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团团部到铁子岗,这里山势陡峭险峻,密林遮天蔽日,只有一条小路,道路崎岖坎坷,有的地方连路都没有,但是,一团指战员克服种种困难,拂晓前,按计划进入了预定的地点。江东海早已在等候了。
他们乘拂晓的时候,划分了地段。
铁子岗,三面环山,一条小路从西南向东北伸进谷底,两侧悬崖峭壁。根据这个地形,一团的一、二营占据右侧山梁,这条山梁两面都是陡坡,山顶呈一条鱼脊背形,只要封住路口,敌人就无法上来。三营和天台山游击队,在左侧半山腰埋头,伺机杀敌。张琢、许其朋指挥一、二营,楚汉华、江东海指挥三营和天台山游击队。
楚汉华和江东海在一起作战,都很高兴。楚汉华说:
“江队长,这次打胜了。所有的缴获都归你,我们一点不要。你得想办法让我们吃顿好饭,我得吃两碗肉。我们部队这一阵子也够苦的了,大家的体力消耗很大。”
江东海笑笑,说:
“好说,只要你们把这帮家伙打跑了,不用说一顿饭,供你们几天饭,我也能拿得出来。”
早晨八时,敌人一个连沿着山谷小道,进入谷底。这段道路是比较难走的。敌人看到这样的地形,先是犹豫了一下,想退回去,但不大一会儿,又继续前进了,他们搭人梯,攀悬崖,想尽快通过这段峡谷。
隐蔽在半山腰上的三营和天台山游击队沉着镇定,待敌接近。敌人根本没有觉察,仍然一股劲地往上爬。直到敌人离我阵地只有二十多米时,楚汉华命令开火,步枪乒乒乓乓,手榴弹劈头盍脑砸下去,刚爬到悬崖上的敌人遭到冷不防的袭击,既无力还击,又无处躲藏。在我密集火力打击下,一个个跌落到山沟里,葬身谷底,死伤不少,只好退了下去。
眼看着这个形势,楚汉华问:
“江队长,你看怎么办”
“冲下去。”江东海说:“根据我们侦察的情况,敌人也就这么多。”
“那好。”楚汉华举起驳壳枪,砰、砰两枪,高声喊道:“同志们,冲啊!”
三营战士和天台山游击队听到命令,个个像出山的猛虎,扑向敌人,在右侧山粱上的张琢、许其朋对这边的情况看得非常清楚,他们看这边冲下去了,那边也往下冲。
就在他们冲到谷底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下面黑压压的全是敌人。原来,刚才他们打的是敌人的前哨连,后面的敌人有两个团,游击队没有侦察出来。刚才,敌人的前哨连被我伏击时,敌人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等我们部队冲下去以后,敌人立刻从三面夹击我们,敌人的火力很猛,压得红军战士喘不过气来。
楚汉华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心里也着了慌,他对身旁的江东海说:
“江队长,糟啦!”
江东海也没有想到,情况侦察得这么不准,看到敌人黑压压的有一两千人,心里也没了主意,问:
“怎么办”
临危不惧,这是楚汉华很大的优点,由于他能临危不惧,多次在战斗中转危为安,化险为夷。他一看情况紧急,立即命令部队撤,他在后面掩护。
战士们和游击队员们也都是很有经验的,大家一看这情况,立刻钻进了浓密的树林里,敌人拼命追击,但到了密林深处,他们也不敢再追。
等楚汉华进了丛林中,已经看不到人,连江东海也不见了。虽是秋天,但山区里接近中午的时候,“秋老虎”也是热得相当厉害的。骄阳似火,天气异常炎热,弄得楚汉华又饥又渴,疲惫不堪,要不是他体力壮,真能把他热晕死了。他赶紧向事先规定好的集结地点而去,他穿树林、钻竹林、攀葛藤,等到了集结地后,一看,人倒是没有少。有几个人负了伤,问题也不很大,唯独不见张琢和汪大贵。他很着急,许其朋告诉他,汪大贵看政委没回来,带两个人去找了。楚汉华又看游击队,江东海垂头丧气地说:
“楚团长,实在对不起,让部队担这么大的风险。”
“差一点把我们这个团搞掉了。”楚汉华说:“不用难过了,胜败是常事,也怪我太莽撞,没有好好了解情况,就冲了下去。”
他们正在说话,汪大贵和政委他们都回来了。大家都围上来关心地问政委伤着没有、累着没有,张政委笑笑说:
“我没有很快走,是留在隐蔽处,仔细看看敌人到底有多少,敌人多我好几倍,我们不能再打了,还是撤回原地方去吧!”
大家都同意他的意见,吃了点干粮,喝了点山泉水,等最热的中午过后,楚汉华带领部队由东向西走上一条长达七里多的山腰横排路。路上,荆棘丛生,密不过人;脚下,悬崖峭壁,深不见底。左侧隔沟是与横排路几乎平行的一座山,山顶上还有残留的石垒围寨。
真是冤家路窄。楚汉华他们刚跨上横排路,走出不到两里,突然发现左前方隔沟的山那边,远处有大股敌人,由南向北运动。很清楚,敌人是想占领对面山头堵击我军。
楚汉华、张琢、许其朋、江东海几个人分析,可能是夏梦石的三个团齐头北进。如果是这样,刚甩掉敌人两个团,这里又遇上一个团,如果被敌人堵了去路,情况就十分危险了。
怎么办呢退出横排路往回走,是不行的。无论如何,要迅速通过横捧路,到达山口,下山后可跨过大路才能脱险。楚汉华当机立断,一面带着部队迅速前进,抢占对面山寨,先登上山顶,一面派许其朋带领一营,隐蔽跃进到前面半山腰处埋伏,担任狙击。
这时,敌已发现我要占领山头阵地,随即仓促组织火力向我猛烈射击。我半山腰的一营边打边退。当敌人只离我阵地五十多米时,许其朋一声令下,所有的火器一齐向敌打去,击退了敌人第一次冲锋。
敌人在山下忙调动兵力,准备第二次冲锋。许其朋看到横捧路上我大部队正在急速前进,便向战士们大声说:
“同志们,这个山头直接关系到我军存亡,我们要坚决守住,不能让一个敌人上来,保证全团和游击队安全转移。”
“保证人在阵地在!”同志们齐声回答。
敌人第二次冲锋开始了。我狙击战士个个趴在阵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敌人。大家都有一个想法:要沉者,等敌人接近了再打,近些,再近些,敌人只离有三十来米了。许其朋把手枪一举,高声喊道:
“打!”
他的喊声一落,一排枪已经打过去了,敌人倒下去好几个。敌人第二次冲锋又失败了。
这时,伏在许其朋身旁的汪大贵,突然喊道:
“副团长,你看那边上来了!”
许其朋一看,在左前方的一个死角里,一群人头在晃动。敌人想利用那个死角的隐蔽,靠近我阵地。一会儿,敌兵在一个军官的催促下,闪出死角,向山头冲来。许其朋举起驳壳枪,对准敌人就是一梭子,撂倒了三、四个。他正在压子弹,又有几个家伙向上冲来,汪大贵眼尖手快,连续掷过去两颗手榴弹,冲上来的敌人全部报了销。
敌人连续四次冲锋,都被击退了。这时已到下午五点多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黑了。敌人见正面攻击不能得手,企图迂回包抄。但这个时候,楚团长、张政委和江东海早已带领部队和游击队全部安全走过横排路,出了山口,翻到小山那边去了。
一营胜利地完成了狙击掩护任务。许其朋立即命令大家,在敌人未实现包抄之前,迅速撒出阵地。汪大贵带一个班掩护,最后撤退。
这时,战士们在许其朋的带领下,顺着山梁,靠横排路一侧,隐蔽疾速向山下跑去。冲过山下一箭宽的洼地,爬上山顶,翻过山头,脱离了敌人,离开了险境。
等部队返回原地时,天已经黑了,大家累得都快不得动了,楚汉华进了房间,就想一头倒在床上睡了。他正向睡觉的地方走去,进了房门,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坐在桌旁,在二盏小油灯下看书哩。他慌忙眨眨眼,再一看,是师部参谋徐洁。这时,徐参谋也放下书,站了起来:
“哎呀,可把你们等回来了。怎么样,打得还不错吧伤亡大不大”
“别提啦,打得真狼狈,阎王爷总算还讲点交情,没有让我去。”楚汉华苦笑着,把这一天战斗的前前后后,向徐参谋讲了一遍。
“你们的报告一送到,徐向前同志一看,觉得有闯题,他对我说,你想想,敌人大兵压境,怎么会一、二百人,钻到那里去呢,肯定情报不准确。我一想,这个判断是英明的。他叫我立即来,我起了个大早就来了。可我赶到这里,你们已走了。我整整在这里等了一天,把孙子兵法,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徐参谋说。
“徐向前同志说到下一步怎么办了吗”楚汉华问。
“离开天台山向北转移。”徐参谋说:“这就是下一步的打算。”
楚汉华向徐参谋看看,没再说什么,徐参谋看得出他太累了。便又说:
“早上我来时,还给你带一个人来。”
“谁”楚汉华强打着精神问。
“罗英。”
“她人呢”
“等不到你,中午她就回去了。”
“她说什么没有”
“我想探探她的口气,看看她对你意思怎么样。”徐洁说:“听来听去,从话里听不出。她说有一个重要的机密情况要对你讲。我问什么情况,她不说。怎么样,你跟我去一趟,回来时我送你。”
“我哪也不能去了,快累死我了,我得赶快上南天门,请你在徐向前同志那儿,替我请个假,让我睡两天两夜的觉。”楚汉华说罢,一头倒在床上。
徐洁过去推推他,他已经睡着了,就替他脱了鞋,放下蚊帐,让他好好睡一觉。徐洁出了房门,又到张琢和许其朋的房里去,关照他们要好好照顾一下楚汉华。他来时,徐向前同志特地吩咐,说楚汉华是一只猛虎,善打善战,可他肚里还留着敌人的一颗子弹,要照顾他的身体。最后,徐洁笑着说:
“他向徐向前同志请假,要睡两天的觉,我批准他睡一天,这期间,你们谁也不要打搅他。你们做准备,到明晚这个时候叫醒他,部队向北转移。我回去报告,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就不派人来了。
张琢、许其朋简单商量一下,叫部队赶快抓紧时间休息,他们两个轮流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