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张清泉宓日华一行人迤逦西行,距岳州日近。各色得武林人物络绎于途,不可胜计。武功高者或单人独骑,或三五结伴。武功低者或志同道合,或臭味相投,成群结队,相互壮胆。声势之大,即便是雄霸湖广的闻香教也不敢轻撄其锋。有些人不想泄露身分,乔装改扮,躲躲藏藏。但天赐一行都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人都是江湖豪杰。装束可以改变,但剽悍得气质,凌厉的眼神是瞒不住人的。
江湖各门各派都有其独特的传讯手段,比朝廷得驿马要快得多。偷天换日盗宝之事不出旬日便哄传江湖,一时风云骤变,武林人士纷纷出动,搜寻这老偷儿的下落。偷天换日老奸巨滑,这情形于己不利他非常明白,他行踪再诡秘也无法躲过天下人的耳目。躲避不是办法,闻香教的宝刃夺魂鬼斧又是开启玉貔貅得关键,必须找到。于是他放出风声,天下英雄无论谁能得到夺魂鬼斧,他将与之分享玄灵玉乳,共参上乘武功。
这条计策十分歹毒,立即将矛头引向了闻香教,各路英雄纷纷赶往岳州。闻香教势力虽然庞大,但武林豪杰都有一样通病,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就是老三,向来不肯服人。何况重宝当前,更不甘落于人后。闻香教得知此事,高手四出,企图拦截驱赶。但以一教之力焉能与天下豪杰相抗,捉襟见肘,难以兼顾。到后来索性听之任之,另谋它策。群雄再无顾忌,蜂拥而至。武林人碰到一起,除了喝酒打架还是喝酒打架,为了一点小嫌隙拔刀子动手司空见惯。许多人为宝物而来,却连宝物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便一命呜呼。
晌午时分,天赐等人过了桃林镇,距岳州已不足百里。一行人正行走间,从背后沿着官道驰来十数匹健马。马上均为粗豪的江湖汉子,纵马飞驰,旁若无人,擦身赶过天赐一行。积雪初融,满地泥浆,溅了大家一身。
一名骑者偶一回顾,目光落在赶车的妙手大圣魏百通身上,忽然惊咦一声。带转马头,叫道:“这位朋友不是妙手大圣魏老弟吗?魏老弟,还记得我莫老大吗”众骑者也纷纷收住坐骑,围拢过来。
魏百通目光闪过一丝悸色,苦笑道:“莫老大,兄弟三年前犯在你手里,蒙你高抬贵手,兄弟从此再不敢踏入赣州,以报老兄之情,可以说仁至义尽。常言道: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这等失手于人的丑事请老兄不要再提,兄弟感激不尽。今日不太方便,改日再请老兄共谋一醉。”
莫老大哈哈笑道:“老弟这是哪里话来。三年前的旧账你若不提,兄弟早就忘了。令师盗走武林至宝玉貔貅,一夜之间成为江湖上的风云人物。老弟沾了令师的光,身价倍增。兄弟高攀还来不及,旧日的过节岂敢放在心上。以你妙手大圣现在的身分,在江湖上也算是响当当的角色,为何自甘贱役为人执鞭?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在寻找你们师徒的下落。老弟身在险中,兄弟既然遇上就不能不管。咱们兄弟诚心诚意邀请老弟同行,不知老弟能否赏光?”
魏百通苦笑道:“老兄的盛情我魏百通心领了。不过老兄应该看到,兄弟现在不太方便。我倒是想跟你走,可是这几位朋友只怕不会同意。”
莫老大目光落在宓日华脸上,抱拳干笑道:“这位小老弟请了。刚才咱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魏老弟被众多武林高手追捕,一旦被擒,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兄弟决定帮他一把,小老弟请赏个面子吧!”
宓日华笑道:“这位英雄太客气了。急友之难,义薄云天,小可佩服。只是咱们自忖尚有保护魏朋友的能力,不敢再劳动兄台大驾。”莫老大道:“小老弟,话可不能说的太满。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搜寻这位魏老弟?你有多大本领,自以为能保护他平安无恙吗?”宓日华冷笑道:“咱们如果不能保护魏朋友,兄台就更加不管用。嘿嘿!兄台说的天花乱坠,可究竟目的何在,咱们各自心中有数。此事免谈,兄台请便。”
莫老大勃然大怒,喝道:“小书虫,不识抬举。你给我听清楚,这个魏百通咱们今天是要定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众骑者同时拔出兵刃,大声威吓,气势汹汹,胆小的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宓日华神情自若,笑道:“说不上三句,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你们这些江湖人就是这般嘴脸,讲道理讲不清就要动手动脚,真是不可救药。算本公子惧怕你们。嘻嘻!这里有两位朋友,只要你能将他们也说服,魏百通尽管带走,本公子决不阻拦。”
天赐与张清泉不知何时催马来到宓日华身后。莫老大目光落在他二人脸上,直吓得神色惨变,冷汗涔涔。天赐他不识得,但张清泉是什么角色他却知之甚稔。暗道:“倒霉,怎么让我撞上这个老醉鬼。”匆匆忙忙一抱拳,二话不说,拨马就走。众骑者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催马追去,询问这糟老头子的来历。如果他们知道这糟老头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醉果老,一定跑得比莫老大还快。
张清泉仰天大笑,得意忘形。天赐笑道:“师兄好响亮的名号,所谓闻风丧胆,真让小弟大开眼界。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师兄认得吗?”张清泉道:“你这话问得实在太笨。这种九流货色,江湖上多如牛毛,哪能一一认得,有这闲心也没这记性。”转头一瞪宓日华,叫道:“小子,你可真够狡猾的。我老人家已经说过要置身事外,结果遇上事你还往我老人家身上推,岂有此理!”
宓日华赔笑道:“冤枉,冤枉!您老错怪了小弟。那个什么莫老大见到您老金面,自己吓得魂不附体,急急逃走,这是大家亲眼所见。小弟可是什么都没说。”
“狡辩!”张清泉怪叫道:“告诉你,小伙子,你已经把我老人家得罪了,如何补救你看着办吧!如果能令我老人家满意,咱们就此揭过。如果你敷衍了事,我老人家跟你没完。”
天赐轻轻一捅宓日华,做出个喝酒的手势。宓日华立刻会意,笑道:“您老请息怒。等咱们赶到岳州,小弟请您老到岳阳楼一坐。喝什么酒点什么菜全由小弟会钞,算是小弟向您赔罪。您老满意不满意?”
一听到酒字,张清泉精神为之一振。笑道:“好小子,你这一手正抓在我老人家的痒处。岳阳楼那地方听说风景不错,不登楼一游,这趟岳州咱们算是白来了。哈哈!把酒临风,湖光山色,尽收眼底,美酒佳肴,全入腹中。妙极,妙极!小子,咱们现在讲定了,到时候可不许借故推托。”
念及岳阳楼风景之佳,美酒之醇,张清泉抑制不住心中兴奋,纵声大笑不止。笑声又尖又厉,回响于旷野山林之间,惊起满天飞鸟,大家皆为之掩耳。天赐与宓日华四目相视,会心一笑。暗道:“这老头嗜酒如命,天大的难事只要一个酒字就能解决。”
忽然张清泉神色一变,笑声戛然而止。双目暴现神光,扫视路边茂密的树林,喝道:“哪个不开眼的小贼,鬼鬼祟祟,想打你张家爷爷的主意吗?快给我站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枝叶摇动之声传来,树林中步出一位宫装丽人。纤腰款摆,风姿撩人,正是芙蓉妖仙何绣凤。她脸上堆满浓浓的媚笑,娇声道:“呦!张老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妹岂敢在你身上打主意。格格!原来李兄弟也在,将近一年多不见,姐姐真想你。”
天赐笑道:“在下也深有同感,一年来一直记挂着仙子。记着两次被仙子所擒,仙子所用得手段都不怎么光彩。失手被擒的奇耻大辱,在下刻骨铭心,无日或忘。每天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有缘再见仙子,将仙子加诸在下的种种手段反其道而行之,一一偿还。江湖人将恩怨看得很重,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在下虽然是初入江湖,却也不能免俗。”
何绣凤娇笑道:“李兄弟,你误会姐姐了。姐姐所用得手段也许有欠光明,却完全是出于善意,全是为兄弟你着想。唉!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要记恨姐姐,真让姐姐痛心。”说到做到,何绣凤双手捧着胸口,做出一付凄然欲绝得神情,十分逼真。如果天赐不知底细,一定会深为感动。
“什么姐姐弟弟,肉麻!”张清泉紧紧掩住双耳,怪叫道:“再听下去我老人家的隔夜饭也要吐出来了。拜托你们二位,就饶了我吧!”
众人均大笑。天赐强自忍住,说道:“仙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何绣凤道:“见教不敢当,我只想与诸位打个商量,向诸位讨一个人。当然,此人我也不会白要,你们有什么价码可以开出来,总要双方不吃亏才成。”
天赐心想:“好家伙,又是为妙手大圣而来。这位魏朋友不知是几辈子修来得福分,居然惊动何绣凤亲自前来劫夺。莫老大说他身价倍增,果然不错。”笑道:“古人云: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人为万物之灵,自然是无价之宝,万金不易。就算在下能开出价码,何仙子也付不起。”
何绣凤笑道:“笑话!咱闻香教没有付不出的价码。你只管开价,只要不是存心敲榨,我一定令你满意。金银珠宝,灵丹妙药,武功秘笈,均无不可。”
天赐笑道:“就凭何仙子的金面,咱们得价码不会太苛刻。只要仙子也能用一个人与咱们交换,两不吃亏,这生意就可以成交了。”宓日华心领神会,帮腔道:“不错,这样才算两不吃亏。嘻嘻!我表兄看上何仙子了,想要开口求肯,却又面嫩怕仙子不答应,这才乘机旁敲侧击。如果仙子能随我表兄走,要什么人都可以给。哪怕是要我宓日华也没二话,谁让咱们是表兄弟呢!表兄得好事,做表弟得自然要成全。”
张清泉怪笑道:“胡闹,胡闹!乱点鸳鸯谱。这姓何的妖妇做傻小子得祖母都嫌太老,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不知有过多少男人。你当她是三贞九烈得黄花大闺女吗?”
话说到如此地步,何绣凤脸皮再厚也忍不下去,气得脸色铁青。口不择言,大骂道:“放屁!你这小鬼竟敢消遣老娘。老娘是何许人也?他一个偷儿配吗?”看样子何绣凤恼的并非张清泉说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而是宓日华提议拿她交换一偷儿,贬低了她得身价。
天赐正色道:“何仙子此言差矣!人本无贵贱之分。贵如公侯将相也罢,贱如贩夫走卒也罢,富有万贯家财也罢,贫无立锥之地也罢,一般是天地所生,父母所养。富贵不足为骄,贫贱也不足为耻。只要为人行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就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平安喜乐。何仙子自以为尊贵,但在下看来却未必及得上一个偷儿。至少何仙子不敢自称问心无愧。”
何绣凤叫道:“胡说八道!他一个偷儿难道就能说问心无愧吗?你李天赐要做正人君子,就做你得正人君子好了。我何绣凤是奸邪小人,可我一样逍遥快乐。姓张的,姓李的,你们两个给我听清了,与你们打商量是看得起你们。所谓先礼而后兵,现在礼数已尽,你们若再不知进退,别怪我何绣凤翻脸无情。”
张清泉大笑道:“就凭你那两下子,就算翻脸无情又能如何?还能把我吃了?你那一身零碎全抖出来,我张清泉也没放在眼里。”
何绣凤冷笑道:“姓张的,不要口出狂言。你我同列江南八仙,谁也不敢说强过谁去。你有多少斤两,我清清楚楚。我若没有十分得把握,就不会贸然现身,自讨没趣。”
张清泉斜睨着何绣凤,侧耳细听,点头道:“我说你为何有恃无恐,原来邀了许多帮手。究竟是何方神圣,快快现身一见,我张清泉一并接下。”
话音刚落,树林中传出一阵狂笑。有人道:“张老哥宠招,尚某焉敢不从。孩儿们,都出来吧!别让人家笑咱们小家子气。”树林中应声跃出百余名大汉。当中那人紫面虬须,正是雷火神尚君义。余者一色黑衣,红带束腰,手中各持着一枝筒状物,镔铁打就,闪着黝黝乌光。黑森森的筒口对准场中,令天赐一行尽皆失色。
何绣凤得意忘形,格格娇笑道:“张老鬼,看清楚没有?这一百多具喷火筒可不是唬人的玩意。如果一齐发射,有熔金化铁,崩山裂石的威力,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阁下纵或能够侥幸脱身,你这些同伴只怕难有一人幸免。”
张清泉怒视何绣凤,缓缓掣出竹杖,却又颓然放下。究竟应该不应该交人,心中委决难下。转首问道:“师弟,你说应该怎么办?”
天赐苦笑道:“师兄,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张清泉深知天赐颇有智计,闻言大喜,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天赐耸耸肩,说道:“把人交给他们,不就万事大吉了。”
张清泉又气又急,叫道:“胡说,要交人我还问你干嘛?这主意糟透了。”何绣凤却抚掌笑道:“好主意,好主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兄弟能想到这个办法,不愧为能屈能伸的大英雄,大豪杰。姓张的目光短浅,不配与高人共语。”
天赐笑道:“仙子不要挖苦在下,什么大英雄大豪杰,一个胆小鬼而已。实不相瞒,人在咱们手里现在也派不上用场,反倒是个祸胎。终日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劫走。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要赔上自家得性命。仙子要人,在下拱手相让,求之不得。从今以后,该轮到仙子提心吊胆了。难保什么时候在下也插上一脚,莫谓言之不预也。”
何绣凤先是一呆,天赐这一番高论确实有几分歪理。即而冷笑道:“敝教的君山总坛,虽不敢说有金汤之固,却也不是任人来去之处。不怕死的就让他来夺人好了。所谓见面三分情,我与兄弟总算有过数面之缘,不能不奉劝一句。千万不要冒此风险,枉送了性命。”
天赐笑道:“多承何仙子指点,在下感激不尽。表弟,给我一个面子,将人交给他们。”宓日华向邬元化宇文骏一递眼色。两人心领神会,挑起车帘,将张三提出车篷。张三的两撇假须又已经沾上,神情萎顿。提在身材高大的邬元化手里,就象是老鹰爪下得小鸡。
何绣凤上下打量张三,嘴角泛起一丝浅笑。问道:“此人是谁?”宓日华心咚咚乱跳,暗叫大事不妙。故作诧异,说道:“仙子为此人而来,难道不知此人姓名?他便是偷天换日的得意弟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妙手大圣魏百通。人现在交给仙子,咱们人货两讫,请仙子命手下退走。”
何绣凤格格格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小兄弟,你可真会演戏。什么妙手大圣魏百通,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本仙子根本就不认得。你说他是魏百通,就算他是好了。可本仙子要得不是他。”
宓日华强作镇定,问道:“仙子把小可弄糊涂了。咱们只有一个魏百通,仙子不要他要谁,难道是要他的师父偷天换日?抱歉抱歉!咱们如果有偷天换日,大老远岳州来干什么?送礼上门吗?仙子真是异想天开。”
何绣凤笑道:“就算是我异想天开。我要的是此人,小兄弟能否割爱?”只见她得纤纤玉手正指向那假扮车夫的正牌妙手大圣魏百通。天赐等人面面相觑,十来张脸全变成了苦瓜,这最后一条计策也让人家识破了。张清泉冷冷道:“别再做戏了,人家早就把咱们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小宓,痛痛快快放人。嘿嘿!我张清泉这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天赐黯然长叹,为魏百通解开穴道。只见脸色惨白,嘴角抽搐不止。天赐知他对闻香教甚为畏惧。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魏老兄,对不住了。将你交给闻香教,咱们也是出于无奈。好在闻香教只是想借重老兄寻找令师,不会加害于你。敝表弟答应为你脱案,说到做到,你尽可放心。”
魏百通道:“李大侠高义,小人铭感五内。”又向众人抱拳道:“小人本想为各位大人尽力,无奈力不从心。此去如能见到家师,一定设法劝说他老人家。”言罢走向何绣凤,脚下似有千斤之重。
何绣凤出手制住魏百通得穴道。笑道:“魏朋友,得罪了。”纤手一挥,几名黑衣人上来将魏百通携走。闻香教来去如风,不多时就走得干干净净。半空中却兀自传来何绣凤得意的娇笑声:“本教定于下月初一,于福圣山大会天下英雄,决定玉貔貅的归属。届时请诸位务必光临。”
此番出师未捷,没找到偷天换日,反而将魏百通也丢了,大家皆垂头丧气。尤其是张清泉。他纵横大江南北,数十载难逢敌手,纵然面临刀山火海也从不皱眉,何曾向谁低过头服过输。不想今天栽了一个大跟头。
目睹大家的神色,天赐深感歉然。交人的主意是他出的,人也是他放的,说不得只好落在他身上将魏百通再夺回来。一路上天赐默然不语,暗暗打定了一个冒险的主意。
两天之后,天赐一行人风尘仆仆到达岳州城,在一家小客栈安顿下来。宓日华欲践前约邀请张清泉去岳阳楼共谋一醉。张清泉却因心情不佳,借故推托,一个人关在房中喝闷酒。大家也都提不起兴致,宓日华见状只得作罢。略作休息,便打发宇文骏邬元化等人上街打探消息。
天赐沐浴完毕,更换了一身装束。儒巾一顶,青衫一袭,手摇折扇,腰悬长剑,文质彬彬,意气飞扬。信步踱出房门,来到张清泉房外,扣门而入。只见张清泉独坐桌前,正在自斟自饮。桌上摆着两个空酒坛,四碟小菜已经见了底。见天赐进来,张清泉歪斜着惺忪醉眼,问道:“小子,有空没空?陪我喝两盅。”
天赐深施一礼,说道:“小弟正要去联络盟中兄弟,改日再陪师兄饮酒。”张清泉醉眼一瞪,挥手打断天赐。说道:“武林盟那帮自命侠义的混蛋,我一听就不舒服。你要去就去,别打扰我老人家的酒兴。”
天赐正等他这话。笑道:“师兄请安坐,小弟稍候即回。”恭恭敬敬退出房外,小心翼翼掩上房门。加快脚步,出客栈直奔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