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令人振奋的字条,它对我来说就相当于一张结婚证书。我把它紧紧攥在手里,心里嘭嘭的跳个不停。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都没顾上吃饭就开始了忙活起来了。首先得把房间打扫打扫。由于时间紧、任务重,我不得不求助于安蓝,让她派鲁兰过来帮住我一下。鲁兰是个特别勤快的女孩,干起活来有模有样,身穿白打卦,头戴纸帽子,左手拿笤帚,右手拎着桶,好一派大扫除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只要别太邋遢,随便归置归置就行了,可鲁兰死活不答应,她抹了把脑门的汗说:“过年就得有个过年的样子,归置的利利索索才有好心情啊。”
“你说什么?过年?”我糊里糊涂的问。
“是啊,不过年打扫屋子干嘛?”
“哦,对对……过年了嘛。”我惭愧的应付说。想必这都是安蓝告诉她的,我还以为她知道怎么回事呢。
房间归置完了,接下来就得更换床单和被罩,凡是应用的东西该换就得换。为了这个特别的晚上,一丝一毫都不能凑合。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随便凑合人家岂不是大逆不道?
到中午时,安兰还特意打发鲁兰给我送来半瓶香水,让我把房间的角角落落都喷上一遍。因为女人都喜欢芳香四溢的房间;同时,香味能制造浪漫——在特定的情况下,它能代替迷香唤起人的无限欲望。这可不是瞎说,古已有之。
隔壁粮油店的马二哥看见我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感到特别奇怪,他还特意叫上老婆到我屋里展览了一番。马二哥皱着大酒糟鼻子像狗一样到处嗅了个遍,最后他断言说,这屋子一定有女人停呆过。他还和马嫂显摆说:前几天他去北京在公共汽车上有美女的腋下就是这味道。听完这话,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难道我和鲁兰忙活半天竟然徒劳无功了吗?
还是马二嫂会说话,她夸张的说:这屋子从盖上也没像今天这样干净过,都快赶上星级宾馆了。
狡猾的马二哥总算看出点门道,他诡秘的和马嫂说:老婆,咱们赶快出去吧,这屋里好像有狐狸精。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在秦红到来之前我得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干了半天脏活,浑身臭汗,不洗澡怎么往她身边凑呢?另外,据我所知,男人在结婚那天都要洗个澡,换上新的衣服。虽然我们不是结婚,可那种过程也和结婚入洞房没什么区别呀?所以,任何细节马虎不得。
洗完澡回来已经是晚上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等着秦红梅到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这件事要给忘了,那么今天所有一切准备都将付之东流。记得上次在大仓库,由于我疏忽没带那玩意儿,秦红梅死活不让我沾边儿。秦红梅的脾气我是领教过的,她要是不让我沾边,你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枉然。
别看小小的一层薄膜不值几毛钱,几乎所有药铺都能买的到,可是这玩意儿对我这个单身汉来说,似乎有点近而远之,我要想得到它,还真是有点难度。首先,我在金丽桥大小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几乎所有药铺都认识我,我怎么好意思往药铺迈腿呢?万一哪个多嘴舌给我传扬出去,我就算长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们都知道,诽闻是明星的专利,他们那些人没有绯闻还自己制造绯闻呢?不客气的说,他们是靠绯闻抬高自己身价的,只要能吸引别人的眼球,就不怕糟蹋自己。而绯闻对于老百姓而言,那是百害无一利的。
放下这个念头,我忽然又想到了我的好朋友安蓝。她肯定少不了那玩意儿。前几天我无意中发现她枕头底下藏着几片塑料包,上面印的全是日本字。我故意问她那是什么?她忽悠我说是口香糖。我心说:别拿我当白薯了,我知道口香糖是什么样的。不过形象的说,那玩意儿和口腔糖性质确实有点相似。
可是不巧的是,那天陈自伟和安蓝在一起呢,我没发向她张嘴。万一这事要传到陈直伟耳朵里,他更得藐视我了。
因此考虑到这点,我也不打算指望安蓝了。
但是秦红梅马上就要来到了,没有那玩意儿怎么办呢?情急之下我忽然又想起一个人,那就是灰头。等我到天光修理铺,回头正撅这屁股洗脚呢。我深吸了口气,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他:有没避孕套吗?给大哥来两个玩玩。
灰头听完这话,笑的两眼迷成了一条线,和我比划的说:“大哥,你可真是外行,找小姐还用自己准备避孕套呀?你脱了裤子人家马上就给你套上。”
“胡扯什么,谁找小姐呀?我是……和我女朋友。”
他刨根问底说:“是不是后街那个小寡妇?嘿嘿。”
要搁平时,他胆敢在我面前说一句秦红梅是小寡妇,我肯定回敬他一个大嘴巴,我要让他知道知道小寡妇的男朋友不是好惹的。但是今天看在一个避孕套的份上,暂时不和斤斤计较。于是我忍气吞声说:“灰头,你就别废话了,想法给大哥弄几个吧。”
灰头和我拿糖作醋的说:“这种事用得着我,药店有的是。”
我再次低三下四的说:“我想让兄弟你替大哥跑躺腿。买回来我送你两包红塔山。”
一听说这个条件,他马上把脚从盆子里拿出来,趿拉上脱鞋假装难为情的说:“哎呀,我还从来没买过那东西呀……不过,既然大哥求到我头上了,那我就豁出去了……掏钱吧,把香烟钱也一并给了。”
“多少钱?”
“一共五十。”
“什么,你小子在敲我的竹杠啊。”
“瞧大哥说的多难听,总共五十块钱至于敲竹杠吗。买避孕套就……”
“得得得,别嚷嚷了。”我逃出五十块钱递给他手里。同时我心疼的想:要是我自己去买,五十块钱得买多少只避孕套啊,省着点用,估计能用到秦红梅的更年期。
晚上九点半左右,红梅准时来到我的铺子。看得出来,为了今晚,她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如果没猜错的话,她是美容院直接来的,羞赧的小脸蛋白里透红,真相似个新娘子似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怎的。”她努着樱桃小嘴,腼腆的说。
我唏嘘的赞叹说:“我的红梅简直是太漂亮了,点上盘蚊香就是仙女下凡啊。”
“去你的,别恶心我了……吃晚饭了吗?”
“我吃过了,你吃了吗?没吃我给你下碗肉丝面。”
“你还会下肉丝面?”她玩笑的说“你的肉在哪里?总不会是身上的虱子吧。”
“瞧你说的,我说的肉丝面就是方便面。”
“省省吧,我吃过了。”
窗外寒风凛冽,而屋里却是温暖如春。虽然咱不趁暖气和空调,但咱有经济实惠的大火炉,蜂窝煤足劲烧。秦红梅进屋没十分钟就热得把夹克脱了。她看见屋子归置的干净利落显得特别高兴,饶有兴趣的说:“这屋子要是贴上大红喜字能当洞房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瞥了我一眼问:“这都是你自己归置的?要是长期保持这样就好了。”
“那也容易,除非你天天晚上来。”
“别臭美了,就这一次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呢。”
我好奇的问:“你是怎样金蝉脱壳的?”
她很无奈的说:“除了欺骗还能有什么?我现学的也和你一样,编起瞎话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别推卸责任好不好?我可从来没教你撒谎。”
“你不常说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缺点都是你给传染的。”
“那我的优点你怎么一点也没传染上呀。”
“哈,你有优点吗?”
“我……”
见面逗闷子是和我秦红梅的家常便饭。但是今晚的逗闷子或许在故意掩饰些什么,谁都不敢轻易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当所有闲话都说尽时,彼此都僵持住了,她看看我,我看看她,心乱如麻,浑身发痒,搓搓手指,挖挖鼻孔,再不然就咽几口唾沫以打发无聊。我估计新婚之夜的男女也都是这样吧。
“红梅,我想把灯拉灭了,好吗?”我壮着胆子和她商量说。做为男人,必须得主动些。
她娇滴滴的说:“急什么,我们又不是———。”
“可我等待这一天太久太久了呀。”没经她同意,我伸手就把灯给熄灭了。沾沾自喜的想:这可由不得你了。
然而,我得意太早了,回手她又把灯给拉着了。我大为不解地问:“红梅,难道你又后悔了?”
“我没后悔,要后悔我就不来了。”她爬在我肩膀上悄悄地告诉我说“我们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
这的确是个妙不可言的好主意,想想就让人心花怒放。可是,做那种事情毕竟是人的隐私啊,就算是没有外人参观,那也怪难为情的。以我的性情,还是喜欢在黑暗中做爱,那样更能激发人的想像力。比如伴侣长的一般般,闭上眼就可以把她想像成西施那样娇柔,或者也可以想像成别人的老婆,甚至是黄色录像里的女主角……
讨良心说,秦红梅长的不寒碜,身材也不比西施差,要是把灯关掉确实是一种浪费。所以,既然她喜欢正大光明,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主动把秦红梅饱上床,很耐心的把她的衣服一件件的脱掉,在惨白的荧光灯下,露出她那玉一般的身体。她下身穿的是水红色带花边的三角裤衩,裤衩很窄小,紧紧贴在肌肤上,给微微隆起的小腹增添了更多的神秘感。我忍不住用手指碰触了下,她含羞的将我挡开。之后,我又解下她的胸罩,一对丰腴而挺拔的乳峰展现在我的眼前,暗红色的乳头随着乳峰微微颤抖着,就如同一对蠢蠢欲动猫眼在撩拨着人的心扉。面对这个尤物,谗的我大口咽口水,感慨的想:这就是让我魂牵梦绕的女人啊。
“瞧你那傻样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说完,她拉被子把自己的遮住。
然后她侧过身,用胳膊撑起脑袋,安静地等着我脱衣服——也可以说,她是想看看我的身体到底与正常人有哪些不同吧。
以前和安蓝在一起时,我从来没有这种心理上的障碍。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在一起那就是一种“合作。”,或者是“相互帮助。”,只要性功能健全完全可以忽略别的因素。但是秦红梅就不同了,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或许她更有责任发现我身上的不足。
由于心里过分紧张,骇的我都不知怎么脱衣服了。好容易把上衣脱了,等脱裤子时,就怎么也脱不下来了。
秦红梅看我如此狼狈,反而还拿我开涮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把裤裆卡住了?实在不行就用剪子伺候。”
这绝对是个黑色幽默,她怎么琢磨出来的。不过坦白的说,情况也的确如此。
我一边扒裤子,一边和她找话说:“还是过夏天好,省得穿着么厚。记得从前……”
秦红梅有点不耐烦了,打断我说:“你就慢慢磨蹭吧,再磨蹭会儿天就亮了。”
“别急,这就来了。”说快也快的麻利,没等秦红梅看清我什么模样,我就钻进了被窝儿里。
哦,感觉真是美妙啊,彼此的肌肤粘在一起,暖暖的,滑滑的,简直都块溶化了。也许彼此脱光了衣服在一起更加真实些。衣服不过是虚伪的外套。
此时,秦红梅还没忘了“研究。”我的身体,当她摸到的腿时,手掌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她大惊小怪的说:“哎唷,你这腿是怎么长的?一条腿粗,一条腿细。”我自嘲的回答她说: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但是有“一条腿。”你怎么没摸到啊?她眨眨眼睛问:哪一条?我说中间那条。她恍然明白过来,羞臊的直掐我的脖子。
她研究完我,我也该研究研究她了,相互研究才能擦出火花来。秦红梅要比我大方许多倍,无论我怎么研究她,她都非常顺从的配合着。
然而她的积极主动也另我惊叹不已。她知道我是个生瓜蛋子,初次和女人在一起难免要手忙脚乱,没有头绪。所以她要耐心的“辅导。”我一番。其实我在男女这方面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夸夸其谈,并没有过多的实践过。加上瞧黄色录像也晚了些,所学坏的程度乏善可陈。
都形容女人的欲望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秦红梅正处于虎狼之间,她的利害那不是一般女人能够比拟的。当激情燃烧起来,她似乎忘记了自我,整个单人床,变成她一个人的舞台。我也变成了她的配角。
由于动作过大,压的单人床发出那种可怕的“嘎叭嘎叭。”的断裂声。因此秦红梅担心的问我说:这破床会不会突然塌了?我说,放下吧,再加上一头肥猪都没问题,它经得起……考验。
说罢,秦红梅翻身骑在我身上,使劲一蹲屁股,差点把我晚上吃的那碗凉面条给颠出来。我翻着白眼儿求她说:“宝贝,还是换换位子吧,我块撑不住了。”
然而好戏还在后头。她想让我学黄色录象那样吻遍她的全身,连一个脚趾也不放过。我伤怀的想:这不是性虐待吗,她是从哪儿学会的这套把戏。没办法,我只好服从于她,我就如同她的小宠物似的俯首帖耳。然而当我吻到她的小腹部时,她突然狂燥起来,用双腿紧紧夹住我的脖子……刹那间我听见了上帝的召唤。
秦红梅爱情就像她的脾气一样,不爱是不爱,爱起来谁也挡不住,搞不好还有生命之忧。
我们都知道,女人在性方面过于积极主动了会对男人造成威胁。我们传统观念中,男人一般都是占主导地位,女人是伺候男人的。当观念发生了转变,女人占了上风,男人不自觉的就有种被强迫、被奴役的悲惨心理。我现在就面临着这种窘竟。在没上床之前,我默默准备了好几套对付她的办法,然而上了床,还没容我施展招数,她一阵狂风暴雨的袭击,整个把我全盘计划给击打的七零八落。也许我太理想化了,床上的事情是没有规则可循的,如果都按计划行事,可怕身上涂满了黄磷也擦出火化来。
所以最后一场狂潮过后,第一个举旗投降的就是我。像坍塌的老房子一样,轰然倒成一堆废墟。秦红梅仰面朝天趟着,一条腿蜷缩着,一条腿搭拉到床下,两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显得疲惫之极。她这副神情让人看着揪心,如果不是她胸脯微微耸动着,还以为她壮烈牺牲了呢。因为大马哈鱼的爱情就是在死亡中结束的。
我们俩就这样并排躺着,谁也不说一句话,只听见彼此有气无力的喘息声。地下的火炉着的很旺盛,通红的炉火把炉管都烧红了半截儿。然而我们俩谁也感觉不到温暖,相似两条冬蛰的蛇。
我把她的身子轻轻摆正,然后拉了条棉被给她盖上,吻着她那冰冷的脸颊愧疚的说:“对不起了,红梅,我也不值得怎么弄的。”说完我就伤心的淌下眼泪。
秦红梅瞥了我一眼,也许她觉得即可怜又可恨,所以她不得不违心的说:“没什么,我感觉很好。”
“这是第一次,我没什么经验,我想以后会渐渐好起来的。”
“把灯拉灭吧,我有些困了。”
我一伸胳膊把灯拉灭了,窗帘上即刻映出一弯残月……
再往后,我和秦红梅接连又做了几次,可遗憾的是,没有一次完美的,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草草了事。如果说是环境影响人的情绪,那么我们也试图换过几个环境,但其结果还是一样的。而且我的状态随着环境的改变还有一路下滑的危险趋势。这样下去,怎不教人担忧啊!
以前,秦红梅非常反感在大仓库做爱,她觉得在那地方做爱就等于偷汉子。然而这次为了我(也可以说是为了实验我)她也豁出去了。
那天正好三九第一天,天气冷的滴水成冰,千疮百孔的大仓库冻的连灰尘都凝固了。可是我下面那不争气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因天气冷而坚挺起来。好不容易勃起了,还没等怎么着呢,就一泄如柱了。
秦红梅一边系裤子,一边抖擞着埋怨我说:“长璐,别再—折腾我了,我—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对不起。”我悲痛的说“我们再试一次好吗?”
“算了,以后再说吧。”
“…………”
那天从大仓库回来,我突发高烧三十九度五,赶紧打电话让安蓝给我请来大夫输了两瓶液才好。
秦红梅给我发信息说,她也生病了,刚刚吃过两片阿司匹林。
哎!这就是爱情呀,总是得搭配点小病才觉得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