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芸攥紧了袖子,她不想与她多做对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本宫?不别扭吗?”她不是故意想要让兰溪难堪,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事实的一部分罢了。
“黎婕妤,你不懂礼难道还不允许本宫学礼吗?”兰溪微微侧首,眸中犀利的目光在她的腹部上扫过,冷哼了一声,随即隐晦道,“本宫还真是没有想到,世上竟然有人可以拥有两次初夜。是奇迹吗?这个孩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找茬,你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欢迎你。”萧锦芸像一只刺猬,站起来用手指着殿门外吼着,身体微微地颤抖。
说她是生气,倒不如说她怕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现在的确是她的问题,她没有办法面对的谎言就要被这个让她讨厌的女子拆穿,这种不安感并不是她所想要的。
“我想说。”兰溪的目光沉了沉,嘴角牵扯起一个讽刺味浓重的弧度,“这个孩子,恐怕不是皇上的吧?”
“你……”
“娘娘请自重。”陶儿挡在萧锦芸身前,阻隔断两人迸溅着火花的视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如果早些知道来者不善,就直接把她轰走了,哪能等到现在?说主子的不是,做婢女的自然要出来维护,利弊关系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丫头来管本宫的闲事了?”兰溪看着她,转而又将视线移到萧锦芸身上,笑意更深一层,悠悠道,“对了,你还不知道你的主子是个没有贞操的女人吧?本宫的话可没什么错的,要是没有证据,这话也不能乱说呀。一边与皇上的师兄躺在同一张床上,一边又与皇上卿卿我我,你说这孩子是谁的?况且,她身边有没有其他男人还难说呢。”
萧锦芸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话,更气恼的是她那番话里不是事实的一部分,掺杂着羞愧的怨怒涌上心头,她刚想开口说话,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天都快要塌了,整个身子软趴趴地就像羽毛一样滑落在了地面上。
“娘娘!”陶儿从兰溪大言不惭的语言中惊醒过来,连忙到萧锦芸身旁,看着她从先前的微微颤抖到现在的脸色苍白,别提她心里有多慌乱了。
萧锦芸感到鼻尖的空气在渐渐流逝,怎么抓也抓不到,痛苦极了。耳边各种的声音此起彼伏,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叫喊声,可是她听不清楚,好累。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颜以亦抱起地上已经昏迷的女子,冷着声音说道,“而且,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皇上,奴婢……”兰溪看着他那般珍惜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他封她为婕妤不过就是为了气这个女子吧?这一个举动给她带来了多少麻烦,他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如果不是以前在药庐工作的时候打下了人缘的基础,她早就身首异处了。可他呢?他从没有宠过她,有的只是一个渐渐消散的传言。即便偶尔在她身上承欢,他嘴里喊着的,竟然是他怀里那女子的名字,这让她情何以堪?
“朕早就告诉过你,别伤她。之前你对朕说她并非处子,可事实呢?一次朕可以容忍,现在是你找死。”颜以亦怒目瞪了她一眼,急忙将昏迷过去的可人儿抱到了床上,瞥见陶儿还愣在原地,即便知道萧锦芸对她的器重,他还是发怒地吼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墨大夫。”
陶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但闻他的怒斥,她立刻回过了神,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皇上,不论你信不信,奴婢还是那句话,她和白公子有染,说不定那孩子还是……”
“啪”的一下,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男子的手掌划过空中落在那娇小的脸庞上,红色的五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朕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
兰溪迟疑着将手抚上那一层火辣,很疼,她已经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了?在颜府的时候她是个丫头,被主子们说打也就算了,可现在她的身份是他的女人啊。难道就为了一个不干净的女子,他就可以随意打她吗?太久没有人违逆过她,滋生出的傲气被这一巴掌打回了原形。
她的脸颊渐渐褪去了血色,面对这样不明事理还硬以为自己是正确的男子,她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唇角的疼痛溢出一丝鲜艳的红色,缓缓地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她轻轻咬住唇瓣,舔了舔那血腥的味道,含泪的双眸望向他,微微张开口道:“不允许?皇上,就算你再怎么不允许,奴婢说的也是实话。据奴婢所知,皇上不过是宠幸过她一次吧?一次击中,是皇上的了不起,还是她萧锦芸有本事?”
恶毒的话刺激着颜以亦的神经,他的确很厌恶萧锦芸和白易之间暧昧的关系,更让他抑郁的是,他摸不清楚其中藏着什么。想深究下去,他又担心她会不开心,便一直耽搁了下来。但如果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也决然不会是白易的啊,明明,那日见红了。
“皇上,不好了,娘娘腹部出血了。”一个小宫女站在萧锦芸身边照顾着,在帮她敷毛巾的时候偶然间望见了她身下的红色,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呵,因果报应啊。”兰溪笑出了声,她知道,今天她已经惹怒了颜以亦,她的死期将到,不过在她死前能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她自然高兴。
有力的手指掐住她细柔的颈脖,颜以亦看着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那紧抿的唇瓣不自觉地微微颤动,心中的怒意却不减,直到身后的宫女再次失神地呼喊他才嫌弃地松开手,不掺杂任何感情地说道:“如果她有什么事,朕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打进天牢。”
被进来的侍卫架起,兰溪笑得更加疯癫,就算床上的女子最后可以安然无恙,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谁会想到这个前两天还在她身上辗转的男子,今天会这样狠厉地对她?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她不服,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绕着那个女子……
红鸾殿内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天空也染上了愁绪,灰沉沉的一大片,满满的压抑。颜以亦待在殿内,饶是不少人说着“血光之灾”他也丝毫不动摇,偏执地要守在萧锦芸身旁。墨流风也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本来事情就已经够多了,她的身体以前中过毒即使是恢复了也仍有后遗症,现在又再次受到刺激,能不能过这一关连他都没有把握。
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墨流风终于替她止了血,一边用手巾擦着掌上的血水,他一边看向床边的男子:“皇上,娘娘的身体很虚弱,但也禁不起什么大补特补,还需要慢慢来。别让娘娘再受气了,就算你们当草民是妙手回春,草民也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本领,这可是两条人命。”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颜以亦紧紧抓着萧锦芸柔若无骨的小手,心中千般悔恨。如果他早点办完事情快点回到红鸾殿,那他就可以让她免受那些恶言恶语了吧?
正想着,床上的女子似乎在说着什么,在寂静的宫殿内显得诡异而明亮。
“芸儿,你说什么?”颜以亦附耳过去,想听清楚她的话语。
“易……易……”泪从眼角低落,她的眉头紧皱,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轻的让人担忧的声音,却被他误听成了“以亦”,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有这个名字打在他的心头,比什么都管用。他不该怀疑她的……
手抚上她黑亮的发丝,他的心中产生淡淡的悸动,或许他对她的利用实在太多,他也不想让她再遭受各式各样的痛苦了。她本不应该承受那些不属于她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