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厕所后，按照正常的步骤听完课，然后吃饭、洗漱、和一些家长拉拉家常，当然，听上去是拉家常，对于徐浩和陈可可来说却是工作。

他们分工合作，配合默契，重点挑了几个案例，围绕这几个案例找人聊天，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小红，明天你调取一下监控查查，看看谁按的火警按钮，要报给杨咏信，这按按钮的肯定要重点治疗一下。”

晚上，护士换班的时候，护士长说道。

“看来，的确只有今天晚上的机会了，一查监控，我们就暴露了。”

陈可可轻轻地叹了口气，做为卧底记者来说，卧底时间长一点，写的东西更加有血有肉。

徐浩没接话，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可是……

他看了看陈可可，心中的压抑挥散不去。

“可可，你真的确定你要报道？全面的报道？”

等到走廊上的灯熄灭了后，十点护士查完房，陈可可睡在病床上，徐浩睡在旁边的备用床上，徐浩这才问道。

“当然。”陈可可几乎不用考虑脱口而出。

“你有没有想过，全面的报道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徐浩的声音沉重了起来，“我知道这是你的案子，我不便插手，但是我提醒你，你的全面报道一出来……”

“你不用担心，我扛得住。”

陈可可打断了徐浩的话，她极少会打断徐浩说话，可此时的她口气比徐浩更为坚定，“我要全面报道，这是我的决定。”

静寂了几秒钟后，徐浩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陈可可，只见她眼里闪着光芒，这种光芒如此耀眼，让人敬佩。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徐浩点了点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间，“等晚上两点我们下手，现在还早，你再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我们就干这票。”

“你怎么婆婆妈妈了？”陈可可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着徐浩打趣道，“一个案子而已，你居然这么犹豫。”

“你知道曝光的后果的，我犹豫是担心你。”

徐浩一脸严肃躺了下来，没再多话，他知道，陈可可和她有一点很像：决定的事情，不会改。

足足沉默了近十分钟后。

“徐老师，你的梦想是什么？”

陈可可轻声问道，转过身子看着闭目养神的徐浩，问道。

“好好活这一生吧！”

徐浩睁开眼睛，他有系统有BUG，可以好好地、精彩地活这一生，但像陈可可这样的普通记者呢？

他转过头看着陈可可：“你的梦想是什么？成为国内的名记者吗？”

陈可可摇了摇头：“我只想做一个有用的人，不会被抛弃的人就好了。”

声音中透着悲凉和不自信。

这与她平时工作的时候截然不同，在工作时候的陈可可意气风发，处世果决。

这么一个知识女性的梦想竟然仅仅是做一个有用的人，一个不会被抛弃的人。

陈可可是孤儿，想必这和她的身世有很大的关系。

“你何止是一个有用的人，这个案子结束，你将会成为我们力捧的新秀，成为公司的重量人物。抛弃？你长得这么好看，谁舍得抛弃你。”徐浩连忙宽慰道。

“是吗？”

陈可可轻轻笑了笑，“所有的新鲜，都只不过是一时罢了。”

徐浩一时语咽，她看得透彻。

“我是孤儿院出来的，所以我此生最大的梦想，或者说理想，就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不被抛弃的人。哪怕仅仅是被人利用，能让人利用然后不被抛弃，也是好的。”

陈可可的声音透着寒意，深深的寒意，“所以，我一定要曝光，曝光能引起讨论，也许能救救这些孩子，也许能让国家对这一块重视起来，这就是用处，对社会有用。”

“也许，你父母当初放弃你，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陈可可冷笑一声，“我四肢健全，头脑健康，要养活我只需要加一口饭而已，可我依旧被抛弃了，能有什么原因呢？不想要我了，就这么简单。”

陈可可转过身去，背对徐浩的方向。

“你想找到他们吗？”徐浩问道。

“想，也不想。”

陈可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知道我从哪里来，想亲口喊一声妈，喊一声爸，虽然我没有父爱、母爱，可我就想能有一天对着人喊上这么一句，妈妈、爸爸。就喊一句。”

在旁人看来最正常不过的时候，一声爸爸妈妈，在陈可可看来却是奢望。

“然后问问他们，为什么抛弃我，是我没有用吧，我现在有用了，能当你们的女儿吗？”声音十分平静，没有半丝哭腔，只有坚强里闪过的一丝丝悲凉：“我不恨他们，只恨自己不够有用，才会被抛弃。”

陈可可依旧不恨他们，哪怕被抛弃了，却依旧不恨，只恨自己不够有用。

听了，让徐浩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心酸。

“不聊这个，说一下一会怎么配合吧。”

陈可可转过身子面对徐浩。

徐浩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并没落泪，甚至眼睛里一丝湿润都没有。

似乎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是别人的悲凉。

一瞬间，她投入了工作的状态，回到了平常看到的那个陈可可，睿智、果决。

“一会儿我先出去偷资料，你在这里等着。等我偷到资料了，我们就一起去电击房，你帮我电击，然后我们离开。”徐浩三言两语说完。

“嗯？”

陈可可皱起眉头，等了几秒见徐浩不再往下说，很是疑惑地问道，“电击治疗室的钥匙护士身上有，可能你能拿到。问题是电击的仪器可是放在保险柜里的，保险柜的钥匙挂在杨咏信的裤子上，他已经离开机构了，你怎么拿出仪器？还有，现在怎么离开？那是指纹门，门口还有人守着，难道不是明天做早操的时候再想办法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