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翩然而至,今年的冬天来的有点晚,女子握着拳头站在窗前,眼中被白色满满的蒙蔽住了,她恨,为何所有人都绕着她的对头?她现在甚至连接近那人的机会都没有,暗卫、侍卫都围绕在那人身旁,那她呢?她在这个皇宫到底算是什么?
“娘娘,天凉了。”含着凉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望着如柳絮般的雪渐渐落大,她的心里也积下薄薄的一层冰花,从心底透出的冷意。她以为自己走到了天堂,可现在她才发觉都是她的幻想罢了。
“你不是说,三个月内可以把她解决掉吗?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将近七个月了!”随着雪花的飘落,南馥言的举止也更加张狂起来,窗外是皑皑的白雪,而屋内则是茫茫的恨意,“下毒、刺杀、挑衅,这些你都试过了,可都没有成功。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
在清冷的大殿中,那宫女的眼中忽然泛起一层嗜血的亮光,紧接着“啪”的一声,南馥言的脸颊上已经出现了红色的五指印。
“你!”南馥言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竟然被人打了?而且那么快的速度,竟然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
“你好像忘了我们的关系吧,你真以为你是我的主子我是你的丫鬟了?”凄清的嗓音竟是那样的噬魂,她瞳仁中冒出的冷厉如同狼的青色光芒,让人全身发寒。一侧的火盆正在燃着煤炭,伴随着偶然发出的特殊音调,她毫不掩饰地坐上本应该是南馥言的位置,怒意如火盆里跳跃的火星,那样清晰:“南妃,我们本就是合作关系,没有其他的。别想指挥我。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不帮你,你又能找谁?至少我做到了让他们慌乱,不是吗?你一定有你的算盘,比如,如果事情暴露了,你就把我抖露出来。呵,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你说,他们会相信一个娘娘还是一个宫女?”
青筋爆起,南馥言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耍过。她不能否认,南国公主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弊大于利,以至于现在朝中还有不少人根本不认同她。否则也不会纪维平提议她为后的时候几乎无人附和,而纪维平提议纪澜为后的时候人人都踊跃了起来。那不过是看不起她这个他国公主罢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南馥言问道。
“没什么,但我以后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了。你和黎妃是两个不同等级的人,虽然都在宫中为妃,但她比你更得宠,也比你聪明。你斗不过她。你的身份形同虚设,就算你在西陵国有个好歹南国又能如何呢?所以,别傻了,做好你的妃子,安守你的本分就可以了。”她细细地描绘着自己修长的指甲,虽然心中也很不甘,她行刺这么久都没有成功,只能说明她本事还不到家。不过,对黎素芸的厌恶也只是因为那张脸而已,萧锦芸毕竟是个死人,不会妨碍到她更多,她也没必要在这里想尽办法除掉一个与她的利益本就没有任何冲突的女人。
南馥言冷哼一声,嘴角微微弯起:“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你就可以出宫了吗?你也把我想得太简单了,既然你不愿意再帮我卖命,那留着你也没有用处。”说罢,她拍了拍掌,可迎接她的却仍旧是寂静。
不仅是她,连贵妃椅上坐着的神秘女子也是一惊。她相信南馥言不会幼稚到用这种把戏来诱骗她,这对谁都没好处,但为什么南馥言的人没有出来?难道……猛地一惊,她连忙站起来想走,可四周突然多出来的士兵告诉她,她败了。
“你们……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私闯后宫嫔妃的寝殿,这个罪名可不小!”南馥言镇定下来,淡淡地问着,心在空中跳跃个不停,无法安静。
“何必自欺欺人,南妃,你还是这么不聪明。”神秘女子瞥了一眼门口,果真走出一对男女。她笑得无谓,像是一切都不重要了,自然而然地坐回刚才坐的地方,不禁带了一丝凄凉之意:“你们都听到了。说说吧,怎么知道的?”
萧锦芸一手撑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无奈。她的命就那么值钱吗?三个月,大大小小的刺杀几乎是每天都在上演。她真受不了,虽然她一点提心吊胆的感觉都没有,可是身旁叽叽喳喳的麻雀太多了,撇去自己身边的朔岚、陶儿、良金唠唠叨叨也就算了,颜以亦时不时来充当老妈子的形象,还有颜以素和墨流风也是间接性抽风,她的脑袋都快大了。本来还想再看看她们有什么把戏,可是她敏感地发现近十天的刺杀数明显少了,怀疑她们是想金盆洗手不干了,她可是特地带了人来参加“闭幕式”。
“你和墨公子都已经碰面了,那你就应该知道他也许听到了什么。没杀掉他,这才是你失败的原因。”萧锦芸简简单单地阐述了一下理由,也不顾跌坐在地的南馥言,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带着面具的女子,那个身形她一定见过,可她想不起来……
“来人,把南妃以谋害罪打入天牢,其他人都退出去。”颜以亦突然发话道。
“皇上!”此起彼伏的抗议声在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时全都吞了回去,他们都是些下人,哪里能和九五之尊相提并论?
他们一定认识。这个认知让萧锦芸的心里更加别扭。一个想方设法要杀自己的女人认识一个娶了自己的男人,那不就是说她是第三者吗?
“没事我就回去了。”萧锦芸拉下脸来说了一句,可腰却被某个男人揽得更紧了,她抬头瞪着他,可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是近几个月来从没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对这个神秘人的身份虽然很好奇,可她不想听到不喜欢听的答案。进宫又不是她想要的,就算第三者也应该是别的妃子当,关她什么事?不耐烦地胡乱瞟着,她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待到所有人都推出去了,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瞬间放松了下来。疑惑一点点扩大,与静寂的宫殿映衬着。
“你怎么会在这儿?”颜以亦皱了皱眉,无奈地问着。
她眼中的失落如同陨落的流星,最终化为虚有:“还不是因为师兄的这位黎妃。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长得像谁。一个死人都能让你们如此牵挂……”
师兄?这个称呼打在萧锦芸的心间,一个名字划过脑海――离幻羽。
“你还能想起我是谁,哼,真是荣幸。”她伸出右手,从左脸颊的耳廓旁开始向上将面具掀起,一张薄薄的面具就这样被撕下,这才让那张娇柔的面容显露了出来。她的眼中带着愤恨,盯着萧锦芸的一双丹凤眼似乎是想把她看穿。
她的目光很骇人,萧锦芸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不是你,只是一个和你很像的女人。但这张脸同样不能放过,要怪就怪你和她长得太像了。”离幻羽不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苦涩,笑得放肆。
“你到底是为谁活着?为别人吗?”这样的语气俨然如一个弃妇,一些往事浮上脑海,萧锦芸突然想明白为什么离幻羽会这么对自己,并不是颜以亦,而是白易。如果没猜错的话,离幻羽一直都喜欢白易的,从她进颜府前就喜欢上了……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是我。你有师兄的宠爱,那种得不到的感受你根本不明白!”离幻羽喊着,人却是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白易和颜以亦,那个温柔的男子总是在她感到无助的时候给她最友善的安慰,一点也不会让她感到委屈和唐突。她很庆幸爹爹是他的师傅,即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她很特别,她也认了。他虽然没有答应会娶她,但她一直都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萧锦芸的出现却打破了所有的平衡,一向温柔的师兄失控了,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会为爱情发狂。她不喜欢那样的师兄,因为那样的他不是她的……
离幻羽坐在贵妃椅上,用手将脸牢牢捂住,似乎是不想让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可她啜泣的声音还是如低吟浅唱从她的指缝里缓缓流出,谱成一首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