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筛选之后,工厂的用地由利升粮行提供,地址就在枫城的西墙外,占地百多公顷的防风林地。至于建厂的工程,由无极门与兆丰矿产共同兴建,同时井泉商社也决定赠送两座酒精储存槽,盖在厂区里。第三日起,织田由美带来一百五十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说是准备学习机动车的维修保养前,先来帮忙建厂。隔日,彭森也带两百名人手来伐木整地,不过最有帮助的则是华馥晶带来的二十位有经验的工匠,才一日功夫,即被指派为小组组长。
为了加紧赶工,所有人分成三班制,二十四小时不停工。我让安莉雅与屈佩莹各带领一组人,自己则负责大夜班。不过我也没偷懒,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虽然说十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惟独与安莉雅的关系保持在原地踏步。好在她能体谅我的处境,与我在一起时也充分表现出体贴温柔的一面,俨然是以我妻子的身分自居。因为各方来关心的人,大部分是在日间,所以我将屈佩莹安排在日班,让她全权代表金氏企业,对外人突显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第八日,东明集团明百杰团长与一位眼熟的人士来访,并带来三十车民生必需品。原来明维兹怕团里的人会怠慢于我,特地派遣护卫闵莱德,连赶半个月的路,先行回来知会团长。冲着我与明维兹是契兄弟,明百杰团长总算找到施力之处,要求更深入的参与金氏投资案,并积极争取金氏汽车在他国的代理权。还好我将此事全交由屈佩莹去作协调,在公平的前提之下,将中央大陆以国家地区为划分,以五年为一期,做出公开竞标的决定。如此一来,不仅获得其他集团的信任,也让金氏又多得到四万多金币的权利金,足以应付五个月的开销。
到了第十天,三座风力发电机与一座酒精引擎发电机已安装妥当,而且借着图面的解说,一位华馥晶带来的工匠完全理解发电机与电灯的结构。至此,我总算放下一颗心,准备返回伊图国。当然,除了担心登基典礼的情况外,最让我挂念的,还是卡里城家里的两位……喔,不!是三位美娇娘。
伊图历四一九年十二月二十日黄昏
明日将是我待在公国的最后一日,屈、安两女坚持不让我今夜去工地,说是要我好好休息。但是刚用完晚餐,华老即亲自到无极客栈拜访,后面还跟着华芯瑜与坐着轮椅的华俊平。第一眼看见华俊平,除了感觉他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人外,就是他充满感激之情的眼神。
才刚介绍完,华俊平随即真诚地道:“感谢院长的大恩大德,使小女重获新生,请接受华某一拜。”他双手吃力地撑起身子,欲离开轮椅对我行礼。另一方面,华芯瑜已跪在他身边。我连忙伸手将华俊平架住,并趁机观察他的状况,发现他的伤势颇为严重,除了失去右小腿外,左脚则只剩半截大腿。
“华小姐请快起身,不必如此多礼,我早已接受过你的道谢了。”我向安莉雅示意,要她扶华芯瑜起来。
但是华芯瑜执意跪伏于地,道:“既然院长能将芯儿救活,芯儿相信院长的医术必定非常厉害。而且芯儿曾经看过别人装过的义肢,比起院长所制造出来的汽车,其精细度实在逊色很多。所以芯儿想恳求院长,不管需要什么代价,请您帮我父亲打造一双义肢,让他能凭自己的力量再度站起来。”
连续多日的忙碌,我都忘记要分析淡红宝石的玄机。如今对方找上门来,一时之间,让我不知要如何回答。或许看我有些不知所措,华老不好意思的解释:“我知道院长还要去燕城,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但我无法阻挡芯儿的心意,只好亲自带俊平来登门拜访。我们不敢耽搁院长太多时间,只是想请院长诊断一次,即使无望也请让我们知道,否则这个傻丫头是不会死心的。”
“敝人原定明天就要动身,在时间上的确有些困难。嗯……如果可以的话,三个月之内我还会回来,那时的时间应该会很充裕。”我考虑到再两个月,小仙的飞行器应该已经完工,届时有她的帮忙,我才有把握动手术。
见华芯瑜一直不愿起身,安莉雅有感于其孝心,所以帮着说话:“既然人都来了,院长不如先帮她父亲诊断吧。”
心想也是,顺便可探究他的体质到底有何出奇之处。“好吧,请各位留在此处稍等,我带华先生到房间去。”我说。并在华家祖孙的道谢声中,我推着华俊平进入卧室。
我认为自己在魔法上有很强的实力,为了能赶上登基典礼的时间,也为了省却往后的麻烦,所以决定忽略华俊平的体质,直接用再生术来试试看。结果我发现这个决定犯了很大的错误。因为躺在床上的华俊平,其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我的魔法能量不仅无法产生作用,甚至从他体内发出一股比我强大的力量,不断吞噬着我,几乎使我无法脱身。而且不管我使用何种元素,所得到的结果都一样,直到我将元素改成真气型态,才稍微停止住能量的流失。
吁……我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若不是看到华俊平已呈扭曲的脸孔,分明也正遭受到那股力量的侵袭,一定会让人误以为对方是黑暗系的魔法高手。咦?黑暗系……?我灵光一闪,莫非与我之前发现的反物质有关?真气随即一放一收,我的双手强行震离对方的吸力。拿出华老给我的淡红宝石,将它贴在华俊平的天庭,原本中心淡红色雾气竟然向华俊平靠拢,似乎急欲破石而出。看起来他吸收元素的能力,几乎不下于我,只是他吸收的能量都不知往哪儿去了,好像都凭空消失一般。
我本来已经发现七种元素都隐藏着一股虚无的力量,使相同元素间不产生排斥现象,而我将这股力量视为反物质。如今我需要彻底去了解这股力量,才有办法应付华俊平身上的情况。但是他身上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如果贸然对他研究,恐怕我自身都难保,所以只好从自己身体下手。
为了避免引发不可预期的结果,我点了华俊平睡穴,并特地拉开与华俊平间的距离,于墙边盘膝而坐。因为我是从雷元素发现反物质的,所以我自然继续以雷元素当实验,而且由于反物质是无体无形,我只能由雷元素间的互动去观察。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左手食指,初时只觉得反物质非常被动,而且力量也不大,除了当雷元素间的桥梁外,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不过我也发现一点眉目……
因为电荷的关系,雷元素本身是互相排斥的,而反物质则身负拉拢双方的角色。照理说,反物质应该与雷元素有相反的极性,可是我之前也发现反物质也存在于其他元素中,难道反物质与其他元素都是相反的极性?这样想起来似乎非常诡异,其实应该说,反物质就是与正常的物质相反,或者我们也可以将反物质的力量解读为反物质引力。但是反物质只有这种能耐吗?以华俊平刚才对我的影响来看,如果他能善用那股力量,我似乎也难以望其项背。我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挡?
就在我想到出神的时候,屈佩莹突然传讯询问进度,而这小小的打扰,让原本受我控制的雷元素,在排序上出了一丁点状况。竟然使其中的七十二个雷元素排成球型,且位于中心点的反物质开始产生融合,我继而感觉到反物质的吸引力大增,接着瞬间吞噬外面的七十二个雷元素。就像连锁反应一般,许多雷元素纷纷往手指聚集,在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啵”的一声,左手食指竟然爆裂粉碎,出现一颗呎余耀眼光球,但随即又从中心塌陷,将血肉吸引吞噬,终至与反物质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空气中的能量几乎被吸收殆尽,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
感受到我的刺痛,屈佩莹慌张地冲进房门。“怎么回事?啊!好冷。院长受伤了?嗄!都怪我让院长分心了。”屈佩莹急声问道,难过之情表露无遗。其他人也纷纷进来关心,尤其是安莉雅,一见到我的伤势,连忙心急地四处张望,寻找失去的手指头,另一方面也拿出创伤药,准备帮我包扎。
失去第一节的食指,加上伤口急冻,让人痛彻心扉,但发现反物质属于负能量也是值得我高兴的事。我忍住疼痛,安慰安莉雅说:“没关系的,别忘记我有再生术。”这才令其平静下来,关心地查看我是否有其他受伤之处。
华家祖孙在确认华俊平无事后,看到房内两人有不小的距离,不免对我投来怀疑的眼神。“请问院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华芯瑜扶起她昏睡中的父亲,紧绷着脸道:“如果院长认为我们的要求太过分,尽可告诉我们,何必用这种消极的方式来敷衍我们?”
华老连忙斥责孙女:“芯儿,不可对院长无礼,我想院长一定有他的理由。”不过他也露出质疑的眼神,分明也在等待我的合理解释。
摆在众人眼前的情况,的确非常容易使人误解,尤其关心者难免心里着急,所以我也不以为意。不过关于反物质能量的发现,我觉得有必要暂时隐瞒,毕竟这股力量太大,大到令我无法掌握。可是如此一来,我该如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一时的沉默又让华芯瑜心生不满,但是又无法对她的救命恩人发飙,所以在发出一个冷哼的声音后,道:“我们找别的医生去。”华芯瑜将轮椅推近床边,准备带着她父亲离开。她的态度令我觉得非常难堪,不知哪里生来一股怒气,我起身向前,严厉地阻止她说:“请停止你的幼稚举动。”我伸出血肉模糊的左手食指,不客气地骂道:“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你以为我没事想自残吗?”“你以为依你这种态度,可以找到医治你父亲的医生吗?”四周的气氛瞬间凝结。
屈佩莹似乎有意帮华芯瑜解围,拉着我低言相劝道:“勿要动气,所谓关心则乱,华妹妹会有如此反应乃是人之常情。”
华芯瑜虽然没有出言顶撞回来,但是依旧露出不削的神情。反倒是华老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请原谅我们是太过于期待,以致乱了分寸。芯儿从小倍受宠爱,可以说没遇过不顺心的事,所以今日才会有所失礼。”
说实在的,我原本还认为华芯瑜没有千金小姐的骄纵个性,但是她今天的态度,倒令我彻底改观。不过我也不会因其不礼貌的态度,而影响到我该做的事。我将左手伸到华芯瑜面前,淡淡地解释:“我只能说这只手是为你父亲而受伤的,至于是为什么,我认为你没有必要知道。”当华芯瑜怀疑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失去的小指头慢慢地从伤口冒出来。
“咦?”“耶?”华家祖孙惊讶不已。
“本来我还想说院长的护体劲一定比两位小姐还强,断不可能有受伤的道理。原来院长是以自己肉体当试验,想找出治疗俊平的方法,我……我在此向院长致上最深的谢意与歉意。”华老对着我行九十度的大礼。因为我还在催行再生术,不方便行动,只得接受了这个礼。
华芯瑜吶吶地问说:“是……真的吗?院长为了我父亲……而伤害自己?”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那只是原因之一,但是至少可以化解误会。我有些遗憾地表示:“可惜你父亲的体质特殊,无法直接用再生术帮助他复原,所以我还要研究出其他方法。”我转而面对华老说:“说到这里,我想先问华老一个问题。令公子是什么原因才造成他无法学习魔法?”
华老身体一颤,神情痛苦地道:“外人都以为是俊平的先天体质关系,院长怎么会如此问?”
我反复思索后,觉得关系重大,可能还涉及其隐私的问题,所以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私下谈谈?”
华老脸色不断变换,甚至不断对华俊平露出愧疚的神色,看来内心颇为挣扎。大约三分钟的时间,华老才毅然地说:“如果院长能保证治好俊平,我就愿意说出一切。”
我点头道:“只要知道原因,我有九成把握能治好。”
“三十八年前,也就是俊平两岁的时候,曾经被盗匪掳走,要求我们付出高额赎金,可是钱付出之后,却一直等不到消息。一个月后,在司盖山区补猎的织田家族,于一处隐密的山谷中救出俊平。本以为是司盖山的高地人,所以特地送去高地人那里求证,直到回来时才知道他是我失踪的儿子,而那也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华老将经过娓娓道来。
“嗯……所以事情是在那段时间发生的。”我看了华俊平一眼,心道:
华老慨然地道:“我们也找不出确实原因,最有可能的猜测,是俊平在山谷中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但是他能捱过那段时间,不仅没饿死,也没被野兽所吞食,想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乐观地道:“嗯……只要是外来的因素,我应该可以排除,让他可以接受魔法的治疗。”接着我慎重地向众人要求说:“麻烦各位再次回避。”关门后我特地传讯交代屈、安两女,除非我呼唤或者发生重大事情,否则不要打扰我们,因为这次入定会比刚才更加凶险。
自从推断华俊平身负反物质之后,我即将其视为元素的一种,或者可以说是“无”元素。虽然不知道能否将无元素赶出华俊平的身体,但是至少知道有办法让其消失,只是要选择在什么地方?想想刚才爆炸的威力,那还是非常少量的元素咧。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突然想到刚才不断灌输元素都没有用处,既然无元素与其他元素有吸引力,这次何不改用吸收的?我自己有强大的精神力做后盾,怎会输给一个不会魔法的人?不过也不可以太过莽撞,最好将无元素与其他元素错开储存,免得发生不可收拾的惨剧。
我看着左手,心道:
我将左手贴在华俊平的腹部,才刚催动护体神功,即出现一道强大的吸引力。还好已经有过经验,我不理那道吸引力,只顾着推动护体真气。随着功力的提升,对方的吸引力更强,直到施出七成功力时,华俊平的天庭竟然呈现出黯淡的七彩光芒,而我也感觉到一股令人冷颤刺痛的能量,慢慢流向我的左手。我认为那个七彩光芒应该是他以前所吸收的七大元素,在无元素被我吸引过来时,才有机会呈现出来,看来华俊平可能已经变成拥有全属性的身体。
万事起头难,无元素一旦被我引发,就势如破竹的灌进我的左手,使我的七大元素不断的后退,甚至退到肩膀亦不够容纳。可是这已经是我预估的底限,我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不可再退缩。可是这么一来,原本已经刺痛难耐的左手,瞬时开始肿胀,若不加阻止,恐怕有爆裂的可能,我可不敢想象届时将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就在我准备放弃抵挡时,华俊平身上的七大元素,竟然又被无元素牵引过来,心想这下子肯定完了。可是七大元素加入以后,却开始联手包围无元素,而且不断压缩无元素,最后终于使无元素凝固,成为无数颗由七大元素包覆的微小晶体。不过无元素的总量太过庞大,华俊平身上的七大元素并不足以压制无元素,我只得再加入自己三成的能量,才完全掌握优势。左手离开华俊平的小腹,顾不得看自己的手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右手马上接替位置,查看华俊平的情况。呼……总算根治了,华俊平身上只残留微量的七元素,以后要学任何魔法应该都不困难。至于我的左手会变成怎样,我自己都无法预估,但是我并不恐惧,至少我早已有断臂的最坏打算。
完成第一阶段后,接下来就是让华俊平的双腿重生。我向门外喊道:“佩莹,麻烦准备大量的骨粉,我已经准备用再生术了。”
华芯瑜关切地在门外问:“是完成了吗?我们可否进去?”另一方面也传来屈佩莹的应诺声:“好,我马上吩咐下去。”
我看着自己的左手,俨然像是长满了皮肤瘤一般,出现许多米粒大的小肉瘤。于是找条手巾盖上后,才对门外说:“你们可以进来了。”
华芯瑜率先冲进来,首先就是观察他父亲的情况。“咦?我父亲的身上竟然有魔法能量,是雷……不,是水……也不对……怎么好像有很多种?”
“我来看看。”华老关心地以手感应。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即惊讶地表示:“至少有雷、水、木、风四种魔法能量。”
“是七种都有,以他目前的体质来讲,今后可以学习任何一种魔法或武术。”我微微喘息地说。
看见我额头冒汗,安莉雅顺手拿起手巾帮我擦拭,类似癞蛤蟆皮肤的左手,顿时让她吓一跳,既难过又心急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本来我并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因为解释起来要费不少功夫,如今看到华家祖孙也好奇地端详我的手,我只好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这些东西在华先生体内作怪,才会使他受苦三十多年。”
“那是什么东西?不会难过吗?为何不把它们逼出来?”安莉雅关心地连续三问。
“因为它们是很危险的物质,我先前的受伤就是一个教训,所以我担心逼出来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有点疲累的我只想简单地解释。
“灾难?院长是否说得太夸张了?”华芯瑜颇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