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抓住楚汉华以后,用绳子将他捆绑起来,用布将他的眼睛蒙住,然后把他拉上汽车,走了。楚汉华他真是着急死啦,心里总是在暗暗叹息:老天爷呀,你的心肠怎么这样的狠呀,我那些战友处在危难之中,叫我来找组织解救,你为什么不帮帮我的忙,而偏偏让我落在敌人的手里。老天爷,你也太不公正了,难道你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吗!
他被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敌人将他松了绑,去了蒙眼睛的布,给他端来好菜好饭。他肚子很饿,但他哪里能吃得下去呢,一想到那些战友,一想到黄麻农民兄弟的革命,他是吃不下去的。
眼看天快黑了,他又被带到一个房间里,这是一间客厅,押着他的人把他送到客厅就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敌人想搞什么名堂呢,想耍什么花招呢?
他正在纳闷,忽然,从里间走出一个人来,往椅子上一坐,嘿嘿地冷笑起来,笑了一阵,说:
“楚汉华,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没有想到吧,你也会落到我的手里。”
楚汉华使劲眨眼,再一看,天哪,这不是卢宾婉吗。一见到这个女人,他心里就恨得不行。这会儿,他更是咬牙切齿,一个堂堂的男子汉,竟然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他一跺脚,嘿地长叹一声,一口怒气直往外冲,嘴唇直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来是什么任务,只要说清楚了,就什么都好说。”卢宾婉不紧不慢地说。
楚汉华斜眼望了一下面前的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嘿嘿地冷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谁派你来的,找谁接头?”卢宾婉说:“老老实实给我说出来,要不然,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呸!要砍就砍,要杀就杀,想要我叛变做不到。”楚汉华暴跳如雷。
“来人!”卢宾婉一拍桌子。她这一声叫,马上从另外一个屋子里冲出几个大汉,又把楚汉华捆绑起来。
“拉出去枪毙。”卢宾婉命令道:“叫欧阳符克也跟上,让他看看我是如何亲手枪毙楚汉华的。”
楚汉华心里明白了,但已经晚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倒想让欧阳符克看看,一个人应该怎样死。
但是,不大一会儿,有两个兵来报告说:“欧阳符克跑了。”
“那就把楚汉华拉出去枪毙。”卢宾婉说:“多去几个人,不要让他跑了。”
到了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楚汉华被押到一辆吉普车里,向江边急驶而去,到了江边,卢宾婉叫另外一个人把楚汉华身上的绳子解了,她说:“这是最后的时候了,你说不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楚汉华视死如归。
“那好吧,我枪毙了你,不会有人来收尸的。”卢宾婉说:“我们难得认识一场,我也不愿意让你的尸体暴露荒郊,让鸟啄狗咬。现在,你顺着江边向前走,好让你的尸体随着江水流到大海里去吧!”
他向前走去,快到江边了,卢宾婉又把他叫住,说:“站住!”
楚汉华站住了。
“回过头来看看,死也要你死个明白。枪毙你的人是我卢宾婉。”她的声音很尖厉。
“我知道!”楚汉华回过头来,跟在他左右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卢宾婉,一个戴着大口罩,自称是警察局的,一个是没露身份的大高个。
卢宾婉又问:“你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确实有许多话要说,他很想把那么多战友在等着他的话说出来,但那是绝对不能说的。一想到这些,他心中就有气,他说:“我一生中有三恨。”
“哪三恨?”她问。
“一恨我上次不该放了你,我堂堂男子汉,死在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手里,做了鬼我也没脸去见阎王。二恨我有眼无珠,结识的朋友是条狗。三恨我许下的保证没有实现,对不起朋友,你开枪吧,对着我的胸膛……”
卢宾婉真是又气又恼,她嘿嘿地狞笑起来,说:“你许下的保证没有实现,做了鬼你还可以到协和里五号去找人嘛。你交的朋友是条狗,死以后还可以找他算账嘛。至于我,你要是不服,我们还有机会较量,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我还不到四十。我等着你,不过,我有一点希望,等你再成为一条好汉的时候,好人、坏人,一定要分清。”
楚汉华哪忍得下她这样的连辱带骂,刚要回过头来骂她一顿,那卢宾婉赶紧掏出手枪,对着楚汉华,叭,叭,叭,连打三枪,然后,替楚汉华解绑的两个人,猛地把他推下江去。
滚滚东去的长江水,吞噬了这位英雄好汉。
卢宾婉在江边站了一会,望着滔滔的江水,出了一会神,然后把手枪往胸前一别,回到岸上,想乘车走。一看,在她车旁边又停了两辆吉普车,她正在犹豫,只见费国栋和司徒卫迎上来,嘿嘿地笑着说:“都说卢小姐是女中豪杰,过去是耳闻,今日是目睹。不过,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对于楚汉华这样的共产党要犯,为什么处决得这样快?”
“这不关你的事。”卢宾婉理直气壮地说:“他是我的仇人,我亲自抓住他就有权处决,我不想交给别人。”
“卢小姐,请你不要生气。”费国栋说:“我们是奉司令的命令来的。”
卢宾婉心中一怔,问:
“司令怎么说?”
“是这样的,今天欧阳符克领你去抓楚汉华,回来就向我报告了,我又赶紧报告了司令。”费国栋也不敢得罪卢秘书,他说:“司令说已经让你处决,后来司令又说晚几天再处决,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没想到我们来晚了一步。”
“我看这也怪你费处长。”司徒卫说:“开枪前,我要叫,你不让我叫,说要看看热闹,现在你又说晚了一步。”
“不知费处长要看什么热闹?”警察局那个戴大口罩的人,把口罩一拿,“楚汉华是卢小姐带人和我们警察局的人抓住的,我到司令部要人,司令说,楚汉华不就是七里坪搞农会的嘛,算不上什么共产党的要犯,卢小姐对他那么恨,就给个面子吧,不过,你要亲自去,不能说是监斩,只能说要保证不让跑了。刚才卢小姐开枪打死楚汉华后,是我把尸体推到江里去了,你不是看见了吗!”
“哎呀,是你老弟呀。”费国栋懵了,“我和司徒卫副官看得很清楚,卢秘书打得真准,处长推得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