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如惠的屋子里出来,来到了贝勒府一处山腰上的亭子,山不是自然的山,只是高丘而已,那亭子悬在半山腰,正对着水面,能俯瞰莲池,与长廊正对着,隔着宽宽的水面,长廊像一条弯弯的玉带。
我把桃花筝放到亭子里的琴台上,亭子的名字叫做“居云。”看来和乌云珠有关系吧。管他呢,反正也没有人在,练习一会儿,琴台后有一个如公园长椅一样的靠背红木椅子,可以供两人坐。难道这是那个人和乌云珠的宝座。
我坐在琴椅上,弹起了《落花》,整日地练习弹筝,所以进步神速。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
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一生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泪
一生要留多少泪才能不心碎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
一生要干多少杯才能不喝醉
一生要醉多少回才能不怕黑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
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边弹边唱,我很有音乐天赋,我自觉自己弹得不错。
正兴起,两个丫鬟抬着一只黑漆筝,上面手绘着金漆梅花。是梅花筝。放到了琴台上,琴台很大,是一整块红木做的。
弘晊坐在我身旁,弹起了《广陵散》。
我呢,很坏在用我的乱弹打扰他的节奏。他一只手压着我的手,另一只随我的手乱弹的节奏,随意地按住弦,声音就不同了,虽然说不上好听,但是比我的乱弹好听多了。
不得不承认,他弹得特别好,艺术家的范儿。幸好他没有当皇帝,要不真弄不好会成为第二个宋徽宗。
弘晊用眼睛瞄着我,很不屑我的琴技。
“奴婢家乡有首很好听的曲子,我哼给你听,你能弹出来吗?”我说道。
我哼着《刀剑如梦》,连前奏都哼着,他听了几遍就能在琴上奏出来了。
“主子,这首曲子是笛子和筝的和鸣。”我说道。
他命小丫鬟去取笛子。
笛子取了来,他让我弹筝的旋律,他用笛子和着筝。
由于我的琴技并不好,没有想象得那么好听,他指导我怎么弹筝,他的几个福晋一个个地在远处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难道是他很久没有弹筝了吗?
我们弹了几个时辰,觉得此事乐此不疲。用音乐打发寂寥的时光是个不错的主意。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每天都在居云见,他有时抬来狮头瑟,一种古代的琴,我还没听过瑟是什么调子呢,真是大开眼界呢。
“琴瑟和鸣,瑟死琴悲。”弘晊说道。
“乌云珠也和你和琴吗?怪不得她死了呢。”我说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他说道。
“主子,你不知道万事不可满,水满自溢,人满自损了。”我说道。
“也许你说得对,乌云珠和我就是天作之合,可惜她去世了。要不我该多快活。”他若有所思。
不能想塔瞻,怕我会流泪。
我们同奏了一首《瑟琶语》,弹了很久,有些累了,看到门房的小童在亭子附近进来也不是,退也不是,我马上说我肚子痛去茅厕,去看小童有什么事儿。
“楚才,有个商队的人非要见你,说有信。”他一出口。
我的凌波微步已经起飞了,穿墙过院的,直奔大门去了。
“楚才,这个是塔瞻给你的信。还有画。”商队手下说道。
“谢谢。银子你去向德林要。我这儿也写好了信,给塔瞻带去。”我说道。我从衣襟的夹兜里掏出了写好的拼音书信。千叮咛万嘱咐的。
然后一路带着信还有画到大通铺去了。
“楚才,见字如见人,你的石头城已经砌了十几米了。这两幅画是福柔画的,一张是福柔的画像,给馨儿送去,一张是我的,你留着,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数月不见,甚是挂念,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字字都是他对我的思念,我何曾不是每天思量。
福柔的画上,他们穿得比我当时看到的好点儿了,可能是狱头收了我的好处他不再为难他们了吧。
塔瞻的眸子里闪念的都是思念。我知道他想我,我也想他。
我完全忘记了弘晊还在居云等我,已经是黄昏十分了,我才想起来,我装好了信和画,来到贝勒府的那个亭子前,他不在,他的瑟也不在,我独自一个人坐下,看着天,天慢慢的变黑,最后星空镂月。我看到的两重天,一个是天上的穹幕。一个是水中的倒影。长廊里的灯笼量了,一个人影落寞寂寥,是他,弘晊坐在长廊的里吹着笛,我坐在那儿弹起了《星星知我心》是为塔瞻弹的。
昨夜多少伤心的泪涌上心头
只有星星知道我的心
今夜多少失落的梦埋在心底
只有星星牵挂我的心
星星一眨眼
人间数十寒暑
转眼像云烟像云烟
像那浮云一片
诉说岁月的延绵
生命的尽头不是轻烟
我把切切的思念
寄托星光的弗远
希望你知道我心愿
昨夜多少伤心的泪涌上心头
只有星星知道我的心
今夜多少失落的梦埋在心底
只有星星牵挂我的心
星星一眨眼
人间数十寒暑
转眼像云烟像云烟
像那浮云一片
诉说岁月的延绵
生命的尽头不是轻烟
我把切切的思念
寄托星光的弗远
希望你知道我心愿
边弹边唱。我故意给弘晊听的,让他知道我心里只有塔瞻。其实我也不担心他,因为他心里有乌云珠,他对我够不成威胁。
我正要带着筝离开,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我坐在亭子里感觉很饿。
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我难道要在这亭子里过夜。真倒霉。
雨一直下,这好端端的天又洗澡了。我饿了。
远处跑过来一个人影,借着星光,我看到是弘晊,他打着伞向我这边跑过来。
他进了亭子。衣服有些湿了。
“主子,你怎么来了。”我说道。
“给你送伞。”他简单地说道。
“怎么不叫那几个云送来呢。”我说道。
“走了,筝就放这儿吧。”他给我一把伞,他自己撑一支。
我们在雨中不说话,好像是说了话会破坏这雨。
我们一路到了他的屋子,桌子上摆着菜。
“主子,我饿了。”我说道。
“换了干衣服再吃。”他说道。
我们换了干衣服,坐在桌子旁,吃了起来。
“你慢点儿吃。”他说道。
“奴婢饿了。”我说道。
从云,织云,若云,依云都乐。
菜是专为我做的,红烧大蒜,软炸虾仁,是我最爱吃的。
“谢主子,奴婢今天真高兴。”我说道。一是塔瞻来信了,一是吃到我爱吃的东西了。
他的一双美目看着我,爱恨交加的感觉。我马上盯着菜,不敢看他。
“塔瞻来信了。”他终于问我了。
“是的。”我说道。
“他还好吧。”他说道。
“他还活着,说好,也谈不上好吧,谁发配了能好呢。”我说道。
“吃口叉烧肉拌花生。”他说道。
这什么菜呀,真是胡吃。
“主子,这什么菜呀,这么稀奇。”我说道。
“你不是爱胡吃吗,所以这桌子都是给你预备的。”他说道。
就是报复,看来我很可能食物中毒。
我就挑他吃的菜吃,怕他搞什么花样。
桌上还有豆苗火腿,黄瓜拌金针菇,椒盐里脊。
他和我一人一杯小烧,很醇,很香。
他喝完酒脸微红,因为有些淋了雨,驱驱寒气。我也喝了一杯。
吃过了饭。
“楚才,今儿就在织云她们屋里住一夜,雨还没停。明儿再回去。”他说完,就到内室去休息了。
他怎么不耍坏了呢,真是琢磨不透。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气很不错,昨夜的雨被阳光这么一照早就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空气更清新了些。
我偷偷溜出去给兰儿送福柔的画,又去了老园子。
园里的荒草都齐腰高了,我一直也没好好的侍弄这园子。怕雇人侍弄走漏了这园子被德林买去的事儿,再让皇上不高兴。所以一直有些荒废了。
我发现塔瞻的屋子里有动静,就悄悄地过去看个究竟。
是一个小偷在偷东西,幸好我的金银没有藏在那儿,要不他非偷走了不可呢。
我悄悄地去尚武堂拿着我的祥云弓,和箭去剿贼。
我推门而入,他竟然毫无畏惧。
“行了,哥们儿偷了这么久了,也累了吧。”我说道。
“你谁呀?敢管闲事儿!”他说道。
他看我张弓对他,他一个箭步就从窗户窜了出来,来到院子,他想跑。
“放下东西,我就放了你,要不我不客气了。”我说道。
他还是往前跑,我追,箭是瞄他的肩膀的,可是我没有准头,冲着他脑袋就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石子儿打飞了我的箭,难道有同伙?
之后一只脚踢到他的面门上,随即又被人给撂倒了。
“得贵找绳子绑了,送宗人府。”是弘晊。他怎么又玩儿跟踪。
“你这么个没准头,若真是出了人命也不好交代不是。”他说道。
“贝勒们不是可以随意杀人的吗?”我说道。
“若是可以随意杀人,你怎么还活着。”他说道。
那人被得贵和几个侍卫给弄走了。
“是不是你和他做的扣儿,你们合谋偷东西。”我说道。
“你是疯子,我不和你解释。我堂堂一个贝勒,我会偷这儿的东西。荒谬得离谱了。”他说道。
“那要不是的话,那就谢谢主子了。”我说道。
“走,去我的果园子里摘草莓去,我的那几个福晋都在呢,我也想你去。”他说道。
“为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喜欢塔瞻。”我说道。
“让你去你就去好了。”他拉着我的手,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去。
一路进了贝勒府的小门儿,绕来绕去进入到了他的果园子。
果园里有还青青的梅子,还有小桃儿,地上一片草莓,有的熟了,有的还青涩。
我拿着下人们拿来的篮子在草莓地里摘着。
“呦,我还当谁呢,这不是春闲坊的楚才吗?你可是乌鸦变凤凰了。都爬到我们姐妹头上了。”李佳氏尖刻地说道。
“奴婢是被主子硬拉来的,若是福晋们看着奴婢不高兴,奴婢这就退下。”我说道。
“你也不必这么说,还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子呢。”庶福晋成佳氏说道。
早知道府上有福晋罚奴婢都让奴婢们跪着用膝盖在鹅卵石上走。这帮恶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拿着篮子,专拣那青的草莓。
“楚才,你怎么专拣那青的没熟的摘。”弘晊说道。
“奴婢喜欢。”我不给面子。
那几个福晋把草莓汁抹到我的褂子上,我也不在意,我的褂子本来也不怎么好看。
她们见我不生气,气得直跺脚。
弘晊傻乎乎地把一篮子他摘的草莓给我。
我不要,他生气了。
“你若不要,今儿公公来,就非点你不可了。”他说道。
真是太欺负人了,拿公公威胁。
“谢主子,主子公公真的要来吗?”我说道。接过他的篮子。
“你总是晕倒,公公可是不知道你是装的呀,我却知道。”他说道。
我气红了脸,他又无赖了。
我和贝勒府里的西洋乐队还有春闲坊的官妓们排演了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突然发生的爱情》简称《突爱》。
一天正在排演,第三排右手边的鼓总是出错。
“婉丽,你的鼓怎么打的,怎么错了好几遍。”我一边吃着兰儿给我的糕点,一边坐在下面听着她们排演。
我怎么说这婉丽都还是错,我生气了,让她给我出来。
出来的居然是混进人群的弘晊。
“你怎么混进来了。”我说道。
“不用主子,用你?你想怎么死?”他说道。
“主子,奴婢错了。”我低头不语。
“你们排演的《突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道。
“就是秃子的爱情。”我说道。
他乐了,看着我,眼睛里闪着笑意。
我手上还拿着芸豆卷。
“你们练着吧。”他拉着我出去。
搞什么鬼?
他一路带着我出了府,去了一个很僻静的小巷,小巷里有个铺子,不大,但是客人很多。一看就是做小吃的店。
“这儿的枣糕很好吃。府上的都做不出这个味儿。”他说道。
我们要了碟枣糕,他吃了一块儿,我吃了一块儿,真的不是2011年能比的。这个醇厚,这样让人留恋的味道。
他微微一笑,看着这个没有见识的我。他是否知道我不是乌云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