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鲁花初次相见彼此就没留下好印象。也许在鲁花那傲慢无礼的眼睛里,我这种人是没有结交价值的。她从我的身上看不到半点闪光的东西。我和她那些一掷千金的赌友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所以她根本没必要对我客气。
鲁花的人品好坏,我不想妄加评价。因为我和她本来就素不相识,对于素不相识的人最好保持缄默。虽然那天她支使我去买药,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可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跑趟腿的工夫吗。再说了,这世界瞧不起我的人多了,我要都不平衡,那我得倾斜到什么程度?
还是那句话,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谁的活法都有他的正负两面性。也许我和鲁花本身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那么她瞧不起我,我看不惯她都是正常的。比如我有个哥们儿天生就瞧不起演艺明星,你要和他提起明星怎样怎样,他马上就朝地上啐吐沫——呸!什么明星呀,全他娘的是冠冕堂皇、招摇过市的骗子手。
晚上,王小光照常去辛耐家玩牌了,我留在铺子里给他看家。大约九点半左右,我实在闷的慌了,就去了安蓝餐馆。
此时餐馆已经下班了,我到那时,安蓝正准备锁门回家。她一回头看见我说:“嘿,再晚一步我就回家了。”说完她又把门打开,把我迎了进去。
到屋里,她又用埋怨的语气说:“你这人可真是,好像属大萝卜的——栽到哪儿是哪儿。我还以为你悄默声的溜了呢。”
我苦笑的说:“你不给我拿路费,我想溜也溜不了呀。”
“这到是实话。还是钱能把你拴住——。”说着,她打了个冷颤说“今天是立冬,一到晚上还真见凉……我们到包间里聊吧,包间有空调。”
“过的真快,一眨眼都立冬了。”
“这几天在那边过的怎样?”她一边按着遥控器开空调一边地说。
“没觉出有多好,也没觉出有多坏。总之,还凑合。”
安蓝给我沏了杯红茶放在桌子上,而她自己却喝白开水。她说她晚上喝茶睡不着觉。
“王小光知道你来这吗?”
“不知道,他去辛耐家玩牌了。”
“真可恨,他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撇在家里呢?”
我替王小光辩解说:“不怪他,是我不想去的。我这人天生不喜欢凑热闹,一看见玩牌就头痛。”
安蓝笑眯眯的问:“这么说,他已经带你去过辛耐家了?”我点头默认。他接着说“也好,辛耐家也算王小光的半个家,他带你去那儿,也算到家了。”
这话说的挺刻薄,弄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为了遮掩尴尬,我故意把话题扯开说“在这个季节里,咱老家可能都上冻了。”
“嗯,有可能……说实在的,鲁花那女人长的不寒碜,你说呢?尤其那小身条,男人看了没有不动心的。”然后她诡秘的瞥了我一眼,没头没脑的说“长潞,你可小心点吧。”
我不服气的说:“我小心她干啥?我又没惦记她。再说,我没看出鲁花有多好来,妖里妖气的。”为了赶快结束这个烦人的话题,我再次转移话题问安蓝说:“昨天你打电话说有事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呀?”
“那什么……”她似乎还没聊够,因为在她看来,我去辛耐家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她总想在我和鲁花之间找寻些可说的话题。做为好朋友,我理解安蓝的用心良苦,她就是担心王小光把我给带坏了。“那什么……我有个朋友在这街上开了家复印部,现在她那里正缺人手,我想让你去她那上班,你看怎样?”
“哦,是这事……我……我能干的了吗?”我犹豫的说
“绝对没问题,就是整理点材料什么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她打断我说“我都把你的情况和她讲明白了,她没有意见。你也可以先去适适,我觉得你能胜任。”
安蓝是个热心肠,她总是想方设法把我留在北京。其实对我来说,我已经放弃找工作了,因为通过前些日子的四处碰壁让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面目。我的条件不适合给人家打工。即使人家能接受我,恐怕那也是对我的怜悯。我这人很讨厌靠别人的怜悯去求生。怜悯这东西对弱者来说未必是好事情。
然而安蓝的好意又让我有点盛情难却。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干与不干。最后在安蓝那殷切地目光注视下,我狠了狠心先去适适,如果我实在不合适再打退堂鼓也不迟。
安蓝见我答应了,她显得格外高兴,恨不能和我拥抱一下。她笑语盈盈的说:“这下可好了,等一上班也别惦记回家了。赶明儿我再给你介绍个女朋友,那就更完美了。”
我唯心地说:“女朋友就免了吧,目前我还不敢有那份奢求。对了——。”一高兴我把正经事给忘了。于是我试探的问她说“那么工资的事……”
“哦,瞧我这记性。”她拍拍脑门说“工资暂时先定到四百快钱每个月。她说以后效益好了还给你涨。”
四百块钱的工资对我来说已经知足了。别说是四百,就是给我三百、二百我都没意见。
“那吃住怎么解决呢?因为我这次来北京都给饿怕了,给不给工资都无所谓,起码得管我吃住。”
安蓝含含糊糊的说:“吃饭的事你别担心,我这开着餐馆还能少你吃的?住的地方也有,我早给你准备好了,你就安心上班吧。”
我明白了,四百快钱的工资不包括吃住,要包括吃住可能就没工资了。更明确的说,我给人家打工,而让安蓝管我吃住,这样我才能赚到钱。我不知安蓝是怎样想的,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我就知道干活赚钱,是天经地义的。如果我没有能力的话,也不想让别人为我的吃喝拉撒买单。想到这儿,我马上回绝了安蓝。这份工作我干不了,我还是回家比较妥当。
她非常生气的说:“哎呀,我说你这人一天到晚和我穷客气。在我这吃饭怎么了?我是开餐馆的,还在乎多你一张嘴不成?”
我解释说:“那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除了吃饭还有别的呢。同样是吃饭,但也分怎么个吃法。再说,我这人天生吃不得软饭。”
“吖呸!你可真会给自己戴高帽。”气的她只用手拧我耳朵。“挺简单的事,让你一说就复杂起来了。”
“事实上就是如此。也许在你的朋友眼里,我就是依靠你求得生存的。所以,这样的工作还是不干为好。”
“真的不干?”
“的确很为难。”
迟钝了有一分钟,她无奈的笑着说:“不干就不干吧,别那么哭丧着脸,好象让你去服刑似的。我发现你这人特倔强,而且强的让人可恨。……我有时也这德行,没办法。”
“其实这样并不怎么好。过于倔强就是任性,很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这么说你挺懂事的,那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于不去呢?”
“大道理谁都会说,可一轮到自己头上就不灵了。这就像大夫治不了自己的病一样。”
“是呀,就那今天下午来说,我要是稍微忍耐一下,阿华也不至于走了。”
“阿华走啦?”我吃惊的问“好端端的怎么走了呢?”
安蓝微微摇着头说:“没办法,她要走谁也留不住。”
“究竟为什么呢?”
“嗨,你就别问了,我都不好意思和你提,是个人作风问题……”还没她说完呢,王小光忽然冒失的闯了进来,安蓝就此打住了。
王小光刚从牌场下来,他是找我回家睡觉的。王小光还想和安蓝搭讪几句,可他刚想张嘴,安蓝马上说:天不早了,该回家休息了。说完,她起身把空调关了。
在时间上对小光卡的相当紧迫。
我仰头瞥了一眼钟表告诉安蓝说快12点了。安蓝自言自语说:“哦,真快,都大半夜了。”说完就把空调关了。
在回来的路上,小光显得很沮丧,他一句话不说,只用脚底使劲擦着地面。我逗他说:是不是脚气又犯了?他叹了口气说:“什么脚气呀,我是心里憋的慌。长潞,你也看到了,安蓝这丫头对我怎么那样呢?她一看见我就像看见敌人似的。”
我心想:这就是报应。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尝。
走了几步他又说:“其实我满心想和安蓝和好的,可她就是不给我机会。”接着他把嘴巴凑到我耳边说“我反复想过了,我觉得我最爱的女人还是安蓝,别的女人在我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我不能没有他。”
不知为什么,他说这话时让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就像铅块坠的一样沉痛。小光问我想什么呢?我恍惚的说:“哦,我在想你和安蓝有没有可能和好的事情。”
小光兴奋的问:“你觉得怎样?”
我故意吊他的胃口说:“这就看以后的发展趋向了。”
“什么发展趋向呀?说的我好糊涂。”他显然是不满意我的答复,他想让我说点顺耳的,可我说不出来,我的心比他还沉重。然后小光呓语的说“但愿我和安蓝能破镜重圆,这是我最大的理想。”
“希望如此。”
“好了,不聊这个了,我们去蒸个桑那怎样?”小光拉着我的胳臂说:“反正晚上也睡不着,不如去洗浴中心泡个通宵。”
我推托地说:“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小光不以为然地说:“你真老土,人家洗浴中心是昼夜的,什么时候去都行。快走吧,我请客。”
小光生拉硬拽把我带到一家比较讲究的洗浴中心。那洗浴中心深藏在胡同里,大约转了七八个弯才看见它的真面目。虽然现在已经深夜12点多了,可来这消费的人群络绎不绝,门口停满了各种车辆。一进大厅,灰白的光线照在人脸上跟死尸一样。那些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带着僵硬的笑容忙碌穿梭,各个像充满了电一样精神焕发。
我和王小光在二楼洗的桑拿浴。我还从没蒸过那玩意儿,一进桑拿房就感觉把我塞到笼屉里一样,憋的我上气不接下气。我心说,这那是洗澡呀,简直是活受罪。于是我蒸了不大工夫就赶快逃了出来。王小光责怪我不会享受,他说蒸桑拿有益于促进血液循环,提高人的免疫力。我说,这样的享受对我来说无异于善意的酷刑,我再蒸恐怕就变成馒头了。王小光懒的搭理我,他把眼一闭继续享受着。我只简单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披着毛巾在休息室里抽烟和茶,累了还能在单人床上眯一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王小光从蒸气房里出来了,他把我推搡醒,吃惊的说:“哎呀呀,你可真行,花钱跑这睡大觉来了。”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问他说:“不蒸了?花那么多钱怎么也得蒸熟了呀。”
王小光光着身子盘腿坐在我对面,这家伙真是可以,把身上蒸的血红,像刚出屉的大虾似的。尤其他那粗大的阴颈,一撅一撅的活像尊高射炮。我看了赶快闪开,生怕他一冲动无的放失。
“等会我们回去吧,现在估计都凌晨两三点了。”我催促他说。
“别着急,来这就是为玩的。”说着话,他凑了过来,将胳膊塔在我肩膀上,而且手还不停地抚摩我。他一摸我不要紧,其他人都朝我们看,羞得我无可无不可。他看我如此尴尬,反而他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我浑身骤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气愤的想:这小子可真会捉弄人,什么人性。
等他笑够了,然后爬在我耳边神秘地说:“长潞,我们找个小姐玩玩吧,我请客。”
我说他这么犯贱呢,闹半天没憋好主意。不过他的提议对于我这个吃素食的单身汉来说,的确是难得的艳遇美餐。说心里话,当他一说找小姐的事,我心里别提多敏感了,下面那东西也随之翘了起来。可是我又一想,我来这是洗澡的,不是嫖娼的。假如我在这逍遥了,要被安蓝知道了,那我形象在她心里就彻底破碎了。再说,我都混到什么地步了,还有闲心干那事?别看王小光吃喝嫖赌问心无愧,而我要是吃喝嫖赌那会遭到惩罚的。所以,我咬了咬牙,还是拒绝了他的美意。
小光则不以为然地说“来这种场所消费不光是为了洗澡,主要是玩儿。如果花钱上这洗澡,那纯粹是二百五。”正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女人的笑声,小光指着外面说:“听见了吧,那都是为我们准备的‘美餐’,你不偿偿能对的起自己吗?”
我坚决的说:“我刚来金丽桥没几天就学坏,那我才是对不起自己呢。”
“哎呀,你这人太顽固了。”他给我讲大道理说“人都得有七情六欲,找个小姐发泄发泄那不过是生理上的需要,你别把打炮想的那么复杂。你没听收音机说吗,经常做爱有利于生殖健康。如果到了一定年龄不粘女人,那对以后的婚姻生活都没好处。瞧你一脸的青春痘,那都是性欲给憋的。好了,我不和你废话了,这些事你可比我明白。今天哥们儿我给你找个十八的,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享受。”
“你稍等——。”我赶快拦住他说:“要干你干,我可不干。咱们都是好哥们儿,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什么——。”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说“我往火炕里推你?难道你已经有女人啦,要为她守身如玉吗?”
“我什么女人也没有,我就是不想嫖小姐。我,我怕染上艾滋病。我还打算以后娶妻生子呢。”
小光不耐烦地说:“这的小姐保证个个干净,她们那小窟窿里连一点病菌都没有。再说,有安全套呢。薄薄的一层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我已然任性的说:“那我也不玩儿,我得回去睡觉了。”说完我就穿上了衣服。
小光丧气地说:“我要知道你这样,死活不带你来。这叫什么事情。”
我笑着说:“后悔也晚了,下次你就一个人来吧,省得我给你拖后腿。破桑拿有什么可蒸的,还没有淋浴洗的舒服。”
他狠狠瞥了我一眼说:“我刚买了两粒春药,这下全让你给我糟蹋了。劳民伤财啊!”
“把它退了不就完了吗。”
他把胳膊一撇,无奈的说:“退什么退,早吃下去了。”
“哈哈,那就没没办法了。”
自从阿华走了后,姐妹餐馆显得异常的冷清。这还不说,少了一个服务员,无形中就给安蓝和老刘增加了工作量。每到上客人的时候,把他们俩给忙的四脚朝天,都有些顾此失彼了。安蓝生怕老刘抱怨,就主动地给老刘涨了工资,所以老刘除了掌大勺以外还得兼顾杂工,什么刷锅洗碗全得来着。在这样小餐馆上班,就要学会多面手。就如同草台班子里的演员,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想摆谱,连门都没有。
姐妹餐馆忙的热火朝天,一个人得掰成两半用;而我整天闲的无事可做,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再吃,都快退化成四条腿的动物了。有一天在餐馆里我和安蓝商量说: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零部件生锈,我想在饭店找点事情干。一来活动活动精骨,二来主要是想为安蓝减轻点负担。安蓝一听这话,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我怎么能顾用你给我打工呢?我这就是中午忙点儿,不过还能应付的了。要是真的忙不过来,我找服务员了。你就老实的呆着吧,不用操心。”
我解释说:“我并非想给你打工,我是看你们忙的手脚朝天不落忍,想伸把手而已。你要是真的雇佣我,我绝对不伺候你。我就是想帮你干点力所能及的小活儿。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好朋友,彼此帮忙那是无可厚非的。”
安蓝犹豫的说:“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干那些脏活累活儿。”
我再次声明说:我就是干点力所能及的,想让我抡勺,我倒也会呀。
这回安蓝勉强的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干吧。其实在我心里,你干不干活儿都不重要,关键是能和我做个伴儿。阿华这一走,我心里空的像座荒山似的,没着没落。这么的吧,你要帮就帮我到年底吧,到年底我一定打发你回去。”
我忍不住笑笑说:“幸亏我没和你签合同,否则我真的要失去自由了。”
安蓝开玩笑说:“就算签了合同我也管不了你呀。结婚证伟不伟大?还照样离婚呢。”
“快别说了,越说越不挨边儿了。”
“是啊,绝对挨不着边儿。”
在姐妹餐馆帮忙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由于没有工资限制,所以干起活儿来就格外的轻松,随便,绝没有人督促你。我现在住的是原先阿华住过的房间。不过,安蓝把房间从新布置了,还洒了许多消毒水。安蓝是个绝对细心的女人,她就怕这屋里的乌烟瘴气感染了我。
我故意逗安蓝说:阿华在这屋里胡搞确实让人感到恶心,假如我要在这屋也胡搞下去,那可能就两相抵消了。以毒攻毒嘛。安蓝把眉毛一竖冲我佯怒道:长潞你就别学好,赶明儿我就在这屋里按个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监控你,看你还坏不坏了。
说归说,笑归笑,安蓝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我也不可能背着她干什么坏事。
下午六点来钟,王小光打来电话说,晚上请朋友在姐妹餐馆喝酒,让我们给他留个包间。在电话里他还特意嘱咐多备点酒菜,起码是五百块钱一桌的标准。我和安蓝说了,但安蓝毫不理会,她说王小光说话满嘴刮旋风,要相信他说话,死了连裤子都穿不上。我掸掸裤子上的灰尘劝安蓝说:咱做买卖赚的是钱,管他是王小光还是李小光呢,只要他肯花钱,咱就把他当财神爷伺候着。骂人讲话,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
大约晚上七点半左右,王小光他们还真来了。从面包车里一共下来是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位女士。来的这些人几乎都和安蓝都面熟,而安蓝表现的很冷淡,只是应付的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仅此而已。可是王小光觉得我和他们这些人有必要认识一下。他之所以这么做,不免有向我显摆的成分。
其中一位是王小光的表哥叫张大林。此人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长的虎背熊腰,光溜溜的脑袋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一般来说,像那些知识渊博的人才能享受秃的待遇,而张大林一个目不识丁的秃就让人感到迷惑了。也许就像戴眼镜的人不一定都有文化一样。不过,张大林看上去的确有些威严,在他身上仿佛散发出一冷森森的气息。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看人的眼神总是很尖刻的。当王小光把我介绍给他时,他只用手指尖和我握了下手。幸亏他没带白手套,否则我连他手尖儿也粘不着了。紧挨着张大林坐的那位女士叫咪咪,她就是张大林的姘头。咪咪长的小巧玲珑,笑起来一嘴的小白牙。而且她的穿着打扮出奇的夸张。光看她的脸上就有五六种眼色,花花绿绿的,仿佛被拳头击打过一样。尤其她那对圆鼓鼓的胖乳房,起码得有三分之二在外面展览着。最吸引我的是,她两乳之间纹的那只花蝴蝶。当她一耸动胸脯时,停落在上面的花蝴蝶也随之翩翩起舞起来。简直是生动极了。另一位是张大林的马仔兄弟,名字叫白遥。这个名字起的很有意思,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把白遥叫成了“白饶。”在北京话里,“白饶。”是白搭或白给的意思。王小光给我介绍说:白遥是内蒙古人,在他身上有着蒙古草原人的血统。可我怎么看白遥他怎么不像蒙古草原人,即使他真的是内蒙古人,那他也绝没有蒙古草原人的血统。因为我们这位白遥先生长的枯瘦如柴,细长的脖子顶着一个老倭瓜脑袋。他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要说他是个梁上君子还差不离。据说咪咪小姐原来是白遥恋人,自从白遥跟了张大林,也不怎么,咪咪又成了张大林的姘头了。都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酒桌上,咪咪紧挨张大林坐着,张大林一边喝酒,一边搂着咪咪的腰,还时不时的用嘴唇吻吻咪咪的头发。而咪咪表现的更加轻佻和讨厌,她竟然肆无忌惮的将手搭在张大林的腿裆上摸来摸去。我不知做为前任男友的白遥看见了是怎样的心情?反正我看了是非常的恶心。王小光为了巴结张大林,他对咪咪格外的亲热,一口一个小嫂子叫着,嘴巴像粘了蜜糖似。还不停的给咪咪碗里夹菜——嫂子,您多吃点苦瓜,这东西对您的皮肤保养有好处。哎哟,酸掉牙了。其实王小光这家伙坏透了,他之所以对咪咪大献殷勤主要是给白遥看的,他就是想让白遥偿偿把女朋友转让给别人会遭到怎样的报应。按说王小光和白遥同是张大林手下的兄弟,可是王小光最瞧不起白遥,他们俩是面和心不合。
酒喝到一半,张大林把王小光给叫了出去,他们俩钻进车里嘀嘀咕咕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现在酒桌上只剩下白遥、咪咪我们三个人。由于张大林走了,咪咪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靠山,无聊的她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开始修补她脸上的残妆。白遥厌烦的撇了她一眼,嘴角还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这时安蓝拿着一叠餐巾纸进来了。白遥起身张罗安蓝喝一杯。安蓝婉言的谢绝了。等安蓝出去后,白遥挤眉弄眼和我夸赞说:安蓝是个很不错的女人,最可惜呀,王小光有眼无珠伤害了她。说心里话,我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和白遥讨论有关安蓝的事情。不管他是夸赞还是批评安蓝,我都觉得他不配。所以我赶快找别的话题给敷衍过去了。白遥是个很健谈的家伙,无论他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去。当他得知我比他大两岁,他马上转口管我叫大哥,好像我真是他的大哥似的。那天在酒桌上,他和我聊了许多有关他们内蒙古的趣闻佚事。虽然我也曾在内蒙古生活了许多年,可是听他聊起来,好像我对内蒙古一无所知似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全是稀奇古怪的事情。
等王小光和张大林在外面嘀咕完了回来继续喝酒,就好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那天在座的几个人,除了咪咪一人没喝醉,其他人全都喝冒了泡儿。等张大林他们三人走后,王小光继续留在饭店里和我闲聊;乘他现在还清醒点,我赶紧提醒他把今晚的饭钱给安蓝结了。他一边掏钱一边和我开玩笑说:“唉,还是鼻子挨着嘴近。”我说,那是必然的,咱胳膊肘总不能朝外撇呀。
后来,王小光又要请我去浴池蒸桑那,但是这回我死活不去了。他恬不知耻说,他一喝完酒就想去那地方消费,也不怎么了。我讽刺他说:还能怎么,有两糟钱烧包呗。
可是不知为什么,等王小光离开后,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两只眼皮歇斯底里跳不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