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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来自远方的信息2

经孔荻在会上当场检举,费小曼不仅“记忆力”超群,还是个器乐爱好者,擅长拉“手风琴”。据费小曼在无意间说起过自己的身世,她与秦玉琴是表姐妹,其实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费小曼是秦玉琴继母的妹妹生的,这次一道报名去新疆,也是在一次偶然中叙起来的,无非是多一层关系、多一份“亲谊”,相互间多一份照应而已。费小曼和孔荻是初中同学,在那年夏季毕业典礼的联欢会上,费小曼的手风琴自始至终担任伴奏,得到全校师生们交口赞誉,孔荻至今还记忆犹新!后来,费小曼考上高中,只读了两年多,一来因病,二来家庭经济拮据,因而辍学,未曾拿到毕业证书,一度随母亲摆过小摊子、卖过“大碗茶”,对于手风琴一直不敢荒废。作为一个城市贫民人家的女儿,会拉手风琴又有多大的用处?用她母亲的话说,还不如做点小生意、攒点钱养家糊口来得实惠。然而,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靠摆小摊子,或卖大碗茶混一辈子吗?幸好赶上这次“支边”任务,她的母亲总算为女儿找到了生活出路,做母亲的也就安心了。在这入疆之前,又选送到上海来学习,一家人都为她高兴,所以把她托付给八竿子打不着的“姨表姐”秦玉琴,就因为秦玉琴年长一岁,是共青团员,不仅家境可以,又是即将嫁给一个工作上踏实、政治上进步的共产党员郝刚,盼望亲帮亲、邻帮邻的,一个大姑娘孤身出门在外,多一份亲谊,做母亲的也就少一份担忧了。这一次手风琴伴奏,当然是费小曼莫属,并且担负一个“手风琴独奏”节目。

下一个节目是经李文荐举:由新疆十名维族姑娘集体跳“维族舞”,乐器伴奏当然靠费小曼的手风琴了。好在音乐是国际语言,只凭曲谱,是难不倒一个器乐爱好者的,费小曼也不例外。用孔荻的趣话说:“费‘木头’不是‘废木头’,可是一把过得硬的‘焦尾琴’啊!”由李文从中牵引,决定由乔西娅领舞,这个节目也就定下来了。因为李文孬好已在新疆居住了两年,到上海来学习后,又和这十名维族女孩子近一年的朝夕相处,简单的维语对话还真难不住她。徐放曾说过:“文姐是名副其实的翻译兼导演!”李文听了嘴角微动,便算是付之一笑了。想想李文也是为了让学员之间和平相处,促进技术学习,永葆友谊青春。她对孔荻和徐放之间的隔阂,得到办事处两位领导的支持与“默许”,做了大量的不为外人知的思想调和工作。她不想眼看这一对如此般配又如此有才情的青年人感情破裂,即或不谈恋爱,也应是一对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两个人同在一个学习集体,所谓朝朝见面、日日碰头,如果长期不讲话,不仅有碍士气,对于一个学习整体来说,也不符合“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这八字方针!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李文的努力下,孔荻与徐放僵化的情感,终于有了缓和。可是这位“文姐”,把我这个理应同做思想工作的“排长”也摒除在外了,不知是何用意。李文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尤其是在今年中秋的自发赏月会上,深知孔荻与徐放这两个文艺爱好者能歌善舞,是天生的一对。因而她又提议,欢迎孔荻与徐放合跳现代“双人舞”,为春节联欢助兴!在六、七十双巴掌的鼓动下,这对青年人分外喜悦,因为他俩得到了办事处和这位“驻厂代表”郝刚在内的认可,成为名正言顺的“恋爱”对象了。说起来在那次“特别座谈会”上孔荻据理力争,功不可没,也应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说法。

这一回,又轮到费小曼出点子了。她知道未来的,不!应该说是即将成为正式“姨表姐夫”的郝刚,会说山东快板‘武二郎’,由于女孩子脸嫩,不敢向这位既是党员、又是领导的“姨表姐夫”提议,便暗中联合孔荻和周隽点郝刚的名,欢迎他来一个节目“快板书”。在上次“特别座谈会”上,孔荻曾经公开顶撞过郝刚,至今心中还有些不是滋味。她也曾想到,既然能和徐放之间求得谅解,为什么就不能和他郝刚消除疑虑呢?现在经小费一提醒,又得到周隽的全力支持,正是借机‘解冻’的好时候。一经孔荻当众提出,欢迎郝刚同志来段“快板书”时,会场上掌声又起高潮,把郝刚闹了个大红脸!

其实郝刚也觉得,大伙同在一个厂里学习,终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对于女孩子要善于以柔制刚;当然,像孔荻这样点火就炸的女孩子,更要学会以柔克刚,如果硬碰硬的干下去,吃亏的多数是男方。眼见孔荻和周隽她们,都是他未婚妻秦玉琴的同事,将来到了新疆、要在同一个厂里共事多年,还真推不开这个面子;何况一直以要强而闻名的孔荻,能主动放弃前嫌,也是让自己顺势下坡的好时机!于是他高兴的一合掌说:“行!那就算我一个。”

到了这个程度,大伙一合计,十个文艺节目的指标,大概也有八九不离十了。会议研究的焦点是,统一着装的“大合唱”放在前面还是放在后面?一直没有发言的我,这时候,也该出面打打圆场了,要不然我这个“排长”也真是形同虚设了!我说:“我们是配合人家大华厂的,大联欢节目总调度既然是厂工会和共青团委,人家的节目比我们更多。我看,一是听从厂方调度,二是尽量将我们的节目有机的连贯起来。要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大合唱就放在我们节目的最前面,既要看出我们代培学员的整体水平,又能显示出新疆边城毛纺织厂的气派,如何?”大伙听了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主办单位是大华厂,一切当由人家统一安排,是毋庸争议的事实,也就默认了。这时,徐放陡然站起身来,又故意阴阳怪气似地说:“诸位!在下有一言奉进,是我们一时疏忽大意,还是无意识的集体包庇?如果我再不出面说一说,那么,我就是罪魁祸首了,是我老徐犯了个不可饶恕的、原则性的特大错误!”他见大伙都愣在一旁,便仍然故弄玄虚似地说:“我们不可忽略了两位好角色,而且放弃了一个好节目,一个风趣的、有乡土气息的好节目,大伙明白了吗?”

孔荻一时也懵了!她这会不是讥讽挖苦,而是以关爱和同情的心态说:“小徐三!你又要玩什么花头点子,究竟忘记了谁啊?”这一问,也真把全会场六、七十人都问懵了,大伙你望他、他望你的疑惑不定。这时,狡猾的徐放用手指一指我和李文,得意洋洋地说:“你们都把二位排头儿给忘记了!这可是两条大鱼,放跑了、多可惜?我知道他们俩是苏北大同乡,几年前,又都是他们家乡最活跃的文艺宣传战士,怎能把他们俩忘了呢?我是计算过了,连大合唱才九个节目。我提议,请他们俩合演一个……”他想了一下,灵感突发,便大声说:“就来个歌舞剧小——放——牛,对!就是‘小放牛’,又新奇、又别致,乡土气息又浓,在大都市里是难得一见的,将好凑一个十的整数,一定会震动大华、名播边城,怎么样?”

“哗……”一阵猛烈的掌声,连四周关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窗,也似乎被震得微微颤响!我和李文都傻眼了!徐放信口胡诌的歪点子,真像唐僧的“紧箍咒”,急得我俩头都疼了!经过一番争执,继而讨价还价、多方推诿,同学们就是不让步,他们七嘴八舌,说什么:春节大联欢人人有责,大伙都有节目,唯独把你们两个排干部排斥在外,于情于理都不合……说什么:排干部要起模范带头作用,你们不但不带头,反而千方百计的推托,拖了群众的后退,是谓落后……还说什么:脱离群众,高高在上,不和群众打成一片,这是失职……一连串的“帽子”飞来,让我们俩来不及戴,多得也真戴不过来!最后,是郝刚拍板定案:“大家共同出节目,众人拾柴火焰高!把这台春节联欢晚会搞好了,是我们全体代培生不可推卸的责任!大家既然说了,你们俩又都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应该积极参与,何必一再推托呢?我说陈柯,你也太谨小慎微了,所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要知道我们李文同志,不同于一般的女同志,她可是我们边城厂在上海培训的人员中,是出了名的冷面淑女,花边新闻不会落在她的头上,你就放心大胆地进行吧。李文同志,你也说说看,是还不是?”李文听了,我见她那丰盈白皙的脸庞上,顿时飞起了红霞!但她能迅速镇定下来,神态自若地说:“你们也太把话说玄了!不就是一出民间小歌舞吗?依我看,陈柯同志也不必再推诿了,拿出信心来,上就上……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报不报节目,是对春节联欢晚会的态度问题;演好演不好节目,那是我和排长的演艺水平问题了。当然,演艺水平高不高,但品味一定要高,政治第一,突出政治,是党的一贯文艺方针,我们一定要遵从。好吧,请各位放心,我和排长服从会议决定,出演‘小放牛’就是了。”她又面对我说:“这词嘛由你改,你有这个能力,舞蹈方案由我来定。好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距离,我们可以从容的于每日下午下班后,在厂工会活动室里排练,风雨无阻!”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有什么理由再三推辞呢?想起来也真后悔,不该在一次闲聊中当着徐放的面,又一次和李文闲谈时,说起自己曾在苏北家乡文艺宣传活动中,顶班演过“小放牛”,纯属是偶然的。因为我是乡团支部书记,又是出席区文艺汇演的带队人。正巧,和方凝玉同台出演“小放牛”对手戏的假小子蔡小娟,因为“月例”这一特殊情况而无法上场。在这救场如救火的紧急关头,方凝玉灵机一动,要我临时顶替蔡小娟上场演出。说实话,我只是个动口不动手的“领队”兼任指挥,是一个不入流的“编外”导演,真正亲自上台表演的次数并不多;尤其像“小放牛”这样的小歌舞剧,一次也没有演过。好在经常教词和导舞,尚能熟悉一些“关门过阙”,真正要我上台表演,那可是赶鸭子上架了。关键的时候,在方凝玉火急火燎地催逼之下,她却反过来教我温习词、舞。在不到一个小时的预演后,便仓促登场,虽然说是过“关”了,当我下场后,那一头,一脸、一身的汗水,连内衣也湿透了!说起来既侥幸、又惭愧,居然拿了个二等奖。当然,也是怪我,从此我和方凝玉打上了“同心结”……

一晃五年过去了。五年前的往事,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当年,方凝玉就因为和我共演过一出“小放牛”,结下了不应该结下的一段情缘,断送了她那美好的生活前景;我也更难逃脱历史的无情惩罚。今天,我流浪到了上海,本应该潜藏首尾、循规蹈矩、安身立命去工作、去做人才对;没曾想,多情的黄丽对我又是那么一往情深!有几次,要不是黄丽她及时警觉过来和采用果断的措施,让我这个在情感上易于滑坡的人能悬崖勒马,又不知已经沉沦到什么地方去了。眼前,又要我出演什么“小放牛”,不由我提心吊胆、思绪万千!想起当年那不吉祥的“小放牛”,犹如从天上降下的魔剑,斩断了我和方凝玉的青春与未来,害的她有家难归,浪迹他乡。今天,鬼使神差又要演出这不该再演的“小放牛”,而且是和一位与方凝玉同样美丽,更有“冷艳”之称的李文同台上演,难道也是“天意”?演,莫说方凝玉往日的秀容在我的眼前晃动,她那双眉颦蹙、二目含愠,似乎在向我发出了警告;一旁又是黄丽的形象,也似乎在狠狠地嗔怪我“逞能”、“多事”;不演,不行!不要说众怒难犯、命令难违,就凭刚才李文那一番热血陈词,我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决心拒人于千里之外吗?看来,我只能违心的、无可奈何的认领下来,走一步、算一步,但愿哪天突然遇上什么缘故,不用我上演了,那才是“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