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回到张家店,把情况向张荆歧、豫九聋子一说,豫九聋子倒是高兴得很,认为可以为高九报仇了。他自认为有一帮武艺高强的徒子徒孙,从不把七里坪的人看在眼里,认为拿锄头的农民没有多大本事。张荆歧老奸巨猾,多谋善断,几辈人打族架,他深知七里坪人是不好惹的。独眼龙说楚汉华一点也不害怕应战,口气还不小,他心里倒也是直敲鼓。他出这个主意时,并没有想得这么复杂,不过是独出心裁地想用这个办法吓唬吓唬人,他断定楚汉华不可能接受,没想到竟然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楚汉华这一答应,倒又引起他的狐疑,所以,在一天里,他三次派人到七里坪去侦察。
第一次,他派出三个货郎,一个挑着五金小百货,一个扛着棍架,上面放着针头线脑,一个背着大包袱,里面有胭脂花粉。
三个货郎到了七里坪,手里摇着货郎鼓,在镇上走街串巷,一家一家走,一户一户看,想看看人们在干什么?
三个货郎在七里坪走街串巷后回到了张家店,张荆歧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大高个子回答说:“跟往常一样,没有异常情况。”
张荆歧又问:
“街上人家,是闭门上锁,还是大开着门?”
一个小个子回答说:“多数人家的门是大开着的,个别人家也有上锁的。”
张荆歧再问:“家家户户都有些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老爹爹、老妈妈、小媳妇、大姑娘、小大哥、小孩……”
“田地里有没有人做庄稼活?”
“做庄稼活的人一片一片的。”
看样子一点也不像打仗的样子,张荆歧更加猜测不定了,楚汉华到底想搞什么鬼呢。想来想去,他心里不踏实,便又第二次派人到七里坪去打探消息。
第二次派的是一个打铁的,他所以派打铁的,也有他的想法。要准备打仗,不是要打刀,就是打梭镖头子,铁匠一到,肯定要赶快来打东西。
铁匠挑着风箱、铁蹲子,到了七里坪,沿着大街小巷叫喊,一直到太阳快落了,才回到张家店。一天里,只有一家找他打了一把锄头。
铁匠向张荆歧报告了一天的情况,他心里更不踏实了,便又连夜派了几个跟镇上有亲戚关系的人再去摸情况。几个人到镇上一看,家家户户都在灯下做活,打草绳、编席子、纳鞋底……干什么的都有。几个人回去一讲,弄得张荆歧坐卧不安。他心里明白得很,七里坪的人不会不做准备。他这个人,并不怕七里坪人做准备,要打仗还能不做准备,越是忙忙碌碌做准备,他越不觉得有什么可怕,越是这样纹丝不动,他心里越害怕,害怕楚汉华搞什么鬼名堂。
正如张荆歧想的那样,七里坪镇上的人,紧张得很,繁忙得很,热烈得很。他们采取的是内紧外松的办法。他们已经吃过多少次的亏了,所以,这次他们秘密得很。张荆歧三次派人来,他们也有觉察,因为事先派了岗哨,专门观察张家店方向的来人,凡是有河南口音的人,都特别留心,所以,农民义勇队进行紧张的战斗准备,张家店那儿却得不到一点消息。
交战的时刻到了,张荆歧总觉得其中有诈,到了三百名红、白枪会的会众快出发的时候,他突然变了卦,决定自己不去,叫豫九聋子去。豫九聋子先是愣了一下,觉得这个人说话怎么不算数,后来他一想,你不去更好,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免得你穷抱怨,所以,他威风地带领会众,开往七里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