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莫忧见凌梓凤只一人,春薇不知何处,微蹙眉尖,但想凌梓凤必已安置妥贴,无须自己担忧,又想他这般神色,分明他已看了多时,只让我一个战斗,却不来相助,实是有意看我功夫如何,我也不叫他,不能让他笑话我求助于他。

潘震安已惊呼道:“咦,你这小子竟然还活着,老二如何?”

凌梓凤淡淡笑道:“莫忧不是刚才已经告诉你了吗?他正和阎罗王喝酒呢。”

潘震安暴跳,道:“你竟未中毒吗?”

莫忧一怔,忽冷笑起来,我以为我向他们下毒,岂知他们竟也向我们下毒了,暗暗运气,未感异常。

凌梓凤嘴角微扬,不屑道:“毒?你那毒在我眼里也算上毒吗?”戏言向莫忧道,“招虽不多,也算熟练,不曾辱没我。”

莫忧安下心,知道必是凌梓凤已替自己将毒化去,仰头冲他一笑,笑骂道:“舒服坐着看了半天,不来助我,还说这风凉话,我若有个半点差池,也算丢你的脸。”

凌梓凤呵呵一笑,道:“我怎么会让你受伤?更何况,你心里也不愿意我插手帮你,只想一个逞个威风,好在我面前炫炫吧。”

说他说中心事,莫忧也不隐匿,嘿嘿一笑,潘震安已耐不住听他二人言来语去,纵身腾起,也窜上楼顶,落在凌梓凤丈外,四下打量,不见春薇,怒道:“你将那妞儿藏到哪里了?”

凌梓凤斜他瞥他,漫声道:“潘金刀,须知我今晚取你性命如囊中取物一般容易。”

潘震安大怒,铮的一声,金光乍泄,瞬间已逼近凌梓凤眉尖,莫忧大惊,低骂一声“无耻偷袭”,踮足如飞,迎风飘来,凌梓凤却恍若未见,只朝她莞尔一笑,待金光即将近前额前,骤然一晃,已如青烟一般消失,一刀落空,潘震安定睛看时,只见凌梓凤稳稳的坐于一丈之外。

凌梓凤向莫忧招手道:“你说,我还手是不还手?”故作无辜表情。

莫忧随手将刀一掷,大步走过去,伸手一摊,笑道:“借剑一用即可。”

凌梓凤当即摘剑递过,含笑道:“有徒如此,为师乐得旁观,你若能不负所望……”凌梓凤含笑不语,莫忧拔剑出鞘,寒光湛湛如冬月,光华流淌、清冽冷峻,很是喜欢,接言道:“将此剑送于我。”

凌梓凤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好,为师就将此剑传于你。”

莫忧瞟他一眼,冷哼道:“言语从不迁让我,送我就送我,还非要说什么传给我,明天我也去铁铺花二钱银子打个火铲传给你。”凌梓凤一听“火铲”忍不住发笑。

潘震安恍然道:“啊,你们竟是师徒?”暗惴,苏夫人的功夫平平无奇,她这师父是什么来头,年纪轻轻,却好生了得,虽未对阵,只刚才那一闪,就不是寻常,当年我潘金刀闯荡江湖之时,有几人能这样轻松避我这金刀一击的?

凌梓凤戏笑不语,莫忧刚要生气,忽也敛怒生笑,道:“正是师徒,我师他徒。”

潘震安缓缓摇头,眼底已涌现杀气,这个神秘少年的身份使得他色欲全褪,只想杀之灭口,万勿叫他们逃脱,传到苏岭耳中,眼珠儿一转,身形骤起,金刀破空劈来,赫然是排山倒海之势,寒流滚滚,疾裹莫忧,莫忧警觉甚高,一觉动静,纵然翻落,已脱逃刀芒之外,同时皓腕连翻,长剑直指如银汉迢迢。

金刀如日,金光四射,卷起一轮轮火球,灼灼逼人,长剑如月,寒光四溢,时淡如月华,时冷如寒冰,时薄如银纱,时幻如妖魅,两道气流相撞时击起火光点点,金属之声铮铮不绝,两道人影亦随之翻上腾下,一如大鹏展翅,一如飞燕掠空,直看得一众强盗连声喝彩,一时间,刀戟高举、哟喝声四起。

凌梓凤坐观神闲,眸光却紧随莫忧身形起落,时忧时舒,心里已赞叹不停,才多久的工夫,莫忧从第一次拿剑到如今运剑自如、剑诀纯熟,已是飞跃的进展了,只是她重剑诀轻心法,内力修炼不足,使得剑式浮华,乍一看去,光芒逼人,气势森森,可是交手数十招后,招尽势薄,必立落败象。

果然一阵之后,潘震安冷笑道:“原来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你这剑法,所得皮毛而已。”

莫忧也自知轻重,不过嘴上却不饶人,冷笑道:“纵然皮毛,杀你已绰绰有余。”

潘震安虽不惧莫忧,却摸不住凌梓凤的斤两,故意连翻连跃,趁机跃下屋去,落入强盗围中,远离凌梓凤,莫忧紧随而下,虽然招式有限,她却毫不知惧,反复使出,一剑紧连一剑,一招又接一招,绵绵密密,凌厉迅速,潘震安探知她深浅后心就有了底,也使出平生绝学,将一柄金光舞得霍霍生辉,他修为数十年,久经风霜,内蓄深厚,很快逼得莫忧只守难攻了。

恰在此时,已听得有人喊道:“啊呀,不好,后院起火!”

莫忧闻言大喜,笑道:“潘大王,后院起火,如何顾及?”

潘震安正自得意,忽闻后院起火,斜眼见后院果然隐隐火光,仰头见凌梓凤仍坐如磐石,心忖,他既未动,何来之火?必是春薇那妞儿放的,妙得很,若是捉住那妞儿,我就有盾在手,不怕他们俩不乖乖就缚,当下招式未停,向众强盗呼道:“混账东西,还不速去救火。”

众人得令,呼啦啦往后跑,潘震安又补上一句:“休要杀那妞儿,只需活擒!”众人应声奔去,倒是腾出一方空地,莫忧轻功便于施展,略扳败局,无奈功夫有限,险象环生,又恐失颜,咬牙坚持,心里也猜出那放火之人必是春薇,心想春薇娇弱无骨,不知藏在哪里,一定是心里着实恼怒,趁着众强盗不注意,放火烧寨,这倒是个妙法子,只是万一引火烧身,岂不是受困火场?再说又冲过去数十个强盗,落入他们手中,万万逃脱不得,抬眼见凌梓凤端坐不动,既无救春薇之举,也无相助自己之意,暗暗气恼,转念又想,他虽然行为怪异,却极有主张,我何需焦急?轻啐一口,也不理他,凝神对抗潘震安。

凌梓凤正是故意戏她,等她开口认输,哪知她死要面子不求饶,也恐她受伤,眼见潘震安破空一刀,直指而来,从旁指点:“三才守元,藏剑于门户,以守为攻。”

莫忧听了心头一振,依他所言,错步回身,收剑于胸前,紧护门户,金刀之锋对上剑身,一声金鸣,颤音悠远,刀为宝刀,剑是名剑,各无损伤,莫忧只觉虎口发麻,连退两步,潘震安一向自诩金刀无敌,一击之下,对方之剑毛发无损,好不郁闷,唰唰又是两刀,虽是两刀,于莫忧看来,却似有无数柄金刀层层扑来,难辨虚实。

凌梓凤又道:“帅位勿虚,千军横扫。”

莫忧暗一点头,皓腕一抖,剑身轻颤,疾指中军,明明只一剑,剑身一颤之下,竟泛出剑影如网,好似千军万马列队踏进,将金刀幻影消于无形。

两招失利,潘震安开始不安,将平生绝学尽数使出,全力以赴,他潘金刀当年行走江湖时,就以一身杀气称着,那灿灿金刀之上,不知沾染多少鲜血,他也曾自得的对刀长笑:“我这金刀,亦非金刀,可称血刀,以血炼金,方称万金不断之宝刀。”后来,厌倦江湖飘泊生活,隐于深山,扯一杆旗,自称大王,招兵买马,做起这打家劫舍的买卖来,吃肉喝酒,抢掳女子,日子过得自在,金刀也藏于匣了。

虽然神仙生活很是逍遥,但是功夫仍然没丢,一旦倾力而为,莫忧顿显险境,潘金刀将一柄金刀舞得密不透风,时如山崩地裂,彤影晃眼,时如海浪淘天,金光乱溅。

凌梓凤先是仍言语指导:“凤舞九天,以虚应虚……孔雀开屏,虚九实一……”到后来,莫忧剑招生涩,内功不足,已无法施出精妙招术,剑气渐渐全被刀芒笼罩,周身都裹于金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