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暗处拿了要命钉的家人本事也极是平常,自十三太保被商千刀尽数杀光之后,王定实在也再找不出帮手了,吕梁十四义也不过正好要想找谢春生有事,王定凭了自己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头还许以重金,周方那日来给自己拜寿,也不要说他了,就是自己想想商千刀的行事都是头皮发麻,怕周方回去传说得他们都怵商千刀,就发了毒誓说的对头不是商千刀,十四个人才接了生意。
十三太保死了,这十四人本事也不比十三太保差得太远,临阵磨枪总也比全无准备的好,但也正是吕梁十四义一上手就各用绝招,才惹得向冲天惊怒之下下了毒手,杜可刘清两人当即惨死,本来比十三太保多一个人的,一下子就比十三太保少了一个,但总好在有十二个人活着,强过十三太保下场好过不知多少。
王定忽地想到一事,心头一沉!
向冲天冷笑着走到花坛前对了枯影道:“你们出来罢!”
那些人武功比十三太保都也是差得太远,单独一人藏在花坛暗影里的呼吸都根本瞒人不过,何况又是好几个人都在那里,向冲天还在两进院子之外都已是查觉了。
王定是从家人里挑选取的武功好的人来,但这些人在江湖上总也不过些四五流的角色,也不用说是急切之间,就是再让王定拿十年时间去找,也未必能找出十三太保那样的好帮手来。
向冲天等里面的人出来,却不防里面传出一声:“动手!”哧哧风声中,百十枚暗器已向他射来,向冲天也不晓得那暗器恶毒,但是他被吕梁十四义在身上伤了好几刀,心头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满天的暗器飞来,他伸右掌向前一引随手回划了个圈子,双掌同时推出,掌风激荡,连两三丈外的小树都给掌力摧得弯折,那些暗器眼见要打中他,却还离他四五尺就被掌劲震得倒飞回去,去势比来势劲疾了不知多少倍,那些人刚觉掌风压抑得呼吸阻窒,自己发出的暗器竟全数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每一个人发出了多少,就在身一一根不少全可找得出来。
过了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惨声呼叫,在坛里打滚,压得那些花枝倒伏一片。
向冲天看那些人满地打滚的样子,正想要冷笑,那笑意就僵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惨呼怪叫之声极是短促,像是被人用刀硬把他们的声音斩断了一般,向冲天却看见那些人有如烧得通红的铁条插进了蜡中一般,身子瞬间销蚀,看着那些残肢断器冰销般不见,向冲天身上出了身冷汗,若非刚才自己是被激怒下重手,也要不说是被在身上打了一下,就只是被沾上了皮肉些许,只怕此时化作脓水的就是自己了!
向冲天怒极:“姓王的,这暗器不坏,你再用来对付老子试试!”声音不大,却硬是穿透了墙壁窗户,传到每一个角落。
里面却还是没有一个人应声,向冲天跃上房顶屋脊,对了房顶的梁木隔瓦就是一脚,轰声中,瓦面压得断梁落下尘埃,转到另一间房上照样又是一脚:“王老总,小的帮你拆房子了。”气象不凡飞檐斗拱一处一处地落地,他身形在瓦面飞动,只是半个时辰,王定庄子上的房梁全数被他踏断,哗响长接不绝,自他踏断头一根梁木到最后最远一间房顶塌陷,竟只像是长长地一声,远处居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近王家命案大多,义庄里的那老道都吓得纵是地震了也都未必敢出来。
整个庄子都被向冲天弄垮了,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向冲天竟再也找不着一个人,像是庄上所人有的人都死了,向冲天怔了半晌,又找起来,直到天亮,向冲天把庄子上上下下都搜了十来遍了,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找着,向冲天终于停了下来,喃喃地道:“姓王的,你跑得了么?这里老子干脆帮你一把火烧了算了,老子看你藏得多深!”
上午的时候向冲天还在搬柴,却见一个穿了大夹袄的汉子带了几个乡下村汉的人来,那些人见王家庄已成了废墟,一个个张口结舌,穿夹袄五十来岁的人大叫道:“那后生,你是什么人?在这里作什么?王老爷去哪了?”
向冲天手里抱了一大抱干柴,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村汉喝道:“那后生不得无礼,这是本地的乡约杨爷,你好生答话就是。”
向冲天把干柴丢在地上,大模大样地道:“很好,你原来就是这里的乡约地保,我奉的是朝庭圣旨、常侯爷之命来此捉拿不法凶徒王定,却给这王八蛋见事不对跑了,你们来得正好,本官奉命要烧了王定的贼窝,后面常侯爷却还没到,你快些找些人来,一面赶去保定府知会常侯爷派兵快些赶来,一面找柴堆起。”
那乡约听得似信非信,满是狐疑的神色:“你说你是奉的公差,有什么凭据么?”
向冲天冷笑:“你看了这个东西就知道了!”说着话就把一块银牌向那杨乡约扔了去,那却是在平原县劫杀孟贤昭时从锦衣卫身上搜来的,他自己身上也放了两块。
那乡约拾起那银牌,看着那“大明从六品锦衣校尉张光”几个字,头皮一麻,眼前闪出无数闪亮的像金子一般的星星,连忙跪在地上:“张爷恕罪!小的杨阿大,给老爷磕头了!”
那几个跟他来的人一见杨阿大这样场面,也连忙跟着跪倒:“见过张老爷。”
向冲天好气又好笑,却没空理会这些,道:“你们快些请知府大人知会常侯爷来些剿贼,再把县里官兵也调节器些来,还要些民夫给我把左近乡里的柴草征来,要烧了这贼窝!我在这里立等!”
那杨阿大磕了几个头才敢起来,委实是锦衣卫气焰张狂,若不是存心造反,就是王公贵胄也都要怕他几分,何况这小小百姓?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常仲英听了保定府差人传话时,天已是黑得尽了,当时他也刚打发了一个京城里的走报差人,却为的是宁夏安化王诱杀总兵姜汉及以下几个当地的大官打着声讨刘谨的旗号造反,他虽是也要对付刘谨,但却从未见过这位安化王,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货色,何况宁夏偏远,用处多半不大,也就有七八分死了联络一气之意,那京城的差人又说起仇钺助逆,才微有些皱起了眉头,打发走了那京城里的人,保定府的差人又到了,听了他的来意之后,常仲英大吃了一惊,那差人道:“叶大人命小的请问一声常爷:怎的圣旨抄没王定的家,府里连一些音信都没有?”
常仲英也没心思答那差人的话,只道:“这事容本侯面见了叶知府亲自跟他说,蓝勤,你们带了人去看看罢!”
蓝勤想也是想不到向冲天居然冒充起锦衣卫的人来了,惊疑不定地道:“侯爷,那姓向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罢?”
常仲英喝道:“叫你去你就去,说什么!”
管七道:“侯爷的意思是蓝大人你去那里见机而作就是,蓝大人你也不必太过顾忌。”
蓝勤看了看常仲英的脸色,点点头,向常仲英行了个礼:“是,属下这就去办!”
管七叫那差人也下去了,这才向常仲英说道:“侯爷,要不要属下跑一趟延安府?”安化王造反,正是总兵姜汉因为陕边有警,自己挑了几十个健卒选作牙将,叫两个属下军官带领,不防这两人正跟安化王早有秘谋,摆了一席酒,请了武官来没安好心,只有巡抚和大理寺少卿两人没到,酒席上姜汉手下的指挥和一个千户带着人把来送死的人弄得死死地死得活不成了,这才到巡抚的署衙杀了巡抚安惟学,到大理寺少卿的行辕把周东也砍了,陕边一带正是临敌前线,管七是想看看安化王的举动,毕竟相距太远,没人敢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