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呼吸着，颜以素想到陶儿还留在红鸾殿里就觉得不放心，镇静地说道：“姐姐，要不你去流苏阁几天吧。反正红鸾殿现在也乱成一团，等收拾好了再回来也是一样的。我那里会武功的人比较多，这几天可能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行刺，你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看颜以素比自己小了这么多，却对着自己说出“不放心”这样的话，萧锦芸不由莞尔一笑。不过，颜以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细细想了一下，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关于陶儿，早晚是要追究的，但不是现在。陶儿深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和姚靖接触上，她要把中间那个媒介找出来，否则以后还是会留下祸患。这几天应该就能出定论，姚靖是活不成了，陶儿一定会去找那个媒介，她只要派人暗地里盯住了就行。

萧锦芸吩咐下去，让红鸾殿的人都留下，她和慕煦慕婉去流苏阁住着。虽然这样的住法很容易被别人当成把柄挂在嘴边，但萧锦芸现在也能算得上是救国功臣，即便是凭借了冷和国的力量，她也一样做到了救国。再加上大家都知道皇上爱美人不爱江山，对这个黎妃娘娘更是宠爱有加，自然不敢再来胡言乱语。争斗必不可少，可小命最为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锦芸也没有去询问陶儿口中与她关在一起的“患难”，她知道，就算自己是拿“以防万一”为借口来询问，也会引起陶儿的疑惑。她既然已经说晕过去之前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了，那她就装到底。很多事情其实没那么麻烦。

前脚到红鸾殿，后脚就跟来了三个人。颜以亦、墨流风，还有这次帮了大忙的陌绒。几个人围坐一团，遣走了宫人，其乐融融。一壶清茶，飘散着诱人的香气，颜以素对陌绒本就熟悉，看到她来了也格外热情，这次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冷漠的女子刮目相看。

喝过了茶，她就迫不及待地问着陌绒：“陌妃，你是怎么把兵符弄到手的？”

“我没有兵符。”熟悉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诧异，几个人里面除了萧锦芸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其余的人全部都愣住了。陌绒见此，又解释道：“之前，姚以柔与姚靖私下里见了一面，我没有打听到内容，不知道要怎么防范，就偷偷去了一趟红鸾殿找黎妃商量。她让我从兵符上下手，我也试过要去偷，但是没成功，所以就弄了个假的。好在方延龄是个有志之士，也比较忠心，否则他反咬一口我也回天乏力了。”

众人一阵沉默，萧锦芸是不好意思开口，陌绒是在观察颜以亦，颜以素是不知道怎么说陶儿的事，颜以亦在想那条铁链，墨流风则是处于看戏状态。

“芸儿，你脚上的那条链子，是谁给你戴上的？”颜以亦突然开口，问着大家都觉得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个时候我还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对话声，一个男人让人给我戴上铁链，那道声音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是谁，应该是我认识的人。后来是陶儿给我戴上的，不过那个时候没力气睁开眼睛，如果不是她说了话，我也不会想到是她。”萧锦芸一丝不苟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喃喃地说着。

这么一说，大家心里就都有了底，这次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复仇。

“我就说你仇人多，赶快改改吧，别那么爱多管闲事肯定就会万事大吉了。”墨流风开着玩笑说罢，目光与颜以素一个对视又急急地撇了开来。

看出二人之间的猫腻，萧锦芸轻咳了两声，想缓和一下气氛。

“那根铁链的确是个熟人的东西……”颜以亦皱着眉说道，不难发现他眼中的无奈与凄凉。

“你认识？”萧锦芸知道他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既然他已经开了口，那这个人是旧识的可能性应该是接近百分之百了。

“你不也认识吗？”霸道的反问着，颜以亦双手扶着额际，轻叹一声，“你和颜叔之间为什么会有过节？”

颜叔？颜若？萧锦芸疑惑地摇了摇头，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颜若，好像和他之间讲过的话也不多吧。

“既然少爷想问，为何不直接来问我？”苍老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颜若走进屋里，身后跟着不敢阻拦他的宫人。

颜若的身份很特殊，颜以亦做了皇帝以后就为他在宫外购置了一套别院，可以让他好好过完晚年，并且给了他一块令牌，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宫中不少人都是认识颜若的，对于那些从颜府来到皇宫的人来说，他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没人敢拦着也是情有可原。颜以素有些懊恼，她还劝萧锦芸来这儿住，向她保证一定会安全，如今看来她的流苏阁也是有漏洞的。一个眼神示意下去，让那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屋子的人退出去。

颜若也不客气，毫不在意地打量起屋内的人，而眼神滑到萧锦芸身上时，泛起了浓浓的恨意，这阵恨意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茫然。

“是你联系的陶儿，让她与姚靖之间有了一笔交易？”萧锦芸压抑住心头那种不舒适的反感，她深知这人在颜以亦、颜以素心中的份量，就算他做的再错，她也不能责问的太过，否则会适得其反。

“看来黎妃娘娘还不算笨。”颜若冷哼一声，看向她的眼神冷的可以杀人。他不是没有脾性，只是在颜府的岁月里慢慢消磨去了，如今，他不得不开启那些曾经被他封印过的东西。一个萧锦芸已死的谎言是不可能瞒得过他的，他是看着颜以亦长大的，颜以亦很少有事情会瞒着他。

“我不明白，她那样一个纯真的人，为什么会听你的话，背叛我，杀死朔岚。当初容许她留在我的身边，就是因为那双眼睛不会说谎。可现在看来，她早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心思，只是我没有察觉罢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在红鸾殿里，我可以说我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人，包括她。我对她的好她应该能看得见。”萧锦芸撑着下巴，笑得苦涩。当一个人看走了眼然后醒悟的时候，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颜若轻笑，他做了这么年的颜府管家，对于婢女和婢女之间的争夺，他看的最为清楚，他也正是利用了这点才说服陶儿叛变。其实她和姚靖之间的交易与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要的只有萧锦芸的尸首。哪怕是颠覆一个王朝，那他也不后悔。他的女儿都没了，一个人独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唯一一个让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杀了萧锦芸，这件事情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策划了多久，或许久的可以让他遗忘。

“如果你一直被重用，突然有一天，有一个比你更能干的人出现在你的身边，甚至你的主子一点点开始忽略你，你又会做何感想？”颜若用最简单的话封住了萧锦芸的思想，令人窒息的笑声狂野放肆，“你真以为她是个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争抢吗？比别人高，哪怕只是一步，都会让人觉得很有成就感。而你的陶儿，就是个有野心的丫头。她想要的是你的重用，这一点你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萧锦芸听罢，才感到自己很失败。她的确很少考虑到陶儿的感受，但并不是不再重用陶儿，而是她觉得陶儿年纪还小，经验也没有朔岚丰富，所以她才把很多事情交给了朔岚。一阵叹息，她有些颓废地趴在了桌上，剩下的事情就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了。陶儿的幕后主使找出来了，陶儿背叛的原因她也知道了，其他的她一律不感兴趣。如果说颜若对她的各种报复行为，她倒是觉得一点都不打紧，因为有人会问明白的。

果不其然，这段对话刚结束，颜以素就问上了：“颜叔，在记忆里，你总是慈祥的。从我到颜府的时候开始，一直觉得你是可以依靠的人。为什么这次，你会害芸儿姐姐？她与你的接触甚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冲突才对。”

“哼，她可是把你们都骗了。”颜若蔑视的目光落在毫无精神的萧锦芸身上，冷嘲热讽着，“也对，这样一个精通世故的女人，你们又怎么敌得过她？不被她害死就不错了。”

本来不想再计较什么，但听到这一番话，萧锦芸就气得不行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颜若就大喊道：“你这个老头，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