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恐惧是最折磨人的,因为你无法预料危险什么时候来临,他就像魔鬼一样隐藏在深处,虎视眈眈威胁着你。
派出所那边还是一点信息没有,其案犯的阴险狡诈让搬案民警越来越感到棘手。派出所赵警官嘱咐我们时刻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稍有风吹草动马上与他们联系。
我和安蓝从派出所回来,走到十字街恰好遇见灰头与一个女人闲聊,可非常奇怪的是,当我们将要走近他时,他马上就闪开了,好像害怕见到我们似的。
回到家里,安蓝怀疑的和我说:灰头这个家伙有点不正常,你看他那眼神,鬼鬼祟祟的。更加可疑是,我们的铺子被砸了,灰头这个没心肝的不闻不问,他是最喜欢瞧热闹的,这回他怎么躲起来了呢?
安蓝建议说:“不然我们把灰头叫过来问问,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我斟酌了下说:“这样恐怕不妥。灰头那小子狡猾的很,你当面质问他他绝对不会说的。”
“那就把他扭送到派出所,一诈唬他他全得秃噜。”
我摇摇头说:“问题是,咱们仅仅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啊……这事情交给我吧,我想办法向他透露透露,这样也免得冤屈好人。”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我骑着自行车去了天光修理铺。今天灰头没有干活,正悠闲的和一个小子下象棋呢。
“呦,大哥来了。”他歪着脑袋招呼我说“怎么这么闲在啊。”
我装作毫无在意的说:“我没事,你们继续玩儿吧,别管我。”
“桌子上有香烟……将军。”不知他棋下怎样,反正棋子摔的铿锵有力。
我随手从桌子上抽了只烟点着,一边观看他们下棋,一边打量屋子里的一切。这屋里还和原来一样,除了又脏又破没什么大变化。
到中午十一点钟左右,灰头这个臭棋娄子连输给对方四五盘,输的他眼都蓝了,不得不缴械投降。然而在我看来,对方赢的也不怎么太光彩,和臭棋娄子下棋无论输赢都是一种失败,只能越下越臭。
“怎么着。”我主动搭讪灰头说“中午吃什么好饭呀?我也沾沾光。”
灰头非常吝啬的说:“大哥你还不知道我,我吃饭就是穷凑合,两馒头加条老黄瓜就是一顿。”
“今天趁我有空,你还不像样的请请我。”然后我又挤兑他说“在我印象里,好像你从来没请过我吧。”
“我是想请你好好撮一顿,可口袋里镚子儿没有,怎么请?”他嬉皮笑脸的说“要不然,您先借我点儿,等我有了一定还给你。”
“算了吧,你小子有钱还往小姐身上花呢。对了——。”我转弯抹角说“听说华生酒楼的脆皮鸭子做的不错,不如我们去尝尝怎样?”
“你请我?我可是一分钱没有啊。”他脸上立刻露出包子褶似的笑容。
简短结说,当酒喝到兴头上,我突然袭击的问灰头说:“灰头,你舅舅王小光回来有些日子了吧?”
“我舅舅——。”他立刻敏感起来,之后又特别狡猾的笑笑说“大哥你喝晕了吧,我舅舅回来还得几个月呢。”
“来来来,喝酒吧。”我端起杯和他碰了一个,喝完我又说“按说我和王小光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回来,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呀。”
灰头依然装聋作哑,王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这鸭子还不错,就是淡了点……服务员,给我来点盐巴。”
他越是这样,说明他心里越有鬼,所以我乘胜追击攻击他心理说:“我长潞一直把灰头你当做兄弟看待,以前你犯了错误,安蓝曾多次要辞退你,那都是我替你说的情;那次你进了派出所,也是我和安蓝共同把你保释出来的。所以看在这等情分上,灰头你不应该隐瞒大哥。”我用尖锐的目光盯着她问“王小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都说了,他没回来,他要回来我肯定告诉你……服务员,盐巴!”
我脑子一转说:“昨天我去台球厅打台球,听付大疙瘩和我说,他几几天他亲眼看见过王小光出现在天光修理铺里,这是怎么回事?”
灰头迟钝了下,依然是佞口说:“别听大疙瘩胡说,那小子没真话——也许,没准他看花眼了。大哥,我敢以人格担保,我舅舅确实没回来。”
我将信将疑的想:难道灰头说的是真的,只是我们太过于神经过敏了。可是,从灰头那怪异的眼神里,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我接着喝酒,东拉西扯聊起了别的。当我们都要喝醉时,我抓住时机最后向他发起了总攻。我把椅子挨近他一些,拍着他的肩膀说:“灰头,你说咱俩是不是好哥们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喜欢交实朋友。”
“大哥,咱们的关系没的说。”他睡眼惺松的说。
“那就好,我就知道兄弟你够哥们儿。”我拉着他的手说“灰头,你掏心窝子告诉哥哥,你舅舅是不是回来了?”
“这……”他忽然犹豫了。
我一看有门,兴奋的我差点跳起来。我按耐住兴奋,趁热打铁说:“说吧兄弟,这屋里就咱俩人,出了这个门只当什么都没说。”
大约过了一分钟,灰头终于泄气的说:“按说,我不应该告诉你——我舅舅的确是回来有七八天了。”
“现在他在哪儿?”
“自从他出来就和张大林在一起。前些日子,他是来过金丽桥,他嘱咐我无论如何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么,我和安蓝的店铺被砸了,是不是他搞的鬼?”
灰头忽然打了个冷颤说:“大哥,我敢拿自己的爹妈发誓,我的的确确不知道啊。”
不用再多说了,事实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就是说我们的店铺被砸和王小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按照逻辑推理,王小光既然刑满释放了,哪他为什么没有正大光明回到金丽桥呢?而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隐藏起来,这足以证明他是有预谋的。
在很久以前,鲁花就嘱咐我,让我防备点王小光,那小子很危险,现在看来果然应验了。可惜的是,鲁花死的太早了,如果她活着,或许就可以避免这两场灾祸。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和安蓝一时都陷入了困顿。我想去派出所说明情况,但安蓝拦住我说:不要操之过急,警察会深入调查的。他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是啊,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们实在不愿把案情和一个久违的“老朋友。”联系在一起。
这样,又挨过了两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安蓝突然放下筷子和我商量说:“长璐,我们还是搬出金丽桥吧,把店铺都转让出去,到别出发展。”
“别处?”我停下筷子,犹豫的问“我们能去哪里呢?”
“房山有我认识的朋友,我们就搬到那儿去。”
鲁蓝插嘴问:“房山远吗?是不是山区啊。”
鲁兰对于北京的地理位置相当陌生,于是我就给她解释说:房山也属于北京管辖,这几年房山发展的很快,比金丽桥好一百多倍。
就这样,安蓝的餐馆,以一万元的低价转让出去了。至于天光修理铺,那是安蓝的一块心病,所以她毫无保留的全给了灰头,把营业执照也转到灰头名下。这回灰头真正当家做主的了,把他美的差点生出翅膀来。
我的铺子是最不值钱的,转让也没人要,只好关张大吉。剩下的废铜烂铁一股脑卖给蹬板车的小贩。用邻居马二嫂的话说,我是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折腾了许多年,还是一无所有。我自嘲的说:我就是来为金丽巧人民服务的,所以不计报酬。况且还有个老婆陪着我,知足了。
中午,朋友听说我要搬家,特意请我在饭店喝酒。这就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喝完酒回来,家里只有鲁兰一个人瞧电视呢。我问她安蓝干什么去了,她说有人打电话把她叫走了。我想准是她的朋友吧,所以没太在意,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屋里空空的,连鲁蓝也不见了。狮子狗阿黄乖巧的爬在地上瞄着我,好像它也有点郁闷。我拿掏出手机给安蓝打了电话,可她的手机没在服务区。接着我又给鲁兰打电话,可刚拨通她的手机号码,忽然就听见外面的大门有响动,随之,阿黄马上蹿了出去。
在我穿鞋的工夫,鲁兰和阿黄一起进来了。我随口问了句:安蓝呢?但是鲁兰没有言语,等我一抬头,发现鲁兰满脸是泪水。
“怎么了?”我急切的问“你安蓝姐呢?”
她抽抽搭搭的和我说:“安蓝姐被别人给打了。”
“什么——。”我脑袋嗡的下,当时跌坐在床上。嗓子沙哑的问“她被谁打了,现在她人在哪呢?”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安蓝姐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她的两只皮箱送到东关老邮局对面的兴发旅馆里……”
没等鲁兰说完,我骑上自行车一溜烟跑到了兴发旅店。这是一个很偏僻的旅店,顺着狭窄的小胡同进去,大约拐了四五道弯才恍惚看见兴发旅店的广告灯箱。登记处是一位六十岁的老大妈,她一看见我蹒跚进去,立刻就把我带到17号房间——显然,安蓝事先嘱咐过她的。
见到安蓝,我差点没认出来她,她披头散发,满脸伤痕累累,衣服也撕破了。看到自己爱人伤成这副德行,把我心疼的无可无不可,仿佛千百只钢针扎在我的心头上。这些年来,我从没舍得碰安蓝半个手指头,现在她被人打成这样,我怎能不伤心呢?
我呆愣在门口,不知怎么办好了。安蓝强忍着疼痛来到我跟前,用极微弱的声音叫了我一声:长潞。我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从不轻易掉下眼泪,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她吻着我的耳边,劝我不要哭了,这么大人泪流满面的多让人笑话啊。
是的,我是男人,一定要坚强起来,哇哇大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安蓝还指望我给他做主呢,我要是痛哭流涕,她就更没有主心骨了。
冷静下来,我发现床头立着两只黑色拉杆箱,和一只旅行包,看样子拉杆箱和旅行包都装满了东西,鼓鼓囊囊的,可能这就是刚才鲁兰送来的吧。那么她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是外出旅行吗?
忍住悲泣,我把安蓝搀扶到床上坐下来,她这才和我倒出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一切。
下午四点多钟,安蓝接到一个陌生人打给她的电话,安蓝问他是谁?但他没说,只说让安蓝去水库边的凉亭找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尽管如此,安蓝对这个陌生人的口音非常耳熟,一下就听出他是王小光。安蓝是个急脾气,她正想找她算帐呢,所以没多想就去了。
现在的王小光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几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变的更加冷峻和无情,眉毛竖着,嘴角斜着,脸上阴冷的像铁板一块。虽然现在他脱下了囚服,但看上去还像似劳改犯模样。他冷冷的问安蓝过的还好吗?安蓝毫不畏惧的说:还不错,比以前好多了。
但是安蓝没心思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王小光,你知不知道,我的饭店和长潞的修理铺歹徒给砸了?”
王小光仰着脖子王着天含含糊糊的说:“哦,真是不幸啊,我也是刚刚听说的,损失严重吗?”
安蓝一针见血的说:“正如你所愿,覆巢无完卵了。”
“什么意思?”
安蓝鄙视的看着他说:“孬种,到现在了,还在装糊涂。”
王小光哈哈哈的狂笑起来,然后突然止住笑声,凑到安蓝跟前,阴森森的说:“没错,那都是我主使兄弟们干的,对不起了。”
安蓝退后两步质问他说:“你为什么要残害我们?难道是我们把你送进监狱的吗?”
“我进监狱和你们没关系。我就是想报复你们,因为你和长潞合谋欺骗了我的感情。”
“哈哈。”安蓝惨笑的说“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就你这样的,也值得被欺骗吗?”
这时候,王小光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提高一个调门嚷嚷着说:“行了行了,这么优雅的环境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来谈点正事不好吗?”
安蓝忍无可忍的说:“你就等着二进宫吧,还有什么好谈的。”
王小光一把抓住安蓝的手腕子说:“废话少说,我今天把你约来,就是想让你离开长潞,重新和我在一起。要知道刚刚出狱非人是多么孤单啊!放心,只要你和我重归于好,我保证双倍赔偿你和长潞的损失。别看我刚出狱,我有的是钱。”
安蓝从牙缝儿里挤着说:“办—不—到。我死了也不跟你!”
他威胁的说:“办不到,那就是死路一条。”
安蓝心一横说:“那你有种就下手吧,我要哆嗦一下都不姓纪。”
“哎唷,我的小宝贝,几年没见脾气见长了。”他围绕凉亭的柱子转了两圈,忽然色迷迷的对安蓝谄媚说“啊,这地方真安静啊,我们不如在这地方做点什么吧。”说完,他就张开双臂向安蓝靠拢来。
安蓝一大事不好,“噌。”的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锋利的刀片——这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她将刀刃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说:“王小光你给我听着,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常潞,你要是敢对我无礼,我就死给你看。”
王小光吓得赶紧后退了两步,她万万没想到安蓝为了忠贞会以死抗衡他。于是把我气的像疯狗一样,攥紧拳头使劲击打自己的脑袋,咆哮的骂道:“该死的!该死的!为了一个瘸子你他妈就这么对待我。好吧,我王小光要得不到的女人,他妈谁也别想得到,除非我死了。”
都说监狱是改造犯人灵魂的机器,可王小光这个狂徒几年牢狱生涯不但没把他改造好,反而使他变的更加顽劣了。他亲口和安蓝说,他之所以在监狱里老老实实服刑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早一天出来报复我们,以及那些把他送进监狱的人。用心理学分析,王小光的心理可能发生了病态;他的思维完全是扭曲的、倒行逆施的,他想用尽全力来报复社会。
至于说他真的爱安蓝吗?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在他心力根本就没有爱情这个感念,只有野兽般的性欲。当他得知安蓝和我在一起了,他心里立刻就不平衡起来。用他的话说,是安蓝和我合谋背叛了他,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击报复我们。
面对这样的狂徒,安蓝是束手无策。最后安蓝带着哀求的口吻问他说:“王小光,你究竟想怎样才罢休啊?”王小光咬牙切齿的说:“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两者之间你自己选择吧。”安蓝坚定的说:“我没有选择,我身上流淌着长潞的血。”王小光奸笑着说:“好吧,那我就让他死!”安蓝听到“死。”这个字,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我焦急的抓住安蓝的手问:“这么说,你向那个混蛋做出妥协了?你想离开我吗?”
安蓝颤巍巍的说:“我答应他了,可以离开你,离开金丽桥,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我让他必须做出保证,绝不伤害你半点,平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保证说:一定做到。我问他怎么做到?他当场掏出刀子在自己大腿上割下一块肉生吃了,粘的满嘴是血,像饿狼一样。”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极为痛苦的说:“这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但是我们不要被他的逢场作戏给唬住,我最了解他,他不过就是个匹夫,逞一时之能。安蓝,相信我们的爱情吧,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安蓝长嘘了口气说:“对于一个丧尽天良的亡命徒来说,上帝也无能为力。因为他的良心坏透了,灵魂都充满了邪恶,就让他自吞恶果吧。”
“他就算是恶魔,法律会制裁他的。”
“霍林郭勒有我个远房亲戚,我想到那过一段时间……这些年来,活的实在是太累了。”
“不!我不要你走。”因为霍林郭勒离北京六千多里远,她要走了,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前闲聊天时,她就和我念叨过,她最向往的地方就是霍林郭勒;如果后半生没什么发展,她就去霍林郭勒做一个悠闲的牧民,也算情归故里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忽然想到去霍林郭勒,这明明是逃避现实嘛。于是我拉住她的手苦苦哀求说“安蓝,千万别撇下我,要走我们就一起走,无论到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我也舍不得你。”她眼泪汪汪的说“离开你就等于割我的心一样痛。可我反复想了想,我还是不能带你一起走,因为你的梦想在北京,一走就全完了。再说,霍林郭勒那地方地广人稀,气候恶劣,你去那儿会生存不了的。常潞,听我一句话,就留在北京专心搞你的创作吧,我会在远方祝福你的。你时刻要记住,你的梦想是属于咱们俩的,无论遭受多么大的坎坷、波折都别放弃它,好吗?”
“不好。”我执拗的说“我一定要跟着你走,没有你,我所有的梦想都实现不了。”
“我已经托付过鲁兰了,让她来照顾你,她答应了。”之后她苦笑的说“鲁兰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没有坏心眼,你要多听她的话。”
“快你别说了。”我难以控制的嚷道“我不需要鲁兰,我要的是你,因为你是我的老婆,怎么舍得丢下我呢。”
正说着,旅店的老板娘来了,她张口问我们有没有结婚证?我和她撒谎说:结婚证在家里呢。老板娘说:现在查的很严,没有结婚证男女不准住在一起。等老板娘走后,安蓝催促我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心想:明天就晚了,今天我非和她住在一起不可,我要看着她。安蓝一看拿我没辙,只好同意我住下,她告诉我要警惕些,一但有人来查房,我必须得钻床底下去,免得给旅店找麻烦。
关了灯,我们俩相拥躺在被窝里。其他房间的客人都熟睡了,而我们却一点睡意没有,就那么紧紧搂抱着。
“常潞,我们做爱吧。”她附在我耳边柔柔的说“我现在特别的想。”
做爱?我们都到这份上了,哪有心情做爱啊。不知安蓝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一点兴致没有,仿佛做爱和我有多么遥远似的。
但据心理学说:人对性欲的感受有多种多样,有的人情绪愈低落,他(她)的性欲就愈强;也有的人,情绪愈高,反而性欲就越弱。我是属于两者之间的那种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欲望几乎是零。可是安蓝想做,我必须勉强配合她。可是做那种事情不是勉强的呀,女人还还说,而男人要是没有性欲,他就一点也表现不出来。于是我和安蓝敷衍的说:“我没带避孕套,要不然我回去拿吧。”
安蓝非常体贴的说:“今晚我们不用那个,我要真真切切和你在一起,有那层膜阻隔着,没意思。”
“万一怀孕了呢?”我竭力找借口说“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你受苦了。”
她非常任性的说:“怀孕更好,怀上了,我把他(她)生下来。好歹他(她)也是作家的后代。”
“可是……”我再找不出任何理由了,我得为作家后代着想。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无论她怎样抚爱我,我的阴茎就是勃不起来,蔫巴的像腌黄瓜似的。
“别急,慢慢来,会好起来的。”她对着我脖子呼呼吹着热气说。
我依然虚伪的说:“看来以后我真得戒酒了。我一喝酒就不行。”
安蓝默不作声的伸手把灯拉着了,刺眼的荧光灯照着我们俩的身体,仿佛泛着一层幽蓝光晕。
我们俩的肌肤紧紧粘合在一起,彼此喘息着,急促的气流凝结成一团灼热的、带有腥味的雾气。之后,她顺着我的胸脯滑下去,当她的发丝擦过我的小腹时,我的脊背骤然抽搐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我相信女人是世界上最富有灵性的尤物,如果她想要拯救男人,总是有非常巧妙、非常到位的办法。“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在某种情况上,是女人拯救了男人——女人用她最真挚的情感,最无私的爱弥补了男人与生俱来的孱弱。善良的女人从来不埋怨自己的男人不中用。
于是,在安蓝精心、细致的引导下,我渐渐又恢复了活力,而且迅速达到了顶峰。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如愿以偿了。
这家旅店的墙壁很薄,于是我们动作的响动不轻易的就穿透了墙壁,但是隔壁的耳朵好像并不怎么反感,他们好奇的像老鼠一样发出啧啧的唏嘘声。安蓝羞怯的给我使了个眼神,意思让我温柔点,别打扰了别人,而兴奋的我像开足马力的越野吉普,怎么也刹不住车了。
夜,总是不太安分,连缀在天幕里的星星都在调皮的眨着眼睛。
幽远的深处,黑暗中发出极其细微悉窣声,那种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像是从岩石缝隙里钻出来一样。
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城市,像座抛了锚巨轮漂浮在海面上,但是海底是涌动的,一股股暗流纵横交错,无声的巨力时刻要爆发出来。
激情燃烧着肉体,剧烈的挣扎享受着死一般的快感。当最后一股暗流涌上来时,所有一切都凝滞了。带有血腥气的雾雾霭,升腾到半空中,混混沌沌,遮住了星星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惚从美梦中醒来,那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了,一抹金灿灿的霞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斜射到墙上。
我懒洋洋的翻过身——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身边少了什么,再看地上,立在墙角的那两只黑色拉杆箱和旅行包都不见了。
“安蓝,安蓝……”我嘶哑的喊了两声,但是没人回答。我赶忙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了件短裤就跑到登记处询问。值班的是一位年轻小姐,她翻了翻登记册告诉我说:纪安蓝五点十分就退房走了。
走了?真让人难以置信,她怎么能狠心撇下我走了呢?天啊!太不公平了。
等我再次回到房间,忽然发现柜子上的茶杯下压着一张纸——这是安蓝在两小时前给我留的言,上面的墨迹仿佛还没干呢。
长璐,你安稳的睡吧,我先走了。我得赶六点钟的火车。
长璐,我该说什么好呢?仿佛脑袋里都空了,说什么都的那么的苍白无力。也许你很难过,怨恨我没带你一起走。但是,在你睡着时,我反复琢磨了,最后还是不得已痛下决心,把你留在这里。我相信以后你会理解我的选择的,所以暂时就请你原谅我吧。
现实是残酷无情的,谁也没有办法逃避它,该面对还的面对。
……家里,我已经给你留了钱,都在第三个抽屉里,一共是一万五千块,这是留给你和鲁蓝的生活费。此外,还有张银行卡,藏在电脑显示器下面——切记,但凡能过的去就别花它,那是我留给你的救命钱,明白吗?人都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当所有希望都破灭时,钱就是你的命!
这些年你也看到了,我们每天都在不辞劳苦的工作,所付出的代价不计其数,可是最终得到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得到。仅有的几个钱,它不足以弥补我们所付出的血汗。
在这个挥金如土的城市里,没有钱就寸步难行;没有钱,得了病就得眼睁睁的等死。像我们这些低收入者,无论怎么折腾,没有谁看在眼里。我们整天忙忙碌碌,就像蜗牛一样跟在别人屁股后挣扎着,实在是太累了。
……长潞,让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身体,一想到你的身体,我的心都碎了。长璐,我的宝贝,听我一句话,以后把酒戒了吧,烟也要少抽,晚上少熬夜。身体健康就是你的本钱,如果身体不好,那往后的路就更不好走了。前几天你老念叨腰痛,所以抽时间到医院检查一下,别怕花钱,钱到什么时候也没有命值钱。
鲁兰那边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她会好好的照顾你一段时间的。她向我做出了保证,在你完成写作之前绝不离开你。
鲁兰是个好姑娘,她朴实、善良,为人厚道。虽然她也是从农村来的,但她与生俱来的纯朴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你要知道,一个善良的农村女孩在大城市里很容易被左右了。鲁花就是个例子。阿华不也蜕变了吗?然而,我相信鲁兰不会。因为鲁兰的心地像泉水一样清澈,她有自己的生活理念,谁也无法改变她。所以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好好待她,千万别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我刚给她打过电话,等你醒来的时,她会来接你回家的。
那么,就到这吧……如果方便的话,我再和你联系。
记住,别轻易放弃你的梦想。给咱爸咱妈争口气。
我相信你,定不负众望!
你的挚爱:纪安蓝
别于8月23早晨
刚看完信,鲁兰就推门进来了。她哭丧着脸,一句话不说。其实我知道安蓝已经和鲁兰商量好瞒着我,所以她没有话说。此时我真想狠狠责怨她一番,为什么安蓝撇下我,她不提前告诉我?难道她希望安蓝离开我吗?可是气归气,安蓝已经离我而去了,再怎么责怨她,也是无济于事。
“你安蓝姐走了。”我望着她喃喃的说。
“嗯。”她用鼻子哼了声。之后她无奈的撮着手指又说“哥,回家吧,我都做好早饭了。”
我哪有心思吃饭啊,愁都快愁死了。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呆儿。”
“哥……”她也不知怎么办好了,反正我不走她也不走。
大约呆到十点多钟,旅店的服务人员来打扫房间了,这回我才不得不离开。鲁蓝紧跟在后面。
走到大街上,心情煞是凄凉,眼前所看见的一切都感觉到陌生和恍惚。金丽桥还是那的嘈杂而忙碌,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它丝毫不因缺少某个人而改变什么。
新开发的小区,正在建设新楼,高高的塔吊,伸着长长的臂膀,在半空中摆来摆去。从前一些老建筑物,几乎都消失了。村东的运河,也在清理河道,两边的护栏也加高了许多。要说金丽桥和我最有感情的,就是这条运河水,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寄托着我的美好回忆。我记得我第一次和安蓝约会就是在运河边儿,我们相拥坐在石栏上谈笑风生,她还和我抢香烟抽,故意往我脸上吐烟圏。我还记得前年夏天,我们俩晚上在运河里裸泳,我的脚趾头还被石子硌破了,流了好多血……
现在安蓝走了,留下孤独的我,往日的金丽桥突然之间和我拉开了距离。也许我们本来就是这里的过客,注定在这留不下什么,所以感到万分的寂寥和空虚。
一个陌生的人,想要融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他就像其它动物一样,从骨子里就不喜欢外来“入侵。”者。
就拿北京来说,从改革开放以来,外来的“入侵者。”是逐年增加,以至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客观的说:北京的地盘是有限的,而大量的外来人员都往这地方拥挤,使得这个城市显得有点不堪重负,难免会出现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现象。现在金丽桥都在建立高楼大厦,但这里的贫困老百姓和卖苦力的打工仔只能望而怯步,没资格靠近它。下层的老百姓,永远是城市里,最无私的付出者。有时候我总在想:即便老百姓和打工仔也住上了花园别墅那又能如何呢?这的确是个值得仔细究竟的社会课题。
吃完晚饭,鲁兰忙着收拾桌子,我闲没事就坐在电脑前发呆。打开写字板想写点小说,可脑子里乱七八糟,思路都是枝枝桠桠的,仿佛长满了草。写小说不能硬憋,硬憋出来的东西就如同大便干燥,是很讨厌的事情。
鲁蓝削了个苹果给我拿过来,我让她吃,她说还在削。吃了几口苹果觉得索然无味,顺手就放在了显示器上。而鲁蓝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翻看着杂志,显得很悠闲自在。
看看表,已经十点钟了,我伸了个懒腰催促鲁兰说:“兰子,回屋睡觉吧,我要晚一会再睡。”
“嗯,知道了。”她答应着。可是过了半个小时她还没有动弹,等我再次提醒她,她才慢吞吞的走开。
大约十一点左右,我去上厕所,可是一推门忽然看见一个黑影在院里坐着,当时吓了我一跳,我壮着胆子问是谁?黑影微微动了动说:“哥,是我,鲁兰。”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屋休息?她说睡不着,就想坐会。我没在意,上完厕所就回屋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她仍然在外面坐着发呆。奇怪的是,一连好几个晚上,她如法炮制,搞的我莫名其妙。
深秋的夜晚已经是很冷了,气温降到了十度以下。中午吃饭时,我发现鲁蓝老是不停的咳嗽,好像是感冒了。吃完饭,她刚要收拾桌子,我忽然拦住了她,我想和她好好谈谈。
我点了支烟,之后问她说:“兰子,这些日子,你有什么心事吧?如果有心事就和哥说说,千万别憋在肚子里。”
鲁兰咔咔咳嗽几声否认说:“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睡不着觉呢?看着你在外面孤单单的受冷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呀,所以你必须和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没事。”她支支吾吾的说“自从安蓝姐走后,我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是啊,我也有点失眠。可是你为什么总在外面呆着呢?”
“外面清静。”
对于鲁兰的说辞我一点都不赞同,我总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原因。于是,等到晚上十点左右,我假装关灯睡觉了。然后我悄悄爬在窗子上观察鲁兰,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动向。而鲁兰一看我屋里关灯了,她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也回屋了。这时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难道是安蓝嘱咐她看着我吗?
我是个急性子人,当晚我就把鲁兰叫起来,问个明白。鲁蓝穿着一件花色睡衣,羞涩的将领口拽到了一起。
“兰子,你和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在看着我,怕我出什么事情呀?”
鲁兰迟疑的望了我一眼,把头底下了。这足以说明实事是这样的。
“是你安蓝姐姐嘱咐你看着我吗?”
“不是。”她小声的说“因为安蓝姐走了,给哥哥的打击很大,所以我担心哥哥有什么想不开的。”
“想不开——。”忍不住笑了,但笑完我心里酸溜溜的。我望着她的眼睛说“兰子,你可真傻,我怎么会想不开呢?安蓝走了,我的确很伤心,但是我还不至于寻死觅活的。这几天我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正因为这样,我就更担心了。就拿我姐姐来说,她是个多么开朗的人,谁也想不到她会自杀,但是突然之间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让人后悔都来不及。我知道哥哥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会轻易走上绝路,只是我一想到姐姐的死,就不由得担心起来。”
人的思想有时是很奇怪的。当你遇到挫折坦然面对时,别人总是怀疑你不正常,反而你要是发泄出来,哭天嚎地的折腾一番,那才附和常理。当然了,凡事都有个两面性,鲁花的自杀就是一种意外中的意外。所以鲁蓝看见我如此冷静,也担心我学她姐姐那样悄然走向绝路。
我想竭力舒服鲁兰,我不会轻易自杀的,我没有她姐姐那么超脱。我之所以冷静,就是想尽量忘记过去的烦恼,把自己的小说完成。我每天在电脑前发呆,包括一支接着一支的吸烟,那是在琢磨小说的思路,不是单纯的发呆。作家不是打字机,大部分时间都在这样度过的。然而鲁兰不理解作家的心态,她一看见我发呆,仿佛就联想到了自杀。
鲁兰比较单纯,你越和她解释,她越是放心不下。即使她口头上说能理解我,可她的内心深处是很难抹去恐惧的阴影。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就那么执拗的在外面受冻,这让我心里怎么过于的去呢?
我忽然想了主意和她说:“兰子,我想把你的床抬到我屋里去,那样你就可以二十四小时看着我了。往后天气也冷了,住在一起也暖和些。”说完着话,就感觉脸上热辣辣的。鲁兰也很难为情,耳根子都红了。
从那以后,我和鲁兰就住在了同一间屋里,每天晚上睡觉时,为了方便,两床之间就拉上帘子。她睡在里面,我睡在外面,因为我睡的很晚,怕打扰她。总的来说还是有点不方便,有一次我睡觉不小心一伸胳膊碰到了她的脸,弄的彼此好不尴尬。知道的是我无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趁机占她便宜呢。往往有些冤假错案就是这么来的。
也许是爱屋及乌吧,鲁兰渐渐也学会了读书。这也是让我给逼的。因为每天晚上我写作,她总不好意思看电视,可又没什么事情可干,所以迫使她也拿起了书本打发时间。其实强迫别人读书是很残忍的,那是一种文化侵害,顶不道德的了。为什么说当个小说家太不容易了,不但耗费自己的青春与精力,同时也限制了别人的自由。
关了电脑,我刚躺在床上,帘子那边就说话了:“哥,你说《月牙儿》里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吗?我看着看着都忍不住流泪了。”
我以为她早睡着了,闹半天她躺在被窝里琢磨《月牙儿》呢。《月牙儿》是老舍先生写和一个中篇小说,这篇小说写的的确不错,用第一人称我,叙说了故事的全部。通篇以天上的月牙为影像,详细捕捉主人公的悲惨命运。同时也强烈反应旧社会贫穷妇女的社会地位是多么的卑贱。国家衰败,直接影响着妇女儿童的生存权利。《月牙儿》里的母女倆的悲惨命运就像标签一样,一针见血宣示了那个时代的伤疤。老舍小说最大特点就是站在劳苦大众的立场上去审视这个社会。他写的每一句话,那都是最底层人的心声。无论是《月牙儿》还是《微神》都是如此。
我和鲁兰胡说八道了半天,把她说的云里雾里。之后她又隔着帘子问我说:“哥,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活着吗?”
这个问题很深刻。我心说:这丫头读书还真读出来点真谛来。要说人活着为了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明白。就像人究竟有没有灵魂一样。那都不是常人所能解答的问题。由于我才疏学浅,没法给她解答,于是我投机取巧的反问她说:“兰子,你觉得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这时我发现帘子轻微动了动,估计她在挠脑袋思考问题吧。真是有趣。“我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一个‘情’字,情是人活着的最大理由。”
我承认的说:“这么说也算对。但我想还不仅仅如此,人活着的理由多种多样。就如同人的死亡也是多种多样。比如得病死的,车祸死的,犯罪枪毙死的,甚至于莫名其妙死的。”
“总之,人活着的理由要大于死的理由。”
我欣慰的说:“唉,这不就明白了吗。人活着,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就像山坡上的小草,春天到了要发芽,冬天冷了要枯萎,周而复始,一岁一枯荣。人的生死按照佛法说,也是轮回转世的。我下辈子宁愿转世成一棵小小草。”
“那我就转世成了一棵草根。”
“哦,那我就吃亏了。”
“嘻嘻……”
随着时间的增长,我和鲁蓝聊的越来越默契。也许自从安蓝走后我太孤独了吧,所以心里总是有着想和人聊天的欲望。每天晚上,当我关了电脑上床休息前,都要隔着帘子和鲁兰聊上一会,不聊就睡不着。我们几乎什么都聊,聊小说,聊写作,聊柴米油盐,聊家长里短……
聊天最大的益处就是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原来鲁兰和我聊天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顾虑,她觉得我是哥哥,和哥哥聊天不能太随意了。而现在我们好像是朋友了,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好些,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但彼此聊起天来相濡以沫、海阔天空。
又一天晚上,为了和鲁兰多聊会儿天,我提前一个小时就上床躺下了。我问帘子那边的鲁兰睡了没有?可那边没有动静,我随手把灯关了。
过了好长时间,鲁蓝轻飘飘的问我说:“哥,我听安蓝姐说,你刚来金丽桥时,也是和安蓝姐住在一个屋里的,你们也像现在一样隔着帘子聊天的?”
“是啊。”我有点尴尬的说“我刚来金丽桥没钱住旅店,所以不得已就和她住在一起了。”
“哥,我还想问了个问题,你说像咱们这样住在一起,要是被警察逮住,会不会做拘留呀?”
这同样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怎么说都不合适。我沉思了会儿说:“按说非夫妻男女是不准许住在同一间屋子的,就算是朋友也不行。你说你是清白的,警察也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法律不相信你是清白的。”之后,多疑的想,鲁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她有什么顾虑吗?因此我坦诚的和她说“等明年开春暖和了,你还搬到隔壁住吧,尽量少惹麻烦。”
“哥,你误会了。”鲁兰敏感的说“我可没想过那么复杂,我就是随便问问。”她半开玩笑的说“要是怕惹麻烦,不然花钱做了假结婚证也行。”
我惭愧的说:“十分没必要。画蛇添足更让人猜疑。凡是做假结婚证的,都是内心有鬼。我们坦坦荡荡的做人怕什么?”
沉默了会儿。鲁兰忽然拐弯抹角的说:“哥,你说普通男女朋友可不可以发生性关系呢?”
“什么?”这句话问的我惊出一身冷汗,好些将要发生什么似的。我竭力保持者镇静告诉她说:“那是万万不可以的,朋友就是朋友,不能有丝毫的暧昧关系。”
鲁兰乘胜追击的说:“我听安蓝姐说,你和安蓝姐没恋爱前就已经做过那种事情了。就是我想知道知道,当时你们是怎样想的?”
天呐,没想到安蓝竟然把这事都告诉了她,那我还有什么隐秘她不知道呢?看来和鲁兰聊天也得防备些,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中了她的圈套。安蓝说过,别看鲁兰蔫呼呼的,其实她一点都不傻。我估计,鲁兰所知道的隐秘,都是她从安蓝嘴里套出来的。不过从另一个层面说,鲁兰也老大不小了,她对男女方面的事情也有强烈的好奇心。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有欲望的。
我非常难为情的和她说:“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追求过你安蓝姐,但她没答应我。在我心目中,她不但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始终如一、梦想得到的恋人。怎么说呢?那时我们在一起做爱并没有想的太多——我们都很寂寞,寂寞的就像两只孤雁飞翔在空旷的天上……。现在你还岁数小,有些事你是很难理解的。”
鲁兰默认的说:“是啊,我没有太多的经历。”
我放胆问她说:“老妹儿,你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曾经有过一个,但那也不算上男朋友。我十七岁那年,我二姨给我介绍了个对象,那男孩比我大三岁。可是我们相处没几天就吹了。”
“是你看不上他?”
“不,是他看不上我。”
“唉,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得的,有时吹了也不见得是坏事。”
她问我几点了,我看看手机告诉她已经十二点了。之后她让我给她倒杯白开水递过去,说聊天聊的口渴了。然而当我把水杯递过去时,不轻易瞥见了眼她的胸脯,由于她俯着身子,那两只可爱的小乳房整个跃入我的眼帘。当时羞的鲁兰“唰。”的下就把帘子拉上了,而我的手还停留在那边,仿佛都僵住了,过了好长时间,她才从我手里把水杯接了过去。
霎时间,弄的两边谁也没话可说了,安静的只能停到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鲁兰悄悄的问我睡着了吗?我说还没有?她问我再想什么?我说在想稿子的事。其实我脑子乱七八糟的——无时不刻在幻想她那对可爱的小乳房。
“哥——。”她突然问“你知道手淫吗?”
“哦……”听见“手淫。”这个词我更慌张了,仿佛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我……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毫不掩饰的说:“俺鲁花姐就手淫。在二十四号院住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手淫。”我心说:这事我早就知道。“不知怎么,那时候我反感她那样做,就觉得很丢人似的。可时间一长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这种事,没什么可奇怪的。”我给她解释说“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在生理需要的时候,自慰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要知道,那时后你姐已经是单身了,但是她还年轻,是没法抹杀欲望的。”
“哥,你也手淫过吧?”她脱口而出。但是我就奇怪了,这丫头今天怎么?怎么和哥哥聊起手淫的事情了?真让人闹心。
我坦白的说:“我……当然了……有时情不自禁会有。”之后,我转变话题说“天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其实哪里睡不着啊。鲁兰更是把睡觉撇在一边了。这时她忽然把脑袋伸了过来,嘴唇对着我的耳边说:“哥,其实……我也有过……手淫。”
“哦,是吗。”我兴奋的想:这绝对是个新发现啊。
鲁兰对着我耳边吹着热气说:“长潞哥,我告诉你,我姐有个仿真的器具呢,就是那种安电池的,打开开关“嗡嗡。”的响,像蜜蜂似的。我第一次看见那东西别提多恶心了,就觉得那玩意是世界上最丑陋、肮脏的东西。”我真想问问她,在此之前就没见过男人的生殖器吗?可这样问多少有点失礼,于是强忍住了。鲁兰接着说“我姐非常喜欢那玩意儿,她每次用完都悄悄的藏在被子底下。她就怕我发现。有一天晚上,我姐没在家睡,我也是好奇,就偷偷的把她那玩意儿找了出来,打开开关,也是‘嗡嗡’的响,而且还能转动……后来,我也尝试着,用那东西偷偷玩了一次,感觉很特别。”
出于善意,我劝她说:“借助器具自慰那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你还没有结婚,千万不能太依赖那玩意儿。偶尔一次两次手淫倒无所谓。哥哥是过来人,绝不忽悠你。”
“俺姐也这样说,她也不赞成我手淫。当她发现我用了她的器具时,她狠狠的批评了我一顿,并且一狠心还把那那个器具给扔了。从那以后,我姐姐在睡觉之前,总是吃好些安眠药。”
“你姐姐做的对。她宁愿牺牲自己,也希望你健康的活在这个世上。”
“这么说,手淫还是不好的事情了?”
“这么说呢?手淫有它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我觉得我活的太无知了,在以前我从不知道什么是手淫,连手淫这个词都没听说过。”
“这也不能怪你,因为咱们这些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没接受过良好的性教育。说来可笑,我们对性的了解,基本都是通过色情光盘才懂得。”
“还说呢。”鲁兰兴奋的说“我十四岁那年,因为家里来客人了,我妈让我去隔壁表姐家借盘子,我一进他们家门,正好看见表姐和表姐夫光着身子在炕上做爱呢。当时我不知道那是在干啥,还以为她们两口子相互抓虱子呢。于是我回家就和我妈说了,我妈不分青红皂白,狠狠踹了我一脚,严厉告诉我说:那是坏事,小孩子看了要瞎眼睛的。结果吓得的我有好几年不敢正眼瞧表姐她们两口子。”
“是啊,我们小时候都是受的那种教育。直到现在,我都不好意思和父母坐在一起看那些有关拥抱接吻的电视剧。不瞒你说,我第一次遗精还以为下面流脓了呢,多么愚蠢。”
“哎呀妈呀!哥……你……哈哈哈……”鲁兰笑的直踹被子。
冬天到了,刚劲的冷风一宿把我们的小院的杨树叶吹落了一地。早上起来,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就是冷了些,池子里的水都挂上了一层晶莹的冰皮儿。小狮子狗阿爬似乎不怕冷,仍然是那么活蹦乱跳,满院子奔跑,带的树叶都飞了起来。
吃完早饭,我和鲁兰准备去逛大集。顺便也看看大白菜的价格。冬天吃冬储大白菜是咱没钱人的专利。白菜不但价廉物美,而且做起来花样繁多,一冬天也吃不腻。
尤其北京的老百姓对冬储大白菜的宠爱那更是发自肺腑的,到了冬天谁家要不储存几百斤大白菜那都不是真正北京人。再到农村看看,家家都有地窖,窖里装的都是白菜和大萝卜。
对于外地人,一提起北京,恐怕首先想到的是天安门,其次就是可爱的、胖墩墩的大白菜了。我来北京这些年,给我印象最深的也是大白菜。可以说,北京的大白菜才是我不离不弃的朋友。因为它价廉物美,所以才附和我的身份。你要我和北京烤鸭交朋友,我也没那个资格。天生白菜的命。
不但我对白菜有很真挚的情感,过去皇上对白菜也是情有独钟。据说慈禧老佛爷的墓里就出土了一颗翡翠雕成的白菜,形象特别逼真,现在还在台北故宫博物院陈列着。想开开眼的朋友,可以划一叶扁舟漂洋过海去参观。
闲淡少扯,老百姓就将就实际,想过安稳过冬,大白菜是必买不可的,而且还得多买,多多益善。
现在鲁兰出门也学会打扮自己了,每次出门之前总是把大量时间消磨在梳妆台前。鲁兰的梳妆台一点不比安蓝的逊色,什么描眉的,画眼的,吹风的,喷雾的等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做修整的工具:小镊子,小剪子,小夹子,就差一把手术刀了。女孩的打扮可谓是千奇百怪,花样翻新。为了美貌,什么吓人工具往脸上用。鲁兰也是受了鲁花和安蓝的传染,爱美之心是与日俱增。况且鲁兰长的眉清目秀、小巧玲珑,打扮起来活像银娃娃似的可爱。
有时带着鲁兰出门我都显得有些自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爷俩呢——至少看上去也像叔叔领着侄女。有一次我带鲁兰去卫生院体检,路过街心公园正好看见一个相面的老先生,鲁兰非要相相面,结果老先生相完面说鲁兰和我有夫妻相,弄的鲁兰大窘,我可是乐坏了。后来一打听,老先生相面有个规律,凡事看见男女一起来的,无论岁数相差多少,他的卦象一准是夫妻相,而且百份之八十一都等算到点子上。
等鲁兰装修完“门面。”已经八点多了。我催促她麻利点,再磨蹭会大集就散了。鲁兰对着镜子撅着小嘴巴说:快了快了,还剩下一粒青春痘要挤出来。可是还没等她挤完痘痘呢,忽然就听外来了一辆汽车,随之阿黄也冲着大门汪汪的叫起来。鲁兰让我出去看看是谁来了,我随口说没有谁,兴许是过路的。然而我刚说完,大门咣当一声就被推开了,接二连三闯进来四五个人。其中有两位还戴着墨镜,留着寸头,嘴歪眼斜,活象地痞流氓。另外加在他们当中的,是一位年轻小姐,小姐的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脸蛋装修的可比鲁兰妖艳,简直像只串了种儿的鹦鹉。
这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起码是算不上正道上的人。鲁兰非常胆小,也顾不上挤粉刺了,吓的直往我身后躲。其实我看见这些也有点胆颤,不由得联想到了黑社会。可是咱本本分分的没得罪过黑社会呀,难道是光天化日打砸抢的?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万一有什么不测,赶紧报警。
来到屋里,他们一字排开,紧紧把门口堵住了。其中一个高个的,脸膛发灰的家伙来到我跟前,仔细大量了我几秒钟,然后板着面孔说:“老朋友,好久不见了,你还认识我吗?”
听见他说话,我忽然感觉非常的耳熟,于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二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中学同学——安蓝的前任同居男友王小光。这是我来到金丽桥第二次和他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要追溯到四年前。四年的光景眨眼飞逝而过,而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往日的老朋友变的陌生了,变的都不敢相认了。为什么他开口便问我认识他吗?因为客观的说:我的确不认识他了,我记忆中的那个王小光在十多年前就消失了,我现在看见的他,只是个面熟的陌生人。
四年之间,发生了多少事情?白遥和辛耐死了,随后鲁花也自杀了,紧接着安蓝也去了霍林郭勒。周围的朋友死的死,亡的亡,离的离,散的散,而如今王小光回来了,这让人怎么能认识他?他身陷囹圄,时间对他来说是停滞了,但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所以人和事都再发生着改变,我真想知道知道现在他再回到金丽桥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啊?!
所以,当我认出他是王小光时,情感上觉得特别复杂。他要不出现在我眼前也就罢了,我只当他还在服刑,可是经过一波三折后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王小光见我没言语,他显得很无奈,又很急躁。他在地上转了一圈又问我说:“好久没见了,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我问。
“没什么可说是吧?但我可有的说。”
“那就说吧。”
这时,他回头给其它人使了个眼色,其它人随后出退了出去。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点着一支衔在嘴上,眼神儿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好像在找寻什么。然而当他的眼神瞥见我和安蓝的双人床时,他的神情立刻变的难以捉摸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人之常情,他能产生这种反应也是很自然的事。假如换了我,我也不会无动于衷的。但是,我还是很讨厌他用那种眼神儿盯着我们的床,我觉得,他的眼神对我们的床是一种亵渎。于是我不耐烦的提醒他说:有事情就说吧,没必要拖拖拉拉。
“什么……”他好像还没从幻想中反应过来。他把烟头撇到地上,用脚碾了几下,说“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今天我来就是找你算帐的。”
鲁兰听到他说“算帐。”,吓的立刻打了冷颤。而我倒没把他放在眼里,因为我太了解他了,现在我从他的眼神儿里似乎窥见他内心的怯懦和猥琐。因此我临危不惧的问他:“怎么个算法?”
“怎么个算法?当然是让你遍体鳞伤了。”他气焰嚣张的说“我带来的这些哥们儿,稍微扭动扭动手指,就能让你后半辈子在床上度过。”
我宁死不屈的说:“那就把你的兄弟叫进来快动手吧,还愣着干啥?”
“哥……”鲁兰吓得都要哭起来了,紧紧拽我的胳膊,大有一起和我赴汤蹈火的架势。
王小光看着看着,突然狂笑了起来,那笑声含满了蔑视,同时也像野猪咆哮一样阴森。他端着肩膀来到我近前,把手指按的嘎叭嘎叭响。“别害怕,老朋友,我已经向安蓝保证过了,我绝不动你半根毫毛。”
我心里愤恨的说:“你个畜生,还有脸提安蓝呢。”
他在地上又转了两圈,忽然面对着我说:“长潞,我想问问你,你真得爱安蓝吗?你是怎么爱她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屑的说:“那是我们的私事,我不必向你汇报。”
“好好好,私事?我不问。那么,安蓝可是我王小光的女人,我进监狱了,你怎么给霸占了?瞧瞧这双人床,真他妈让人羡慕。”
这纯粹是个无赖,尽然说出那么龌龊的词。我和他讲理说:“请你不要胡乱攻击别人的情感好吗?我和安蓝是真心相爱的。你也知道,在中学时,我就追求过安蓝,可还没等她答应我呢,你就背着我强行把她带跑了,一跑就是十年,让我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与其说是我霸占了你的女朋友,还不如说是你挖了我的墙角。这还不算什么,安蓝和你同居了七八年,你掏良心说,你把她当过自己的爱人吗?她不过就是你的一个玩具而已,最后玩儿腻了,就一脚踹开。所以请你理智的看待这件事情,不要把自己的私欲凌驾到别人的痛苦之上。我就不明白,你使用卑鄙手段恐吓安蓝离开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的好极了,不愧是戴副眼镜的高材生。”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长潞,看来你太痴情,痴的还和当中学生一样。我告诉你,我和安蓝已经同居了将近十年,十年是什么概念?十年的岁月对于同居男女来说就是爱情,没有爱情能在一个屋里睡十年吗?我承认我对安蓝有点过分,但是两口子之间打打闹闹,暂时的分居并不代表我们就断绝关系了。可是你呢,刚来到金丽桥就和她住在了一起,你让我好不开心啊。你知道别人背后走怎么议论我吗?他妈人家都笑话我是个王八,说我王小光的老婆被自己的好朋友给霸占了。”
“王小光,不是我挖苦你,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真正的爱情能被别人霸占吗?况且你和安蓝还没有结婚,又中途分手了,我就搞不懂别人笑话你什么了?所谓王八从何谈起呢?”
几句话顶的王小光卡壳了,实在没办法又使出了混蛋招数,他急赤白脸的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是金丽桥所有人都认为安蓝是我王小光的老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自从你来到金丽桥那天起,我就深深的厌恶上了你,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早他妈对你下黑手了,还容得你这样嚣张。”
往往因为一个女人使得两个男人争斗,多数是两败俱伤,个说个有理,就算打到了法庭上,也是一本糊涂帐。也许我和王小光的分裂都是因为有个安蓝,要是没有安蓝或许我们的关系还能维持下去,起码不像今天这样唇枪舌剑,相互攻击了;但是,正因为有了安蓝,注定我和他必然要撕破脸皮。客观的说,人家安蓝绝对没有错,她爱谁、喜欢谁是她的自由,问题就出在我和王小光身上。然而最为可笑的是:人家安蓝已经远走它乡了,剩下我们俩还在争风吃醋呢,还在为“霸占。”这个肮脏的字眼纠缠不休呢,真是悲哀!
王小光看我半天没言语,他以为我理亏了,因此他的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直到鲁兰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和我说:该出门了,他才止住话匣子。鲁兰的打断,让他很是吃惊,他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鲁兰,就好像从他进屋还没见过鲁兰似的。
之后,他把眼神转向我,奸笑着说:“看来你有两把刷子,安蓝刚走几天,你又弄了一个。说实在的,要不是有言在先,我真想替安蓝打抱不平。还夸夸其谈说什么风凉话?”
我刚要和他理论,但聪明的鲁兰在背后捅了我一下,暗示我不要和他这样的无赖斤斤计较。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想也是,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没必要和他解释。然而从他的口气可以看出,他还并不知道鲁兰就是鲁花的妹妹。可怜的家伙。
骂人讲话,好狗架不住三不理。无论他怎样找茬滋事,我就是不理睬他,最后他只好带着一群人灰溜溜滚蛋。
其实王小光这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的本事只能是吓唬吓唬善良软弱的安蓝。他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无非只要一个:就是向我来炫耀炫耀,他王小光做四年大牢出来还是一条“好汉。”,狐朋狗友照样围着他转,几十快钱一包的中华烟照样叼在嘴上。
他们卷土而去,鲁兰马上出去把大门插死了。等她转身回来时,我发现她眼泪汪汪的。我问她怎么了?她一语不发,就那么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我心里愤恨的想:真他娘的悔气,本来要去赶大集的,都让这样混蛋给搅乱了。
“妹,回屋吧,外面冷。”我拉了下她的手,但她愣在原地就是动弹,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忍不住一下抱住了她,她在我怀里伤心的恸哭起来。原来鲁兰是被那群人张牙舞爪的给吓坏了,她担心那些人会不择手段对付我,把我活生生打死。
隔了几天,我们带着沉重的心情又赶了趟大集,别的没买,就买回来五百斤大白菜。
王小光一干人马离开金丽桥诡秘的去了怀柔某地,他们在怀柔某地租了间房子,要合谋干一场大事,发一笔横财。当然王小光是主谋,所有行动和计划都是运筹的,所有弟兄都得听他的调动和指挥。
王小光在这四年牢狱生涯中,他无时不刻的在想着外面的事,想着有朝一日出去报复他想报复的人。王小光在监狱服刑期间交往了许多狱友,其中和他最为友好的,是一个叫仝强的家伙。那家伙比王小光早释放了半年。在他出狱前夕,王小光就和他商量好了一个大计划,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达成了协议。王小光嘱咐仝强如此这般这般。所以仝强出狱后就来到了北京,按照王小光的嘱咐,他把要计划干的事情,全都摸了底。包括我和安蓝的情况,早已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查了清清楚楚。所以等王小光一出监狱的大门,他首先就那我和安蓝开了刀:毁了我们的店铺,拆散了我们的感情,逼走了安蓝。但是,这仅仅是他计划报复的一个小锐角,他想报复的大三角还在后头呢。
王小光出狱后,由于他一穷二白,就不得不依靠着张大林过活。张大林现在发迹了,对待出狱的兄弟也显得非常的眷顾。王小光想要什么,张大林都尽量的满足他。然而,现在张大林和王小光的关系很是微妙。张大林的本性是:以牺牲兄弟来发家致富的。凡是牺牲掉的兄弟,他打心眼就不想让他再回来,以防养虎为患。白遥的羽翼刚要丰满,张大林马上就把他拿下了。可是王小光和白遥就不同了,怎么说,王小光和张大林粘点亲戚,所以张大林一时还不好意思把王小光拒之门外,就当王小光是一条丧家之犬养活着,给他点甜头,别惹是生非就行,反正不能像从前那样重用他。
其实王小光也看出张大林的心思。他愤恨的想:这条狡猾的老狐狸,老子为他蹲大狱,他倒逍遥自在,还想摆脱我,门也没有。但是出于不打草惊蛇,毁了他的全盘计划,于是他在张大林面前委曲求全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无奈之举。其实他背后早就对张大林下黑手了。
仝强是王小光的幕僚,他可比王小光有远见。王小光充其量就是个炮筒子,点火就着,而仝强老谋深算,做什么事情都要把利益放在眼里——一句话,要想彻底灭张大林的锐气,就得想方设法挖空张大林的财产。王小光相当赞赏仝强的远见卓识。他想:刚刚出狱的人,什么本事没有,要想恢复元气,就得不择手段发一笔横财,这四年大狱也不能白蹲了呀。
他们开车来到怀柔,神秘的躲到一间出租房里。那位花枝招展的小姐原本是张大林手下的一个卖淫女,现在已经被王小光给收买了。小姐即是王小光的情妇,又是内线,有关张大林的信息,几乎都是她给提供的。
几个人在屋里秘密的策划好,晚上九点多钟,那位小姐照常回到夜总会上班。那天晚上,张大林正好在夜总会喝酒;喝完酒,他就随便的住在夜总会里。等到凌晨两点来钟,灯红酒绿散尽,一切都安静下来,那位小姐神秘的给王小光等人打去了电话,王小光等人接到电话随即开着车就来到的夜总会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按照小姐的吩咐,他们逐个悄悄的就溜近了夜总会的二楼,找到张大林要住的房间;然后都戴上头套,把面孔蒙上,用万能钥匙把门打开了。当时张大林正在熟睡,但是他枕头底下藏着一把手枪,虽然是仿真的,但扣动板机,也能致人于死命。小姐当然了解张大林习性的,所以她早就把藏枪的事情透露给了王小光。所以王小光一进屋,别的不干,先把张大林枕头底下的手枪给抽了出来。等张大林猛然惊醒后,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
“不要动,老家伙,否则要了你的命。”几个人呵斥道。唯独握枪的王小光没有言语,因为他的声音,张大林太熟悉了。
张大林蜷缩在被窝里,一看大祸临头,他装作孙子一般和颜悦色的说:“哥几个,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别伤了和气呀。”
“好好说可以,拿钱换命;我们只想要钱,不想要命!”
“好好好,钱就在褂子里,你们都拿去吧。”
一个兄弟把张大林的口袋翻遍了,一共翻出不到一千块钱和一把匕首。
枪口依然对准张大林的脑袋,后面的人说道:“就这点小钱,不够还一条命的。”
张大林赶紧说:“今天我没带多少钱,等明天我一定满足兄弟们。”
“放屁……”其中一个家伙,抡起张大林的裤腰带就抽了他两下,张大林挨了揍,果然从被子底下拿出一个黑皮夹子交给他们,这可是大收获,皮夹里除了一万多块钱以外,还有两小包白粉(海洛因)和一张银行卡,卡上的经额有八万多快。
但是这些收获还满足不了几个歹徒野心。既然动手了,就一定捞了盆满钵溢。于是王小光给哥几个打了手势,哥几个想饿狼一样用铁丝把张大林绑了起来,嘴巴塞着张大林的臭袜子,再缠上厚厚的胶带。然后把张大林强行带出了夜总会,塞进车里,卷土而去。
再怀柔的出租房里,张大林受尽了酷刑,被几个歹徒给打的遍体鳞伤,胳膊腿多处骨折。这些人多数是刑满释放人员,心肠都比较狠毒,折磨起人来可谓是花样翻新、不择手段。王小光更是憎恨张大林,四年的牢狱之苦一股脑全都释放在张大林身上,所以他比谁下手都黑。
在严刑拷打之下,张大林不得不交待出银行卡的密码,那八万块钱转眼囊入他们的腰包。
第二天,他们接着给张大林加刑,逼着他再往外拿钱。可是这回张大林打死也不说了,想要命就拿去吧,要钱门也没有。王小光心想:这老狐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什么时候了,还把钱看的如此重要。于是他在隔壁屋里吩咐手下的兄弟们,用铁锹在当地挖了个一米多深的大抗,然后把张大林像扔死狗似的撇进坑里,并再次问张大林说:“老家伙,给不给钱?”张大林把脖子一挺,骂道:“老子没钱,我操你们八辈儿祖宗的,有胆量就把老子活埋了。”仝强拍拍张大林的秃脑袋奸笑的说:“老家伙,你就嘴硬吧,等会你老实了。”说完,给其它人打了响指,其它人挥起铁锹就往坑里填土,直到填到张大林的脖颈时,他再也受不了了,把脸憋的像紫茄子似的嚷道:“别填了,我操你们妈妈的,老子给钱还不行吗。”仝强使了个眼色,其它人把张大林从土里拽了出来。仝强端着张大林的下巴问:“土地爷,你给多少钱呀?”张大林一咬牙说:“只要你们放了我,我把我所有钱都给你们。”仝强眼睛放光的问:“那是多少?”张大林说:“我还有最后一张存折,上面有十万快,那么全拿去。”仝强转转眼珠,然后去隔壁屋和王小光说了,王小光把眼睛一瞪说:“十万那够呀,再给我逼供!”这时,旁边的小姐和王小光咬咬耳朵,王小光听完,吩咐仝强说:“暂时先答应他的条件,过期的牙膏——得慢慢挤。”
简短截说,十万快钱弄到手后,可把哥几个乐坏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天,王小光就给他的情妇卖了条四千快的项链。
这回该放张大林了吧,还没那么容易,仝强掐住张大林的脖子问:“不够意思呀,老朋友,你的保险箱还没交待呢。”
“什么保险箱?”张大林问。
仝强奸笑着说:“别急,等我给你算算。”他装疯卖傻的掐指一算说“哦,我算到了,你家大衣柜后面的有个夹墙,夹墙里藏着一个黑色保险相,你说我算的准不准确?”
这回张大林彻底傻了,他木头似的看着仝强,半天才咬着牙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是我用《奇门遁甲》算出来的。”
“你个狗娘养的——。”
“得了得了,嚷嚷什么玩意儿,快把保险箱的密码告诉我。”
“呸……”
“兄弟们——。”仝强大喝一声“给我抄家伙,埋人!”
简短的说,又一次将张大林撇到坑里埋起来,将要埋到脖颈时,张大林撇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出来保险箱的密码。
晚上,王小光带着两位兄弟来到张大林的家,先把张大林的小老婆咪咪给控制住,按图索骥把大衣柜挪开,顺利的就把保险箱打开来。其实咪咪也不知道保险箱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这一打开,连她都傻眼了——简直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一般触目惊心。保险箱里一摞摞钞票自不必说,琳琅满目的金银手饰晃的人睁不开眼睛,更眨眼的,靠保险箱的里面,还摞着七快黄澄澄的,刻有“福。”字的小金砖。由于王小光太过激动了,一着急把头上的面罩都拽了下来。敏锐的咪咪一看是王小光,她泣不成声的大叫了一声王小光的名字,王小光这才恍然发现暴露了自己。
金钱往往能使人迷失了双眼,也更容易让人丧失了理智。身份暴露了怎么办?没办法,只好把咪咪也一同带着,否则后患无穷。
回到怀柔出租房里,张大林浑身泥土,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倒气呢。王小光用大皮鞋踹了他两脚,他连眼睛都不睁,哼哼的骂道:“操你妈。”
张大林十几年搜刮来的财产,转眼间几乎都被几个亡命徒给掠夺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张大林呢?有人建议说:为了杜绝后患,最好让张大林在世界上消失。当地不是有个大坑吗,正好把他埋了;像美国大片里演的那样,把人埋了,再筑上水泥,铺上地板瓷,恐怕连鬼也不知道这地底下埋的是什么。也有人反对这个做法太幼稚,一但张大林的尸骨被人抛出来,那就是在劫难逃的铁证,谁也跑不了了。要想让张大林彻底消失,连他的毛发都不留下一根,最好拉到荒郊野外一把火烧掉,然后把骨灰撒到水库里喂鱼。但是王小光的想法有点特别,他不想让张大林死,他想让张大林活受。况且,杀人可不是好玩的,这世界上杀人犯没有几个在逍遥法外的。现在他们的行为仅仅是绑架,绑架和杀人犯的罪行有着天壤之别。况且张大林的钱财也是坑蒙拐骗来的,把他“洗。”了,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只当替天行道了。再者说,张大林一个黑恶势力头子,他所干的坏事不计其数,就算把她绑架了,把他的钱财都清空了,他敢报警吗?他报警就等于自投罗网。仝强非常赞同王小光的观点,因为他们俩毕竟刚刚出狱不久,在犯罪这方面,有感同身受的认识和体会。也就是说,最好别干杀人行凶那种蠢事。绑架的性质或大或小,但是杀人的罪行只有一个。
就这样,王小光指派两个兄弟开着车,拉着半死不活的张大林去了一个很偏远、很陌生的地方,找了个又脏又臭的公厕,乘四下无人,把张大林撇进了厕所,然后哥俩开着车扬长而去。
那么还有张大林的小老婆咪咪怎么办呢?张大林暂时还不知道哪路神仙对他下的黑手,可是咪咪知道呀,要是把咪咪放出去,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开始又有人建议把咪咪弄死,让她永远也开不了口;还有人建议把咪咪的舌头割下来,把手指头全都剁掉,这样她即便活着,也是个废人。然而王小光不忍心对咪咪下黑手,加上咪咪对王小光说了许多体己的话,他就更不忍心残害她了。咪咪是个聪明人,她懂得在危险面前怎样保护自己。所以她使出浑身解数央求王小光放过她,并且她向王小光保证,绝对不出卖朋友。咪咪还说:她和张大林一点感情没有,早就想惩罚他了,就是没有机会,这下可解了她的心头大恨。王小光一看这样,对咪咪就放松了警惕。为了收买咪咪,王小光还送给她一根小金条做为贿洛。
张大林了栽跟头,破了产,简直要把他气吐血了。回到家里,老婆也不见了;保险柜里空空如也,连一分钱都没剩下。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大林并没为此而一蹶不振,他发狠心,豁出性命也报复那些可耻之徒。于是他打电话,叫来许多兄弟商量怎样处理眼前的困境?兄弟们一致建议说:还商量什么?报警吧。出来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不让警察参与呢?然而张大林摇了摇头,显然他不想和警察发生关系。因为他个人的原因,一但让警察参与进来,有些事他就说不清了。这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大约晚上十点多钟,张大林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是咪咪打来的。等张大林接完电话,扑嗵就跌做在沙发上,呆愣了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接着,不知为何,他突然神经质的又狂笑起来,笑的眼泪哗哗的流。
不容分说,他立刻召集几个弟兄带上凶器就去了某地。当时王小光正怀抱着那位小姐饮酒作乐呢,咪咪一个人在旁边心不在焉的瞧着电视。等张大林一干人马横冲直撞闯进来,王小光当即就傻了,心理一惧怕,把手里的酒杯都给攥碎了。
张大林头裹着纱布来到王小光面前,手指哆嗦着直着王小光的鼻子问:“钱呢?”
“什什什么钱?”王小光虚无缥缈的反问道。
张大林一看王小光和他装傻充愣,肺都快气炸了,冷不防端起一个菜盘子就扣到王小光头上。接着,他吩咐手下的人,把王小光和那位小姐捆起来,往死了打。这时,咪咪也反目成仇了,抱着张大林一顿痛哭流涕,把所有委屈都倾吐了出来。并且还给王小光栽赃,说王小光把她给强奸了。张大林更是火上加火,一连叫嚷了七八句“给我往死了打。”
没多大工夫,就把王小光和情妇打的奄奄一息,鼻孔蹿血。张大林揪住王小光的头发再次问:“钱都哪儿去了?”但是王小光牙关紧闭,就是不说一句话。他可比张大林刚强,打死也不肯交出钱来。最好张大林实在没辙了,亲自掏出刀子,把王小光的双手双脚的大筋给割断了。那位出卖他的小姐更惨,不但割掉了她的乳头,还用缝衣服的针线把她的生殖器给缝上了。之后,把他们俩脱了衣服双双捆在了一起,又给医院打了急救电话,他们才撤离现场。
隔了几天,听说连张大林一干人马被警察抓了起来。张大林是主谋,他犯的罪行不止是聚众斗殴,残害他人生命安全,还有吸毒、贩毒、赌博、放高利贷、组织幼女卖淫嫖娼等一系列黑恶势力罪名。把“罄竹难书。”这个词用在他的头上,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这些罪名叠加在一起,估计他后半生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王小光和那位小姐总算抱住了性命,但是都变成残废了。王小光的老父亲风风火火从老家赶来,一股脑把他们俩接回老家疗养。
大约腊月里的一天下午,我和鲁兰正在家包饺子,忽然间我的手机响了,我问对方是哪一位?对方没有言语,只是呼哧呼哧喘着气。我再问他(她)是谁?还是没有回音,过了会自动断掉了。鲁兰边擀饺子皮边问是谁?我说不知道,或许是打错了吧。但是整个下午我的心都没有平静。
转眼到了第二年三月份儿,院子里的柳条将要舒展发新芽的时候,鲁兰启程回东北老家了。因为她母亲患了半身不遂,她得回家伺候。在她离开金丽桥的前一天那天晚上,她把身子给了我,这也我和鲁兰第一次在一起,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至于我和鲁兰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也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
我总是想:凡事别太明白了,还是糊涂点好,“难得糊涂。”嘛。可是咱一芥俗人,要想达真正到那种“糊涂。”的境界,并非容易做到的。我们经常是:明白过后,却糊涂了。
……到了下半年,我不幸染上了肝炎;加上经济十分拮据,不得不带着遗憾和伤感离开了金丽桥,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完成我的小说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