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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有泪不轻弹

这时,黄丽一头冲过来,被两名武装警察强行拦阻,示意她不可胡来。黄丽无奈,跨一步对我说:“陈兄!你安心的先随他们去,我和杨副厂长、文姐以及众姐妹随后就到。”她又面对于副所长说:“我们见过面,也算是老熟人了。陈柯的情况,包括他的所谓的案情,可以说是我们众同学熟知的,也是我们大伙一手促成的,如果陈柯有什么问题,我们众同学和众姐妹共担,请警官……”这位于副所长不等黄丽将话说完,再一次解释说:“我已和你们的负责人谈过了,有什么情况、可以派代表速来我所联系,不要耽搁了你们集体入疆的行程。不妨告诉你们,这是‘武装传唤’,不是拘留,你们不要太紧张!但问题也不是绝对的,要看案情的进度情况,有可能会转为‘拘留’或是‘逮捕’的危险,完全决定于陈柯本人!”说罢,三个人分“品”字形挟持着我走出车间大门,在通道口,又遇到了十名维族女同学,她们一时挤不进洗毛车间,急得乔西娅不顾一切地冲到我们面前。三位警官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维族姑娘,也不好过分拦阻,又因语言不通,出于理解,也就作了迁就,允许我们接触。乔西娅怀着惊诧和不安的神色,一边为我扶正了披在肩头上的中山装上衣,一边焦急地说:“排长……你……不是坏……坏人……”她又面对于副所长说:“这样对排……长,不卖得,不卖得……”

三位警官又见涌上来的黄丽、孔荻,示意要她们将维族姑娘们拉开后,又挟持着我,沿着宽阔的甬道,向工厂大门口走去。快到大门口时,我一眼看到黄一峰开的那辆小汽车,停在厂工会活动室旁的路边上,黄一峰嘴上叼着一支香烟,斜靠着汽车门,摆出一副安闲、喜悦和幸灾乐祸的心情,冲着我快活地说:“侬这头猪,活该!咋不铐上?铐起来才极棍……”站在汽车另一边的路边上,是满面春风的秦玉琴,她却皮笑肉不笑地说:“怪不得说有好戏看,这么好的一出戏,不看多可惜?对啦,是该铐起才好玩呢……”三位警官并未理会这些风凉话;我更无权理会,也不想理会。低着头边走边想:她小秦口口声声说有好戏看,原来就是要看我的戏,难怪她大清早就赶来大华厂,倒像是他们预约好了的。怎么不见郝刚和徐放呢?也许他们心中“有鬼”,因此避而不见;早晨徐放还故意装腔作势,想起他与小秦对话的形态,真才是欲盖弥彰!不见,就能表示和你们俩不相干吗?这位于副所长当着老杨已说“通过气”了,说明你郝刚心中一定有鬼。不过,张扬又到哪里去了,难道也和他们俩通过气才避而不见?凭这一年多来我对张扬的了解,他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没有理由回避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拖住他了。有可能去宿舍安抚我的老母亲,怕老人家闻知我的消息而痛不欲生……

当我被挟持着走出大华厂大门口,不自然地回头一看,直见黄丽、孔荻、周隽、费小曼和以乔西娅为首维族姑娘们,仍然簇拥着李文站立在甬道上,一个个是那么焦急、无助。不由我心头一怔,眼圈发热,泪花在打转转……我一狠心迈步走出大门。大门外的街道上车流、人流混成一片,人们匆匆来去,谁也不曾注意我这个没有被“铐”的“罪犯”,与行人有什么两样。可是我心中悲痛万分:在宿舍尚有不知情的母亲,远在南京的伯母与众亲友们,大家会知道此时此刻的陈柯,被卷进了一起不详情的“命案”之中?一旦罪名成立而被转“逮捕”,没有了工资收入,两位老母的生活如何安排?世事变化万千,我像生活在梦幻之中!想起在新中国成立前,十一二岁的我,随伯母来南京奔丧,一住四年;新中国成立后又随伯母被“骗”回苏北老家完婚;之后,婚姻的纠葛,人生的坎坷一言难尽。十年后,再次辗转回到南京,由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一变而成为心负“内疚”的浪荡子,置身于生活的最底层;紧接着有幸又东赴上海学习,结识了这么多的男女同学,包括“生死”之交;同时,也难免产生出敌对面,欲除我而后快……这一连串似梦非梦的生活境遇,把我这个无大作为的人,涂上了异样的色彩,让我在人生的海洋中无尽地浮沉……

眼前,我又遭遇上海警方的“武装传唤”,后果怎么样、不得而知!我扪心自问:我的人生之梦,何时得以清醒?沿途行人往来匆匆,熟悉的面孔一个也没有了,唯有在三名警官的看押下,沿着熟悉的街道,眼含泪水、心情沉重、无可奈何地走向未知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