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流苏沾染了红色，显得那张原本就谦和的脸更加苍白，似乎有不断的冷气在朝着自己袭来，萧锦芸一下子就蒙了，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朔岚姐姐她……她……”陶儿咬着唇瓣，转首趴在了那冰冷的尸首上，泣不成声。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她的心虚，她做的事情没人会知道的，如是安慰着自己，她的心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用朔岚的尸体来吸引萧锦芸的目光，这样她的事情就会被暂时搁置下来，这算盘打的响亮。

用力的推开她，萧锦芸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看着匕首插入的位置，她略微皱了皱柳眉，轻声道：“别打扰她，我们有什么事情到外面说。”

陶儿微微颔首，又瞥了一眼朔岚的尸首便跟在萧锦芸身后走了出去。文文雅雅的举止，没有丝毫的破绽。她暗自低下头，这使她显得更加哀伤。

“陶儿，你告诉我，朔岚怎么会自杀？我之前晕过去的时候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可是又完全记不起来。如今只有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温润如玉的声音被特意压低了声线，没有冰冷的斥责，只有含着丝丝的暖意的问候。似乎陶儿是那么值得信任一般。

“奴婢不知。之前奴婢被人打晕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和大家绑在一起，等人都醒了才想办法出了房间。可回到殿里找娘娘的时候，就只看见朔岚姐姐躺在地上已经断了呼吸。”陶儿细蚊般的声音在空气里荡漾，纤弱的身子颤抖着，似是忘不去那些恐怖的记忆。

如春风拂开寒冬的空气，萧锦芸转身抱了抱她，而后松开，低低地呢喃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朔岚的后事我会来安排的。你也累了……”

见到萧锦芸脸上的倦意，陶儿也不坚持，盈盈一拜：“奴婢告退。”

看着她的背影，萧锦芸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走回了殿里。她记得，在晕过去之前看到的人是陶儿，那为什么陶儿会被关着？还有，朔岚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杀？蹲在尸首前面，萧锦芸细细查看，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姐姐！”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颜以素一脸的憔悴，却在看见地上的红色时停住了脚步，眼中满是诧异。

萧锦芸看到来人便想站起身子，可不知不觉蹲久了，一起身感觉到脑袋一阵眩晕。颜以素看着不对劲连忙上前将她扶住，焦急地问着：“姐姐没事吧？”

“没。”萧锦芸挥了挥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去看朔岚，那伤口的痕迹……等等！

她取下朔岚手中的匕首，按着伤口的方向比划了两下，眼中的疑虑越来越多，刹那间她的瞳仁紧缩了一下，将匕首的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颜以素静静地看着萧锦芸做完一系列动作，看到她有些异常，连忙紧张地将匕首紧紧按压住。

“朔岚不是自杀。”萧锦芸呢喃着转过身，将匕首刺入的方向指给颜以素看，“匕首在朔岚的右手上，如果是你要自杀，你会刺在靠左的地方吗？而且这个方向应该是从下方往上刺过去的。我想，当时杀朔岚的人应该是站在她的对面，在她没有办法反抗的情况下杀了她。”

颜以素看了看朔岚身上的伤口，见她的右手手心处也是红色一片，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并不是腹部沾染上的血迹，而是手心处本就有伤痕。

萧锦芸顺着颜以素的目光自然也是看到了朔岚手心的伤痕，参差不齐应该不是什么利器。下一刻，她好不自觉地便上前摊开了朔岚的手。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一个死人，对于她这样的二十一世纪人类来说还是第一次。压住心头的不适感，她拿起一块绢子，将伤口处一块青蓝色的东西缓缓抽出来。

“怎么是瓷片？”颜以素惊讶地捂出唇瓣发出惊呼，这么大一块瓷片生生刺进肉里，那该是有多疼啊。

“那个时候她应该也是中了迷香的，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她也不例外。她大概是用了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放下朔岚血肉模糊的手掌，萧锦芸发出一阵叹息。虽然朔岚以前是蓝田的婢女，但自从到了她身边，也可以说是处处为她着想。

她不相信宫中的任何人，什么事情都想靠自己，所以连这次的计划和行动都没有告诉她们。她现在才知道，信任这种东西其实是种可怕的习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为她赴汤蹈火的人，也早就对这个人放心了。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而离答案却也越来越近。萧锦芸越发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没有错，那个时候看到的人应该就是陶儿没错。能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点燃迷香，能把红鸾殿的侍卫调开，能清楚知道红鸾殿什么地方可以最安全出去……

“素素，就你一个人来了？”萧锦芸漫不经心地问着，目光却始终游移在朔岚身上。

“嗯，哥哥要忙，流风……唔……墨公子也去帮忙了，现在宫里有点乱，所以他们就不过来了。”说着，颜以素的脸上竟然飞起了红霞。

暧昧地一笑，萧锦芸开着玩笑道：“我家素素也长大了，要嫁人了。”

“姐姐，你说什么呐。”颜以素被她说的心怦怦作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说的素素不明白吗？我又不是外人，在我这儿不用墨公子墨公子地叫了，要喊他流风你就喊呗。私下里我也是这么叫他啊。”见颜以素表情不对，萧锦芸连忙又补充道，“朋友之间有什么可以客气的。再说了，他这次可是救了你哦。”

“好了，姐姐就别再笑我了。”颜以素看她越说越来劲，连忙扯开话题，指了指朔岚身旁另一滩血迹，“姐姐，为什么这个的颜色好像更暗？”

萧锦芸用手指点了点那滩红色，没有任何的潮湿感，显然已经干透了，而朔岚腹部伤口上流出来的血迹显然是没有干透的。难道还有其他人受伤了？

疑惑地目测了一下血迹的位置，她的眸子猛地一亮，道：“应该是朔岚手心里流下来的。看来，朔岚刺激自己的时候对方是有意让她活下来的，双方应该还有过对话。只不过，最后的结局是死。”

颜以素接过萧锦芸的话，问道：“外面的形势那么紧张，如果说，姚靖本来就准备让你做人质逼迫哥哥就范，那就不会任由他的手下在这里浪费时间，杀了朔岚解决掉多余的事情不是更快吗？”

“问题就在这里。但，外面的形势紧张只是在兵符出现，韩逆尘出现以后的事情。在前面一段时间，你还会认为那个形势是紧张的吗？我不过是他们以防万一的棋子，或许，姚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利用我，而是有人与他做了一笔交易，他觉得这笔交易不亏才会应承下来。”

“不杀朔岚，又那么了解红鸾殿的情况，莫非是……”

看到颜以素的神情，萧锦芸便知道她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她还是用平常用的语调道：“不可能，红鸾殿的人全部都被绑起来了。要说防范，平日里就算把外院的侍卫全部调走也不会有问题。主要是那些暗卫临时被调走了，这一点是你哥哥下的命令，不会有问题。而外院的侍卫被调走，又是因为裴美人突然失踪，我派人去找了。如果她不失踪，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造反的事情谁都料不准，这只是巧合。最重要的还是对方有实力，这小小的迷香作用可不小。”

颜以素听见萧锦芸话锋一转，正当疑惑，手却突然被她抓了过去，手心里痒痒的，隐约感觉到是什么字样。萧锦芸看她不认真，瞪了她一眼，将手指抵在她柔软的手背上，又将“陶”字重新写了一遍。

颜以素慌乱地抬眸，却见萧锦芸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顿时就愣住了。陶儿的身世很清白，怎么会和姚靖有关系？但又不能否认，这件事情只有她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