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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筹划2

当我来到有大自鸣钟的车站下车,车站的站台上聚集不少等车的人。这是个多线路车的候车站台,有三四条路线的公交车在这里汇合通向四周。人丛中,我放飞眼找不到黄丽,不由我心中疑惑起来:她是从不会迟到的人,难道今晚有什么事绊住她了?抑或她指的不是这个车站,那就更糟了!上海的道路我又不熟悉,即或是熟悉的人,没有约定好具体会面的时间和地址,茫茫的大上海,我到哪儿找她去。没办法,只好站在这个不太大的站台上焦急地等待。这时,有个小伙子模样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洁白的服装,就连头上的凉帽、脚下的凉鞋也是白色的,唯有那付吓人的蛤蟆镜是茶黑色的,罩住了两眼,也遮住了整个脸部的三分之一。他手中挥着一把纯白无字画的折扇,在人丛中不时穿来插去,好像有意识在躲避什么人。他一头钻到我的身边,背对着我,用一种低沉的怪声,像是对我、又像是对别人在冒空说:“朋友!你在等人?”我一惊!暗想:这个全身洁白的小伙子真怪我又不认识他,他是在和我说话吗?这口音听起来就怪怪的,吓得我不敢回话。上海人事复杂,我还是老实稳妥些好。何况我正在心急火燎似的等待黄丽,哪有心情和这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乱搭讪。又何况不知道人家是否对我而言?

公历八月里的气候,也正是农历所谓“七月流水”的三伏中心,尽管已是临近傍晚六点多钟。那火红的夕阳。仍然挂在大上海那高楼大厦的西部天边。照射在车站上的夕阳,虽然被街西边的楼层遮挡。但还是从点滴的缝隙处,透过一束束、一缕缕的光芒,像一把把匕首插入站台上候车的人群中。裹挟着滚的热浪,仍不断向我、向候车的人阵阵袭来,我的白衬衫早已和内衬的老头衫让汗水连在一起了。我无奈用手掌当扇子搧,在车站上不时引颈眺望,心中暗自着急,这位从不曾迟到过的黄大小姐,这会又在玩什么花样。奇怪!这个白衣青年,好像故意跟我过不去,在我的前后左右不时的串来串去,有时又故意挡住了我的视线,令我更加烦躁不安!我自惭不是上海人,只要我一讲话,那浓重的苏北乡音,虽然经过部分改造,那半拉子的普通话,反而加重了乡音的韵味,上海人哪怕捂住一只耳朵,也会把我这个“半瓶醋”的苏北人,看了个底朝天!我不敢向这个穿着时髦的白衣青年发火、因为上海有不少人、他们看不惯外来的人,任他眼前这个白衣青年对我一再放肆,我也只有躲让的份。不被上海人欺生就算万幸了,哪还敢惹是生非的厌恶上海人?尤其是这个穿着时髦的男青年。

这时,正好有一辆公交汽车到站,当在此站下车的乘客下完了,仍不见黄丽的影子!这时候的我,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因为,我要是迟到了,让那个蔡小娟呆等不好,更让李文他们一行四人苦等,就更成问题了!因为他们绝不以为我和黄丽会迟到,一旦迟到或不到,肯定以为我们两个中,有一个人出事了。那时,他们一定会更加着急!

正当我手足无措,眼看在该站上车的乘客陆续上车时,急得我一颗心差点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突然间,那个白衣青年一把握住我的右手腕,趁势把我往车上拖!他已跨上了车门的踏脚板,见我惊慌失措的在车门口赖着不肯上车的样子,气的那个白衣青年露出了熟悉的女子口音:“乡巴佬!真的认不出我啦?”随着话音,对方摘下了蛤蟆茶镜,天啦!原来就是黄丽?这丫头真会调皮,一身男子的装束,在我的眼前晃动了好一会,我居然没有认出来是她。这时,有位乘客要在下一站下车,空出座位,我顺手将黄丽推过去。她也不再和我客气,坐下后,故意面带微愠地说:“一个大活人在你的面前绕来绕去,当真一点儿也没发觉是我?”

“看你这身打扮,不要说是男装,就凭你从头到脚、上下一身洁白,早就将我镇住了,哪还敢往别处想?”我委屈地说。

“那你就外行到家了!”黄丽一改微愠,高兴地笑着低声说:“你以为我把白衬衫像你们男同志一样插在裤子里面,这就成了男人了吗?看我这凉帽、这衬衫、这裤子还有这双白凉鞋,哪一样不是女士的?无非是把头发盘起来了,又戴上这付大茶镜,就把你这个少见多怪的乡巴佬给蒙住了。”于是,她又笑着问我:“你当真没有认出来?也说明我乔装成功了一大半,要是彻底换上真正的男装,恐怕连你那个‘表妹’也要争着和我夹姘头了!”说罢,不由得“格格”大笑,连车上的乘客,包括那位女售票员,都被这个潇洒、艳丽的城市“假小子”的野气,连同她那不伦不类“夹姘头”的村话吸引住了,不断投来惊诧的目光,令黄丽更是故作矜持。

沿途又换乘了一次车,等黄丽将我领到白渡桥车站下车时,她看了一下表说:“正好是七点整,不仅没有迟到,还提前半个小时!”接着,她又一本正经地说:“不管你饿不饿,现在还不能找晚饭吃,必须先找到文姐她们再说:”于是,我紧随着她,就像一个未出过远门的孩子,随着家里人来的一个陌生的地方,表现出那么猥猥琐琐、小心翼翼而亦步亦趋。由于黄丽熟悉地形,不一会,果真看到一处露天茶社,在一个不算太大的广场上,整齐地排列着或方或圆的一二十张轻便桌子,桌子上铺着白色空花台布,上面用大小合一的玻璃台板盖着。每张桌子四周,放着四把特质藤椅,椅子背上也披覆着白色空花纱巾。桌与桌子之间,有一定距离,既是间隔又是纵横交错的走道。这时,日头已经落尽,但落日后的余晖依然很明亮,也许要等天色完全暗淡下来,豪华的灯光将会把这座晚间茶社,装扮得更加灿烂雅静。

我和黄丽用目四瞧,就见西北边沿那一张桌旁,四周坐着男女四人,仔细一看,竟然就是李文、孔荻、费小曼和张扬他们。他们比我和黄丽更早先到了。也许是因李文的部署,她们三个女同胞见我和黄丽到了,仍然不动声色的坐着,装出相互不认识的神情,在悠闲的品着茶,吃着桌上的零食。只有小胖子张扬,暗暗地向我和黄丽招招手,示意要我们俩走过去。看了这个场面,哪里像是我和蔡小娟来约会?简直就像在电影里,一些党的地下工作者接头的模样,大家都在默默的按照原定的方案悄悄地进行着。

我和黄丽按照张扬手势的指点,来到与李文他们仅隔着一张桌子的桌旁坐下,哪知桌上也已有了四样果盘。内有四样零食,趁华灯未上、片刻暗淡的天色,我只认识四样零食中的一样:白瓜子。就连糖衣裹着的花生米,以及楂片、榧子,还是在回来后张扬他偷偷告诉我的。刹那间,四周灯光辉煌,而这座茶社的灯光倒很特别,是那么淡淡的、幽幽的、又是另一番景象!这座茶社就像是灯海中的一座孤岛,在四周灯光的烘托下,似乎在飘忽不定。此时的我,就像继上次黄丽把我引进外滩公园之后,我又一次来到了瑶池天阙。这是我有生以来,享受这天上人间的特殊而又丰厚的待遇,但又令我非常不安!因为当前市场上一切都按“计划供应”,眼前的零食若按“议价”处理,李文她们将要由我这不成文的“约会”,要花费多少经济代价,我一时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