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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佟佳如惠1

这天,我又和弘晊在跳着舞,他是满族人,所以从小也练习骑射,所以身体很好,从没有看到过他脸色不好的时候,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大补丸。

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眼里流露出同情,我很安静,病恹恹的苍白的脸,哪个人见了能不同情。

“楚才,你这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得贵,去弄碗参汤来。”他说道,得贵出去了。

“楚才,我最见不了女人哭,最见不了你这样的神色。”弘晊说道。

我偶尔还流点儿小泪。太医我是思虑过重,气血亏虚。很难一时就好了。得慢慢的调养。

参汤来了,他要喂我喝,我不给他机会,我接过来,一口闷了。

他那表情很是怪异,好像我是天外来客。

喝完了参汤,他安排我在书房一个套间,是用来烧水沏茶和小憩的地方,里面有一个床榻,我可以和衣躺着,休息一会儿。

我去书架,取了一本《道德经》,躺在榻上,边看边休息。

他出去继续刻他的章。他很会搞这些文人雅兴。他正刻着一块儿田黄石,我们都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惟其无私,故能成其私。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惟不争,故无尤。”我轻声地读着。

若是人能像天地一样,像水一样宽宏,那么人们也就少有过失、无怨无悔。

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居然在梦里见到了塔瞻,这次是我和他在蝶梦原,春草依依,暖风习习,我们在花海里追逐嬉闹,他的腰带上竟然系着气球,呵呵,真够混搭的,我笑得透不过气来了,滑稽极了,他见我嘲笑他,就跑过来要哈我的痒。

我忙呼:“塔瞻,饶了我吧,我求饶了……”我竟然没有用奴婢这个自称。我笑得好灿烂。

一个人推我。

“楚才,你是不是睡迷了?”是弘晊。

“讨厌,人家正做美梦呢。塔瞻呢,他来过了?”我又一次出现了幻觉。我穿上鞋,疯跑了出去,在院子里来回找,不知是股什么力量,我竟然听不到弘晊在喊我,我跑出了很远,穿过了不知多少间屋子,终于一阵冷风吹醒了我。我的塔瞻还在新疆呢。我好失落,脚步终于放得很慢。

“福晋,你别骂了,你都骂了三个时辰了,喝点水吧。”从一间小院儿里,我听到了一个女子在不停地骂弘晊,一听就是精神病的咒骂,毫无逻辑,想什么骂什么,我推开院门,进去,更大胆地,我居然进屋了。

在屋子里,我看到一个女子,天!居然是个大美女,

袖中素手握着一个诅咒用的布人儿,上面插满了针,布人上的字是“弘晊”,腕上金镯子随着她的骂声而有些更金光灿灿了。头上金钗,随着她的咒骂声更显它的富贵高雅了。当然是衣袂飘飘,轻裾随风。因为大冬天还开着小半扇窗,怕弘晊听不到她的咒骂,顾盼无光,长啸气若虎。

若是她好的时候,我估计她属于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

她应该就是如惠吧,我早就听说如惠的事儿了,她没嫁过来之前和一个汉大臣的公子有私情,也不知是谁睡谁,总之她失了贞节,皇上不知道这事儿,他把她指给了弘晊,后来被弘晊知道后,恼羞成怒,在皇上面前流露出如惠不够纯,皇上也觉得这太离谱了,毕竟是侧福晋,有点太有失体面了吧,赐死了那个汉大臣的公子,如惠知道后就疯了。自此,每天有空就骂弘晊,所以她被安排到一个很清幽的地方住,一般人是不能随便进入的,所以也没有锁门。我机缘巧合地遇见了如惠。

可惜了这么美的女人了。弘晊这个龟孙子,哈哈,太好了,我怎么这么乐和。

“你是谁?”一个小丫鬟问我。

“我是楚才。”我说道。

“你是哪儿屋的。”她问道。

“春闲坊的。”我说道。

她一脸惊讶,她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我这个官妓怎么能进到这儿来。

“她疯了”我自言自语。

“可不是嘛,都好几年了。”丫鬟说道。

“疯得好。”我说道。

“大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丫鬟说道。

这时,弘晊气喘吁吁地进来,看到我在这儿。

“你还不出去。”他说道。

这个如惠,一看到弘晊,疯了一样,上来拽住他的领子就是一顿疯狂地猛捶,弘晊和她厮打起来。衣服被弄得皱得不成样子。

我怕他们打到我,我就窜上了炕,看到桌上有糕点,当然是不能空手了,我就都弄到我手里了,一边看着他们打,一边吃着糕点。真够惬意的。

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婆子和丫鬟们好不容易把他俩分开。

“快拿针来。”弘晊喊道。

丫鬟们拿来了针,众人按着如惠,弘晊给如惠施了针,过了一会儿,如惠安静下来。

弘晊抬头看到我站在炕上,吃着糕点,气得脸都红了。我马上意识到,逃得不快很可能会挂。

“你二,或者不二,二就在那里,不三不四。”我说道。他自然没听懂。我跑出了屋子,一路飞奔了起来。他在后面追。我竟撞了一个人。

“谁呀,这么毛毛躁躁的。”一个女人说道。

我定睛一看是他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这女人很美,很健康,满面红光的,一点儿不娇小。我能撞到她,我的速度都应该在80迈了。

“你这个臭婊子,你给我站住!”弘晊说道。

他的福晋一听这话,惊讶之极。贝勒爷满嘴污言秽语。

“怎么着呀!朝老娘这儿来。”我指了指脑袋,意思是让他打这儿。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他喝道。

“我有古典手枪,我一枪崩了你。”我想起了塔瞻有只手枪。

“贝勒爷,你这是……”博尔济吉特氏一头雾水。

他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就把我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他把我拉回到他自己的屋子里。算了他脸上有伊犁两个免死金字,我跪下了。

“主子,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下不来台。”我马上拽着他的大褂的下摆装出一副很可怜的弱女子的样子。

“今天的事儿不能说出去。”他说道。

“奴婢已经忘记了。”我说道。

“塔瞻教你跑那么快的吗?像头母豹子,横冲直撞的。”他说道。

“奴婢,喝参汤喝的。”我说道。

“哈哈。”他笑了,怒气消了。

“你发起疯来也不亚于如惠。”他说道。

“奴婢努力以后疯得更专业一些。”我说道。

他没听懂,很诧异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魔方。

第二天,我去大书房,一看他没在那儿,太好了,我拿着一本元诗看了起来。

【秋尽】

秋尽空山无处寻,西风吹入鬓华深。

十年世事同纨扇,一夜交情到楮衾。

骨警如医知冷热,诗多当历记晴阴。

无聊最苦梧桐树,搅动江湖万里心。

【感旧歌者】

牡丹红豆艳春天,檀板朱丝锦色笺。

头白江南一尊酒,无人知是李龟年。

【白岩山】

漠漠溪风吹路尘,白岩山下几穷身。

秋深竹色老於树,书静鸟群喧胜人。

何处人家藏剡录,有时行客裹唐巾。

平生笑杀禾翁子,刚为乘车弃负薪。

【百鹭图】

苇折荷枯可奈何,西风吹影净婆娑。

微君作此超摇趣,一个江天也厌多。

【百雁图】

近看分明远欲无,水天空阔好江湖。

幸然不入虞人眼,又被间中画作图。

【碧桃花歌为王丞作】

君不见孔家藏书屋,屋坏犹闻起丝竹。

又不见郑家注书老,书带后来垂作草。

如今王家万卷文字林,桃花一树春沈沈。

花成一劳主人种,花落更同山客吟。

从来春花重萼不缀实。此花可玩实可食。

我拟天公出奇物,来寿主人并饷客。

春前待花花下狂,春后待实林下尝。

定知此桃不作寻常草木味,祗作旧时文字香。

王夫子,多酿酒。

春风亭馆何处无,天锡名花祗翁有。

从翁乞醉三万日,仍令醉后花从笔间出。

【渡白沟】

蓟门霜落水天愁,匹马寒渡白沟;燕赵山河分上镇,辽金风物异中州。黄云古戍孤城晚,落日西风一雁秋;四海知名半凋落,天涯孤剑独谁投。

“元诗四大家”是指虞集、杨载、范梈、揭傒斯四人。

“元诗四大家”中最优秀的诗人是虞集。他擅长律诗,无论是五律还是七律,都写得格律严谨,隶事恰切而深微,意境浑融,风格深沉。例如七律《挽文山丞相》:

徒把金戈挽落晖,南冠无奈北风吹;子房本为韩仇出,诸葛宁知汉祚移。云暗鼎湖龙去远,月明华表鹤归迟;不须更上新亭望,大不如前洒泪时!

虞集的《风入松》

御沟冰泮水拖蓝,飞燕又呢喃。

重重帘幕寒犹在,凭谁寄金字泥缄。

为报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

杨载的《京下思归》:

黄落蓟门秋,飘飘在远游。

不眠闻戍鼓,多病忆归舟。

甘雨从昏过,繁星达曙流。

乡逢徐孺子,万口薄南州。

揭傒斯的《秋雁》

寒向江南暖,饥向江南饱。

莫道江南恶,须道江南好。

萨都剌的诗也不错。

【过嘉兴】

三山云海几千里,十幅蒲帆挂烟水。吴中过客莫思家,江南画船如屋里。

芦芽短短穿碧沙,船头鲤鱼吹浪花。吴姬荡桨入城去,细雨小寒生绿纱。

我歌水调无人续,江上月凉吹紫竹。春风一曲鹧鸪词,花落莺啼满城绿。

【百字令?登石头城】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唯有青山如壁。

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

歌舞樽前,繁华梦里,暗换青青发。伤心千古,秦准一片明月。

萨都剌的《满江红(旧误作念奴娇)。金陵怀古》尤为脍炙人口:

六代繁华,春色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王谢堂前新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空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红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到如今,惟有蒋山青,秦淮碧。

他的《芙蓉曲》:

秋江渺渺芙蓉芳,秋江女儿将断肠。绦袍春浅护云暖,翠袖日暮迎风凉。

鲤鱼吹浪江波白,霜落洞庭飞木叶。荡舟何处采莲人,爱惜芙蓉好颜色。

《醉起》:杨柳楼心月满床,锦屏绣褥夜生香。不知门外春多少,自起移灯照海棠。

元人为诗多仿前人,诗在元代变成了一朵淡雅的小花儿点缀在元代文学上,它远远地凝望着元曲和元杂剧在历史上的兴起。

我看到大书房有一个雍正粉彩瓷瓶是很美的花瓶,我突发奇想,那天去如惠屋里,路过了梅园,看到梅开出了院落。不如踏雪,不如寻梅。

我偷偷地溜出了大书房,凌波微步已经练到了家,我来到了梅园,梅园比塔瞻家老园子里的梅园大,种了几十株的梅树,香雪海,玲珑心。我走到了一棵最大,枝干最粗的梅树前,折了五六枝梅,抱着回到了大书房。我把它们插在那只我看中的粉彩花瓶里,倒上水。静静地凝望着它,回忆起了我和塔瞻在梅海轻功,在纷飞梅雪中那种热烈的期许。可是现在竟然荡然无存了。

我刚要回春闲坊,弘晊进来了,他一眼看到了瓶子里的梅,他脸上的伊犁更深了呢,我马上又来劲儿了,走过去解下他的紫貂大氅,收了他的貂帽。

“这梅是谁折的?”他说道。

“奴婢折的,奴婢为了给这个花瓶找个伙伴儿。”我说道。

“你折的哪棵树上的梅。”他说道。

“奴婢就捡大的好的折的,园子里有棵大梅树开得正艳。”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