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落日风雷>第34章 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4

第34章 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4

蔡元综乍遇此变,一时慌了手脚。指着方大逵,又急又怒,浑身乱抖。说道:“二弟,你果真投靠了闻香教?你害得神刀门冰消瓦解,害得愚兄沦落江湖,害得你侄儿命丧敌手,现在连三丫头也不放过。你还算是人吗?你对得起愚兄几十年相待之情吗?”

见吕道玄曹国梁都无出手之意,方大逵心神大定。他对付欧振岳赫连彪游刃有余,稳占上风。一步步退到庄墙边,口中说道:“蔡元综,你扪心自问,究竟谁对不起谁?你神刀门的赫赫威名是谁帮你挣来的?就凭你那两下子,根本就不配在武林立足。几十年来方某一直以小弟自居,为你蔡家卖命流血,可你给过我什么?你家大业大,子孙满堂。可我方大逵有什么?说穿了不过是一个奴才。没有家,没有亲人。用得着时我是你的好兄弟,用不着时还不如一条狗。这些话我在心里闷了几十年,今日方一吐为快。从今天起咱们各走各的路,方某再不做你蔡家的奴才。”

蔡元综脸色铁青,颤颤说道:“好,好!方大逵,你走!你不做我蔡家的奴才,去做闻香教的奴才吧!蔡某不能给你的,闻香教会给你的。”方大逵傲然道:“不错,方某就是做闻香教的奴才,也胜过你蔡元综百倍。你那些门人弟子早就不服你这老鬼了。方某一句话,就全投了过来。你想不到吧?闻香教新近成立了神刀坛,方某便是坛主兼总坛护法。你如果在江湖上混不下去,想返回神刀坛,方某愿意收留。你那两招狗屁刀法,正好用来劈柴生火。”

蔡元综气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手握刀柄,拿不定主意是否上前协助欧振岳赫连彪。方大逵力敌二人,轻松自如。猛击两掌逼退对手,叫道:“诸位,失陪了。”翻身跃下庄墙。赫连彪一斧劈空,击在庄墙上,石屑纷飞,火星乱迸。气得他焦须暴竖,破口大骂。

欧振岳叫道:“李先生,射死他,别让他逃了。”天赐微微一笑,说道:“这等无耻小人,不值得我浪费神箭。要取他性命,一句话足矣。”方大逵方才一掌打他不死,大家已有莫测高深之感。听他这一说,不免暗暗称奇。司马玉麒却大为不服,咕哝道:“胡吹大气。”

天赐向庄下叫道:“何绣凤,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现在应该放人了。”何绣凤又是气又是惧,切齿道:“姓李的,算你厉害。可你不要得意忘形,得罪咱闻香教,今后在江湖上你将寸步难行。你纵有天大的本领,最终也难逃一死。”天赐大笑道:“以后如何李某并未放在心上。倒是你这芙蓉妖仙,如果还罗嗦个没完,现在就难逃一死。”

何绣凤无奈只得放人,为两位姑娘解开穴道。锦雯姑娘站起身,拍落衣上的灰土,与蔡姑娘并肩返回庄中。父女相见,两位姑娘免不了要大哭一场。天赐十分满意,叫道:“何绣凤,你果然是个痛快人。现在你可以带人离去了。”

何绣凤目光阴沉,注视着天赐,说道:“姓李的,我给你一句忠告。今天的过节不会就此了结,闻香教还会再来。到那时纯阳庄玉石俱焚,你也难以幸免。神弓神箭不足为凭。”说罢转身欲走。天赐道:“且慢!临去之前,李某也有一句忠告。”何绣凤停住脚步,说道:“有话就快讲,本仙子不耐久候。”天赐道:“矮金刚方大逵天性凉薄,见利忘义。今天他能背叛蔡门主,来日一样也能背叛何仙子。人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闻香教的功名利禄子女玉帛也不足为凭。”

何绣凤心中一动,目光落在方大逵身上,锋利如刀。方大逵冷汗涔涔,两腿发软,说道:“令主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闻香教与神刀门岂能相提并论。属下对本教一片赤诚,决不敢怀有二心。”何绣凤笑吟吟道:“方坛主,我还能不信不过你吗?我有件事问你。你送来消息说这个李涣然论武功不过是三流脚色,为什么一掌打他不死?你这一掌用了几成功力?”

方大逵一脸的困惑之色,迟疑道:“姓李的武功的确不高。邱坛主曾与他交过手,应该清楚。我打他的一掌也用足了十成功力。可是打到他背上,就象击中了一块铁板,震得我手腕生痛。”方大逵万万没有想到,他击中的恰恰是一块铁板。这块铁板打造得十分精巧,罩上外衣,外表却看不出征兆,将许多行家都瞒过了。

何绣凤心中盘算,能让后背硬得象铁板,这是什么功夫?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这两种功夫练下来,外表都有明显的特征。金钟罩练后毛发脱落,满面油光。铁布衫练后皮肤粗黑,声音沙哑。看上去都不太象。难道他练成了佛门神功金刚不坏身?他小小年纪,似乎也不可能。何绣凤百思不得其解。疑惑之余,不免对天赐大起戒心,不敢再稍存轻视之念。

转念一想,纯阳庄上有这样一位高手,而方大逵事先毫无察觉,没有提供任何消息,这奸细做得可谓窝囊之极。闻香教今天大败而回,这个罪责谁来承担?本来邱坛主很合适,无奈已经答应放过他,不能食言。现在只剩下这方大逵。那姓李的说的不错,今天他能背叛蔡老鬼,来日就能背叛闻香教。与其留着一个祸胎,不如现在就把他料理了,也算一举两得。

何绣凤越想越觉有理,笑盈盈望着方大逵,说道:“方坛主,你今天的功劳不小啊!”方大逵受宠若惊,居然没有悟出话中深意,谄笑道:“属下不敢居功。这全是令主料敌如神,调度得法。”何绣凤笑道:“你说本教今天出师不利,是因为我料敌如神,调度得法?”方大逵大惊失色,忙道:“令主,属下不是这意思。属下是,是……”情急之下,一时想不到如何解释。

何绣凤脸色忽然一沉,向尚君义道:“如果有人谎报军情,致使教中兄弟伤亡惨重。依着教规,该当如何发落?”尚君义人老成精,早就摸透了师妹的心思,冷冷道:“该当凌迟处死。”

死字一出口,方大逵惊得魂飞天外,叫道:“何令主,尚护教,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属下冒死到纯阳庄卧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属下已经尽心竭力,这次失利罪不在属下。”何绣凤冷笑道:“你还要强辩。罪不在你,难道在我不成?你已经尽心竭力,为何本教伤损了许多弟兄?不杀你对不起这些弟兄。”闻香教众教徒虽算不上正人君子,对方大逵见利忘义的无耻行径也十分鄙视,均暗暗称快。方大逵武功不弱,但自忖不是何绣凤等人的对手,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哀叫道:“属下罪该万死,求令主开恩。”何绣凤毫不动容,挤出一声阴森的冷哼。尚君义心领神会,挥起铁掌,重重击在方大逵的天灵盖上。方大逵头骨碎裂,当即身死。

闻香教群贼抬着伤者与尸体,垂头丧气地退走了。庄前只余下方大逵的尸体,孤零零卧在寒风之中。他为一己私欲,不惜背叛结义兄长,做下伤天害理之事。到头来一无所得,反落得暴尸荒野,权势名位皆化为一场羞梦。

庄墙上鸦雀无声。大家目睹这精彩绝伦的一幕,无不感慨万千,久久无语。蔡元综脸色苍白,两眼无神,仿佛骤然苍老了许多。一双儿女搀扶着他,也同样神色黯然。吕道玄又羞又愧。他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纵横大江南北,何曾受过如此挫折。想到昨日夸下海口,不把闻香教放在眼中,将李先生的劝告当成耳旁风,结果大败而归。最后反要李先生解脱他的一场危难,这让他无地自容。转念一想,吕道玄不禁陡生疑念。这李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他身怀绝技,却偏要在纯阳庄做个西席先生,莫不是有什么不规之图?再看看女儿锦雯,拉着天赐的手臂问长问短,目光中的殷殷之意表露无遗。吕道玄不由得暗暗皱眉,心中暗打主意。

曹国梁心里也在乱转念头。这李涣然若不能收归己用,必当及早除去。让他留在纯阳庄,吕道玄如虎添翼,对武林盟未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