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心，你知道。”颜以亦看着她落泪，心中也有一丝的拨动，毕竟是他的妹妹……

“你的野心，不仅仅是报仇。我当然懂，否则，以你的武功，只要一剑，他必死无疑。”颜以素失神地说着，眼中一紧，她小小的手掌覆在双唇上，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着，“我想过无数次，这样帮你，到底是不是对。可我无数次挣扎过后，还是义无反顾。因为我知道，即便我想，我也阻止不了你的脚步。我能做的，只有全心全意去帮助你，让你多点成功的概率。”

颜以亦静默许久，长叹道：“说说吧，你今天到这儿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颜以素的整个身子不禁轻微的颤栗，他知道，知道她说这么多是有目的的。是呵，她做什么，想什么，没有哪一次可以瞒过他的。想着，她的美眸里突然涌出的无尽的泪，那水珠，顺着她的脸颊不断而下。

“哥哥，素素求你了，锦芸是个好人，让她走吧，让她离开颜府……”

“现在不是我不放手。”他靠着椅背，淡淡道，“更何况，现在我让她走，她也活不了多久。她身上的毒除了白易，天下怕是没有能解的人了。”

“哥哥……”她轻轻地唤着，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空洞的眼中再也映不出昔日的光彩，“求求你，等她好了，放她出府吧。那日，你救下楚楚，把陌氏姐妹逐出府邸的时候，我就清楚，你和陌绒之间一定达成了什么协议。当你说要带着锦芸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恐怕不再是因为白哥哥那么简单吧？”

颜以亦不说话，站起身，走到颜以素面前，把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拉了起来。

“你娘再怎么不济，你也是我的妹妹。当初楚楚向你下毒，我的确怀恨在心。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向来赏罚分明。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出现了。”他承诺着，眼神飘往屋外，“我答应你，不伤害她就是了。不过，你也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我知道。”她不知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或许，你还不知道，她早就对我有所芥蒂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是么。”他闻言，没有说更多，心底却有满满的疑惑。能对素素起疑，她也算是聪明人了。暗想着，他也不想让她失望，俯下身为她擦了擦脸上多余的泪水，轻声说道：“走吧，去找你的锦芸姐姐。今天是清明，外面都闹腾着，带她出去走走。”

她点点头，小手覆上他的手掌。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握着她，也是她第一次出于兄妹间的亲情而将自己的手交给他。可笑吧，他们曾经都是以那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存在……

……

“怎么？一群人在这儿待着，不出去？”颜以亦走进屋子，轻笑出声，颜以素紧随其后。

看见他，萧锦芸的眼神不自觉得开始乱瞟，想要逃避。

“锦芸姐姐。”她喊着，如花的笑容在脸上展开。

只是，她笑得再美，也掩盖不了她眼睛上红色的一片。萧锦芸柳眉微皱，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手指在她的眼眶下摩挲，心疼地问道：“怎么哭了？痛不痛？”

听到她关切的话，颜以素懊恼自己怎么没有处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侧首莞尔：“因为今天是清明，好想爹爹和娘亲，刚刚和哥哥说悄悄话的时候被哥哥弄哭的啦。”

似乎没料想到是这个结果，萧锦芸脸上的笑一滞，是啊，她怎么忘了呢，今天是清明。清明节，爸爸妈妈是不是又去扫墓了？还有夏，那个自小失去父母的女生，她的身边，现在由谁陪伴？

看到锦芸脸上浮现的失落，颜以素敏感地问道：“姐姐是不是想家了？”

“嗯，不过，回不去了。”萧锦芸应着，知道小丫头是在担心自己，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现在有素素陪在姐姐身边啊。”

颜以素低下头，她终有一天会背弃这个女子的。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不住地疼了起来。

尴尬的气氛有待缓和，颜以亦适时地开口：“芸儿，外面挺热闹的，要不，出去看看吧。”

“热闹？”她重复一句，的确，今天早上起来就能感觉到外面嘈杂的声音隐隐传入宅中。她只当是谁家有了新人，没想到是因为清明。

清明扫墓，这是她最清楚的。谓之，就是对祖先的“思时之敬”。

比较热闹的么，要算挂纸，就是将生长在祖先坟墓上的野草用锄头或镰刀整理清除，再在用小石头或砖块将墓纸压在坟上，表示这个坟是有后嗣的。

还有踏青，小的时候锦芸就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这么肃穆的节日里要有这样的习俗，那些欢声笑语与祭奠时截然不同的肃穆经常让她感到困惑不已。

清明前后，春阳照临，春雨飞洒，还有植树、插柳的习惯，至于别的，她只知道古书上有所记载，像荡秋千、蹴鞠、拔河、放风筝，好像都可以归为清明习俗一类。

“姐姐要去看看吗？”颜以素凑上前，娇笑着，“这次素素不要姐姐穿红的了。”

闻言，萧锦芸无奈地一笑，她现在被这个丫头吃的死死的，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了呢：“知道了，既然素素想去，难道姐姐要让你的希望破灭吗？如果真是那样，我怕小素素会把我的骨头给拆了也。”

“姐姐说什么呢，素素有那么坏吗？”颜以素鼓了鼓嘴巴，脸上分明写着“我才不是”的样子。

“我有说素素很坏吗？是素素想多了。”吐了吐舌头，萧锦芸孩子般地笑开了。

“素素，你说不过你锦芸姐姐的。你忘了，上次在客栈，她何等的威风呀，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凭着这伶牙俐齿，把别人给吓跑了。”美眸流转，离幻羽在一旁掩唇笑着。

“客栈？你们遇到什么了？”颜以亦好奇地问着。

“没什么事情啦，不要听她们胡说。”萧锦芸看颜以素又要开始讲述自己的糗事，连忙开口，“不是要出去玩吗？走啦。”

颜以素见她没有想要重提的意思，也不说了，蹭到她身边，撒着娇：“就知道姐姐会答应的，那我们现在就走咯。”

“等一下。”看了看周围的人，离幻羽踌躇片刻，才说道，“难道，不用把白公子也叫上？”

“师兄最近很忙。”知道她的想法，但颜以亦还是拒绝道，“心儿的病没办法，他要照看着，而且，芸儿的毒……”

不再说下去，但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好啦，我不过是被蛇咬了一口罢了。要死早死了，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萧锦芸不想大家这么耗下去，连忙打破这一分尴尬，“至于此时此刻嘛，我们既然要出去玩，那就好好的玩，这些费心的事情先抛到脑后吧。一直念叨着，怎么会开心呢？”

她到是看得很开，不过她也不想让身边的人一直烦恼着，她的身体这些天也没什么异样出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即便是隐藏因素，她也给予白易足够的信任，毕竟她的性命都握在他的手上。

但还有一点，她也十分明了，这毒能不能解，她能不能活下去，这些都是未知数。就算到最后一刻，白易不能治好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到这里走了一遭，也算是她的幸事吧？

颜以亦看着她，有些看不清她了。明明是个柔弱的女子，却偏偏比谁都要倔强，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么乐观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也难怪师兄会动心了。他想着，没有再说其他，附和着她让众人安心。

走出府宅，萧锦芸这才发现，满街的人有男有女，都异常忙碌。

“这是在干什么？”她侧首，向一旁的颜以亦询问。

他突然想起她不是这儿的人，看向人群，喃喃道：“大家都在祭祀祖先，这些程序过后，就会去河上。每年皇室都会派一人出来，今年是四皇子。想去看看吗？”

她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冷芒，本着有热闹就凑的精神，她说道：“如果好玩我就去。”

“姐姐，这不是玩的。这个活动可以说是变相的让皇室的各位公主皇子选亲所用。”颜以素开口解释着，脸上的笑容又掩去了几分，“其实，很多大家闺秀、男子才俊都会趁这个时候一展身手，以取得皇室成员的认可。可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没有想到在这种肃穆的节日里也会出现这样变相的选官、选妻、选夫的活动，不知怎的，萧锦芸多多少少觉得心里有点不适。不过好在，她心理素质够好，没一会儿就自己调节过来了。想想也是，古代哪能和现代比，更何况，现在的人也不一定会重视这些节日的。

“那，去看看吧，就当是长长见识了。”她征求着其他人的意见，发现他们的表情都不一样。

颜以亦不说他，一直都是**笑挂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离幻羽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楚楚和颜以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她生怕触到什么，也就当是以多胜少，几个人就朝着河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