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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惊雷1

粉碎叛乱以后,农民自卫军又集中到七里坪,进行整编,将四大队的战士,分散编到一、二、三大队去。这时候,全县各地的农民运动蓬勃发展,形势非常好,青年农民纷纷要求参加农民自卫军,几位领导人反复考虑,一是没有那么多枪支,二是吃饭也有困难,没有敢大量吸收,只少量吸收一些。农民自卫军战士都是青年,因此,青年把参加武装当成一种光荣,一种时代的新潮流。于是,四乡农会便相继把青年农民组织起来,虽然用的是一些刀、矛、鸟枪等原始武器,但也学着农民自卫军的办法,编成班、排、队,只要一声号令,便可集结几万人,群众自己编了一首歌谣,生动地描绘了这种情形:

小小黄麻,人人好汉;

铜锣一响,成千上万;

男将打仗,女将送饭。

这一天,黎明伯来到七里坪,带来了长江局同志的口信。木城寨战斗胜利以后,他到长江局去汇报,长江局领导告诉他:“在毛泽东同志的亲自领导下,震撼全国的秋收起义爆发了,起义部队在湘东、赣西边界地区,向敌人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接着,毛泽东同志率领起义部队上了井冈山,亲手树起了土地革命、武装斗争、建立农村根据地的大旗,开辟了工农武装割据,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的道路。秋收起义,像一阵惊雷,唤起工农千百万,揭开了中国土地革命战争的序幕,成为中国革命走向伟大胜利的起点,我们黄麻也应该立即采取行动。”

戴树民立即把几位领导人召集在一起,传达了这个指示,大家都非常高兴,楚汉华说:“我们这里条件很好,难道我们就不能暴动吗,毛泽东同志领导的秋收起义给我们做了榜样,我看,我们也到暴动的时候了。”

他的话,正合大家的心意,尤其是戴孟雄,更是着急得不得了,巴不得立刻行动,他说:“我们立即举行暴动,夺取黄麻城,再打武汉,威胁南京,革命可能有指望啦!”

“谈何容易。”郭志浩向他看看,说:“我们的革命刚起步,就碰到这么多艰难险阻,这革命的路,既不会是笔直的,也不会是平坦的,可能是弯弯曲曲的,也可能是坎坎坷坷的。你戴孟雄碰到的路,有可能是一会儿爬坡,一会儿滑坡。”

“你也不要吓唬我。”戴孟雄拍拍胸脯:“就是天天钻地沟,我戴孟雄这一辈子也要把革命的路走完,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戴树民从来不反对别人说豪言壮语,那些好的豪言壮语,他还不断地往本子上记,但他自己却很少说,更多的表现在实际行动上,多做事,少说话。他听了前面几个人的话,心里也激动得不行。他入党的时候,思想上就很明确,要打碎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他心想,暴动要是成功了,夺取了政权,旧世界不就打碎了吗!但他心里很明白,革命的事也不会那么简单,暴动究竟怎么搞,他心里没有数,井冈山的道路,是一条光明的路,可我们这里跟那里不完全一样,我们的革命力量,全是拿锄头的农民,没有一点其他的力量,他倒想请示一下长江局,看能不能行动,便说:

“志浩同志,我们和黎明伯同志,再去一趟武汉如何?”

“找长江局请示?”黎明伯问。

“是的。”戴树民点点头。

“我看应该去一趟。”郭志浩说。

大家正在谈论着要去武汉,忽然,徐吉推门进来,说:“不用再去啦,交通员来啦。”

大家一听,非常高兴,这时候,交通员已经来到门口,大家一看是欧阳符克来了。他很久没有来了,人们不断地在打问,也没有问出个眉目来,他的出现使大家又惊又喜。郭志浩迎上去,握握手,说:

“我们碰到了问题,你来得真及时。”

“又碰到什么问题?”欧阳符克进屋后,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碗,喝了几口,然后,便用眼睛扫视屋里的人,当他看到楚汉华端端正正坐在那儿时,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嘴里哆嗦着:“你,你……”

楚汉华一下子也着了慌,尽快问:“你怎么啦?”

欧阳符克再一看屋里的人,强装镇静地说:

“武汉那边的人在传说,你被夏梦石的女秘书枪毙了,枪毙后推到江里去了。你怎么还好好地坐在这儿。”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革命正需要我出力,阎王爷能好意思把我请了去。”楚汉华哈哈大笑,说:“卢宾婉往我连打三枪,连我身上的汗毛都没有碰上,他们就慌慌忙忙把我推下江。我这个人的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说他们给我松了绑,就是不松绑我也能游回来。”

欧阳符克听着听着,心里真是羡慕死了,这倒是一场壮举,为什么轮不上我,而我偏偏碰上了费国栋。可是,他脑子里忽然又一闪,哼,事情肯定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你楚汉华是七里坪不可一世的英雄,原来你在敌人的屠刀下也不过如此而已,卢宾婉的枪法可以说百发百中,三枪都打不中你,说给鬼听,鬼也不会相信。但是,这些想法,都是藏在他的肚子里,他一句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言不由衷在说:

“奇迹,奇迹,想不到的奇迹。我一看到你坐在这里,差一点把我吓死了。”

这后一句话,他又说漏了,使楚汉华心里很不安,我还活着,差点把你吓死,我要是死了,难道你就会高兴吗。他心里涌出了一股不是滋味的味道,但他并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花费时间,他说:“这些事,等闲下来我再给你细说。你来一定有重要的任务吧?”

“对啦!”欧阳符克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像针尖那么大的字,说:“长江局让我送来一份紧急文件,是关于秋收起义方面的文件。”

“好啊。”戴树民高兴地说:“我们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戴孟雄同志,你念念。”

戴孟雄赶紧接过纸片,看看屋里没有外人,便念道:“中共长江局关于秋收起义的计划、策略、办法、组织领导问题的决定。”

“太好了。”郭志浩说:“念慢点,让大家听仔细些。”

“好来!”戴孟雄又一字一句地念道:“根据‘八七’会议开展武装斗争和进行土地革命的精神,中共长江局结合本地的具体情况,拟定了秋收起义计划,规定了起义的策略、办法和组织领导,秋收起义的策略是:领导农民起来首先打击土豪劣绅复辟的气焰,进一步开展抗租、抗税、抗捐、抗粮的斗争,没收大、中地主的土地(对小土地主实行减租),以动摇国民党在武汉的反动统治,使其不能出兵镇压湖南、江西及其它省份的革命。”

“好,句句都说到我们的心坎上。”戴树民说:“再往下念。”

“起义的办法是。”戴孟雄要大家特别注意听。他继续念道:“第一步,建立各区的起义指挥机关,恢复农会组织,提高斗争的勇气;第二步,健全并扩大农民武装及农会组织,实行乡村普遍大暴动,镇压土豪劣绅,夺取敌人的武装来武装自己,占领敌人的财政、警署等重要机关,建立革命政权及工农革命军。起义的组织是:划分为若干武装暴动区,各区建立特别委员会,在长江局直接领导下,主持本区的工作。”

郭志浩、戴树民觉得长江局这些指示很好,很重要。从整个形势来说,由于反革命的进攻仍在继续,中国革命处在低潮,白色恐怖笼罩着整个黄麻县。好长一段时间,黄麻县的同志曾与长江局失去联系,他们对于中国革命发展的方向、前途、道路等问题,缺乏明确的认识。但他们始终坚持着领导农民进行革命斗争,再困难,再危险,他们也不动摇,说实在话,农民一旦组织起来了,也更加鼓舞了他们的斗争信心。所以,最近一个时期来,他们只是领导农民武装同红枪会进行斗争,但中国革命的出路在哪里?在新的形势下,如何开展革命斗争?并没有得到解决。现在有了上面的指示,大家的心里豁亮了。于是,他们决定立即召开全县活动分子会议,讨论贯彻长江局的指示。

戴孟雄听说要搞暴动,要开会,积极性高了,一拍胸膛说:

“送信的任务全交给我。我的学生多,多少信也能送出去。”

于是,七里坪学校高年级的学生,全部被动员起来了。他们马不停蹄地往四面八方去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