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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冤家路窄3

我急了,一时竟忘了分寸,顺手一把捂住黄丽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却被她一抬手打开,仍在放肆的笑!我知道在她的笑声中间夹着另一种醋意!这时,引得车上的乘客,好奇地盯着我们看。我怕乘客们有过多的误会,便从衬衫的插袋里又掏出两张五元的人民币,又从右边裤子的口袋里掏出那块上海表,全都塞在黄丽的手中,低声说:“什么时候了,还拿人家开玩笑!这是昨晚在赏月文艺晚会之后,李文同志在一楼的平台上和我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话,人家把我批评的头头是道。末了,她还借给我十元钱,并说是无限期的借款。这手表她也不肯收回,要我大胆的戴。我把这些事一并告诉,让你笑个够!”

黄丽见我真的发急了,知道我对她是一片真诚,也就忍住笑,把信、便条、钱和手表捧在手里掂了一掂,又想了一想,若有所思似的说:“这位文姐大人,下一步她要干什么?难道她想到了经济渗透?看来,还真是个好手段。”我见她在自言自语,听话意,我敢说她是在吃李文的“醋”!这怎么得了!为了分散她的思路,我故意将话题岔开:“今晚有这么多人去西郊公园,这西郊我们还能去吗?”

“能,怎么不能?”黄丽是个非常豁达开朗的女孩子。在任何情况下,她总是那么拿得起、放得下;总是那么自然潇洒、不留痕迹!她仍然微笑地说:“他们看他们的友谊赛,我们赏我们的西郊月,两下不搭界;再说,友谊赛六点左右就会结束,就算授奖还要花点时间,无非是领导们讲几句话,参观的人听不听自便。当我们到了那里,说不定参观的人群已快散尽了,与我们赏月有什么妨碍……这十元钱,你还是收下,该怎么用、就怎么用,这也是人家的一份关爱!至于这块手表,我知道你戴上它怕惹人现眼!这也没什么,今晚你不妨先戴上,正好当着‘道具’先用一用;今后你可以不时的、断断续续地戴一戴亮亮相。时间久了,人们的目标也就逐渐分散了,那就勇敢地戴下去。至于文姐的这份人情嘛,我们今后带着还就是了。”就着车上的灯光,她不经意似地瞄了我一眼,见我半慌恐、半羞赧地点头默应,接着又说:“这信和便条先放在我这儿,我还想研究、研究。”她把信和便条插进劳动布夹克的插袋里,将两张五元的钞票折叠好仍塞在我的衬衫口袋里,并将手表替我轻轻地戴上。我就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俯首帖耳地听她安排,内心涌起一阵阵敬爱之情,比起昨晚对待李文的关爱和情意,不知高出了多少倍!这时,当她做好了一切,随着车身前进的波动,亲切而深情地说:“知道吗,西郊公园地广景稀,三五百人分散在里面,保准你一个也找不着;何况又是在月光之下,即或双方碰个面对面,只要能稳住自己,沉着应付,对方一下子也不会认得清楚的!”说着,她打开了那只深蓝色手提布袋,从中拿出一顶乳白色轻便型博士帽,故意向我眨巴下眼,把嘴套着我的耳朵说:“我早就料到了,特意为你化化妆!”

这时,汽车缓缓停下,售票员告诉乘客:“终点站到咯。”既然是终点站,意味着西郊公园已经到了。黄丽拉着我下了车,就把我往灯光暗处拖,并且低声说:“这儿人多眼杂,弄不好有大华厂的人,看完了友谊赛又急着往市区家里赶,我们还是注意点儿好,免得被人家逮个正着。”于是,她就着暗淡的灯光,将博士帽戴在我的头上;又从蓝布袋子里掏出一只眼镜盒,打开,拿出一副黑镶边的平光眼镜,也替我戴上,并在眼镜盒的底层,从拭镜布下面又拿出一件东西,我觑起眼一看,傻眼了!这不是那天晚上在白渡桥茶社、蔡小娟戴的假胡子吗?她不容我分说,又掏出一小瓶胶水,在假胡子的反面那层薄膜上均匀的涂一涂,要我抿着嘴,由她认真地在我的上唇轻轻一点。接着,她便把我又拉到灯光明亮的地方,左右端详了一会,两掌一合,开心地说:“像,像极了!我比你那位蔡家的小表妹化妆技术还要高。”

这时候,我就像个临场快要登台的“演员”了,任凭化妆师对我如何摆弄,心里还是乐滋滋的。既已来到这里,又怕遇见熟人,能化妆一下,又有什么不可?好在是晚上,一会在月光下谁又能看得仔细?这也叫逢场作戏,于是就顺口问一声:“你说像,我像谁?”

“像我那位在北京工作的大表哥!”灯光下,黄丽开心地说:“这身材、这容貌,真真的不差分毫。就是胡子太密了,又太黑了一点儿,不过,还行,要不然,你就做我的表叔吧!”又觉得让我做她的“表叔”,在辈分上有点吃亏了,最后,还是决定要我做她“大表哥”的好。只可惜这里没有镜子,看不到我被化妆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事情玩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好硬着头皮顺从她的意思,两个人来到公园的大门前,大门开着,不时有人从内里走出来,但不见有人进去。此时我倒有点心慌,怕被公园管理人员看出破绽,把我当“特务”抓起来就冤了!还是靠八面玲珑的黄丽,上前问那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的管理人员,一打听,坏了!原来西郊公园是免费参观,还不用买门票;等以后景点建设齐全,设备完善后再定门票的价格。园内有马戏、杂技表演时例外,因为是郊区,每天晚上六时半,公园内就开始清场,只准出、不准进。这两天因有“摔跤友谊赛”,才勉强延长至九时,但在七时半,就停止游人进去了。我就着灯光抬手看下表,虽然才七点一刻,当然是只准出、不准进了。这时,有不少看“友谊赛”的人,三三两两地从公园内出来,还有一些人为了及早赶回家,一出公园大门,就往汽车站上跑。

灯光下,我悄声问黄丽:“怎么办?”她瞅我一眼,扭转头,指着东方刚升起的一轮银盆似的明月,俏皮地说:“月亮姐姐刚露脸,哪有不寒暄几句、盘桓一会儿就不告而别的?如此离九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呢,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能混进去,什么时候出来,那就要看我们俩的高兴劲了!来,你看我的。”说着,为了抢时间,她竟然大模大样的找上那个像是头头模样、戴着红袖章的门卫负责人,用上海话嘀咕一会,我也听不清他们嘀咕些什么。灯光下,只见那个像头头的管理员,非常客气地将黄丽和我朝公园里让。狡猾的黄丽,还向在场的其他几个年轻的管理人员一一握手,使出一派正儿八经的“外交”手段,便提着布袋,笑嘻嘻地挎着我的左臂,大大方方的步入公园。这时,我也只好硬起头皮配合黄丽的行动,形态上略显一点矜持而又不失谦谨地迈着统一的步子,并肩而行。其实,我是被黄丽在暗暗的推着往公园里走的,一时间竟不知走了多远。一颗心却是那么七上八下,而又急不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