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尔仁欢笑着跳下503次火车，冲到了早已候在站台上的郝慧珍的身边。再有怎么大的烦恼，尔仁见到了姆妈就没有了。

“哎！”郝慧珍笑吟吟地瞧着自己的儿子，问道，“怎么忽然昨晚要加班啊？没有累着吧？”

“呃……没！”尔仁胡乱道。他脸“刷”地一下红了，昨晚他非但没有加班，反而是跟陈晓雯开房去了。

“昨晚可是小霏的订婚宴席呢。你不去，小薇要有想法了，昨天她可不开心。”郝慧珍提醒着儿子。

“呃……”两天来，尔仁脑海里虽然不能说是只有“陈晓雯”这三个字，但想到小薇的时候可确实很少。而且，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着一定要找到陈晓雯，跟她在一起。至于小薇怎么办，当初尔仁想的很简单，无非就是很她分手，就这么简单。可是，这会儿听姆妈一见面就提起小薇，尔仁倒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儿子能找到小薇这样漂亮尤其还是党委书记的女儿，郝慧珍可不要太开心啊，这一阵子无论是见到谁，她都是挺着腰板笑呵呵的。尔仁知道，现在小薇对于姆妈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尔仁焉能放弃陈晓雯？有谁，包括郑沁芸、明旻，包括小薇能像陈晓雯这样痴情，这样对他的？

“姆妈，走吧，我饿了。”尔仁甩甩头，勉强笑着，试图把这个复杂而为难的问题抛在脑后。

“好好，回家，回家。”郝慧珍边走边提醒道，“今天是小薇中班啊，你别忘了去接她。昨晚她吃完了喜酒，都没有回家来住，别是生你气了吧？”

“管她！”尔仁不在乎地说道。其实，现在小薇上中班，尔仁已经不是每天都去接她的，看尔仁的心情和是否有事。比如，前一段时间尔仁准备自考考试，尔仁就没有接过她，而是专注自己的学习。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尔仁心里现在最好宣小薇对他生气，而且最好不仅生气，还要主动提出跟他分手。这样，虽然姆妈会难过—可是陈晓雯各方面绝对要比小薇好得多啊—可是自己心里就不会内疚，更不会为难。因为，是她提出来分手的么。

“什么话！”郝慧珍瞪了尔仁一眼，“女孩子么，总要哄着一点呢！”

“姆妈，我饿了！”尔仁不高兴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饭的时候，郝慧珍兴高采烈地给尔仁介绍着昨晚小霏和小仲的订婚宴席—小霏的订婚宴也邀请了郝慧珍和余天赐，可是余天赐不肯去，郝慧珍骂着余天赐见不得人，只好一个人去了。

郝慧珍在介绍的时候，大肚子的尔礼也笑着在旁边插嘴询问。

郝慧珍说小霏他们的婚宴是包下了在金牛锁厂前的天禧桥饭店举行的，因为桌数太多的关系，还分中午和晚上两场。午宴是双方同事，晚宴是两家亲朋。

尔仁瞧着母亲喜滋滋地谈论着小霏和小仲的婚宴，心里似乎在想象着他和小薇的婚宴。这不由给尔仁带来更大的压力。尔仁心里不由一阵纠结，自己的心思怎么对姆妈说呢？什么时机说呢？

直到吃完了晚饭，尔仁也没有吱一声，就弓进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办？如何来跟母亲开口？

尔仁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尔仁摇摇头，既然时机不成熟，那就暂时不想这个事吧。还是先想办法，找到陈晓雯再说。

按道理，就冲陈晓雯，自己应该是今天就赶到中吴去的。可是，尔仁实在对邵灵弟开不出口再去请假。

尔仁想，那就星期天再去中吴找陈晓雯吧，反正，今天已经是星期四了，也耽搁不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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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康康！”

尔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姆妈一张含笑探究的脸。

“康康！”郝慧珍提醒道，“十点十分了，该去接小薇了。”

“嗯————”尔仁扭了一身子，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尔仁吃过晚饭，进了自己的房间，连电视也没有看，就倚在床上想着心事，想着头疼呢，又没有结果，尔仁昨晚身体既累，今天中午又没有休息，慢慢就闭起了眼睛，谁知居然就睡着了。

“康康！”郝慧珍摇着尔仁的胳膊。

“姆妈！”尔仁侧过身，皱着眉撒娇道，“我困死了，要紧睡觉了。”其实，虽然尔仁要紧睡觉，可是借着这个词逃避去接小薇，倒也蛮好的。

“哦哦哦！”郝慧珍最宝贝儿子的身体，见儿子说困死了，郝慧珍一句话也没有了。在郝慧珍心中，什么事也没有儿子的身体重要，哪怕这个事是关于她老头的、关于她媳妇的。

“康康，那你也起来洗个脸啊，洗个脚啊，这样睡觉睡得安稳。”郝慧珍关照道。

“嗯……”尔仁在母亲的督促下牵丝扳腾地起了床，懒懒地盥洗之后，就又直接躺倒了床上，钻进了母亲晒好的被窝。

听到母亲悄悄走出房间，又轻轻带上了门。尔仁的睡意却消失了。

要是……小薇没有生气或者今天气消了怎么办？要是小薇十一点就到了家怎么办？如果这样，待会她可是要爬上床的呀！这怎么行呢？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一定要找到陈晓雯，跟她在一起，又怎么可以再跟小薇黏黏糊糊、说不清道不明的呢？！

一想到床，尔仁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马上浮现出小薇窈窕玲珑的身体来，而一想到小薇的身体，尔仁某个部位就情不自禁地坚硬火烫起来。

“操！”尔仁脸一红，抬手打了自己一记耳边。

自己也太无耻了吧？怎么可以想着陈晓雯却又想到小薇的身体？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卑鄙？不……这么下流？

尔仁狠了狠心，不行，一定得和小薇撇清关系。

可是，待会小薇回来，自己要采取什么一种态度呢？不理她？怒吼她？叫她走？可问题上，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采取这样极端的态度呢？小薇又没有大的过错，自己总不能为了分手而故意挑起事端来吧？那样的话，自己对于小薇也是不公平的吧？自己的心也太阴太硬太冷了吧？

那么，就只能采取跟她谈话的办法啰。就直截了当地跟她说，性格不合，脾气不对，要求跟她分手？

可是，就是要说性格不合，脾气不对，可自己和小薇这半年来在一起还是开开心心、欢欢喜喜的啊？

尤其，前一天她还在自己的床上，前一天还在跟她……那个的呀！这个变化，这个对比也太…。强烈了吧？连自己都说不出口。

可是，不这么说，又该怎么说？总不能对她说，自己的初恋情人来了，昨晚跟她上床发生关系了，发现自己爱的还是陈晓雯而不是她宣小薇？

可是……可是这样的说法不要说自己说不出口，就是这样的说法人家也不相信啊？这样的情节可是只有在琼瑶阿姨的小说里才有的啊！

可问题是，自己等会要是不采取措施，不跟小薇摊牌，自己还怎么去找陈晓雯？还怎么实现自己的诺言？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陈晓雯？

不行！无论如何得跟小薇摊牌！

可是，真的要跟她摊牌，真的要跟她分手……小薇……自己其实也不能说对小薇就没有感情，即使……即使小薇不是个处女——这个让尔仁心里最不舒服的原因！

只不过比较陈晓雯和宣小薇两人，尔仁感情的天平当然是在陈晓雯这一块！

天呀！自己要是可以不用跟小薇摊牌，要是能享齐人之福就好了！这样自己就不用胡思乱想瞎动脑筋了。尔仁渴望又懊恼地想。

呸！不要脸尔仁又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这是哪跟哪啊！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自己还是想着陈晓雯。对比小薇，陈晓雯无疑有着更多的优势，更多吸引自己的地方。尤其，陈晓雯是自己的初恋；尤其，自己对陈晓雯五年的情债；尤其，陈晓雯对自己这样好！这么地对自己毫不在乎地奋不顾身！在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她！

一想到此后一生，可以和陈晓雯在一起，尔仁就想到，可不要太恩恩爱爱，可不要太逍遥快活啊！

对！自己一定要找到陈晓雯！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可是……可是，一想到跟小薇摊牌的结果，尔仁简直可以想象得出小薇一定怒发冲寇，一定会嚎啕大哭、泪流满面的结果！

怒发冲寇，让尔仁心中羞愧；而嚎啕大哭，又让尔仁内疚！

自己可是最是心软的，要是小薇一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对她硬得起心肠来！自己可不想做自己道德的良心犯！

还有……还有……就别说自己没有办法对小薇启齿，就算是自己真的鼓起勇气，对小薇摊了牌，就是自己真的狠下心来不在乎小薇的感情，可姆妈那关呢？就目前这个样子来说，姆妈可是坚决不会答应自己跟小薇分手的！如果自己一定要跟小薇分手……姆妈可是跟父亲一样，现在有心脏病了……

再怎么样，可不能让姆妈难过啊！最最底线，可不能让姆妈的身体因自己而受到影响啊！

唉！要是……要是自己能先跟姆妈提提陈晓雯的事情就好了。

唉！但愿……但愿宣小薇气不仅不消，还更大，今天不回来，明天也不回来，今后也不回来，但愿她虽然是愤怒地却是果敢地最好是不见面地首先跟他分手！

会么？

尔仁愣愣地看看五斗橱上已经指向十点二十的三五牌钟，呆滞片刻，他又收回目光，呆呆地望着自己鸳鸯戏水的被面，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头，两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