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逸坐在棚中,暗示秦怀玉不要与自己相认。秦怀玉正要上前与李尘逸招呼,见了他的表情,忙一回身,叫道:“大家在此稍休息一会,等渡船过来,即刻过河。”
赵大海、胡山等见秦怀玉和李尘逸与田大可坐在棚中,而秦怀玉并不上前说话,不知道他们二人要捣什么鬼,也不好道破,就各自坐到位置上,等待下话。
正在这时,众人就听从屋中传来一阵喝骂声。随着骂声,屋中走个青衫老人来,老人身后,跟着脸色灰败的马家兄弟,老人的手中,提着一个缩成一团的灰衣人。老人边向外走,口中边骂道:“什么东西,敢到老子的地盘行妖做怪?若不是看在你们的祖师爷与我有点交情的份上,我把你们都剁成肉馅包饺子。”
众人一下子都被惊呆了,不知道为什么从天降下来这么一个怪老人来。李尘逸一个高蹦了起来,叫了一声:“白公公!”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了老人的脖子。
原来这人竟是隐士谷的“五丁翻天”白英奇,不知道这个怪杰如何来到此处,并救了马氐兄弟,擒住了五圣教的护法。
青衫老人白英奇,松手扔下那个灰衣人,双手拥着李尘逸,笑道:“这些家伙竟然狗胆包天,想着算计我们的非少爷,那还得了!你大胆!”他说着突然怪叫一声,双手将李尘逸向身后一移,双脚齐出,腾空而起,将出手暗算的两个五圣教的伙计踢出老远,趴在地上,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这俩个家伙也真是找死,你也不想一想,连本领十分了得的护法都让人家象提小鸡一样捉着,你们二人能济什么事?
白英奇脚踢二人,放下李尘逸,上前一步,要再发一脚,踢死先前捉到的灰衣人。李尘逸在他身后,伸手拉住了他,道:“白公公,留下个活口,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来这里设伏?”白英奇一乐,道:“小子,行啦,想的比我老白周到了!好了,你来问他吧!”他说着,用脚轻踹了那个灰衣人一下,对他道:“便宜了你这个犊子!我家少爷问你时,你可要照实回答,可别等我来严刑烤打!”
那灰衣人双眼直瞪白英奇,一言不发,突然脚一蹬,头一歪,嘴角流下一股黑血,自尽而亡。
白英奇一见这小子自尽而死,气得上去就是一脚,骂道:“你姥姥不开窍的王八蛋,跟你的祖师爷一个狗味,天天玩毒,最后还不是把自己毒死了!”
李尘逸在一旁道:“白公公,他已经死了,你还和他生什么气?”白英奇一拍手,笑道:“那就算啦?”李尘逸道:“就算了吧!这些家伙好歹也算我的晚辈,咱们把他们埋了吧!”
赵大海在一旁听李尘逸说要埋掉这几个人,上前一弯腰要去拖地上的死尸,他的手刚要触到尸体,白英奇在边上抬起一脚,将赵大海踢出老远。这一下把田大可他们看蒙了,不知这老头何以不分敌友,一律用脚来踢?
李尘逸赶紧过去将赵大海扶起来,口中埋怨白英奇道:“你这个老头怎么光会用脚踢人,有话不会用嘴来说呀!”白英奇笑道:“你小子怎么埋怨起我来了,如果不是我踢开这小子,他现在还有命吗?”
李尘逸不再理他,转头对田大可、秦怀玉等人道:“我白公公他真是好意,这地上死的是五圣教的人,这五圣教中人服毒自尽后,尸体上散布着一种无解的毒,中人立死。所以白公公怕赵大哥中毒,才用脚踢开他。”
众人这才明白,这老头是为了避免毒死赵大海,才出脚踢开他。
李尘逸与田大可用木棒将地上的死尸弄走埋掉,才回来与白英奇叙话。听李尘逸一说,眼前的这个老头,就是当年横行西北道上的拳王,“五丁翻天”白英奇,全都吓了一跳:不知何以这个杀人魔王突然出世,并且与李尘逸关系非同一般?
白英奇冲李尘逸一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心里划弧,想我怎么能跑到这里来了?”李尘逸摇了摇头,道:“不!你在哪里出现都很正常。但我想不正常的是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娄老头和你形影不离,他怎么没跟你一块来?”白英奇笑道:“老娄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说要发明一个什么东西,天天藏在屋子里捣弄,我一去找他,他就连骂带喊,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出来了。”李尘逸道:“你这次出来,可否再回去?”白英奇笑道:“即然出来,哪能轻易再回去,这次我要陪你西行,直到返回中原,你看行不?”李尘逸笑道:“有你这大高手、大侠客、大行家相陪,我还怕着谁来?”
白英奇笑道:“你小子净想得美,从现在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要是和你走在一起,不被你气死,也被你捉弄残废了,咱们还是回见吧!”笑声中,“五丁翻天”白英奇大袖飘扬,如飞而去。
又行走了几天,顺利穿过沙漠,风情全然不同,田大可对大家道:“再向前走,就应该到了张掖了,过张掖西行,就到嘉峪关了,出关口就是全无人烟的戈壁。这几年听说西行路上胡汉商人来往频繁,引得马贼出没于这段路上,咱们要小心戒备,出关之前,会合商队,一起出关前行,才可顺利通过这死亡地带。”
李尘逸等一伸舌头,齐道:“真有那么可怕吗?”田大可道:“马贼凶悍,出没如风,况且在戈壁滩上,他们袭击的主要不是人,而是你的马匹和水、粮食,这些东西一失去,你就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生出戈壁滩。”
秦怀玉道:“那找军队与咱们同行,马贼想是不敢与大军开战吧?”田大可道:“军队行进缓慢,咱们时间有限,所以还得与商队搭伴穿越戈壁。”赵大海在一旁道:“无论如何,咱们都得穿越戈壁,现在说什么都还早,等到了那里再相机行事吧!”众人一想也对,现在确实无有良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到了那里再找对策。
离张掖七、八十里路程,有一处不大的驿站,规模不大,也有些破旧。李尘逸他们赶到这个驿站时,天刚过晌午,按秦怀玉的意思打了尖就马上赶路。田大可抬头看了看天气,道:“看样子咱们要在这里住上一宿了!”秦怀玉和胡山几乎同声道:“天还长得很,下午就能赶到张掖了,为什么要住在这个鬼地方?”田大可“嘿、嘿”一乐,道:“要走你们尽管走,我是要躲在这个破地方,好歹还能有个窝来避开那打折骨头的暴风雨和冰雹。”赵大海也有些疑虑,小声问道:“师弟,这晴天白日的,哪来的暴风雨?”田大可抬头望着天空,象是自言自语的道:“西域路上,风云无端变幻,你们没有嗅到暴风雨的味道吗?”
赵大海伸长了脖子,用鼻子使劲嗅发嗅,道:“哪来的什么味?师弟你净闹玄虚!”
李尘逸心中知道,田大可不仅江湖经验丰富,而且对天文地理、人土风情十分了解,并对身边的各种动向的观察和判断,细微准确。他的话中藏有玄机,不仅指的是天气,可能前面路上要出现古怪的事情。于是他道:“咱们就依田兄所说,在此休息一下,明日早些上路。”
秦怀玉等心中有些不服气,但王爷即然发话,只好遵从,众人安顿好马匹,进驿站休息。
过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从西北边的天空中传来隐约的雷声,不一会,又响起了一阵阵风雨之声。众人目光一齐投向田大可,都带着十分的佩服的意味。田大可故意将脸转向窗外,但得意的味道大家还是看得出来。
正在此时,众人听得驿站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好象是有众多的人马直奔驿站而来。马蹄声响了一阵又一阵,看样子人马不是一批。
田大可神情有点紧张,双手一按桌面,站起身来,样子似要出屋去看个究竟。李尘逸伸手一拉他的衣袖,道:“田兄,雨才刚下,不要急,坐下慢慢喝茶,一会自有人来与咱们说话。”
暴雨夹着冰雹,下得一阵紧似一阵,直至晚饭时分,才稍微小了一点。李尘逸站起身来,轻声道:“大家分批出去吃饭,到了大厅里互相之间只当并不相识,看情形相机行事。”
驿站的大厅有十张桌子,李尘逸他们进到大厅时,仅在屋角和靠近门口的位置还空着三、四张桌子。李尘逸与秦怀玉、田大可、赵大海坐到了屋角的一张桌子旁,秦怀玉示意马家兄弟坐到门口,宁大力、胡山、谢铁书、杨公威则坐在李尘逸他们的外侧。
李尘逸与秦怀玉刚坐下,田大可就紧张的低声道:“小心!那边是“银雀”王如海。”秦怀玉一怔,问道:“什么?”田大可低声又道:“是“铁翼飞鹏”赵镇山的师弟,西北道上的总捕头,比他师兄还狠,还冷酷,道上朋友没有不恨他的。”
李尘逸小声问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田大可用眼角示意那边独占一张桌子的精瘦汉子。李尘逸偷眼细看,见此人果是一付冷眉冷眼的凶相,双手青筋暴露,面前放了一把连鞘的长刀,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竟象是一尊铜像。顺势向四周看去,见厅内所坐的都不是一般人物,但从气势看,不象是一路人马。“银雀”王如海身后的两张桌子四周,围坐着八名大汉,一看就都是不好惹的主,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嘴唇紧抿,象是随时要上前咬你一口一样。
另三张桌子前,坐着的人看样子要好一点,一张桌子前坐有三人,其中一人脸色苍白,象是大病刚愈,混身无力的样子。他身边陪坐俩人,年纪都在五十左右,面目极为相似,可能是双生兄弟,四只眼睛精光闪闪,内功修为非同一般,若是与“银雀”王如海相比,可能还高出一点。另两桌坐了十二个人,从外貌上即可看出不是江湖人物,应当是行武出身的将校。
田大可和秦怀玉将注意力集中在“银雀”王如海身上,但李尘逸心中则想到那边的一对双生兄弟才是真正的高手,而脸色苍白的那个人,更是今天场中众人中唯一可怕的人物,他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
正在此时,驿站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随着哨音急匆匆走进一个人来,他走到“银雀”王如海的身旁,俯耳讲了些什么。王如海边听边向那边桌上的三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双手向空中一划,象是发出了什么暗号,接着双手抱在胸前,又似铜像般端坐桌边。
又过了一阵,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溅着地面的积水声,似是好多马匹同时涌到驿站门前。
大厅中众人只见房门向两边一开,走进来八个人来。这些人都披着油布,看样子是冒着大雨赶到这里来的,他们走过的地上,身上的雨水洒得一片湿迹,仔细看去,他们的下半身,全都湿得透了,想必是因为骑在马上的缘故。
待这些人进屋取下油布,大家才看清,这一行八人全都是头戴斗笠,斗笠上覆着一块黑纱,黑纱下垂遮住面容,见不到他们的真面目。其中一人身材较矮,但他却象是首胸人物,当他坐下后,其他的人才开始落座,但由于座位少,只有三人坐下,其余五人围站在身材矮小人的身后。
“银雀”王如海见到这一队人进了大厅坐下,扶着桌沿站了起来,冲秦怀玉和田大可等人一拱手,道:“各位朋友,在下王如海,现为刑部西路总捕头,今日在此奉上谕捉拿朝廷要犯,请各位朋友不要介入,免得误伤了各位!”
说罢,他一挥手,身后的八名大汉,“唰”地一下冲了出去,成扇面状围上了刚进屋的八人。
李尘逸等人及后来的八人正错谔间,“银雀”王如海迈步来到桌前,冲身材矮小的人“嘿、嘿”冷笑了两声,突然间双爪齐出,直抓向对方的头颈。
他这一抓凝聚了他毕生功力所在,实在是非同小可,不知有从少盗贼、强人这一抓下受擒或丧命。
背对着他而坐,面对身材矮小的一个黑衣人突然出掌,半路上封挡住他的双爪。这人并不起身,也不回头,双手好象长了眼睛一样,总是在王如海双爪递出到半路时及时封挡,将“银雀”王如海阻在圈外。
王如海的下属一见头领无功,齐齐喝了一声,围了上来。众黑衣人也不示弱,两边一分,迎了上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拼斗。只有那身材矮小的人,坐在桌边,双眼直瞪瞪望着前方,一动不动,场中的拼斗似乎与他全无关系。
双方一动上手,李尘逸心中立时往下一沉,暗道:“南方无名家族的人,是林雯他们到了!”他再向前一看,知道那个身材矮小的人定是“玉面灵狐”林雯,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成了朝廷要犯?李尘逸向田大可一使眼色,示意他和赵大海上前相助黑衣蒙面人。
“飞天鼠”田大可武技非同一般,“夜猫子”赵大海身形灵动,加上无名家族的人不凡的身手,场中立时手负即分。“银雀”王如海及其手下被打的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