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英也不在意倒底是谁娶了范蓉儿,只要自己能与如歌在一起便好,边想边深情的看了眼白如歌,南宫红颜也看着白如歌笑道:“这么美的姐姐,舅父理应高兴才是。”
南宫长青也听出女儿并不知情,遂道:“我儿坐了几日车,先下去休息吧。”南宫红颜素来乖巧,听爹爹说话,也知他们有事要谈,就应了声,拜别众人随了丫头婆子下去。
南宫夫人这才道:“英儿,红颜说得模糊,姑姑不知道那大官是什么人物,终是不放心。”楚英道:“爹爹办事,姑姑有何不放心?”南宫夫人叹道:“你这孩子,姑姑的意思是,范家的事,已经了结,你也该考虑下一步了。”楚英明白姑姑的意思,现在该处理白如歌夫家这一难题了。只是自己当时怕姑姑生气,只说是小小商人,姑姑若是知道如歌的丈夫是名动相州的易水寒,可能也不帮自己了。
白如歌虽不知道楚英在南宫夫人面前说了什么,也听出这话里有话,心知此地不能久留,南宫一家都护着楚英,必要设计使自己相从,还是速速离去为妙,道:“白如歌感激南宫老爷与夫人盛情款待,今日要离去了。”楚英未料想她竟当众请辞,急得大声道:“如歌,你别走。”南宫夫人也道:“如歌姑娘是南宫府里的贵宾,如何要走?莫不是见怪招待不周?”白如歌笑道:“不敢,夫人厚意,白如歌心领,只是夫人心里清楚,白如歌与楚公子今生无缘,不便长处。”
南宫夫人见她说得这么直白,也惭愧自己为了侄儿幸福,竟出谋划策拆散姻缘,当下默默无语,楚英急道:“姑姑,如何此时不说话?”南宫夫人叹口气,心道,为了侄儿,真要做出羞辱楚门的事来么?也罢也罢,为了孩子,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了,遂道:“如歌姑娘,你也是个性情中人,焉能不知我英儿对你的一片深情?若是离了你,只怕英儿此生不安。”
白如歌哪里能不知她的心意,只是心意已决,怎能强留,道:“夫人,白如歌已是有夫之妇,望夫人体谅。”南宫夫人道:“不要怪我护犊,纵使你今日怨恨于我,我也得将姑娘留下。”
白如歌淡然一笑,楚英心想姑姑姑父联手,如歌必不是对手,但依如歌性了,定然也不退让,若是任何一方有个差错,自己都将懊悔终生,忙上前劝道:“姑姑,不可伤了如歌。”南宫夫人看了眼外甥,未说话,只是慢慢站起身来。
白如歌向后退了一步,轻轻一福,道:“多日来,承蒙夫人照料,如歌多有得罪了。”这是江湖上的言语,南宫夫人一愣,一个商人之妻,弱质女流,哪能说出这话来?莫非也会些拳脚功夫?
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一个彪形大汉冲进来喊道:“快快还我宝贝。”南宫长青坐于正中,原是看着夫人与白如歌,不料,被一疯汉子闯入,拍案而起,骂道:“哪里来的东西,敢擅闯南宫府?”那汉子丝毫不惧,指着南宫长青道:“休要装模作样,你将那贼藏于何处了?”南宫夫人也喝道:“岂有此理,此地容得你如此胡闹?”
白如歌回身一看,惊道:“欧阳公子,你如何来了?”楚英也上前道:“欧阳展云,莫不是你又用哪只眼看见我拿了你东西?”欧阳展云先是向白如歌见过礼,转向楚英冷冷道:“我眼见一直追的那贼进了这府里,主谋是不是你,尚未可知。”
白如歌道:“欧阳公子,我们目送你远去后,也是刚刚到的,不是楚公子所为,有话好商量。”南宫夫人道:“有何商量的?南宫府里岂会有什么贼?”欧阳展云却不理她,对白如歌道:“夫人不是要回娘家么?”白如歌笑道:“南宫夫人盛意相邀,只好叨扰。”
欧阳展云也信以为真,不再多说,转脸向南宫长青道:“在下亲眼所见贼进了这院里,两位须得有个交待。”南宫长青怒道:“说得好,你无端闯我府上,如何给老夫一个交待?”欧阳展云笑道:“你养贼行恶,我丢了宝贝,上门来寻,这便是交待。”
南宫长青道:“南宫府上,岂是你随便寻的?你说来了贼,便真有了贼?老夫未见着你说的贼,如今却要绑了你见官,你私闯民宅,不是贼是什么?”欧阳展云哑口无言,一怔,又道:“待我搜出贼来,再与你好看。”言罢,转身跳到院子里。
南宫长青道一声:“岂有此理。”也紧随而上。白如歌怕他二人打杀起来,心想,楚家乃武学世家,南宫夫人虽是女流,也必不可小瞧,南宫长青自然更是了得,欧阳展云连楚英都打不过,如何是南宫长青的对手,这一动起手来,少不了吃苦头。也急着上前劝解。楚英一把拉住道:“你又想做和事佬不是?他总是这般无理取闹,便是吃些苦头也是活该。”
白如歌道:“原是一场误会,解说清楚也就罢了,何必打打杀杀?结了冤仇更是不必要。”楚英笑道:“放心吧,我姑父不会伤人,我们在旁边看看就行了,若说结冤,为了玉玲珑,早就结了冤,何需现在?”白如歌“呀”了一声,道:“莫非,他口中的贼就是在街上对我们讲的那黑衣人?若真是进了这府里,倒不如联手起来擒了?”楚英拍手道:“不错,玉玲珑也必在他身上。”跑去拦住南宫长青道:“姑父且慢,若是这贼真在府里,玉玲珑就在他身上。”
南宫家虽少与楚家来往,但玉玲珑的事还是知晓,南宫长青曾表示愿助大舅子一臂之力取回玉玲珑,楚涟认为,一乃此为楚家家事,二乃以楚家实力,要从欧阳家将玉玲珑取回,并不困难,无需相助,便婉言谢绝了,后来,楚涟将玉玲珑取回后,还来信告知过南宫长青,但是欧阳展云又深夜偷走之事,南宫长青却不清楚,故听楚英说玉玲珑会在贼身边,愣了一下,问:“当真?”
楚英点点头,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南宫长青淡淡的看了一眼欧阳展云,并没表示什么,却冲着院子大喝一声:“来人,将院子转起来,仔细搜查。”下人们原就听到这边闹轰轰的,都团集在花园,听老爷一声令下,“呼”的散开,分散下去。
只听得后院一叫尖叫,南宫夫人脸色大变,喊一声“红颜”,箭一般射出去,众人也都围了上去,长廊拐角处缓缓转出两个人来,却是一个黑衣人用刀抵着南宫红颜的颈,南宫红颜直吓得花容惨白,见到爹娘,哭喊道:“爹娘救我。”南宫夫人喝道:“你是何人,快快放下我女儿。”欧阳展云也道:“我的宝贝呢?”
黑衣人冷冷道:“都退开!不然的话,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南宫长青大声道:“你若是敢伤我女儿一根汗毛,我将你千刀万剐。”黑衣人嘿嘿笑道:“爷爷在刀尖上过日子,时刻将脑袋挂在腰上,不在乎如何死法,不过,这漂亮姑娘若是死成我这样,就不太好看了。”
南宫长青骂道:“混账,你要再不放开,休怪我手下无情。”黑衣人依旧是嘿嘿一笑,道:“那便比试比试,看看谁的手快。”脸色骤然变冷,喝道:“再不让开,喝断她的喉咙。”手腕轻轻一动,南宫红颜的颈上立刻渗出血来,南宫红颜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南宫夫人冲丈夫道:“先退开!女儿要紧。”
南宫长青低声道:“别着急,他不敢。”黑衣人道:“不敢,要不要再试试?”南宫夫人连呼“不要啊。”一把退开丈夫,道:“将我女儿放下,你走。”欧阳展云道:“将宝贝还我再走。”黑衣人冷笑一声,扫过众人,南宫夫人冲欧阳展云怒道:“不管什么宝贝,都不如我的女儿。”黑衣人这才满意的笑了,拖着南宫红颜走向院子中间,众人因恐伤及南宫红颜,都不敢轻易动手,只是紧随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不想,墙头又“嗖嗖”的跳下三个黑衣人来,将刚才那黑衣人护在中间,这人见来了同伴,喜道:“来得正好,护我出去。”白如歌与楚英对视一眼,这三个黑衣人正是方才在云间茶楼故意挑衅打斗之人,这三人也正好看见两人,其中一人道:“易夫人?哦,我还是称呼你为白姑娘吧,你也在?正好。”另三同行一起看来,喜道:“又见到你了。”忽又忧道:“恐不是对手,再唤些人来。”原来,他们想起白如歌以扁担削断大刀,便自知不是对手。
南宫长青与南宫夫人听他们说“恐不是对手”,心中奇道:看这些人,一个个目光精湛,身手敏捷,如何会不是一个小小丫头的对手?正纳闷,刚才说话的黑衣人将手指放里嘴里,吹出一声清亮的哨音来,这哨音似一缕丝线,并不分散,破空而去,紧接着,外面也传来同样一声哨音,竟是回应,众人大惊,只这哨音不绝,便不是普通贼人能做到的。
悄无声息间,场中又多了五个黑衣人,其中一人,衣襟绣着金边,一看便是众黑衣人的首领,果然众黑衣人都对他垂道恭称:“大哥。”欧阳展云一眼便认出在苏州城门遇上的可疑的汉子便是其中一人,骂道:“原来都是一窝的。”南宫夫人怒道:“好啊,帮手还不少,都到齐了便打个痛快。”
那首领并不答话,只是淡淡的扫过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白如歌身上,笑道:“原来是白姑娘在,要不,也不用这么急着让我来。”白如歌也淡淡的回道:“我并不认识你。”那首领笑道:“我们是做下人的,白姑娘不必认识,白姑娘只需随我们去见我家大人,就行了。”
众人心中惊奇:原以为这黑衣人就是这些人的头了,不想还有更大的主子在后面,不知这主子是什么人物,与这弱不禁风的女子又是什么关系?
白如歌突然想起闯进仙人谷的黑衣人,他们也是奉人之命来抓自己,他们会不会是一路的?但是那些人,先前是似乎并无恶意,究竟是怎么回事,便试探着问:“去仙人谷的那些人,可也是你们的同伴?”那首领不屑的道:“不忠之人,只能用来送死。”白如歌皱了皱眉,脱口问道:“此话何意?”那首领笑道:“他们原是你爹爹的人,不过又被我家大人以利收买,可不是不忠之人?你若是想知道详情,便随我去见我家大人,那时自然知晓。”
白如歌问:“你家大人是谁?为何要见我?”那首领道:“见了,你自然就知道。”白如歌冷笑道:“笑话。不知就理的,我凭什么要见他。”那首领也不生气,依然笑道:“我家大人说了,白姑娘性子傲些,我们要好言相请,若是白姑娘执意不去,我们可要勉强了。”白如歌冷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要如何勉强。”
那首领微一笑,朝手下人示意一下,众黑衣人手握大刀逼了上来。楚英怕白如歌受伤,紧靠在她身边,白如歌突然道:“且慢。”那首领笑道:“白姑娘想通了?”白如歌道:“你们先放了南宫姑娘,人家弱不禁风,禁不起惊吓。”那首领笑道:“白姑娘说得有道理,就听白姑娘的。”回头朝挟持南宫红颜的黑衣人一呶嘴,那黑衣人似有不愿,道:“大哥,不能放,这是人质。”那首领喝道:“混账,让你放你便放。”那黑衣人垂下头去,这是他险些丢了性命劫来的人质,自然不愿放手,那首领怒道:“再不放手,削平了你,有白姑娘在,人质算什么?”那黑衣人听了这话,心动了,慢慢缩回刀去。
南宫红颜早已被这场景吓得神志不清,大刀一离颈,便软软的倒下去,南宫夫人一直紧盯着女儿,担心女儿的安危,见女儿倒下,就上前去扶,那首领更快,伸手将南宫红颜拉到自己身边,南宫夫人急道:“你干什么?”白如歌也怒道:“你出尔反尔?”
那首领笑道:“不敢出尔反尔,只是以防万一,你们这么多人,我不放心,白姑娘,你把手伸给我,我便放人。”众人都转头看着白如歌,楚英虽是担心表妹,却更害怕如歌同意用自己交换,上前拉住道:“不要冲动。”白如歌低声道:“去取你的剑来,不能没有武器。”楚英一愣,白如歌道:“他们个个有刀,你莫不是要赤手以对?”楚英心想有理,却不离开,唤来个下人,“去我房里取剑来。”
那首领笑道:“不急,你们都去取兵器吧,只要有白姑娘在,就不怕。”众人都惊异,心中猜测,白如歌倒底是什么身份,这些黑衣人口中的“大人”又是谁,与她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抓她?
欧阳展云摸了摸背后的刀,白如歌对自己有恩,她若是上去,自己必然出手,再者,那黑衣人身上的玉玲珑,自己也是势在必得;南宫长青仍是长者风范,他已看出来,对方意在白如歌,女儿没有危险,也就不甚着急,同时白如歌的底细自己并不清楚,正好借此机会摸清,故也不说话,在旁静听;南宫夫人只要女儿不在自己身边,便一直担心,她听对方的意思,只要白如歌上去,便可放了女儿,虽是道义所在,但是为母之心重于一切,也紧张的看着白如歌,希望她能同意交换。
楚英流云剑在手,心里底气大增,白如歌道:“把剑给我。”楚英关切道:“我使剑护着你便好了。”那首领已催道:“白姑娘,再犹豫不决,人质就失效了。”白如歌不说话,靠近楚英,轻轻将手摸向流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