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仔细观察这张椅子。

这是一张可躺可坐的全真皮按摩椅，上面的标志是英文的，还是进口的按摩椅。

这样的按摩椅，起码得十五六万。

徐浩见过不少大佬的椅子，但像杨咏信这样豪华的椅子还真没见过。

就算有，也不是按摩椅。

此时，杨咏信正躺在这张豪华的按摩椅上轻轻地闭上眼睛，厚厚镜片的眼镜拿了下来，见徐浩进来了连忙睁开眼睛，伸出手指了指办公室对面的一张普通椅子：“坐。”

说话间，他按了一个按钮，按摩椅从躺变坐，全自动又没什么噪音，果然是好货。

“嗯……”

杨咏信拿起眼镜戴上，只见他眼眶有些充血，可见严重的睡眠不足，他拿过桌子上的陈可可的资料翻了翻，而后抬起眸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徐浩，“赵先生，您是赵小云的亲哥哥吗？”

陈可可的资料上姓赵，那徐浩自然也姓赵了。

徐浩肯定地了头。

“那就奇怪了……”

杨咏信脸上有些遗云，搅起了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又看了看后，问道，“请问，你们有在孤儿院的亲人，或在孤儿院发生过什么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果然提到了孤儿院，徐浩的头微微侧了侧，做出了思索的模样，几秒后摇了摇头：“家不远处倒是有孤儿院，却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情。”

“哦……”

杨咏信含糊地答了一句，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写了一阵后，将本子递给徐浩：“这上面有我问的两个问题，你看看她的回答。”

徐浩拿过来一看，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最向往的事，陈可可的回答是：最向往有爸爸能背着我跑，骑大马。

第二个问题是最遗憾的事，陈可可的回答是：没有爸爸，没有背着我跑，没有骑大马，我好想有爸爸背着我骑大马，有爸爸喂我吃饭。

而这两行字下面，有一行字写着：我不想去孤儿院。

看得徐浩的心，悲伤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和陈可可接触也才几天，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身世。

虽然他也是从父母很早离世，跟着奶奶一起过，后来奶奶去世，自己一个人打拼，可他在童年阶段，是享受过父母疼爱的。

没想到陈可可最向往的事情，在寻常人家来是最常见的。

悲伤和同情的心情，迅速淹没了徐浩，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堵得似乎透不过气来，可悲伤迅猛地来，也要快快地过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徐浩立刻平复情绪，一脸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杨咏信：“奇怪，我父母几年前才离世，她又是幺儿，都很疼爱她的，别说喂饭、背她了，她要月亮，我们也给她摘来的。估计就是太宠爱她了，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杨咏信听了，脸上愈发地奇怪，他嘀咕道：“治疗的时候出现失误的概率，还是有的。”

于是又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接下来，杨咏信详详细细地问了徐浩许许多多细节，而徐浩早就记下来陈可可写的资料，自然对答如流，一些没写上去，而杨咏信问到的内容，他便胡诌了起来，虽然是胡诌，却也滴水不漏。

约莫二十分钟后，杨咏信放下了笔，转身站了起来，将本子放入书架。

一站起来，徐浩一下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钥匙，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有人需要电击的时候，杨咏信就是从腰间取下钥匙，递给护士，护士跑过去开门后，再将钥匙还给他，然后挂回腰间。

可见，这钥匙和他形影不离，哪怕是需要开门，护士也是立刻归还的。

要偷到并不容易。

放下本子后的杨咏信，又拿出一个崭新的本子递给徐浩：“这是日记本，治疗的头一个月每天都要将日记写到这本子上，等过了一个月，如果治疗有了效果，就在电脑上写日记。”

“日记？”

徐浩拿过本子，之前采访的那两兄弟也提到过日记，每个人都要在台上讲自己的秘密，并且写下来，否则就要被电击，看来应该就是这日记了。

“就是写孩子的一些真实的事情，比如这个艳艳同学的，她已经痊愈了，这是她在网戒中心期间写的部分日记。”

杨咏信说着，从桌子上的文件夹内抽出一本笔记本，可见这本笔记本经常让家属看，就放在他随手可及之处。

“这是别人的日记，我方便看吗？”徐浩问道。

“方便，在我们这里没有秘密。”

杨咏信显然对日记这种秘密很不以为然，笑容里带着得意。

怎么可能没有秘密？

想必这日记本是早就编辑好了的，糊弄患者家属的，里面写着什么感谢父母，以后重新做人之类的心灵鸡汤吧，徐浩心想，随意翻开一页，刚看了几行，他直接被吓到了。

日记的内容，跟他想的截然不同。

里面写着：今晚上我又想玩一把了，这次玩车轮战，七点叫同桌过来睡我，八点叫那个像韩星的网友，九点叫闺蜜的那个纹身男朋友，十点要和我男朋友出去吃东西，再帮他口一次就打发他回去，每次十分钟都不到，还说自己不是早泄，说什么超过五分钟就不算早泄，尼玛，早泄不早泄得我来评价好吗？十一点休息一个时，毕竟累。十二点叫黄毛哥过来，然后叫谁好呢？

徐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连忙翻到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写着：艳艳，女，十五岁，退学！

一个15岁的妹子，居然玩这种车轮战？

一个小时换一个男人，这丫的不会练了采阳补阴之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