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想清楚了，确定不要再帮忙了？”陌城眸中一道冷芒闪过。若不是因为她还有些用处，她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两位小姐，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楚楚背过身去，倔强地说着。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数，反正她的生死已经由不得她掌控了，她又为何要昧着良心？

“这是你自找的。”陌绒话音刚落，腰间的软剑已然在掌中，一道凌厉的风朝着楚楚的方向便刺去。

……

“姐姐。”

“嗯。”萧锦芸恍然地抬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小丫头，硬撑着打起精神，乐道，“今天夫子又夸你了？这么高兴？”

“才不是呢。哥哥有事情要做，后天就要去京城。唔，哥哥说那里的大夫或许会更好一些，所以想带着姐姐一起出去看看啊。这不，我就是来通知姐姐的。”颜以素蹭到桌边，看着萧锦芸一日不如一日的脸色，眼底一抹愧疚闪过。

大夫？萧锦芸的笑容略微那么一僵，瞬间调整了过来。白易的医术还不够高明吗？这不是骗她是什么？

“哦，我知道了。”她淡淡地开口，眼神有些空洞，她是不是太懦弱了所以才会这样被人骗来骗去？

察觉到她的漠然，颜以素的心也在绞痛着，此行到底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但颜以亦去京城要带上萧锦芸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这么一个佳人，有些可惜了。想要惋惜，却发现连叹气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她低着头，不忍再念。

“小姐，白公子来了。”楚楚站在门外通报道。

“请他进来吧。”萧锦芸听见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见她没瞅自己这才又转首。只是，她不知道，每次她回首以后，那女子都会凝视她许久。

白易走进来，满脸的疲劳，轻轻唤道：“芸儿。”

颜以素感觉到周遭气流的非同一般，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离去，临走还将楚楚一道拉了出去。古色古香的房间，简单朴素，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或许是受不了这种气氛，萧锦芸微微仰起脖子，道：“白公子坐吧。”

他站在原地，没有走动，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言语。她被他看的全身发毛，不自在地轻咳，唤回了她的思绪。

白易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喃喃一句：“抱歉，芸儿，那个……我……”

“扑哧”一声，萧锦芸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阳光开朗的男子露出这么窘迫的神情。她这么一笑，室内弥漫许久的尴尬在片刻间付之一炬。

“好啦，坐吧。站着说话你不累，我看着还累呢。”开玩笑似的说着，她侧了侧脑袋，眼中满是笑意。

“芸儿……”白易神色不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步走到她面前，直直地站在她面前，“对不起，我还是没有成功。”

轻声说着，满是歉意。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抬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可袖中的手几攥几松终究是没有动作。他没有勇气，连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走进了他心中。简简单单的爱，没有任何预兆，让他没由来的恐慌。

“哦，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萧锦芸反而比任何人都感觉轻松，脸上的笑容依旧那般，没有变化。

她在这里活的本来就不开心，与其这样下去，倒不如死了痛快。就这样离开，说不好她还能穿回去。

看她不再多说什么，白易只当她是心中难受，道：“芸儿，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

“迷蝶呢？”漫不经心地问着，萧锦芸不想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之上，突然想起那个爱的深沉，爱到疯狂的女人，不免为她感到惋惜。那样一个女子，如果不是爱上了颜以亦，如果不是进了颜府，如果不是因为小产，她的命运会完全不同吧？

自从颜以素被下毒，到事情真相大白，她就一直在考虑这些零碎的事情。那时候，她的眼神是真正的恨到骨子里，不似装的。那么，那个时候自己身边最有可能接近她的人就是楚楚了。虽然不清楚楚楚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认知，她倒是宁愿相信这么一个结果。

“她被逐出去了，回了她以前待的地方。”惨淡的笑容，白易无法继续说下去，忧心忡忡，“你这些时日还是多休息吧，不要为这些事情再烦恼了。”

“嗯……”听他说完，萧锦芸知道他有要走了。

每次都是这样，匆匆来，匆匆去。他最近一直在为自己的毒操心，这让她多少有些触动，便更是下了决心要与他成为知己。

看着白易离开，她慢慢静了下来。

迷蝶回了以前的地方，不就是又去了青楼吗？她现在不再是处子之身，在那里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吧。千人骑的滋味，那才是青楼女子最大的悲哀。

想罢，萧锦芸只手撑着桌面站起身，艰难地向床挪动脚步。她的身体怎么样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就算是天下间医术最好的人又怎么样呢？能了解她的痛苦吗？不能……

躺到床上，她很不舒服，感觉胃里在翻江倒海。她忍了又忍，最后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掀开帘子，鸟语花香，好久没有外出了。微有些风吹进马车，萧锦芸忍受不住轻轻颤抖了下。

“别这样吹风，你的身体会受不了。”颜以亦体贴地为她放下帘子，柔声道。

“哦。”指尖与他的手掌碰撞，她像是触电了一样，急急地将手缩回。她不是没见过男人，更不是没和男人有过肌肤上的接触，但这些时日来颜以亦对她不同以往的温柔还是让她有些慌张。

安静的车厢里，萧锦芸只是蜷缩在角落里，背后垫着一个软软的靠枕。

“真是抱歉，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拖累，你现在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她自言自语着，“素素和白公子都是骑马去的，倒是难为，还要顾及我。”

“可平时不会有这种机会啊。”颜以亦回答着，见她略带迷茫的眼神，唇角勾起，轻笑道，“平日里都是赶路去的，哪里能有这样的兴致？”

她闻言，没有答话，下意识地又向角落里缩了一缩。而她不经意的动作，却让他皱了眉头。

“你在那边做什么？过来。”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模样，“在那边不觉得挤吗？”

思虑再三，直到看见他玩味的目光，她在认命地起身，往他身边挪了一挪。

“其实，一点都不……”

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一停，萧锦芸还没坐定的身子直直地朝着地面摔了过去。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她只是觉得腰间骤然一沉，鼻尖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气味。

“没事吧？”颜以亦一边关切地问着，一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她摇了摇头，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她还没到那么柔弱的地步。

“少爷，暂时不要出来。”侍卫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萧锦芸刹那间明白了，不过这次她的心却格外平静，不知是不是因为身边的人，带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你怕吗？”刀剑碰撞的声音一直没有间断，颜以亦开口问道。

“还好。”她说着，并没有太多恐惧的神色流露在外。这些东西，她当武打戏看过且过就好。

有些惊诧于她的表现，他亲昵地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她在心中暗暗回答。

马儿像是被人恶意拍打，猛然之间向前奔驰，萧锦芸重心不稳，整个人都落到了颜以亦的怀里。

“该死的。”他咒骂一声，连拉带拖地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努力不受马车疾速行驶下的颠簸，走出了马车。前一刻他们还有所期待，可是后一刻，他们再也不能冷静了。

前面是悬崖！

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就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拥在怀中，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浑身的酸痛，乏力，萧锦芸的身上可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怎么样？你还好吗？”颜以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

“我……我没事……”她细声回答着，脸上比刚才还要苍白上几分，最深处的自尊心暗暗作祟，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更不想让其他人来承受她要承受的痛苦。

她推了推在上方的他，红色的颜料一直蔓延到耳后：“你……你先起来……”

看出现在两人的姿势的确太过暧昧，颜以亦本想起来，可是看见女子娇羞的模样，又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他特意凑向她的耳廓，一边呵着气一边说道。

“你……”无赖！萧锦芸在心底暗骂道，可是脸上又碍着面子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朝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以作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