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威曾经是个风流阔少不假,但自从与长乐公主在一起,就收起了色心,对长乐公主可谓是全心全意,虽然他知道此刻应该趁着赵铁生情绪激动未发现自己,立刻悄悄离开,但亲眼见到二人卿卿我我,心中大为吃醋,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赵铁生在冰原帝国转战十年,精神始终处在高度戒备状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马上警觉,虽然杜雨威的冷哼声音不大,仍然很机警地发现了。
长乐公主也听见了这声冷哼,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对杜雨威怒目而视,示意他赶紧离开。
在公主府中出现陌生男子,这本来就是很忌讳的事情,而且与长乐公主同处一室,就算衣衫整齐,也不会不让赵铁生起疑,尤其是长乐公主的一番暗示,更加昭示了二人的关系不同寻常。赵铁生的脸色越来越冷,长乐公主越来越惶急,杜雨威见心上人驱赶自己,也想歪了,不认为长乐公主是在保护他,反而觉得人家夫妻久别重逢,他像一块碍事的绊脚石,长乐公主想把他一脚踢开。杜雨威越想越委屈,阴阳怪气地说:“恭喜公主千岁与驸马爷久别重逢,既然正主儿已经回来了,看来公主千岁是不再需要在下解闷儿了,告辞!”
“慢着!”赵铁生怒喝一声:“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家!”
妒火中烧的杜雨威早已忘记了恐惧,昂首答道:“公主府戒备森严,如果不是有人邀请在下进府,在下一介草民,又有什么本事能进得来呢?驸马爷十年未归,家中来了谁,又走了谁,怎么能一一了然呢?”
这话不仅赵铁生听了生气,就连长乐公主也气得火冒三丈,她与杜雨威有私情不假,但除此之外可谓清心寡欲,对旁的男人不假辞色,从未有过逾矩之举,现在杜雨威这么一说,就仿佛十年来换过无数面首一般,以长乐公主的脾气哪能受得了这个,顿时大怒:“杜雨威!你休要信口雌黄!来人!把他给本宫乱棍打出去!”
门外的家丁二话不说就把杜雨威架了出去,而且关好房门,长乐公主很想对赵铁生解释几句,但看了看赵铁生阴沉的脸色,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既然无话可说,便来了个一言不发。
赵铁生一直等着长乐公主辩解,想不到她连解释都懒得做了,重重一跺脚,转身离开了公主府。
赵铁生回京是一件大事情,连久不露面的皇上也上朝了。早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赵铁生、范翼和萧九歌三人。
虽然一同从北疆回京,但三个人的样子各有不同,赵铁生脸色阴沉,眼睛血红,眉宇间隐隐可见怒色;范翼神色复杂,一半是死里逃生的庆幸,一半是担心皇上降罪的惶恐;萧九歌最惨,满脸病容,连上朝都是由朱雀搀扶,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命不久矣。
皇上没问赵铁生和范翼,先询问了萧九歌的伤势,队伍回京路上遇袭的事情早就传进宫里,而且葛宴也给萧九歌诊治过了,病情倒是不复杂,被武林高手内力所伤,五脏受创,如果不是靠着昂贵的药物续命,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因为朱雀也是亲历者,而且也有官家的身份,所以皇上虽然问的是萧九歌,却由朱雀一一作答,因为都是实情,没有必要隐瞒,朱雀对皇上的问题对答如流,很快描绘出这次饮血军在冰原帝国腹地一番折腾的概况,与战报和七王爷的禀报一般无二,让满朝文武大为叹服,当初怀疑萧九歌能力的那些人,纷纷暗骂自己有眼无珠,竟然把如此神人当成是不学无术之辈,看来还是钱恒等人目光如炬,竟然能发现萧九歌这样一块璞玉。
沈刚和曹景腾都是曾经力保萧九歌的,此时也觉得脸上有光,只有邢彪对萧九歌的战绩表现得波澜不惊,当然了,如果不是重生,他也不相信萧九歌有这么大的能耐。
皇上对萧九歌温言抚慰一番,念在萧九歌病体孱弱,便赐了一把椅子,让朱雀在一旁伺候,这才问起赵铁生和范翼。
七王爷有心把十年前的事情彻底揭过,于是在折子里已经给宁远事变的前因后果定了性,范翼和赵铁生都算是忠君爱国了。其实这么说也不算是捏造,范翼叛国确实是为了保护宁远百姓,七王爷为此找到了很多佐证,至于赵铁生,更不用解释,带着一支孤军在冰原帝国腹地十年苦战,未曾变节,就凭这一点,算得上是英雄。
皇上并没有追问太多,就给了二人不少封赏,只不过没有再任实职,对诛杀范翼全家的事情也只字未提,不过安排曹景腾为范翼购置宅院,娶几房妻妾,费用由宫中支付,这已经算是对枉杀范翼全家的补偿了。
范翼想不到皇上不提叛国的事情,一时间感恩戴德,痛哭流涕,跪谢皇恩浩荡。
与范翼的感恩不同,赵铁生的态度却很冷淡,皇上心中颇为不快,问道:“赵爱卿,据说你回京之后一直住在客栈,并没有回府,冷落了长乐公主,可有此事?”
不提长乐公主还好,一听这个名字,赵铁生压抑着的怒火再次腾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就是妻子不忠。
“回皇上,末将才疏学浅、身无寸功,实在配不上长乐公主,况且末将十年未归,长乐公主已然另觅佳偶,末将不愿成为羁绊,望皇上恩准,取消这门亲事,还长乐公主自由之身。”赵铁生说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赵铁生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长乐公主不守妇道,这在大龙国是万万不能容忍的,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不忠,会被绑上绳子沉进水潭活生生淹死,公主若是不忠,那就是有辱皇家的脸面,惩罚尤为严厉。自古宫廷内院最是龌龊,大龙国开国以来,公主不忠的事情太多了,但人们往往心照不宣,没有人敢公开谈论,更没有人敢在朝堂之上说这种事,赵铁生一来是气得不轻,二来在九苔原上生活了十年,当了十年说一不二的土皇帝,突然回京身份还无法马上转换,说话自然有些没轻没重。
皇上脸色一沉,怒道:“赵铁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铁生见皇上发怒,索性把头一扬:“末将只是陈述事实而已,长乐公主在府内私藏野男人,阖府上下知之甚详,街头巷尾亦有传闻,铁生虽然不肖,却也戴不得这顶绿帽子,纵然是长乐公主,金枝玉叶,铁生也不会去当活王八!”
曹景腾见赵铁生越说越不像话,抢先一步喝道:“住口!朝堂之上岂容你污言秽语!皇上不追究十年前的宁远之失,已然是皇恩浩荡,你不思报恩,竟然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皇室尊严,该当何罪!”
赵铁生一阵冷笑:“这个皇亲国戚不当也罢!想我赵铁生在九苔原荒凉之地,戎马十载,从未接近过女人,这次甘冒奇险回归祖国,固然是因为心系故土,但也是因为惦记着家中爱妻,想不到……想不到明知道我赵铁生要回来,她仍然把野男人藏匿在府中,分明就是逼着赵某离开!”
皇上龙颜震怒,不过并未丧失理智,他知道赵铁生十年不易,这次率军回归更是冒了千难万险,莫非长乐公主真的不忠?想及此皇上断喝一声:“龙飞霞何在?”
近卫营统领龙飞霞在皇族中的地位特殊,皇族中的争端往往都由七王爷秉公决断,近几年七王爷远赴边疆,这类事情也就交给了龙飞霞,因为有七王爷在,没有人敢对龙飞霞的决定不满。
龙飞霞早就知道长乐公主与杜雨威的私情,但因为驸马爷生死未卜,念在长乐公主幽居十年郁郁寡欢,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而且责令手下不许再查。
龙飞霞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被皇上问及此事,索性来了个沉默不语。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龙飞霞敢对皇上沉默了,尽管她不开口讲话,皇上仍然明白了,赵铁生所说的这些并不是空穴来风,长乐公主果然做出了有损皇家体面的事情。
皇上这次真的发怒了,重重地一拍龙椅:“龙飞霞,你告诉朕,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见龙飞霞不说话,赵铁生冷笑了一声:“都是姓龙的,飞霞郡主与长乐公主私交甚密,皇上何必要逼她,虽然末将回京时日不长,却也问得清清楚楚,那个男人姓杜名雨威,乃是不入流的商人之后,已经在公主府留宿半年有余,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听到杜雨威的名字,皇上心中有谱了,看来这件事是属实了,当初长乐公主从绑匪的手里救下杜雨威,皇上还曾经试图利用杜远山去打压钱恒,想不到折戟沉沙,看来杜雨威和长乐公主就是那段时间才勾搭成奸的,如此说来,皇上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