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惰和贫穷永远是丢脸的,所以每个人都会尽最大努力去对别人隐瞒财产,对自己隐瞒懒惰。
我在林间策马逛游,隐藏这一身紫色镶金线滚边的马甲,箭肩,收口袖,内套同色的旗装,头上一个珠冠,两边各流出三股珊瑚珠串在中间穿过一方形金扁方一直流到肩头,这珊瑚的红色才收住。
可是这芳容还是被一个人看到了。那就是救过我的允祎。
我下马给允祎请安,并谢他上次救我的事儿,其实若不是怕皇上怪罪,我早就去答谢他了,因为怕皇上说恒王府里的人结党营私,这个大大的罪,谁也不敢背。
“奴婢万谢贝勒爷救命之恩。”我跪谢他。
“起来吧。”允祎说道。
他生性懒散,连狩猎这样的大事儿,他都敢懈怠,一定是偷跑出来闲逛吧。
他鞍子上挂着兔子和野鸡。一看就无心狩猎。
“楚才,你这身打扮,比格格还美,你就不怕被人看到了。”允祎说道。
“奴婢可是得躲着点儿,奴婢都惹祸了。”我说道。
“和我去吃烤鸡怎么样。正愁没人陪着吃呢。”允祎说道。
他救了我的命,我理应答应的嘛,再说了,烤鸡一定会很好吃的。
我们找了一处比较幽静的地方,他拿下来锦鸡。
“你去找我府里的厨子来,把这鸡收拾好再带过来,然后再带些酒过来。”允祎说道。
他真是懒贝勒,我只好提着锦鸡,骑马去找他府上的厨子,厨子迅速收拾了鸡,煨了些调料,拿着必备的木材和用品,我提着酒坛,一路去找他,他居然靠着树睡着了。
我推醒他。看他那懒样儿。我紧紧鼻子做了鬼脸儿。
“你这个奴婢,怎么那么笨呢,让你叫个人来,你居然去了那么久。”允祎说道。
我不好说什么,让厨子架上烤架,烤起了鸡,他倒了碗酒,喝了起来。
“你要不要来一碗。”允祎说道。
“奴婢不善酒。”我说道。
“瞧你那天那样儿。”允祎说道。
是呀,我那天都吓死了,丢人死了。
“求求贝勒爷,别提那天了,我好羞。”我说道。
“那给爷喝一碗。”允祎说道。
“可是,奴婢不会喝酒。喝也喝不了贝勒爷府上那样的烈酒呀。”我说道。
他递过来一碗,也不管我怎么说,我也没法,就硬喝了一口。好辣,他府上的酒难道是七十五度的酒精吗?他哈哈大笑起来,摘下头盔,空嘴儿喝了一碗。脸一会儿就红了。我嘲笑他懒散,皇上讨厌他,总想方让他去守陵。可是他总称病不去。不过他命运就是和守陵挂上钩了。十二阿哥允裪一生和治丧干上了,是皇室的白事儿理事会会长。
“你笑什么?你敢笑贝勒。”允祎说道。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想笑而已。”我说道。
等了一段时间,烤鸡烤好了,自然是贝勒爷吃了。
允祎给了我块鸡脖子吃。还有他不喜欢吃的鸡肋。鸡爪子太小,我都不屑吃。
懒贝勒,幸亏你没有当皇上,要不真要闹出来万历几十年不上朝的荒谬的事儿来呢。
我估计,康熙老皇帝,即使看到允祎长大成人,也不会考虑他继承大统,康熙帝一生勤勉,他是最看不惯子孙懒惰的了。允祎的性子当懒贝勒正好,若是真是有权在手,那一定会荒废了正事儿。
这一点上,雍正的确做到了一个勤勉的皇帝。但是他属于一个杂合体,他有两面性,评说纷纭,雍正朝让人有喜忧参半的感觉,但是百姓还是很幸福的。
雍正帝一方面大刀阔斧管制好国家,另一方面残酷无情,手段极端。他是勇于革新、勤于理政的杰出政治家,对康熙晚年的积弊进行改革整顿,一扫颓风,使吏治澄清、统治稳定、国库充盈、人民负担减轻。但他毕竟是封建皇帝,有着重大过失和种种局限,他从继位称帝到溘然离世都是清朝历史的谜团。他喜好修改康熙档案,他儿子乾隆帝也有把那些不为人知,不想为人知的档案销毁的毛病。所以后世的史学家和一些喜好研究历史的人就头疼。即便是个想象力超群的人也很难解释雍正朝的那些恩恩怨怨。
可惜我不敢到皇上那去,力荐他重视科技,发展生产力,因为塔瞻的事儿,我是怕了,怕他一生气把塔瞻赐死。
“喂,你想什么呢?”允祎说道。
我神情恍惚了许多,被他这么一说,收神回来。
“奴婢没想什么。”我说道。
“借你帕子一用。看看我手上的油。”允祎不客气地拿走了我的帕子,他用帕子擦手了。
这时,弘晊和恒王府的那几个贝勒骑马而至。
他们下了马,走到我们面前。
“侄子,给二十叔请安。”他们几个人给允祎请安。他们有的比允祎大十几岁呢。弘晊比允祎大六岁,还要叫他二十叔。
“免礼。”允祎虽然地位上不尊贵,但是辈分上很大。
“楚才,怎么在这儿偷吃呢。”弘升说道。
弘升看到我手上的鸡脖子,乐了。
“二十叔还有什么吩咐,若没什么吩咐,侄子就带楚才回去了。”弘晊说道。
“好了,你们回去吧。”允祎说道。
弘晊和那几个贝勒骑上马,我骑着小母马在后面逛游。
“厨子们正烤野猪肉呢,走,回去吃。”弘晊说道。
大家一路回到帐篷,我看到了博尔济吉特氏还有李佳氏。博尔济吉特氏刚被放出来,老实了许多,李佳氏看我穿得美,满脸嫉妒。
厨子端上来野猪肉,薄面饼,葱丝,还有面酱,还有酥脆的青豆。我卷了好几卷肉饼,送到各位贝勒爷盘子里。他们的福晋也都生气地看着我。我做了个鬼脸儿回来了。
弘晊见我那讨人的样儿,也禁不住乐了。
“楚才,你昨天可是出尽了洋相。我真为你捏了把汗呢,你那没毛鸡一样的脑袋,没把四阿哥给吓着可真是万幸了。”珠赫说道。
“谢主子关心。”我说道。
珠赫又要说什么,让弘晊给打住了。
“还不吃,一会儿就凉了。”弘晊说道。大家推杯换盏的放肆了好一会儿呢。
知道夜幕已深方才散了。
十一月,弘晊把我带到贝勒府上一处比较清幽的地方,我一看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室内水池。水池有进水口和出水口。地热能保证水温恒定。同样有间休息的屋子,吊顶,上面是红底金漆牡丹。屋里没有床,是一方炕。
“专门为你设计的,怎样?”弘晊说道。
“这不就是咱们俩的濯鱼吗?”我说道。
“那还等什么?下水游一会儿去。”弘晊说道。
大水池,深可到肩,温热的水,很舒服,我们在水池里打闹,嬉戏。快活极了……
我们在休息的屋子里躺下,我蜷在他的臂弯里。小女人了一些。
“主子,你不害怕奴婢这头发吗?”我说道。
“头发会长长的,别担心。”弘晊说道。
“那要好几年呢。”我说道。
“傻瓜,我给你设计的衣服,我嫂子,弟妹都没有。你若是有头发,她们还不嫉妒死。”弘晊说道。
“谢主子不弃。”我说道。
早上,我起来服侍弘晊起床,洗漱穿戴,早饭后就要去给恒亲王和王妃请安去。我因为总偷偷地跑出来和弘晊厮混,恒亲王有些不悦。不过他惯着他儿子,最近没说什么。
弘晊走后,织云拿来了新做的衣服。
天哪,真好看,我不禁要喊出声来呢。
一身玫瑰粉底子红花的箭肩马甲,袖口处绣着牡丹,金色暗花的垂脚面的貂里绸面旗装,头上一圈儿红色抹额,上绣牡丹,垂下来几绺珍珠穗子。脚上穿一双红色绣鞋,鞋尖上有一朵红绒球,芯子是一枚黄色的蜜蜡。
我这一身,若是让人看到了,还不说我是假格格。
我出了那屋子,在长廊里走了走。看到了珠赫,还有那个让我吓死过去的博尔济吉特乌雅汗。更奇怪的是消失了的其其格又回来了,站在乌雅汗的身旁,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
乌雅汗的青丝用梅花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俨然梅花妆,的确娇媚动人。那让人生畏的眼眸里,藏着一份忧伤。
其其格身着一袭浅蓝色旗装,衬得娇柔。肤若凝脂,粉面含羞,清澈如水般的眸子,仿似这世间没有一物能污染、琼鼻挺直秀丽,樱唇娇盈如蜜。有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空灵脱俗。一定是她进修回来了。以前她可没这气质。完了。失宠此时都不算事儿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塔瞻回来了。
珠赫一袭红色旗装,上面绣有点点玫瑰,袖口有颗颗小小的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外罩一件雪貂披肩。三千青丝做了个高粱头,显尽妩媚妖娆,微风吹过,裙摆略微飞起。
完了,弘晊给我设计的款式都被她们给山寨了。本来她们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自小不就有一身贵气。我呢一个村妇,完了。彻底败走麦城。
“奴婢给主子请安。”我说道。
“这是哪儿来的蒙古格格呀。”珠赫说道。
“奴婢,奴婢……”我也没话说了。干脆跑到如惠院里去吧。别在这儿丢人了。
我拔腿跑了。她们也没有追,可能她们手里的,特别是博尔济吉特乌雅汗手里的其其格要炮轰弘晊了。
我跑到如惠的院子里,丫鬟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来了一个假乌云珠。丫鬟表情惊讶。让我看着如惠,她去看热闹去了。
中午过后,丫鬟才回来,这热闹可闹大了。
“楚才,我跟你说呀。”丫鬟敏敦说道。
“你快说呀,我都急死了。”我说道。
“那个假乌云珠,爷看了看她,说了句什么诗,那假乌云珠还真对上了,后来爷说只要她不开口说话,就留下她,那女人还答应了。”敏敦说道。
“当个赝品,还能讨什么条件呢,其其格,即使你练习得天衣无缝,但是声音不能改变吧。哈哈,终于有好看的了。”我说道。
从云过来叫我去吃饭。
“主子,找你半天,你怎么在这儿,主子惦记你没吃午饭,让我来叫你呢。”从云说道。
我随着从云到弘晊的屋里,看到其其格坐在桌子旁,不语。
看到桌子上有我爱吃的红烧里脊,还有酥脆辣椒。
“奴婢谢主子。”我说道。坐下吃起来。
弘晊已经吃过了,他看着我吃,也让其其格吃。我抿着嘴笑。觉得其其格特滑稽。不太清楚她的个性,若是个闷葫芦吧,她这样还不错,若是个大喇叭,那她这辈子算是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