,如果把自己的快乐凌驾到别人的痛苦之上,那是很失礼的行为。当初我和马二哥两口子做邻居时,他们的折腾就荼毒了我的心灵,所以我有切身的体会。

“对不起了妹妹。”我涨红了脸和鲁兰抱歉说“以后我们注意点就是了。”

鲁兰哈哈大笑着说:“大哥,我是逗你玩的,还当真了。你们随便吧,别管我,我是个迷糊虫,脑袋一粘枕头就睡的跟死狗似的。对了,哥你别和安蓝姐瞎说,否则她会多心了。”

为了补偿鲁蓝受到的伤害,我特意到电子商店给她买了个MP3。鲁兰收到礼物喜出望外,并且大惑不解问我怎么想起给她买MP3了?我惭愧说:晚上睡不着时就听听音乐,音乐能净化人的灵魂。鲁兰恍然明白过来,嘻嘻笑着说:“哥,你可真逗乐,我都说过了,我是开玩笑的。不过,这个MP3我挺喜欢的,我就收下了,但这和你们的事情可不沾边啊。”

晚上安蓝回来,我们情不自禁又坏了一坏。这段时间,安蓝的兴致特别高,就好像她随时随刻都想做爱似的。

一段美妙的“交响曲。”过后,安蓝安逸的躺在我的怀里,安逸的像小猫咪一样添了添嘴唇说:“老公,我们俩是不是太贪婪了?这些日子把你累坏了吧?”

我假装抖擞精神说:“放心吧,就我这身子骨,一时半会还催不垮。”

“讨厌,你个坏包。”她拧着我的耳朵说“说你胖还喘上了,迟早你会掉链子的。对了老公,听说秦红梅已经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她有没有打电话问过你什么呀?”

我不耐烦的说:“我们在一起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希望你往后别再提她了。”

“你生气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嘛。”然后她又迷起眼睛说“老公,我特别的爱你,你告诉我,你和秦红梅做爱与和我做爱哪个感觉好呀?”

“无聊!”这回我可真得生气了,我板着脸说“做为妻子,你问这些事情难道就不怕损害我们俩的感情吗?老婆,我是真心爱你的,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吧。”

“真是的,随便说说还急眼了。”她不服气的说“我觉得两口子躺在被窝里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包从前的隐私。”

“好吧好吧,你仅管的说吧,我可是犯困了。”说完我扭过身,有意冷落她。

大约过了好长时间,她按耐不住我的冷脊背,于是她就搬我的肩膀,问我睡着没有?我不耐烦的说快要睡着了,已经迷迷糊糊了。她让我扭过头来,说有事要和我商量。我说商量吧,背着身也能听的见。她说我和她拿拿糖作醋,使劲拧了我屁股,我不得不扭过来。她骂我贱胚子,欠揍。

她一本正经的和我说:“这些天我反复琢磨了,就你开的那个修理铺也不怎么景气,还不如关了它呢。你不是想当个作家吗?那就在家里塌下心搞你的小说创作吧,外边有我支撑着,你什么都不要操心。”

让我关掉修理铺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这个修理铺。虽然它是不怎么景气,可多少也能赚几个零花钱,总比干坐在家里编小说实惠些。当然了,创作小说是无比高尚的事业,可那也的分是谁,我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

安蓝批评我说:“你呀,最大的缺点就是瞻前顾后,没有敢于失败的勇气。一个小修理铺子,关就关了,有我在,还能让你饿肚子吗?”

我委婉的:“你不理解我,因为那不是简单的吃饭问题,除了吃饭以外还有很多其他因素呢。”

安蓝直率的说:“我不管什么因素,我就想把你培养成一位出色的小说家。”

我掏心窝子说:“我何尝不想啊!但问题是,我对于写作一点把握没有,假如我要是写了半天什么都写不出来,那就把我逼上绝路了。的确,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的理想,但是我对于写小说的态度始终是慎重的,不可急于求成。”

“我没说让你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可你也得动手写呀。再美好的梦想不去付诸实行那也是个梦而已。这么的吧,你要是觉得写作实在勉为其难,那你就把电脑搬家来,上午打理铺子,下午在家专心写作、看书,这样总行了吧?”

我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个办法,反正关掉铺子让你养活我,我不干,好歹我也是个爷们儿。”

“臭德行。”她用手指头戳着我的脑门说“我养活你怎么了?将来我和孩子还指望你养活呢。”

这话说的太让人心花怒放了,一想到将来,我还真得像样干番事业。老婆和孩子就是我的精神动力,为了她们娘俩,我豁出去了。

我紧紧抱住安蓝,吻着她的嘴说:“老婆,有你支持我,我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辞。老婆……”我用下面给她一个明确的信号说“老婆,我……”

“打住吧。”她把身子闪开说“看来明天我得给你戒色了,这哪成呀。俗话说,细水长流,你可倒好,一会都不闲着。”我灰心的刚想睡觉,她忽然搂住我的脖子,像哄孩子似的说“好吧,小贪吃鬼,那就再来一次。”说着话,她伸手从床头柜摸了只避孕套给我戴上。

有了老婆让我失去很多自由,也就是说老婆把我看管的更紧了。她不许我胡乱交往朋友,不许我盯着漂亮姑娘多看一分钟;不许我饮酒过量,不许随地乱扔烟头。每天睡觉前必须刷牙洗脚,三天换一次衣服,两天换一次内裤,袜子不准往床底下扔。成天磨烦我戒烟戒酒,动不动就拿烟酒威胁我的性欲,只要我嘴里有半点异味,就绝不许我碰她。哼,这就是老婆,一个不折不扣的顶头上司。

总之,有了老婆让我改变了许多。以前我总鄙视那些怕老婆的男人,一看见气管炎的男人恨不能踹他两脚。现在我才明白,其实夫妻之间,老婆管束严格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比如我吧,以前信马由缰惯了,吃喝拉撒没有一点规律,用安蓝的话说,和流浪汉没什么两样。现在有老婆管着,我总算活得像个人样了。每天到点该吃饭,到点休息,隔三岔五洗澡,胡子不等露头就得刮掉。这样看来,还是有老婆的好处多。狭义的讲,老婆就是监督你日常行为规范的圭臬。发自肺腑的说:单身汉朋友们,快点结婚吧,结婚的好处多去了。

说到结婚,我和安蓝已经商量好了,明年五一我们回老家正式登记结婚。至于结婚的排场,我建议一切从简,越简单越好。开始安蓝不怎么同意,后来也勉强接受了。

安蓝和我开玩笑说:“你把婚事办的如此简单是不是还想着下一回呢?”

我否认说:“绝对没有,我要是有那份野心都天打五雷轰你。”聪明的安蓝立刻听出什么意思,狠狠踹了我一叫骂道:“哼,就冲你小子这么狡猾,我也不跟你结婚。”

晚上,躺在被窝里,安蓝又和我商量说(我们的事情,一般都是在被窝里商量定的):“等明年结完婚,我就把永安路那所大厂房租赁下来,然后好好装修一番,开大饭店。”我试探的问:开大饭店得花好多钱,我们有那个实力吗?其实我也是想探探她的底细。安蓝不屑的说“这不用你操心,我手里有钱。”她诡异的看了我一眼问“对了,你想知道我手里有多少钱吗?”我违心的说:不想知道。反正我是没钱,也没资格知道她有多少钱。安蓝捏着我的鼻子,笑嘻嘻的说“现在咱俩是两口子了,按说所有财产都是属于咱俩的。老公我就告诉你吧,我现在存了11万块钱,这都是我这些年来一点一滴积攒的血汗。”

我赞叹的说:“小金库够肥的呀,没想到我还娶了个富婆。”之后我又惭愧的说“相比之下我就寒酸多了,我的整个家当加起来好抵不上你的零头。”

“什么你的我的?”她安慰我说“老公你听着,从今往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所有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

这话很让我感动。但是出于自尊心的考虑,我和她商量说:“咱们的爱情没得说,我们能相爱在一起那也是苍天有眼。然而我想,在结婚之前我们最好去公证处做个个人财产公正,那样我心里会平衡些。”

“少扯淡。”她生气的说“你老是处处学人家城里人,人家城里人做个人财产公正主要是避免以后离婚不产生财产纠纷。难道说你也有那个打算吗?”我对灯发誓,绝对没有。她说“这不就得了,咱一个小老百姓别赶那个时髦。”接下来,她继续和我讲述她的计划“我的梦想就是想开个像样点的大饭店。等把饭店开起,你干脆就把小铺子关掉(她不关掉我的铺子誓不罢休),踏踏实实给我做个内部参谋。我是饭店经理,你是我的董事长。这样一来,更有利于你的小说创作,总比挖空心思硬憋强。”

“说白了,就是我主内,你主外,强强联合。可是在外人看来,我这个董事长似乎就是个吃软饭的,还是靠你养活。”

“我看你的思想太狭隘。”她耐心的教导我说“你知道什么是吃软饭的?养汉才是吃软饭的。我们是靠劳动、靠智慧赚钱,走到哪都名正言顺。”

在睡觉之前,她忽然又天真的问我说:“老公,假如将来你真的成了作家会不会抛弃我呀?你是大作家,我是小老板,这种文化上的差异肯定会影响我们感情。个人的品位不同了,爱情再怎么忠贞也是一种妥协。”

安蓝的担心让我感到很意外和吃惊,因为我还从来没想过那么多。不过话说回来,安蓝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做为一个老实善良的女人,当她的情感处于略势时,就免不了片面的看待问题。

因为现在社会上就存在一些不良的现象:有好些男人一但有钱有势了,其个人品位和心境也就膨胀了一大截儿,再回头看看自己的糟糠之妻,仿佛连糟糠都不如了,怎么看怎么碍眼,不换掉她,不足以体现他的价值。元稹的诗里写道: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在封建社会里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而现在我们的《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制,所以离婚就成了许多背信弃义的滑头男人的遮羞布。当然女人也有这种现象。比如我舅舅家的二妹,刚初中毕业就嫁了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而且老夫少妻的感情还挺恩爱,我舅舅也是心满意足。有一次那老头给我打电话,张口就叫了我一声大哥,骇的我差点闭过气去。这就是说,在以经济为主体的社会形态下,人的情感似乎就没有稳固的模式。所以现在我们好多人口头上都不相信爱情。其实爱情本身无罪,就看怎么去爱了。

所以当安蓝问我以后发迹了会不会抛弃她,我是很难明确回答她的,即使我发毒誓保证一辈子不做陈世美,兴许她都不见得相信。因为感情的忠实与否不是靠嘴巴说的,往往对天盟誓,说一些海枯石烂的废话,百分之九十都是骗人的。因此在这个问题上,我只能和安蓝保证说:无论将来走到哪种地步,我只能凭自己的良心去对待我们的感情,仅此而已。

我把她搂在怀里说:“别说我还不是个作家,就算我误打误撞成了作家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始终坚信,无论我怎么变化,我骨子里始终改变不了的就是老百姓的本性。老婆你是知道的,老百姓一辈子追求的就是‘踏实’两字。”

安蓝把手掌合在我的手掌上说:“老公,我相信你不会抛弃我的,我就等着和你享福了。”

我感叹的说:“唉!这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信任我啊,不过,我已经知足了。”

她忽然兴奋的说:“老公,你想没没有,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成了作家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实事求是的说,我还是我,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她掀开被子坐起来说“老公,我们做个游戏怎样?假如你现在就是作家了,我来假扮记者对你进行一次采访,看看你成为作家的心态怎样?”

我忍不住笑着说:“黑更半夜瞎折腾什么,这要是让鲁兰听见得笑掉大牙,她准得笑话咱两口子一对没羞没臊。再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如此的哗众取宠岂不糟践自己良心了。”

“害羞什么,就是个游戏嘛。”她死乞白赖把我拽了起来,然后从床头拿过一把刷子当做话筒对准我的嘴说:“老公,从现在我就是WC报社的记者了,你要认真接受我的采访。”

“我决绝采访,因为这是我的休息时间;你的狗屁采访严重倾害了我的人权……老婆,咱们好好睡觉吧。”

“你这人真没劲。”她气馁的说,然后她又威胁我说“你必须接受我的采访,否则往后我就不让你粘我的身子,我说到做到。”我心想,这什么记者呀,说话的口气似乎像个妓女。她马上进入状态采访我说:“常潞先生,据说你是打农村来的,经过十年苦练内功,终于一举成名。你的作品我都细心拜读过,写的还可以,我想问问,你的小说某些故事情节是不是你亲身经历过的?比如,小说里的男主人公和许多个女人上过床,甚至不乏三陪小姐。”

不知不觉我也进入了被采访状态,我光着身子对准她的话筒(刷子)一本正经回答说:“首先声明一点,我绝不是个写作天才,我是属于那种埋头苦干,耗费脑细胞的写者。至于你问小说里的故事是不是我亲身经历过的?那么我明确告诉你,所有故事都是瞎编的,没有一件是实事。”

“小说是生活的二度创作,那么小说的原型想必都是来自于生活吧。”

“当然了,现实生活中的故事,经过艺术加工都可以变成小说的题材。”

“这么说,小说里许多床上的描写,都是现实中所发生过的了?”

我不客气的说:“我很难理解,你的采访怎么老是围绕的床上呀。我都怀疑你是个小报记者。”

冒牌记者总算改变话题说:“据我所知,像你们搞小说创作的,个人情感都比较丰富。那么我想问问你,爱情在你心目中是怎样的?此外,你选择爱情的标准是什么?”

“爱情在我心里就是浪漫的,色彩比较鲜明的,像雨后彩虹那样娟然如拭。浪漫是爱情的灵魂所在。至于我选择爱情的标准,首先是对方长的还过得去,比如像小姐你一样;其次,她得对我不离不弃。因为我这个人从里到外全是毛病,能容忍我的女人,那就是我的最爱。”

这下把冒牌记者给感动了,喜悦的她冲我露出慧心的微笑。我说睡觉吧,但她还没过够记者的隐,拿着个刷子继续采访我说:“长璐先生,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对你现在的妻子还满意吗?在感情上,是否有更好的打算和目的呢?”

我生气的说:“记者小姐,我觉得你采访的心态有问题,这明明是挑拨别人家的感情吗。不过,我坦诚的告诉你,我很爱我的妻子,没有她背后默默无闻的支持我,我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

“据传言说,你的妻子没什么文化,是个开餐馆的小老板,但我不相信传言,通过我对你的采访,我觉得你的妻子一定是个温柔贤惠而又有文化休养的贤内助。”

“那不是传言,我妻子的确是开餐馆的。我始终认为开餐馆的也没什么低贱的,从某种角度说,开餐馆的和你们做记者是一样的为人民服务。”

这下她更感动了,眼里似乎还闪烁着泪花。我心说:小样,想给我下套,你还差的远。

“常潞先生。”她接着采访我说“现在你已经成功的走出了第一步,那么将来你的发展前景是什么,都给自己制定了哪些计划和目标呢?”

“简单的说,就是踏踏实实写作,用我的笔杆子把老婆孩子养活好是我始终如一的夙愿。”

“做为一位小说创作者来说,不辞劳苦的写作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这难道和你的事业不发生冲突吗?”

“民以食为天,没办法。我从小生活在农村,我觉得吃饱肚子才是生存的根本。倘若连肚子都吃不饱,那无论干什么都是冲突的。”

“我很赞赏你的做人态度。”冒牌记者向我递了个眉眼说“假如你要是没结婚的话,我一定会主动追求你的。”

我悄悄摸了把“记者。”的大腿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做我的情妇呀,情妇有时比妻子更重要……来吧,我的小心肝儿。”

她躲闪着惊呼说:“都说写小说的特流氓,果然如此啊。那什么,我们的采访到此结束吧。”

“想结束没那么容易。”我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说“做事要有始有终嘛。”

她假装恐惧的喊到:“快来人啊,作家要强奸民女啦!”

她着一嚷不要紧,把隔壁鲁兰吵烦了,鲁兰半气半恼的拍着墙壁朝我们嚷道:“哥,姐,你们半夜三更不睡觉嚷什么呢,真是的。”

“妈呀。”安蓝噌的下钻进被窝里,羞愧难当的说“都被鲁兰听见了,这可怎么好,羞死人了。”

我坦白告诉她说:“其实这屋和那屋根本就不隔音,这屋放个屁那屋都听的真真的。”

她埋怨我说:“讨厌,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

“我早已暗示过你了,但你就是充耳不闻,这怪谁呢。”

其实鲁兰这丫头也够坏的,自从她住到隔壁就不发出一点声音,无论干什么都是蹑手蹑脚、屏气敛息,以至于让安蓝始终误认为两屋的隔音完美无缺。现在真相大白了,安蓝多少有点嫉恨鲁兰了。

其实鲁蓝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她毕竟是个大姑娘了,她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怎能无动于衷呢?有一次,我偶尔从她手机里发现好些非常色情的小视频,这就足以说明她心里也在渴望那些东西。做为一个成年人,在性欲上有一些非分之想是完全正常的。譬如勇士,也吃饭,也性交。何况小小的村妹子了。

转眼又到了秋天,默默无闻的小镇依然骄阳似火,秋老虎来势凶猛。也不怎的,近几年来,北京的秋天越来越迟了,当你刚感觉到秋天,冬天转眼就到了。就好像气候把秋天给省略了似的,一年四季只有夏天和冬天。

下午,闲着没事我拿起电话给家里老爹老妈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父亲问我和秦红梅的关系有没有缓和?可见我有好长时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彼此信息的衔接是那么遥远。我兴奋的告诉父母说:我和秦红梅早就分手了,她没有缘分做我们家的儿媳妇。我现在的女朋友是安蓝。父亲犹豫的问安蓝是什么样的女人?没等我开口,母亲在旁边责怪父亲说:“你个老糊涂,安蓝就是开饭馆的那丫头。”母亲把话筒抢过去未卜先知的说:“我说儿子,你妈我早就猜到你和秦红梅那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秦红梅是什么人?她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人。安蓝可是个好姑娘,在十好几年前我见过她一次,人长的虽然有点矮,黑了点,但面相看上去挺善良的。”我和母亲夸赞说,安蓝和十年前可大不一样了,现在的安蓝如花似玉、出类拔萃,显然是个标志的美人坯子。母亲实在的说:管她美人不美人呢,只要把他弄到手就算给父母争了脸了。这时父亲赶快把话筒夺了过去,他比母亲更实在的怂恿我说:“儿子,你和安蓝那个了没有啊?我知道你在女人面前比较腼腆,但老爸告诉你,你们该那个就得那个,只有那个了才能拢住她的心呀。”听到这话我都忍不住想笑,这些话要被安蓝听见了,她准得笑话我父亲脑袋有毛病。孰不知,我父亲盼望儿媳妇盼的都有点精神失常了。我告诉父亲说:我和安蓝已经同居了,等明年五一我们回家登记结婚。父亲欢呼雀跃的说:“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啊!我就知道我儿子不是个熊包。等收完秋,我就找人给你们布置新房……我说老婆子,抽空去趟县城吧,该准备的准备。”瞧瞧,该怎么好?我真后悔告诉他们这些。

刚放下电话,安蓝又打来了,她催促我马上到餐馆去,餐馆被别人给砸了。我问怎么回事,安蓝语无伦次的说,她也不知道,反饭店给砸的稀里哗啦。

我骑车赶到餐馆一看,果然如此,餐馆的玻璃全碎了,只留下黑洞洞的窗户框。屋里更是糟糕,桌椅板凳横七竖八一片狼藉,连货架子都给搬倒了。

由于安蓝和鲁兰惊吓过度,她们俩夺到旮旯里瑟瑟发抖。厨师老刘还算稳的住,他一边打扫地上的残骸一边和我唠叨着说:“长潞呀,你可不知道,刚才那场面简直吓死人。我快六十了,还从没看见过打砸抢的,今天算是开眼了。”

我走到安蓝跟前,问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报警没有?安蓝说,警察来过了,但是那群土匪早就驾车逃之夭夭了。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就在事发一个小时前,一辆白色面包停到了餐馆门口,从车上下来三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年龄大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据安蓝回忆说,她从来没见那几个人,挺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进了屋,鲁蓝把他们安排在东包间里,然后一个戴墨镜的家伙随拿起桌子上的菜谱,蛮大方的点了一大桌子菜,而且专捡最贵的点,就像吃公款似的。安蓝看到他们点这么多菜,心里不胜喜悦,心想今天可算来了个大主顾,这顿饭少说也在五六百块钱。

吃完饭,他们三个晃晃荡荡从包间溜达出来。其中一个,嘴叼着牙签来到柜台前让安蓝算帐,安蓝把结算菜单给他过目看,一共是四百八十七元,把零头抹了,就给四百八。那人摇头晃脑的说,不多不多,别说四百,四千也吃得起。但是,今天忘带钱了,改天一起算吧。安蓝一听这话马上把脸沉下来,但她依然客客气气和他解释说:我们店小,从来不扎帐,况且你是头一次来,欠账有点说不过去吧。那人耍赖皮的说:没带钱怎么办?不然把我扣着给你擦桌子扫地顶饭钱怎样?安蓝毫不气馁的说:吃饭花钱是天经地义的,说别的没用。另外两个人也凑了过来,很不庄重的和安蓝说:那就先和老板娘借点吧,等有钱了双倍返还。这时,鲁兰在旁边实在看不过去了,于是就和他们评理说:几位大哥,要说你们没钱谁相信呀,大汽车开的,怎么好意思欠账呢?鲁兰的几句话把他们给惹怒了,其中一个小子指着鲁蓝骂道:“你个臭服务员,这有你多嘴的份吗?小心老子削了你。”另外一个人指手画脚的和大厅里其他客人嚷嚷说:“各位各位,别吃了,别吃了,放下筷子走人吧,今天的帐我们结,只当是给老板娘过生日了。”其他客人一看事情不妙,撂下筷子一窝蜂跑出去了。

安蓝是个聪明人,她一眼看出这几个人来着不善,他们不是来吃饭的,他们是来找茬的。于是,安蓝面不改色的和他们说:“请问几位,我得罪过你们吗?还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有事说事,别胡搅蛮缠好不好。”

其中一个小子撇着嘴说:“你没得罪我们,也没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想让你的餐馆在这条街上消失。”

安蓝哪能吃他这套,毫不妥协的说:“告诉你们,想把我欺负走门也没有!”说着话,她拿起柜台上的电话要报警。但是,有个小子手疾眼快上来就把电话机夺了过去,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随之,三个狂徒像公牛闯进瓷器店一样,撒着欢就把饭店砸的稀里哗啦。

我问安蓝记没记他们的车牌号?安蓝无奈的说,记什么呀,他们把车牌子给遮挡住了,是有预谋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五天后的晚上,我的修理铺莫名其妙的也被砸了,所有东西毁于一旦。据邻居马二嫂回忆说:砸我店铺的人也是开这一辆白色面包车,车牌遮挡着,这无疑是和砸安蓝餐馆的歹徒是同一伙人。

小徒弟孟朝阳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他一听说铺子被人砸了,吓的他再也不敢来上班了,从此和我解除了师徒关系。

为了尽快破案,派出所的民警费尽心机,多次到事发地点调查取证,并寻访了左邻右舍,尽量寻找案犯的蛛丝马迹。在派出所里,民警反复让我和安蓝回忆回忆平时都得罪过什么人?然而我和安蓝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就算我们平时做生意的时,难免和顾客发生一些小的摩擦,但那也不至于反目成仇,打击报复我们呀。

晚上,我和安蓝躺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了,背对着背各怀心事。

由于灾祸接踵而来,把安蓝都吓破胆了,晚上睡觉经常从恶梦中惊醒。其实我也害怕,总盼望着派出所赶快把歹徒捉拿归案,歹徒逍遥一天,我们也就别想安身了。

睡到半夜,安蓝突然又惊醒了,我拉着灯一看,她吓的浑身发抖,满脸冒冷汗。心疼的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安慰她不要害怕,事情迟早会有结果的。她含着眼泪说:“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这也太恐怖了。老公,不然我们搬出金丽桥吧,这地方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我想了想,非常勉为其难的说:“如果案子实在没有结果,我们只好搬到别处去了。但是,这个案子破不了,我实在是不甘心啊。我就不明白,我们老实巴交的做买卖,他们为什么要残害我们啊。”

安蓝将脸蛋贴在我的胸脯上,嗫嚅的说:“这些日子,我的眼皮又开始跳上了,总觉得还有什么更危险的事情要降临在我们头上似的。长潞,不然明天先打发鲁兰回老家吧,要是把她伤害了,就更糟糕了。”

“我也想过这些事情。不过,鲁兰那丫头犟的很,她和我们俩感情很深,也许她不会轻易离开的。”

沉默了有十分钟,安蓝忽然欠气脑袋问我说:“老公,王小光是不是快回来了?”

“什么——。”我忽然紧张起来,犹豫说“王小光……他……大概快了吧。”

安蓝紧蹙着眉头说:“你说,这事和他……”

“不能吧,没理由呀。”其实我也就想到了这层,那天在派出所警察问我时,我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他,但我最终没说出来。因为从情理上说,王小光好歹是我们的同学加朋友,他就算再怎么小肚鸡肠也不至于背后给我们打黑枪的。所以,若没有百分百的证据佐证,我都不忍心怀疑到他的头上。可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和安蓝竟然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他,这是为什么呢?

我和安蓝一时陷入了沉思。

安蓝实在是太疲劳了,枕着我的胸口进入梦乡,而我却睡意全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混沌的像一团凝滞的雾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