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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抢救2

张德昌的十三岁的儿子张振亚上山砍柴,楚汉华从洞口里望见他把扁担戗在一棵松树上,上面挂了一件衣服,这是信号,山下有事要通知山上人。于是,楚汉华便从树丛草稞里钻到张振亚的地方,一问,果真有事。张振亚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

“这是郭长海从武汉带回来的。”

楚汉华拿过信,看了又看,心中挺纳闷,郭长海去武汉肯定是向夏梦石报告的,谁又能叫他带信呢,怎么又带到张德昌那儿呢便问:

“他给谁带信”

“给你们呀。”张振亚说。

“给我们”

“是呀。”

他一把拉着张振亚,钻进树丛草稞,到了洞口,楚汉华把情况给郭志浩、戴树民一说,戴树民伸手拿过信,信上写道:

表叔大人:

我们一切尚好,望勿挂念。

祝全家安好!

表侄儿叩首

这是一封没姓没名没内容的信,大家怀疑郭长海在中捣鬼,楚汉华拳头一举,说:

“郭长海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他想用这个办法来侦察我们的行动,我去把他抓来审问。”

戴树民问张振亚:“他知道你上山吗”

张振亚摇摇头,回答说:

“他要到山上去找鲁加非,我们看他走远了,爸爸说,这信有些蹊跷,所以。就叫我偷偷地送来了。”

郭志浩眼睛突然一闪,忙叫喊起来:

“大虎,弄点水来。”

“好来。”罗大虎应了一声出去了,不大一会儿,端进来一大碗水,郭志浩把信往水里一放,用药水写的字清楚地显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把信拿出来,摊在石头上,纸上写着:

郭戴:

夏已令鲁将果慧送往武汉。望设法抢人。

时间、地点、暗号令人送去。

看到这封信,郭志浩、戴树民心里都很明白,送信的人一定感到情况很紧急,才冒这个险的,现在郭长海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必须很快把他除掉,要不然,他就要把罗汉镇上的秘密联络点暴露了。郭志浩正在想主意,只听许其朋说:

“我到方丈院去探探虚实。”

郭志浩到洞口看看,天色还早,便说:

“这个时候不能去,等天黑了再说。”

“我和汪大贵、吴二先去埋伏,等郭长海出来,把他抓住。”

“那也得等到天黑。”戴树民说。

想拉住太阳不让她走,谁也做不到,可要是希望太阳快点走,也做不到。这会儿,洞里的人希望太阳快点落下去,而她竞走得格外慢,好像故意跟人作对似的。好不容易到了天察黑的时候,许其朋、楚汉华、汪大贵、吴二先出发了。

许其朋一个人直奔方丈院,这儿他来过几次,是比较熟悉的。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偌大的木兰山,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似的。他到了方丈院,跟上次一样,先爬上屋山顶,倒挂下来,从圆孔往里一看,只见方丈耷拉着脑袋,靠在柱子上,两旁椅子上坐着两个兵在看守,鲁加非他们都不在。

这些家伙到哪去了呢他从屋顶上下来,贴着墙走到院里,想看看究竟,刚到院里,听到前屋传来一阵喜笑声,他蹑手蹑脚过去一看,鲁加非等几个人正陪着一个瘦猴虾公腰的人在喝酒哩,他估计是郭长海。那郭长海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一身棉衣显得很肥大。他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地说:

“兄弟我,能与鲁团长和三位副团长相识,真是三生有幸。如有不到之处,万望四位多包涵。”

鲁加非端着酒杯,眼睛总是在狡黠地闪动着,因为他过去从没有见过郭长海,心里多少有点生疑。他带兵来围木兰山,山很大,千沟万壑,千峭万岩,古松参天,野草丛生,哪里都能躲得了人,而且还有那么多暗洞、暗道,所以,他始终不愿搜山,一搜山,他们在明处,怕暗处躲着人袭击他们,他唯一的希望是等方丈开口说话,几日来,他只想到方丈是出自慈悲,总在千方百计想突破这一点,现在要是把方丈送到武汉去,他还指望什么呢!可他又没法违抗,便强装着笑颜说:

“郭先生是本地大户人家,又在武汉做大买卖,我们在这里。要请你多方协助。”

“那是没有问题的。”郭长海说。可他这个人心里总是忘不了他的钱,“共产党白白拿走我一千块大洋,死了我也不瞑目,你们一定要替我要回来。”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鲁加非说:“逃到这个山上的暴乱分子要全部抓到,一个也不能留下,留下一个就是一个祸根。”

“团长,你知道派谁来接方丈吗”郭长海神秘地眨眨眼睛。

“不知道。”鲁加非摇摇头,但他也很机灵,想探探口风,便问:“派谁”

“说出来你鲁团长肯定高兴。”郭长海过去并不认识鲁加非,更不知道来龙去脉,他摇晃一下脑袋,情绪很活跃,很神秘,里外四周又看了一下,忽然诡谲地压低了声音,说:“派他的小舅子,你们说这多重要。”

这犹如一声霹雳,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火盆里劈柴烧得太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鲁加非的头发上滚到脸上,他不得不拿起毛巾擦汗,夏梦石小舅子亲自来,想留果慧是留不下来的,同时也说明人家不信任他。可是,这个时候他心里有话没地方说,只好点头说:

“好,好,这个事非同小可。”

这时,郭长海又眼一眨,悄声地问:

“鲁团长,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我临离开武汉的时候,夏司令的小舅子专门找我去问情况,还请我吃顿饭,饭后交给我一封信,要我交给罗汉镇上的楚江饭店的张德昌,你说怪不怪,他们没亲没故,带信……”

“信呢”马德标着急地问。

“我回来经过罗汉镇,交给张德昌了。”郭长海见几个人脸色都有点吃惊的样子,他也很会随机应变,说:“那信我一字不少的抄下来了。”

鲁加非伸手拿过信一看,又把信给三个副团长看,这封没姓没名没内容的信,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他心里掂量着,张德昌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跟共党分子有来往,跟我有来往,跟夏司令也有来往。这会不会是夏司令按下的钉子。想到这里,他对郭长海又怀疑起来,这又是什么角色呢郭长海怎么能动不动就去找夏梦石呢,找了就能见,是因为家里有钱,还是沾亲带故,鲁加非越发想不通,对郭长海说:

“郭先生,张德昌这个人,我们信得过,你就放心好了。”

郭长海这个人想的只是赚钱,只要能赚到钱,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做。但他过去不愿意跟做官的人打交道,他明白想从做官的人身上捞钱,就像想割老虎舌头下酒一样,是个很危险很危险的事。现在这就是说,他觉得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信也送到了,再待下去免不了又要谈到钱,还是赶快走吧,便站起来告辞说:

“诸位团座,我酒足饭饱,也该走了,你们忙者吧!”

“忙什么,多坐一会。”樊金龙说:“我们还没有谈正事哩。”

“还有正事要谈”郭长海藏在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珠直动。

“我们想委派你当乡长。”樊金龙说。

郭长海的脑袋灵活得很,这种年月他才不当乡长哩。到武汉走一趟,就能赚上三百、五百的,弄得好,还能上千,当乡长能赚几个钱,弄得不好,还要赔上脑袋,不能干,不能干,他赶紧摆手,说:

“不行,不行,我这个人命里注定,只能经商,不能做官。”

“是吗,那你郭先生一定发了大财了。”樊金龙哈哈大笑。

“对啦,我想起来了。”鲁加非一拍脑袋,说:“我们有点事,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郭长海心跳起来。

“事情不大。”鲁加非也哈哈大笑起来,“对你来说,小事一桩。”

“到底什么事”郭长海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你看,我们到山上来这么些天啦。”鲁加非双手一摊,说:“弟兄们生活苦得很,吃不好,喝不好。”

不等鲁加非把话说完,郭长海心里早盘算开了,于其让人家一点一点往外挤,还不如早点拿出来,他拿出一副很慷慨的样子来,说:

“我送两口猪来,犒劳犒劳弟兄们!”

“好,那就谢谢啦。”鲁加非这些人敲竹杠是很有办法的,放人家的血,敲人家的髓,还得让人家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满脸挂着笑容,说的全是客气话:“夏司令信上说,他和你是老朋友啦,叫我们把你当成和他们一样,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碰到什么困难,都要找你帮助。”

郭长海听了心里倒是美滋滋的,这云里雾里的一番话,使他有点得意忘形,又点头又哈腰,就像木偶戏里的丑角使人看了好笑,他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混糊不清地说:

“那当然,那当然!”

“所以我也不把你当外人。”鲁加非略显难色,说:“我们带的钱都用光了,你得帮助我们一点钱。”

又是钱,郭长海最怕人家在他头上刮钱,他惊慌地舌头在嘴里直打转:

“要多少”

“我也不是跟你要钱,这是为了救急。”鲁加非说:“等我回到武汉,原数还给你。”

郭长海心里急了,问:“你要多少,说个数。暴乱分子敲了我一千块,弄得我倾家荡产了。”

“你看,跑到山上来的才七十几个人,伸伸手,你就慷慷慨慨地送了一千。”鲁加非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上千人,你怎么也得借我万儿八千的,让我们维持几天生活啊!”

有草名含羞,有的人无耻连草也不如。郭长海刚才被一番甜言蜜语灌得醉糊糊的,说话可神气哩,这会儿,见人要放他的血,马上那个孬种样子全露出来了,哭丧着脸:

“哎哟哟,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把我的老婆、孩子都卖了,也弄不出这么多钱。”

“没得关系,郭先生,我们这些人通情达理,是知恩报恩的。我们有困难,你帮了我们的大忙,等我们把暴乱分子消灭了,再帮你发大财。”鲁加非用手轻轻地敲打几下桌子,“好啦,明天一早,我派人去取。”

“这……这……”郭长海舌头在嘴里直打转,说不出话来。

鲁加非站起来,蔑视地撇撇嘴:

“不必这个那个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夏司令在信上可夸你啦!”

听到这些讨价还价的话,许其朋真想笑,但他又不敢笑,他想听听有关方丈的事,可是他们一句也没有再说,他便悄悄地出来,躲在路口,等郭长海出来。

过了不大一会,楚汉华、汪大贵、吴二先昕到暗号声,也跑过来了。几个人刚埋伏好,郭长海像个醉鬼似的,磕磕跌跌地下山来了,等走到他们跟前时,几个人一跃而起,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郭长海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