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静嫔妹妹,你倒是有好雅致。”
田欣兰阴阳怪气的语调落入静嫔的耳朵里,只觉得十分的难受。
静嫔当下也坐不住了,急忙惊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婉婉一同向田欣兰叩
首:“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民女婉婉,见过皇后娘娘。”婉婉是个机灵的,见静嫔这般的恭敬,自也知晓眼前来
的是个大人物,依样画葫芦的行礼参拜道。
“都起来吧。”田欣兰假惺惺的露出一个微笑,一会儿看着静嫔,一会儿又看着婉婉,
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了婉婉的身上。
“呀,好一位俊俏的姑娘。”田欣兰笑着,就走上前去拉住了婉婉的手,“长得和海妃
倒是颇有几分相像。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父亲官拜何职?都说给本宫听听。”
“回皇后娘娘,她叫……”静嫔福了福身,马上接过了她的话茬。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田欣兰截了下来:“静嫔,本宫问的人是她,何时轮到你来替她
回答了?”
有静嫔在旁撑着腰,婉婉原还有些自信,如今被勒令不准让别人代为回答,便有些
惊怕的瑟瑟发颤了起来。
“回……回皇后娘娘,”婉婉战战兢兢的说道,“草民名叫杨婉,江州人氏,家父不过
是江州河畔的一个教书先生。”
杨婉一五一十,把家里的底细都抖落了干净。在国母面前,她自是不敢撒谎的,与
其被调查出来,倒不如自己说出来来得痛快。而且静嫔是她的远亲,又是宫中的主子,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她自是不敢连累了静嫔一同受罚。
“哦?教书先生啊?育人子弟,传教知识,倒是个值得敬奉的职业呢。”田欣兰不着痕
迹的笑道,旋即又转向了静嫔,“只是,静嫔妹妹何时落魄到要攀这等的远亲了?这婉婉
姑娘本宫瞧着倒是满心喜爱的,不过若要进宫做秀女,资质未免太差了一些,静嫔妹妹
若是舍得的话,不妨割舍给本宫,在盛宁宫里做个大宫女,你看如何?”
田欣兰这话是一举两得,一来将她给骂了进去,二来顺带向她讨要婉婉。
静嫔怎么会不知道田欣兰此举何意,婉婉长得这样的像海妃,到了谁那里都是个
宝,没准往后进了宫,恩宠赛过了海妃也不一定,这会儿拉拢她,以后就坐享其福了。
静嫔蹙了蹙眉,连忙屈膝道:“臣妾多谢皇后姐姐的美意,只是,婉婉自幼便身子
弱,到了臣妾的宫中之后,就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臣妾是怕婉婉到姐姐的宫中,若是
吃不惯盛宁宫的食物,再大病一场,那臣妾就不好向婉婉的父亲交代了。”
“静嫔妹妹想得真是周到。”田欣兰冷笑了一声,“若是怕这个,大可把妹妹宫中的厨
子调到本宫那儿去,本宫宫中的厨子再调度到妹妹那儿便可。”
“皇后姐姐的厨子都是皇上钦赐的,个个儿都是御厨,妹妹哪里有那个福气呀。”静嫔
不动声色的推脱道。
“好了好了,”田欣兰不耐烦的挥挥手,“妹妹不必推辞,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便又扭头去看海杏:“海杏,一会儿你跟着静嫔娘娘去一趟,把婉姑娘的行礼
都取到盛宁宫里来。”
“娘娘!”婉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光是一个静嫔已经是让她难以抵挡,再来一个皇
后娘娘……只怕她想要出宫是难上加难了。更何况那静嫔还是她的远亲,念着与父亲的
一点点情谊,待她已算是宅心仁厚了,这个皇后娘娘一看便是满肚子的心计,让她怎敢
轻易的住到她的宫中去?
“婉姑娘不必说了。静嫔妹妹与本宫情同姐妹,你既是她的表妹,本宫也只把你当做
亲生表妹一般对待,婉姑娘先去盛宁宫住上几日,若是住不惯,再让静嫔妹妹来接你也
不迟。”田欣兰亲昵的拉起了她的手,就要与静嫔告别。
她原也没有要挑个亲戚进宫的念头,可是看到了这个杨婉,便也动了私心。
那海妃与她可是死对头,再招一个婉妃进来,就算不能提升自己在夏侯骏烨心目中
的地位,气气她那个死对头也是好的。
“本宫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与静嫔妹妹闲聊了。”田欣兰淡然的笑了笑,拉住了杨婉
的手,便向盛宁宫的方向而去。
待等田欣兰走远之后,静嫔才捶胸顿足,气得把桌上的甜点全都一扫而光。
可是她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混至如今也才是个嫔,好在婉婉是个重情
重义的,想来也不会被田欣兰收服。
如今后宫之中,贵妃的位置仍旧是空着的,若是婉婉能坐上贵妃的位置,那往后自
己在后宫的日子就能好过许多了。
静嫔发泄了一通之后,只能默默的说服自己释怀。
另一边。
田欣兰和婉婉沿着御花园的林荫小道慢慢的踱着步,当走到百亩花圃的时候,田欣
兰便敏锐的看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戴觅云。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田欣兰有一些恍惚。
自打年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戴觅云。因为夏侯骏烨的警告,她也懒得再挑她
的刺,后来听人说起,戴家因为挖掘皇陵的事情被满门抄斩了,她只觉得心中觉得十分
痛快。
满门抄斩这等事任凭是谁都会禁不住打击的,这一回,戴觅云给她受的气她总算是
一次性的报了回来。
田欣兰只远远的看着她,并没有要上前与她打招呼的意思。
在戴觅云的身旁,还跟着两个异邦人,田欣兰辨认片刻之后就认出来了,是当日年
宴上随着戴觅云一同入宫的西亭使者,还曾被认作了刺客,后来是夏侯骏烨认出了二
人,才免去二人的责难。
当时田欣兰并未觉得奇怪,但现在想起来,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初蒋兆擎来的时候,她多半也在场,所以对于他身旁的使臣们大多也都是认识
的,而那两个人她却是眼生的紧,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眼看着三人越走越近,且还有说有笑的,田欣兰便越发觉得奇怪。
那蒋兆擎虽说曾吃过戴觅云的全茶宴,有着几分的情谊在里头,但关系应当还不至
于好至如此。再者,蒋兆擎的队伍当初就已经全都随着他回了西亭国了,怎么还会遗漏
下两个使臣在赵国呢?
田欣兰越想越是不对劲,转了转眼珠,便暂且把这个疑问埋在了心里。
她知道戴觅云这个女人不好对付,现在迎上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这件事还需偷
偷的让人去调查,要是能一举将戴觅云给打压下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田欣兰并没有在御花园里多做逗留,领着杨婉便折回了盛宁宫里。
当晚,田欣兰特地设了一桌丰盛的晚膳,然后让锦绣提前去御书房请夏侯骏烨过来
用膳。
这次宴请她有两个目的,一来是给杨婉制造一个和夏侯骏烨碰面的机会,好从中穿
针引线,二来则是想吹吹耳边风,试探试探他对那两个使臣的看法。
一切准备就绪,田欣兰端坐在椅子里静候着夏侯骏烨的到来。
约莫等了大半个使臣,锦绣终于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锦绣一进屋,神情就慌张得如同是见了鬼一般:“娘娘……”
“回来了?”田欣兰一见她如此表现,便已经猜测到了结果,想来是夏侯骏烨没有过
来。不过她并没有觉得十分意外。今日不见,总有一日能安排两个人见面的,“皇上可是
又在忙着处理奏章?”
夏侯骏烨拒绝她的理由,她几乎都能背出来了。
锦绣摇了摇头:“并非如此,锦绣去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已经不在殿内了。值守的
安公公告诉奴婢,皇上已经去别的宫苑用膳了。”
“哦?”田欣兰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了嘴里,“可是去海妃那儿了?”
算起来夏侯骏烨也很少去海妃那儿了,所以去她那边用膳倒也不让人惊讶。
“奴婢也以为是去了海妃娘娘那里,所以特地问了安公公。”锦绣绞着手中的帕子,
道,“安公公说,皇上好像是去了玉壶斋……”
“玉壶斋?”田欣兰忙放下了筷子,表情如片刻前的锦绣如出一辙——就像是见了鬼似
的。
玉壶斋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禁地,那是一个连她也不能涉足的地方。因为
是先太后的故居,已经尘封了好多年了。
曾经有人误入过玉壶斋,都说里头阴测测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田欣兰微蹙黛眉,又问:“玉壶斋不是先太后的住处吗?难道皇上把它赏给了哪个嫔
妃?”
可就算是如此,也应当会有圣旨才是,她在盛宁宫里可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再者,宫中闲置的宫苑那么多,夏侯骏烨是断然不会把玉壶斋拿出来让嫔妃居住
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田欣兰只觉得是一头雾水。
夏侯骏烨的心思,她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