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不相信我！”尔仁急了，他不满地看了母亲一眼，“钱是我自己挣的，我把我的工资程序卖给朱方火车站了，得了八百块。另外我们省公司也奖励我两百块呢。我一共有一千块呢。”

“啊？是吗？”郝慧珍这才放下心来，欢喜地问道，“有这么多？乖乖隆的东，一下子就是你八个月工资啊！”

“那当然”见母亲很高兴，尔仁自己也很骄傲，“我下个星期就要到升州去一个礼拜呢，就是为了推广我的工资程序。”

“嗯，我的康康真不错。”郝慧珍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嘿嘿嘿。”能让母亲为儿子感到骄傲，尔仁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那这西装，还有手表，要多少钱？不便宜吧？”郝慧珍原想责怪尔仁自说自话就买西装和手表了，可是这钱是尔仁工资外挣的，更重要的是尔仁也没有几件好衣服，郝慧珍心一软，不忍心再说尔仁了。

尔仁头一低，顿了一下，难为情地说道：“……西服两百九十，手表两百七十五。”

“啊？接近六百块？康康？！”郝慧珍吓了一大跳，略险浑浊的眼睛盯着尔仁，忍不住责备道，“康康，你就是奖励了这么一大笔钱，你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啊！你可好，简直是要饭的不留隔夜食！”

尔仁脸红着，无力地辩解道：“我……原本不想买的……可是……”

郝慧珍看尔仁这个样子，忽然想起上个星期天女儿尔礼回家时跟自己说的话。郝慧珍眯缝着眼睛笑了：“康康，是不是？啊，跟你那团委书记的女朋友在升州玩，她要给你买的？”

看着母亲欢喜的劲儿，尔仁心里却不由叹息了一声。

“嗯，她掏钱给我买的，可是这怎么行呢。于是我就花了六百块给她买了一串珍珠项链。”尔仁看着母亲说道，隐约害怕母亲责怪。

“啊？六百块？珍珠项链？”郝慧珍果然惊呼了一声。

尔仁脸有些红了。

郝慧珍却点了点头，没有责怪尔仁。她说道：“康康，要的，咱们怎么可以让她掏钱呢？做的不错。”

听了母亲的这话，尔仁笑了。

“不过，唉，六百块啊。”郝慧珍轻轻叹息了一下，忽又笑着催促着尔仁：“说说啊，康康，跟妈说说，你那女朋友怎么样？”

尔仁看了母亲一眼，却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郝慧珍吓呆了，她急得，“怎么了？康康？”

尔仁看见两人已经走到自己家的单元楼，就对郝慧珍说道，“妈，马上到家了，回家再说吧。”

尔仁回到家，看见余天赐在阳台上浇花，就叫了父亲一声。余天赐笑得答应着，尔仁却被郝慧珍急着牵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康康，你说啊，别让妈急。”郝慧珍瞪着尔仁。

尔仁本来就是犹豫不决之中，就想听听母亲的意见。于是，他把明旻及明旻家里介绍了一番，又把这一个礼拜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母亲—当然除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郝慧珍表情越听越呆滞，越听越严肃。等尔仁说完，也一句话也不说。

“姆妈。”尔仁轻轻地唤着母亲。

“啊！”郝慧珍反应过来，无限关爱又无限痛惜地瞧着自己心爱的儿子，问道，“康康，那你现在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办？”

听到母亲问自己打算怎么处理与明旻的关系。尔仁愣住了，看看盯着自己双眼的母亲，又别过头去看看春天的窗外。

“我不知道。”尔仁心痛着，喃喃说着，“我不知道。”放弃明旻，心中不舍；继续往前，又不能做到。

“康康！”郝慧珍难过地抓住儿子的手。

尔仁收回眼光，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慢地摇着头：“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康康，姆妈说说好吗？”郝慧珍瞧着尔仁，着实不忍。

“嗯。”

郝慧珍迟疑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康康，不是妈说，明旻现在的职位，还有她的脾气，她的家庭……如果你们将来真的在一起了……你吃得住她伐？到时候是她伺候你还是你去伺候她？家里到底你做主还是她做主？……是我们余家的媳妇，就必须姓余啊，就必须完完全全跟我们余家一条心啊，否则……这样的媳妇，要她干嘛？”

郝慧珍边说着，边盯着自己的儿子。尔仁垂着头，默默地不言语。

郝慧珍见儿子默然，又摇头说道：“还有……明旻花钱花得真太厉害了……”

“姆妈，明旻她自己有钱！”尔仁打断母亲的话，不由地为明旻辩解。

“是呀，明旻她有钱，她家里更有钱。”郝慧珍点点头，很为难地说道，“可是……咱们……康康，她大手大脚惯了，就靠你的这点工资……就靠咱们家……将来可以应付的来吗？总不能用她的钱吧？那不要让她父母，让她一辈子看不起？”

郝慧珍小心翼翼地看着尔仁，紧紧揣着儿子的手：“康康，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吗？像钱迪啊、言倩兮啊这样的女孩子，咱们吃不消，咱们要找的就是门当户对的、实实在在、能跟我们过日子的人家。”

郝慧珍见尔仁微微点点头，也就进一步说下去：“还有，你看啊，这明旻的父母明摆着，眼睛是向上看的。康康，妈怕……”

郝慧珍盯着尔仁，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在你跟小芸要好的时候，姆妈心里就有些担心。后来，果不其然……”说到这样，郝慧珍顿住了，过一会儿，才又道，“现在的社会啊，只看物质条件，谁管人好不好？她们错过了我们家康康，绝对是她们的损失。”

“妈！”尔仁皱起了眉。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郝慧珍说道。

尔仁心烦得很，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做最后一个放开感情牛皮筋的人，可是现在要让他就此对明旻放手，委实……不能够，也舍不得。

一时间，客厅里一片寂静。

忽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叽里咕噜”的声音。

郝慧珍诧异地看着儿子。

“妈！”尔仁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没有吃午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