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流嬉皮笑脸的走到二人身前,一看到段溯,就夸张的皱起了眉头:“啧,我道是
谁,却原来是段溯段公子。失敬失敬。”
段溯看到江飞流,也难免有些不适,却只勾了勾唇,回击道:“江公子不必客气,江
公子既是云儿的朋友,便也是在下半个朋友。”
段溯一边说,一边温柔的盯着身旁的戴觅云。
今日的戴觅云,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这是他自上一回云中茶馆的开张大典之
后,第一次看到她穿得这样的隆重。
她身着一套妃色长裙,衣衫之上绣着繁复的花纹,与他身上的图腾倒是十分的相衬,
她的眉眼如画,又宛如是一朵寂静绽放的山茶花,艳丽多姿,娇娆妩媚,眉间点着一点朱
砂,叫人心神荡漾。
她寻常在宫中穿得都很素雅,今日难得打扮得这样的庄重,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段溯望着望着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段公子。”站在一旁的李追月一直找不到空子切入话题,便这样站了好一会儿,直到
几个人都说完话了,才略带腼腆的向段溯打了个招呼。
她看着段溯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仿佛一瞬间照射进了万丈的光芒,好看的紧。
江飞流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李追月的那种目光,只有在遇见段溯的时候才会出现,这
是他生平第一次知晓,她的眼睛还可以这样的漂亮。
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李追月,是镇静而冰冷的,眼里除了杀戮,便只有一
望无际的冷漠。但即便是那样的她,也让他无法自拔。
“段公子,好久不见。"李追月微微抿着嘴,唇角泄露出一-丝笑意。
“追月姑娘,好久不见。"第一眼看到李追月时,段溯也怔了怔,李追月的美是毋庸置疑的,早在他第一次见
到她的时候,便觉得她美艳不可方物。
西亭国的人,五官本来就十分的鲜明立体,就算是姿色一般的,走在路上都会被多看
上几眼,更何况李追月的五官生得非常精致,犹如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她的美与戴觅云的
美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浓烈如同烈火,一个清冷如同山风。
而他,偏偏只喜欢那无法捉摸的山风。
段溯与她礼貌性的点头之后,便很快的把目光转回了戴觅云,与她有说有笑的闲聊
着。
被忽视的李追月眼底掠过一抹自嘲,她早就知道段溯的心中没有她的地位,又何苦强
人所难呢?只是,一再忍让似乎不是她的作风,作为一个杀手,讲究的是快和准,一旦是
被自己所盯上的猎物,便注定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或许因为那个人是戴觅云的关系,所以哪怕是输给她也心甘情愿。
戴觅云对她有救命之恩,在赵国的这些日子,是李追月近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戴觅云会疏导她,让她变得越发的阳光,而不是像八荒那般,只知道教她如何更快的
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如何让一个人死得无声无息。
遇到了戴觅云,她就像是从一个严冬走进了春天。
段樾走后,现场的气氛就变得轻松了许多,一行人结伴而行,一路之上受尽了艳羡的
目光。
宫宴是在御花园中举行的,鉴于上一次田欣兰与令妃落水之事发生之后,宫中再策划
这样子的活动的时候便把安全放在了首位。
令妃小产还未痊愈,未曾出席,太后一心念佛,为国祈福,故此今日的宫宴也未曾出
席,少了太后这个后台,田欣兰的气势也没有往前那样高昂了,干瘪瘪的坐在夏侯骏烨的
身旁,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试想,受到了要撤去后位这样的威胁,她又如何能开心得起来呢?
自那些日子之后,她在后宫是谨言慎行,唯恐哪里惹得夏侯骏烨不高兴了,便要彻底
失去了如今的地位。
酒席的位置往年都是按照位份来编排,今年也不例外,故此,戴觅云的位置已经十分的靠后,几乎远的连夏
侯骏烨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了,但正是远离了他,戴觅云才倍加觉得有安全感。
而段溯因为是段樾胞弟的关系,与段樾一齐坐在了前面的位置,与她也是相隔甚远。
一桌桌酒席之中,唯独她这一桌,是最显眼的。
一来,她本来就是宫中的风云人物,平日里就受尽了瞩目,二来,今日她的身旁还带
着一对璧人,男的俊俏非凡,女的貌美如花,且二人的五官都非常的有特色,显然并不是
赵国人,而是西亭人。
西亭国虽说是与赵国交好,但是西亭人性子烈的很,若没有十足的本事驯服他,他们
是必然不会轻易臣服于你的。
两个异国人的出现,让戴觅云这里当之无愧的成了宫宴中最引人注目的一角,更何况
还有江飞流这个“交际花”时不时的在与两旁的姑娘搭讪,戴觅云眼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宫宴已经正式开始了,方才夏侯骏烨特地交代,今日是除夕夜,让在座的大臣们不必
拘谨,莫怠慢了自己,只当是在家中,只管痛快的吃喝就是。片刻之前还在路上担心着赵
国宫廷中繁冗枯燥的规矩的江飞流,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本性大露,左右逢源的聊了起
来。
“这位姑娘,敢问尊姓芳名?”江飞流举着一杯羊奶酒,走至一旁的矮桌边。
那一桌单独坐着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姑娘,就在约莫一分钟之前,她的父亲到隔桌的
同僚那里应酬去了,只留下她一人跪坐在蒲团上,吃着酒菜。
小姑娘怯生生的放下酒樽,眨巴着一双大眼看向说话的人,但见是一名唇红齿白的美
男子,登时紧张得脸颊绯红:“小女子姓卓名雅,公子有礼了。”
江飞流拭了拭鼻尖,勾起唇角:“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名叫卓雅的小姑娘听了,不由把头埋得越发的低了。
江飞流却没有善罢甘休,对于他来说,来到这样子的盛宴,除了盯紧李追月之外,便
是猎艳。这是他的习惯,在杀死“猎物”之前,先将她哄得开开心心的,如此,既能省去不
必要的力气,又能文雅的杀死一个人。
江飞流的手段,在西亭也算是出了名的怪异。
“卓姑娘,你们赵国不是最讲究礼尚往来吗?怎么,在下问了你的名字,你却不问在下的名字,这样似乎有
点说不通啊。“江飞流尖细的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双目之中流转着浓厚的兴趣。
深居闺阁的卓雅也是头一次被搭讪,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向江飞流行礼道:“是小女子失礼
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挺有趣的。”江飞流虽是见惯了这等害羞带臊的女子,却依
旧对卓雅的羞怯而觉得好玩,他以为赵国的女子都是墨守成规,无聊的紧呢,不想倒也是
别有一番风味。
江飞流清咳一声,双手抱拳,仿着卓雅的样子作了个揖:“在下江飞流,这厢有礼
了。”
“江公子客气了。”卓雅对他腼腆的笑了笑,胆子也逐渐的大了起来,冲着他仔细的端
详了一番之后,好奇的问道,“小女子看江公子外貌奇特,应当不是本地人吧?”
卓雅的父亲虽然是个芝麻小官,但是也曾随着使臣一齐出使过许多国家,而作为高阁
闺秀的她,亦是第一次见到异国人。
“在下岂止不是本地人,更不是赵国人。”江飞流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神神秘秘的说
道,“其实,在下是西亭人。”
“西亭?”卓雅嘟着红润的薄唇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马上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啊,便是
那个盛产水稻和宝石的西亭国吗?”
“正是。”江飞流听她的语气,定然是对西亭国不甚了解,于是越发起了兴致,双手环
胸,目光烁烁,“卓姑娘果然见多识广。”
“哪里哪里,小女子不过是听爹爹提起过而已。”卓雅羞愧的说,“听闻西亭是个美丽富
饶的地方,卓雅私心里很亲自想去一趟呢。”
“是吗?若是在下有荣幸的话,定会亲自带姑娘去,去看一看西亭夏日里的稻田和春
日里的山花。”江飞流语调诚恳,一字一句的说道。
卓雅经由他这一番哄骗,早已是心花怒放,更何况眼前的男子还是一位风度翩翩,仪
表不凡的美男子,她几乎能感受到周遭投射过来的艳羡目光。
几尺开外,戴觅云看着他这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再看看少女那羞涩的容颜,心叹又
一位无辜的女子被江飞流这禽兽骗了去。
李追月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淡然,她仿佛早就识破了一-切,只一杯一杯的给自己斟着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
子。
戴觅云今日带几人进宫,便是想让他们一同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且融入到赵国的风俗里,不想一个个都在
状况之外。
为了活跃气氛,戴觅云只好举起酒樽,对席上的三个女子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海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