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骏烨听罢,当下掷下手中正把玩着的锦扇,带着怒意的扫了小福子一眼:“小福
子,你真是要气死朕了,此等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拖到现在才说?”
说罢,也不管小福子如何解释,已经披上了大氅,夺门而出。徒留下小福子站在原
地,怔怔的念道:“可是……奴才觉得那小宫女有些怪异,怕是其中有诈……”
所以他才会吞吞吐吐,不敢一次性说完。
不过,他也早该料到,只要是与戴觅云有关的事情,哪怕是万劫不复,皇上也会奋
不顾身的跳进陷进里。
皇上对戴大人的爱意,怕是早已胜过了那汹涌的波涛。
小福子目送着夏侯骏烨奔跑出去,颇是无奈的摇摇头,准备先与外头的令月解释解
释,再让冯江去追皇上。
可是,等他出了门,哪里还能看到令月的影子,方才那柔柔弱弱的小宫女,早就不
见踪影了。
小福子一下子禁不住越发的怀疑起令月的身份来,慌忙跑到了偏厅,让冯江快马加
鞭的赶往戴府。
另一边。
打点好茶馆里的一切,再送走夜七之后,天色已经逐渐暗沉了下来。
这一天发生的事让戴觅云恍如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精疲力尽的戴觅云打发走了继祖
以及一众的店小二,便打算提早打烊,正月里头的客流量本来就少,加之方才那一番折
腾,哪里还有心思营业。小糖早已先行带着戴冠生夫妇的衣冠回到了戴府。
外头的街区已经点亮了一盏接着一盏的灯笼,灰红交接,有着一种别样的绚丽。
外头的街区已经点亮了一盏接着一盏的灯笼,灰红交接,有着-种别样
的绚丽。
戴觅云心情沉重的走出这片自己用现代科技以及自己的努力所打拼下来
的店面,顺手正要关门,就在此时,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戴觅云嫌恶的蹙起眉头,看了一眼那只突然袭击的大手。
那显然是一只男子的手,虽有些粗糙,却十分的白皙干净,不像是个粗俗之人。继
祖和店里的小二断然是不敢对她如此轻薄的呢,而这世上敢这般对她的人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段溯。
戴觅云不耐烦的拂去那只手,语调低沉的道:“段溯,我眼下没有心情与你说笑。”
岂料那人非但没有消停,反而越发的张狂了起来,被她轻轻拂走之后,又立马攀上
了她的手背,且动作大胆的揉捏了几下。
若是说方才那是玩笑的话,那么这一次便有一些挑逗调戏的意味了。
戴觅云心觉不妙,段溯虽不正经,但也绝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此人不是段
溯!!
推理出这个结论之后,戴觅云登时慌了神,不过好在她前世是个杀手,如今的武力
值虽然一落千丈,但对付一个地痞流氓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戴觅云憋足了一口气,旋即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掌,就使出了防狼十八式里的当中
一个招式,她这一招干净利落,身后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本事,措不及防的
往后猛退了几步,整个人微微趔趄。
巨大的冲力把那个人推出几尺之外,戴觅云终于得以正对着那男子,一看清那人的
庐山真面目,戴觅云不由得低声叫了出来:“是你!”
“是我。”那人发出淫邪的笑声,双手用力的一推,便把她的半个身子推回了茶馆
内,“堂妹何以如此紧张,堂兄与你一见如故,只不过是想与你聊聊家常叙叙旧罢了。”
“哼,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讲。”戴觅云冷凝的斜睨着去而复返的戴枚庭,戴枚庭
眼里泛着色眯眯的神色,这让她很是恶心,“请你放自重,否则的话,我便要在这大街上
喊人了。”
“堂妹真是有个性,”戴枚庭一手勾勒起她精巧的下颚,丝毫也不惧怕路人正朝着他们
打量,“直到见到堂妹,我才知晓,原来我从前遇到的那些都不过是庸脂俗粉,唯有堂妹
才是真绝色。”
戴觅云听着他的“情话”,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不过,更令她在意的
是,当戴枚庭的手伸向她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那种味道很陌
生,让她无法辨别到底是何物。
“既然你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戴觅云秀眉一挑,卯足了劲,便想效仿之前
的防狼术撂倒戴枚庭,谁知她一使劲,便觉得身子里的力量都顺着手臂往下流淌,不一
会儿,整个人已是软绵绵的了。
“使不出力气,是吗?”戴枚庭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如此,覆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就越发的
肆无忌惮了,“使不出劲儿就对了。我这失心散,迄今为止还从未失效过呢。”
“你……”戴觅云激动的瞪着他,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声音也轻了几分,明明已经是竭
尽全力,却依旧声如蚊虫,“你居然给我下药?戴枚庭,你不是人!”
“堂妹,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戴枚庭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脸享受的微笑,“你
可知道,这失心散可是很贵的,是西域那边的药物,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到手的呢,这药
之所以贵,是因为其药效非常神奇,初闻之,能令人精神振奋,但是一旦那人一使力,
便会全身无力,越是用劲,体力便消耗得越快……所以堂妹,我劝你还是乖乖的不要动
为妙,免得浪费你的力气。”
“你!”戴觅云欲要动气,一想到戴枚庭的提示,便又收敛了起来。他说的没错,此刻
生气是没用的,只会平白的浪费她的体力罢了,戴觅云抿着唇,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想
着如何才能自救。
这个时候大叫显然是错误的选择,一来,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却多是老弱病残者,
不一定会来救她,二来,也加快了她力气的消退,到时候就真的一点转机也没有了。所
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她选择按兵不动。
戴觅云大口的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轻声问道:“堂兄,你绑了我,到底想要干什
么?”
“干什么?堂妹如此聪慧,难道还会不清楚我想干什么吗?”戴枚庭见戴觅云态度软了
下来,便放松了警惕,他相信,这世上还没有人敢挑战失心散的威力,他之所以还好好
的,是因为事先已经吃了解药,此刻自然是如常人一般。
推推搡搡的两个人的确很惹人瞩目,加之戴府发生的了——连串的事情
所有途经之人都是躲得远远的,暗地里指手画脚。他们可不愿意和戴冠生一
齐扯上那十恶不赦的罪名,官府里头刚下了令,在未曾查清事件之前,任何
人不得传播妄语,否则会被拉到衙门里打四十大板。
看见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走进店铺,那些站在远处围观的人群不由得低声
的议论。
“啧啧啧,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知检点了,青天白日的竟然和一个男子勾肩搭
背……”
“这位戴大人从前就有过这种先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想来她心里头也是愿意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中的一名年轻男子发出了反驳,“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戴姑
娘的表情不太对劲吗?她会不会是被那人所挟持了?”
“哼,我看你是被那狐媚子给勾去了魂魄了吧?竟然帮着那样的人说话!”男子身旁的
妇人听他如是说,当下拧起了他的耳朵,用力的转了一圈。
男子捂着发紫的耳朵,哀嚎了一声。
赵朝的国风较为开放,但也是以提倡温婉美为主,妇人此举引得旁边的人都纷纷低
声哄笑。
男子却似早已习惯,抿了抿唇,仍不死心的为戴觅云辩解:“娘子,你多心了,只
是,咱们家是受过戴姑娘恩惠的,难道你忘了,你爹受伤之时,是谁免除了你爹的药费
的?”
“那……那个另当别论!”妇人结结巴巴的说道,便拽过了男子,向街头走去,“走走
走,别看了,我们赶紧回家,别染上了戴家的衰气才好。”
“娘子!”那人无可奈何,只好任凭自己被妇人拖着前行。
一齐围观之人不免都笑了起来。
而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便是锦绣。
锦绣一言不发的站在墙根下,一双精灵的眸子里闪动着暗沉的光泽,随后,她便露
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看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呢,无需她出马,就已经有人去收拾她
了。方才那名男子,分明是在调戏戴觅云。
不过,为了一会儿回宫的时候能给田欣兰一个准确的答复,锦绣还是打算再耐心的
等一等。
在锦绣的身后,零零散散的蹲着几个乞丐和流氓,他们一一个个见到了貌
美如花的戴觅云,都不由得落下了口水,争先恐后的追问道:“这桩生意到底
还做不做了?”
“就是啊,若是不做的话,也给个准信啊,别这样让我们干等着,我们可
也是很忙的。
“急什么。”锦绣甩了个白眼,毫无意识的绞动着自己手里的巾帕,“你们放心,哪怕
是这桩生意没做成,银子也照常会付给你们,所以你们就乖乖的闭嘴,再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