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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师徒之间2

当我小心翼翼的随着黄丽来到茶社,徐放早已溜得无影无踪。黄丽悻悻地说:“徐三少太可恶、太狡猾了!他凭什么要鬼鬼祟祟的监视我们,我们有什么需要他来监视。哼!小人,可恶的小人一个。”

不见了徐放,我的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安定下来!我想,和徐放还是不觌面的好。一旦觌面,有些话反而说不清。留有一个可以回旋的空间,随他徐放如何编排。甚至向领导汇报时,不惜恶语中伤。那一面之词,中伤的力度又能怎么样?但我心中还是发憷。尽管我和黄丽之间,决不像徐放所想所怀疑的那样。但毕竟是孤男寡女混迹在夜晚的闹市里,能不给人以口实和中伤的机会吗?这时若依黄丽的脾气,反正来也来了,干脆玩它个尽兴。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我婉言劝说要她还是回去的好,来日方长玩的机会有的是,何必争一日之长短。我想起了新话题:“你不是说掏出了那个姓杨的牛黄狗宝了吗?在回去的汽车上,请你详细介绍一番如何?”十足任性的黄丽与常人一样,她也有弱点,那就是吃软不吃硬。徐放溜走了,她竟要与徐放对着干似的,偏要玩个尽兴借以气一气对方。我把话题扯到刘小云和那个姓杨的男子身上时,她居然放弃了对徐放的怨恨,也就放弃了坚持游玩。在回来的汽车上,她信心十足、有声有色的详细叙述起来。

据黄丽说,那个姓杨的中年男子,莫看他说得一口上海话,实质上也是个冒牌货。在新中国成立后,随父母流浪到上海来。是在贫民窟里冒出来的“上海通”,也是个道地的“等外”小瘪三。他没有正当职业,为了生活他先是靠贩卖鱼、虾,后来又转业搞起服装贩运。目前,经常往来于上海和周边城市。最近是从江西回来,他曾听刘小云说过方凝玉在江西,但他没有见过面。认识刘小云,是今年初刘小云被迫嫁给二胡时,因他和二胡是酒肉朋友,在婚礼上认识的。如今,他和刘小云到底有什么情感瓜葛?姓杨的虽然没有说出口,看其行止也会明白个大概。姓杨的想乘人之危,要在这个面临崩溃的“婚姻”中插上一手,为刘小云的将来“杀出一条新生路”。看来,他们也不用避嫌借口同去江西谋生,很可能是双双离家出走。因为,姓杨的是一个没有家室的流浪汉。

听了黄丽的叙说,我明白了其中有不少情节很可能是她的推理。因为姓杨的再不避嫌还能把他们何去何从,向一个刚认识不明详情的人透露吗?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年的蔡小娟今日的刘小云在人生的道路上,与她的好友方凝玉走的是同一条艰难而苦涩的失败之路。此时,我的心好痛、好痛!

黄丽看出了我的内心痛楚,一路上对我好言劝慰。那种温情与体贴,不应是黄丽这样的新型知识女性具有的。倒像一个饱经风霜、艰难涉世的女子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产生出一种为他人设身处地的同情感,为我精心诚意的抚平内心的痛楚。当我们俩快到宿舍的大门口时,强烈的门灯光下,我突然发觉自己项上的挂饰,是那么异常显眼的晃动。为了不露声色就着门灯的光亮向黄丽示意,要把项上的“玉狗”摘下来。黄丽略一思索后,脸上现出同情的微笑,并也同时摘下自己项上的“玉兔”。为了保险一点,将我手中的“玉狗”也接过去,放进她那大揹着的莲青色的坤包里。两个人会心的一笑,先后迈进牙开着的旁门。当然,今天晚上这大门后面也绝不会有徐放的身影!

就在黄丽迈步要上露天楼梯时,灯光下她急转身抱歉似的对我轻声说:“今晚我本想陪你好好玩一次,犒劳你昨夜奋笔疾书一宿未眠。不料遇上你那个假表妹,最后又碰上徐三少,真是扫兴!有机会下次带你去逛一趟龙华寺,那儿倒也别有洞天。”说着,温情地一笑,也不用征得我同意与否,快步登上一楼平台回她女宿舍去了。看来,她也怕会遇见什么人!

这时,我尽管浑身汗湿湿的。黄丽一走反而顿感轻松,把一夜未眠和一日辛苦带给我的疲乏一扫而空!我轻松的缓步踏上露天楼梯,边走边放眼四顾,整个大院子和楼上下非常安静,不见有同学们的身影。唯有我一个人孤身只影独步登楼,是那么心情安逸、悠然自得。我在心中暗暗的反问自己,眼前的一切现象,如工作、生活以及黄丽的情意缠绵,难道就是我走出困境后想要探寻的那种理想的境界吗?不!不应是如此的飘忽和茫然。我似乎仍然没有站稳足跟,没有真诚接受往日的教训,就像人们常说的叫“穿新鞋,走老路”;或者说“劣根不除,后患不断”。突然,一阵人声嘈杂。我在一楼的平台上回头俯瞰,灯光下,是孔荻、张扬一伙十几个青年男女,蜂拥闯进旁门。是孔荻眼尖,见我在一楼平台上犹豫一下,刚要举步想走,便故意大喝一声:“姓陈的,你慢点走!”说罢,便抢先急步踏上楼梯台阶,一转眼便登上平台。

这时,我当然不敢走了,趁势大伙嘻嘻哈哈的沿着楼梯围裹上来。因平台小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其他人眼看无法容身停留,便纷纷各自先回宿舍去了。大伙知道,哪怕只留下孔荻一个人也会够我陈柯好受的,也会把他们应说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果然,孔荻有意识的拦住我的去路,并向张扬和费小曼等人呶一呶嘴,意思要他们将我团团围住,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脸,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恨地说:“难怪呢,这几天你成了神仙了。下了班,人影子不见一个!昨儿晚上,我们已知道你伙了黄某人,去找你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假表妹,据说还连夜写一篇长长的什么材料神神秘秘的交给了黄某人。今儿一下班,两个人就串通一气,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老实说,今晚你们又到什么地方鬼混去的,搞了些什么地下活动,要好好地坦白交代!再问一下,小徐三是否跟你们在一起,还是另有去路?你要一并交代。”真好笑,还没有等我“交代”,一旁倒急坏了张扬,赶忙表白说:“排长,这些情况绝不是我散播的。完全是小辣椒,不!是孔姐姐自个揣摩的。”

“去你的,你这个死胖子板子还没打上你身,你就首先背叛倒戈相向?”孔荻嘴到手到,一把没能捞住张扬,倒让他一溜烟奔上楼梯。灯光下,还朝我做个鬼脸,意思是说,这一切与他真的无关,便先回宿舍去了。费小曼是一位不爱多话的文静姑娘。今晚,她与表姐秦玉琴分开后显得落单了,故而被孔荻一伙“收留”,想要她临时充当“打手”。可惜她不是当“打手”的材料,见小胖子张扬借故先溜了,她也拉着拣毛班的其他两名小姐妹,不想听从孔荻叽叽喳喳的瞎指挥也微笑着上楼去了。孔荻指着费小曼等人大声呵斥:“叛徒,统统都是叛徒!走吧,你们走光了更好,省得我碍三阻四的有些话不好说。”

夜晚,天气还算凉爽不像先前那么闷热了。由于奔波了一晚上,浑身湿漉漉的不好受。加上我昨晚几乎一夜未睡,白天也没休息,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哪还有什么精力与她小辣椒打口头官司。于是,微笑地说:“我说圣人,你就饶了我吧。我还能有什么活动,更谈不上‘地下’了。要真是有什么地下活动,你又怎能了解这么多?”我想起下午下班后对待徐放的手法,也就显得精疲力竭、无精打采地说:“有空你就去问你所说的黄某人吧。这几天,承她的情帮我解决了几个燃眉之急,真的是救我于水火之中。你们不仅不帮忙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岂不让人寒心。”说着,我也故意装着无所谓要回宿舍去。我暗自深感这一招还真灵!

孔荻一闪身又拦住我,口气和缓地说:“算啦,我也不乱扣你们的帽子了,这一切来龙去脉,我自会找黄丫头算账。哎,小徐三呢,他真没和你们在一起?”

“你问他?看,他不是回来了吗?”随着我的话音刚落,灯光下,就见徐放像个幽灵似的蹑手蹑脚的闪进旁门,还特意朝门后两旁看一看,似乎也在预防别人盯他的梢。孔荻见状心中又来火了,我趁她正要发着之际拔步奔上二楼,一转眼又上了三楼,楼下是孔荻忍住怒火、加重语气的话音:“小徐三!你还晓得十一点之前赶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南京路上鬼混,被人民公安逮去了呢。”

由于我昨晚一夜未眠,今儿又劳累了一天,整个人像要垮了似的。我匆匆打来一盆水,胡乱的抹下身子,也无精力与张扬他们多打招呼。更不想等孔荻拦住斥责未归的徐放,舒适的、急不可待地朝床上一躺。四面洞开的窗户,一股股含有爽意的小风在三十几顶蚊帐的空隙间流窜,很快把我送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同志们都已起身忙于洗漱,聪明的张扬只是朝我会心的笑笑,他知道这时候不适合打听我昨晚的活动虚实。我瞄下徐放的床上,帐门已经撩起,他却盖着一条褥单在故意装睡。我猜透他的内心想法,他怕把昨晚跟踪我们的事一旦暴露了,反而不好相处;倒不如“盖着盒子摇”,只要双方不点破,留有回旋的余地,双方都会轻松。故而我也不便招呼他,自个忙着洗脸漱口,又与张扬一道离开宿舍。刚走到宿舍门口,就见孔荻一蹦一跳的从四楼下来与我和张扬正巧在宿舍门口会合。她的身后是一大帮子喜笑颜开的女孩子,就是不见黄丽、李文和费小曼的身影。

清晨的室外,又是在三楼的露天走廊上,气候是那么清爽宜人!孔荻见到我就像逮住了贼似的,把我和张扬堵在我们男生的宿舍门口。横眉竖眼的说:“好你个姓陈的!岂敢逍遥自在的去逛……”她话到嘴边,想起该保密的还是要保密,不能图一时痛快,伤了不该伤害的人。于是便顺溜的改口说:“我们决定了,在这个星期日集体去逛龙华寺。排长,你有什么看法?”她瞅我一眼,又像受了委屈似的自言自语:“有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要怎么玩就怎么玩;要到哪儿逛就到哪儿逛。我们这些当老百姓的,不吃馒头也要挣口气。怎么说呢?领导不照顾我们,我们就自己照顾自己,自发组织姐妹们集体去逛龙华寺。如有自愿参加的,每人只交一元钱,中午的一顿饭集体包下了。这叫‘蜻蜓吃尾巴——自吃自’,不劳某些领导费心了!”说着,见李文、黄丽、费小曼她们也下楼来了,便又补充说:“文姐除外,因为她是这场郊游活动的发起人之一。至于其他什么领导不领导的,统统一视同仁,自愿参加的交上一元钱,男女不限。星期天早晨也是这个时候,在楼下大院子自动集合,准时出发过时不候。同志们,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身旁的张扬一听有如此好的郊游活动,高兴的一蹦老跳,他第一个响应。同时,沿着楼梯顺序而下的不少男女青年也随声附和。我等李文和黄丽她们走近,故意撇开黄丽,为的是不想万一大意暴露出昨晚的“破绽”给同志们留下口实。只是微笑地对李文说:“你也同意小辣椒的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