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看懂了薛如丝眼神里沉淀着的东西,说道,“先生刚刚走,他一直焦虑不安,医生说你脱离危险才如释重负,紧锁的眉头才松驰下来,这几天他也是如坐针毯,一点也不安宁,憔悴了许多,从他的行为可以看出,他对你有着无微不至地牵挂与关怀。”
过了好一会,薛如丝轻声地问道,“他去哪里了?”
吴妈接着说,“是我叫他走的,我担心他也会病了,那是一种非常难看的脸色,像是精力枯竭了,于是我坚持要他去休息一会。”
看到对方心事重重的样子,吴妈又说道,“那样一个好男人,你应该相信他,他很爱你,在我的心目中没有更优秀的男人了,他看到你病了之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出男子汉的大度,无私,热情,他把情感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薛如丝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吴妈,你认为男人会习惯于衷情吗,他们会忠贞不贰?”
吴妈很吃惊,谨慎地说,“衷情是一种美德,很多男人拥有这种美德,先生就是拥有这种性情的人。”
薛如丝接着说,“衷情是女人的美德,男人把衷情看成一种使自己变得不方便的束缚,他们热爱自由自在的生活,喜欢随心所欲,把过日子看成是吃蜜桃一样,摘一个尝一个,很少会有耐性维持某种相处长久地存在着,总是把目光投向最鲜艳的地方,那里才有激情和新鲜。”过了一会她又意味深长地说,“男人其实很像蜜蜂和蝴蝶,拥有一颗贪婪的心,只要是开放的花朵,就想占有它的芬芳,这个道理很真实。”
吴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岔开话题道,“姑娘,还是安心养病,想多了会伤身子的,何况有些想法原本就是一种猜测,而当这样的猜测在不利于身心健康的情况下不断发展的时候,它的危害就会越来越大。”
薛如丝看着那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沉默了,满腔心事,它不是她所能分解的。但是,她不可能做到心情平静,她内心那份最美的东西已经被破坏,为此在沉痛地悼念着。
她多么忧伤地想,“男人的不衷情对女人是一种伤害,也是一种不公平,他们为快乐作出新的选择的时候,没有内疚,只有从放纵中获取的热烈的的激情。男人只在乎满足了自己的欲望,至于因为他们的举动直接造成的另外一种冷漠,他从来就不会想起,对他而言那是九霄云外的事。虽然人的一生都很短暂,但是男人的口感却异常的丰富多彩,他们大概把约束看成是一种要命的手段,他们对约束别人有着乐此不疲的兴趣,对约束自己却从来都是那么反感,处处表现出拒绝的反应。因此,男人的霸道可以说是一种天性,一种劣性。”
傍晚时分,经理出现在薛如丝的病房里。此时,天空已经朦胧,没有开灯,窗口也显得有些暗谈,也没有一点色彩,看上去像一副素描,生活的内容如同被老练的画手剔除了,似乎看不到人类活动的气息,所有存在的东西都像是凝固在了黄昏阴暗的背景里。她静静地注视着某一个地方,脸显得很真实,也显得很生动,但是,好像没有那种和生活相协调的思想的光辉,可它正是人为活动的最重要的成份。
经理随即开口说道,“亲爱的女人,这一次我们为你承受了多大的恐慌啊,你真是太疏忽大意了,当初的一幕现在想来仍然让人心有余悸。”他走到病床前,坐在他的女人的旁边,很近地注视着她。
薛如丝没有作声,她的神情里明显地有一种沉重的东西在浮动。
吴妈在一旁笑道,“大病初愈,人会有些不自在的,因为各种生理机能与体力都还没能得到恢复,还处在一个非常疲乏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会接着说,“姑娘的身体很虚弱,我去准备些晚餐。”她于是找了这个理由离开了。
经理轻握着对方的手,接着说,“还很难受吗,你的脸色依然不好,真希望你马上康复,笑逐颜开,像个快乐的精灵那样自由自在地舒展你烂漫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