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死汉狗,有种你就杀了我,皱一皱眉头就不是腾赫烈人。”妮可脸朝下被横担在马背上,虽然胳膊与双脚都被绑了起来,却还在扭着身子挣扎叫喊。
这一路上妮可就没停过叫骂,索普终于不耐烦了,皱眉道:“凤翼,你就不能把这小娘们的嘴塞上吗?听她叫唤得烦心。”
张凤翼轻拍了妮可一下,笑咪咪地道:“小妹妹,听到他说的话了吗?你身上这件天鹅绒斗篷还大得很,要不要再撕一块下来把嘴巴也堵上?”
妮可气得一滞,张凤翼继续温和地道:“小妹妹,你不用怕,其实我们并不想掳走你,只是要拿你换回我们被困的同僚而已,只要你们那个兀骨塔万骑长答应释放我们的人,那你就能毫发无伤地回到腾赫烈军那边去。你不信的话可以辨别一下我们行走的方向,我们并不是向西逃离,而是向东迎着你们的大军去的。”
“谁害怕了?我死且不惧,会怕两个汉拓威人?”妮可鄙夷地反驳道,不过挣扎的程度明显缓了下来。
张凤翼低头观察着她的反应,突然饶有兴趣地道:“小妹妹,你好像很有底气呀!你还不知道我们要拿你向兀骨塔换谁呢,却根本不担心兀骨塔会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为了到时候交涉方便,能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吗?”
妮可警惕地紧闭起嘴巴,再也不吭声了。
“呵呵,不愿意说?没关系,我们终究会知道的。”张凤翼笑了一下,接着赶路,再不追问了。
他们行经的地方早已没有了战斗,乌拉尔大军的溃兵开始回各自营区集合,到处都是集结的号角声。张凤翼与索普就那么大摇大摆地由腾赫烈营区纵马穿过,由于夜色掩护再加上形势混乱,竟一路没有阻挡地走了好久。
正走着,索普突然手指斜侧道:“凤翼,咱们的人。”
张凤翼转头顺着索普手指的方向,见一队腾赫烈骑兵呼喝着押解一串被绑的战俘向东而去,队伍里军法官恩里克胖大的身躯十分显眼。
索普指着恩里克道:“这肥猪是我亲眼看着被俘的,当时我得保护师团长,也顾不上他,只听腾赫烈小头目叫着:,这人长得胖,一定是个大官,捉活的。,这胖子竟然因为那身肥肉捡了一条命。”说罢哈哈笑起来。
张凤翼也失笑起来,两人说笑着,转马头向战俘队冲去。
张凤翼从背上摘下长弓,抬手抽出四枝羽箭,一边挽弓搭箭一边对索普道:“你来保护我,别让敌兵冲近。”
索普端平矛枪,头也不转地道:“你只管放心射箭吧!别的不用操心。”
两匹战马逐渐加速,向战俘押送队冲近。
马背上一直没吭声的妮可突然尖声喊道:“喂,你们小心,这两个人是汉拓威奸细,他们要抢走战俘。”
押送战俘的腾赫烈骑兵齐齐转头看去,张凤翼四指连拨,弦声铮铮,战马的颠簸丝毫影响不到他持弓的稳定,羽箭连续飞出,高坐马上的腾赫烈骑兵纷纷中箭栽倒,几个动作快的腾赫烈骑兵才冲出几步,就被羽箭穿透脖颈,惨叫着坠马。
两人接近战俘队时,负责押送的二个腾赫烈十骑队已死得七七八八了,被俘的汉拓威士兵一看到这连珠箭法就知道是张凤翼到了。
“是凤翼大人,凤翼大人救咱们来了。”
战俘们欢呼鼓噪着冲向几个未受伤的腾赫烈骑兵。
两个举刀乱砍的骑兵被拖下马来乱靴踩死,队尾的两个腾赫烈士兵一看形势不好,纵马逃跑报信去了。
索普转头对着妮可厉声叫道:“喊呀!喊呀!你个臭娘们,叫唤也没用,看到了吗?我们杀腾赫烈人就像捻死一堆蚂蚁般容易!”
妮可无言以对,胸脯呼呼地直喘粗气,愤怒地别过脸不看索普。她生气的同时也暗中惊骇,抓自己的这个汉拓威人实在太可怕了,与他出神入化的箭法相比,自己这个“腾格里斯第一弓”简直就是笑话。
张凤翼与索普为大家割开绳索,解开束缚的汉拓威战士纷纷抢死去的腾赫烈人的战马。被解开绳索的恩里克一把抱住张凤翼,拖着哭腔动情地道:“凤翼,这是第二回了,你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算是还不完了。”
索普在旁边不满地道:“喂!胖猪头,救你的还有我呢,你怎么不谢谢我?”
张凤翼拍着恩里克的后背道:“好了,大家兄弟一场,说这些干什么,咱们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恩里克咬牙恨恨地道:“哼!活不活得下来老子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让我再多拉几个垫背的就行了。”
索普哼一声,不屑地道:“就你?先减减肥吧!”
被俘的士兵有一百多名,战马只有十几匹,受伤的士兵被优先扶上马,战士们组成队列跟着张凤翼向东行,一路上不断收捡地上散落的武器,武装起自身。
走了没多远,迎面就传来大群马队的轰鸣声,星星点点的火把正向他们移近。
张凤翼停住马举手道:“大家围成圈子站好,长矛手居外围列队阻拦敌骑,弓弩手居内反击。有冲近的敌兵,大家只管用手中的家伙招呼。”
前头的敌骑转瞬即来,无数举着火把的敌军纵马向他们疾冲而至。张凤翼的长弓首先发威,弓弦响处,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敌军应声落马,内围的十几名汉拓威弓弩手同时挽弓搭箭,羽箭此起彼落地飞出。
敌骑不再接近,而是开始向左右两翼移动,迅速把这百十人包围起来。后面大批的敌骑陆续到达,四周全是耀眼的火把,敌军把他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张凤翼下令弓弩手停住弓箭,一把抓住妮可的背甲。
妮可惊恐地挣扎道:“你要干什么!”
张凤翼理也不理,抬手把妮可举过头顶,板着脸示威地向周围的腾赫烈士兵高声喊道:“看清楚我手里抓的是什么人!从现在起敢有一个人靠近,我立即斩下她一只手臂。”
周围火把通明,腾赫烈骑兵密集地排列着,战马踢着蹄子,跃跃欲试,却没有一人敢真的冲上前来。
张凤翼点了点头,又接着高声喊道:“看样子你们的长官已经告诉过你们我手上抓的是什么人了,现在我命令你们传话给万骑长兀骨塔来与我谈判,我将在这里等候一个沙漏的时间,如果过了时间兀骨塔还不来,我将押着这个女孩率部撤离,谁敢阻拦我的去路,我就先杀了这个女孩。”
周围一片静默,无数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妮可,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妮可突然尖声叫喊道:“弟兄们,别顾忌我,大家一起上啊,杀了这群汉狗!”
她话还没喊完,就被张凤翼松臂放下,拎起她的领口,扬手正反抽了两个耳光,打得又响又狠,连远处的腾赫烈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打得妮可嘴角都流出血。张凤翼打完后,“刺拉”一声撕了块妮可背后的披风,粗暴地塞进她嘴里。
塞进嘴的布团实在太大了,噎得妮可直想呕吐,张凤翼却冷笑着不管不顾地狠塞,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妮可眼角淌下,她像条出水的鱼一般拼命扭动挣扎着,张凤翼钢箍般有力的手臂却死死地扣着她的脖子,令她头部动弹不得。如此对付一个小女孩,连索普也看不过眼了,悄悄叹口气转过脸不忍再看。
“这位大人,请您住手,汉拓威自称礼义之邦、绅士之国,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可不算绅士行径。”腾赫烈军人群中终于有人发话了。
张凤翼转脸瞅了一眼那名说话的千夫长,不屑地说道:“战场上可没有男女之分,她现在只是我的俘虏。你们要想救她就叫兀骨塔来,在兀骨塔没有满足我的条件之前,我想怎么整她就怎么整她。”
那千夫长道:“我们已派人去请兀骨塔大人了,还请您稍待片刻,不要折磨这个女孩子。”
张凤翼眼睛一睁,喝道:“你耳朵有毛病吗?我再说一遍,我想怎么整她就怎么整她。我现在命令,周围的人退出三百步外,如果不答应我就继续收拾这个‘俘虏’。”说着举手又要打。
那千夫长急忙道:“别动手,我们答应你,退后就是。”说着一摆手,腾赫烈军中响起号角声。
腾赫烈骑兵们纷纷后退,一直退出老远才停下,原地空荡荡的,只剩下张凤翼他们一小堆人。
张凤翼把妮可放了下来,换个语气,缓下脸笑道:“小妹妹,委屈你了,我们虽然算不得绅士,却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孩,刚才只是做个样子,吓吓他们,你别往心里去。”
妮可摇着头不停地流泪,张凤翼扶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嘴里接着道:“呵呵,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想呀,那么多如狼似虎的骑兵,也不是谁都认识你的,要是他们不知轻重、不顾后果的一窝蜂冲上来,谁拦得住呀!我们完蛋了,你也活不成不是吗?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妮可还是不停地摇头,张凤翼指着她口中塞的布道:“你是说口塞得太难受了,要我给你松松是吗?”
妮可连连点头,流着泪看他。
张凤翼为难地摇头笑笑,“哎呀,那可不行,其实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呀,当着这么多你们的人,你不骂两句汉狗显显骨气也不合适;虽然我能理解,可你就在我手上,我不表表态也不合适!像刚才那样你不就是吃了眼前亏了吗?所以呀,封住你的嘴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省了好多麻烦。你就忍一忍吧!我保证就一会儿,你便能回到腾赫烈人那边了。”
没有多久,大批的马蹄声向这里接近,对面的腾赫烈军一阵骚动,人喊马嘶,严实的包围圈被开了个口子,大批腾赫烈军涌了进来。这回不只有无数的火把,还有众多旗帜,显见来了不少大人物。
张凤翼一眼就认出了走在队伍前面的兀骨塔,妮可则看到了狄奥多里克元帅、乌烈尔大首领,还有赠她战马的莽古达扬,一看到这些人,妮可一下子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顺颊流淌。
兀骨塔死死地盯着张凤翼,咬牙笑道:“汉拓威运粮兵,你胆子可真不小呀,刚才在乱军之中让你逃了小命,现在竟然上门送死来了。”
张凤翼把刀虚虚地架在妮可的脖子上,仰面大笑道:“哈哈!万骑长大人,这下被你说着了,我们这些人正是活得不耐烦了,正等着万骑长大人过来斩瓜切菜、大显神威呢!”
兀骨塔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地怒视着他。
张凤翼摊开手笑道:“怎么样?万骑长大人,别站着发愣了,过来呀,我们都等着你的狼牙棒呢!”
“小子,废话什么!开出条件来吧!要怎么样你才能放了那个女孩?”位居最中间的一位巨塔般的大汉沉声发话了。
张凤翼转眼瞅着他笑道:“这位老兄块头够大,就不知‘份量’够不够?兀骨塔大人也不给介绍介绍,场上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乱问,小弟也应不过来!”
“这是我们奥古兹部骁骑军团的最高长官楚·狄奥多里克元帅,小子,你嘴巴放干净些!”兀骨塔沉着脸喝道。
“噢?大人是说我不够恭敬吗?”张凤翼耸耸肩笑道:“真抱歉我没有生为腾赫烈人,否则一定会对统帅大人恭敬几分的,现在嘛,即使你们的元首勒卡雷在此,我也只能保持这种态度喽!”
四周立刻响起怒骂声,不少亲兵跃跃欲试地要冲上来。
狄奥多里克挥手制止众人,不动声色地道:“我们是来谈判的,说说你的条件吧!”
张凤翼挑指赞道:“还是元帅有水平,不像那个兀骨塔,假装对我手中的牌视而不见,净说些没用的狠话。”
兀骨塔气得浑身颤抖,别过脸去,狄奥多里克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张凤翼顿了一下,笑咪咪地问兀骨塔道:“万骑长大人,刚才救我的那批同伴哪去了?我在后面等了半天,一个逃出来的也没有,你可别告诉我他们全都没活下来。”
兀骨塔冷笑连连,狠声喝道:“你问得都多余,我记得告诉过你的,我的狼牙棒下从没有逃生的亡魂。”
张凤翼眼睛一下子涌起杀意,露出森森的白牙笑道:“是嘛?那就是说你手里已没有了和我做交换的筹码喽,真遗憾哪,本来我还想留这个丫头一条活命的,现在只能用来祭奠亡灵了。”说着一把攥过妮可的头发,把她的头拉得极力后仰,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他刀锋架在妮可的喉咙上,就要顺势割下。
“慢!”兀骨塔脸色一变,抬手喊道。
张凤翼冷冷地盯着他道:“还有什么废话?”
兀骨塔傲慢地绷着脸道:“虽然那些人已经死了,不过要是你将这个女孩还给我们,我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
张凤翼仰面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兀骨塔对左右叫道:“这个傻瓜说要放咱们一条生路,弟兄们,咱们要不要谢谢他呀?”
以索普与恩里克为首的一群汉拓威士兵爆出大笑。
恩里克竖起中指对兀骨塔叫道:“小子,要是你母亲在这儿,我们倒要轮番好好谢谢她的,你嘛,我们就没有兴趣了。”
索普突然指着妮可叫道:“干嘛还找他妈呀,这不是现放着一个腾赫烈小妞儿吗?我有个好主意,咱们把这小娘们当场剥了示众,晦气晦气这个大块头,看他还嚣张不!”
“索普大哥的主意妙!还等什么,赶紧干起来吧!”一群汉拓威士兵齐声叫好,上前就要动手。
妮可脸色煞白,把眼睛一闭,登时吓晕过去了。
狄奥多里克忍不住开口道:“阁下,我以为你是来谈判,而不是来挑衅的,这种事你身为首领也不管管?”
张凤翼撇嘴淡淡一笑道:“我本来是想谈判的,奈何兀骨塔大人净说些没诚意的话,弟兄们只好教他点待客礼仪喽。元帅阁下请放心,只不过脱光衣服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你们捉住汉拓威女人不也这么做吗?”说着把晕过去的妮可递给了索普。
他转脸对兀骨塔阴沉地笑道:“万骑长大人,今日这女孩阵前受辱,千不怪万不怪,只怪万骑长大人太盛气凌人。大家都是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谁稀罕你高抬贵手,敢站在这儿说话的,就没在乎过这条烂命,我们剥光这个女孩全当是给你个出言不逊的教训了。”
张凤翼既然发话,索普再不迟疑,接过妮可,抬手叫来两个汉拓威战士,一左一右架起她,伸手“呲”的一声撕开了她的衣领。
兀骨塔眼睛凸出,脱口喊道:“小子,有话好说,你们师团长现在还活着。”
索普停住手,转脸看向他。
张凤翼阴着脸道:“狄奥多里克元帅,我命令你立即把我们的师团长和所有被俘官兵送到这儿来!出了一点闪失,这个女孩就死定了。”
狄奥多里克坐在马上淡淡地道:“这恐怕不公平吧,一个人就换一群人,哪有那种事,想也不可能哇!”
张凤翼眼睛泛出血红的杀意,咬着牙狠声喊道:“没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我现在就赌我手上的这个女孩可以换回一群人。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下令手下弟兄动手剥衣,如果我剥光了她你还不答应,我就接着一刀一刀割碎了她,直到你答应为止!”说罢冲着索普一挥手道:“动手!”
索普手握尖刀一刀挑开了妮可胸甲的系绳,开始一件件卸除她身上的铠甲。上万双眼睛灼灼地盯着索普的动作,偌大的空间寂静如死,可以清晰地听到火把燃烧的“哗啵”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妮可还处于昏迷之中,索普已经把她整个左右肩甲、胸甲卸了下来,开始要列她的衣服了。
狄奥多里克突然开口道:“算你赢了,我们把你们的人还给你。”
张凤翼摆手示意索普停下,傲然冲着狄奥多里克笑道:“大帅总算愿意表现出诚意了,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嘛!这个女孩的重要性是明摆着的,光看兀骨塔大人的脸色我就知道大帅撑不到最后的。”
兀骨塔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狄奥多里克冷冷地道:“别废话了,我们希望待会儿战俘一押到,你们就把她放过来。”
张凤翼不在乎地笑道:“急什么?先等看到我们的弟兄再说。大帅,我声明在先,一会儿被俘的弟兄到达后,我会挨个询问被俘的人数,如果发现还有藏起来没放的人,可就要麻烦大帅第二趟喽!”
狄奥多里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场面又静了下来,彼此都不再多言。
索普捅了一下张凤翼笑道:“老弟,真有你的,刚才真把我吓出一身汗,生怕这个敌酋不答应呢!”
张凤翼低声笑道:“哼!我也是豁出去就赌这一把了,没了师团长,咱俩哪有脸回去见阿瑟大人呀!”
索普挑指赞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老弟你真不是盖的,有胆有识,天大的事没有你抡不圆的,哥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凤翼摆手笑道:“还不知腾赫烈人下面要耍什么花招呢?等有命活着回去再向弟兄们吹吧,咱俩就不用来这套了。”
恩里克插嘴道:“凤翼,你与索普这回可真捉到宝了,只要把这女孩晾出来一吓唬,那边的腾赫烈蛮酋马上就闷声服软,这女孩到底是哪路神仙呀?”
张凤翼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捉她的时候,她一到我手上,那些跟她一起的腾赫烈兵立刻就顾忌起来,所以才拿她来试试更大的蛮酋,看灵不灵。”
“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这妞儿是什么身份。”恩里克一下子张大了嘴巴,“那你怎么知道用她能胁迫那些腾赫烈蛮酋就范?”
“不知道哇,不是说了用她来试试吗?师团长失陷了,我们也没别的法子呀!”张凤翼怔怔地道:“至于这妞儿的身份,我问过她,她闭口不说,时间紧迫,我也没功夫细审,总不能去问腾赫烈人吧,一问不就显得咱摸不着底了。”
恩里克额头登时惊出了一层细汗,胖脸难看地笑道:“哎,凤翼,你们玩的也太险了。要是这小妞份量不够,镇不住腾赫烈人,咱们不就全完了。”
张凤翼瞅着他笑道:“所以我说等有命活着回去再吹不迟呀!”
这边正说着,腾赫烈军那边让开了一个口子,几队汉拓威士兵被押了进来,人数加起来足有上千,这些汉拓威士兵十有八九身上带伤,本来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一看到张凤翼他们登时都直起了脑袋,充满期待地看着这边的战友。
几个认识张凤翼的百夫长不敢置信地喊道:“凤翼大人?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张凤翼挥手高声叫道:“弟兄们受苦了,大家放心!我这就带你们回去。你们互相查看,有没有一同被俘的弟兄没有被带过来,要是腾赫烈人私藏了咱们的弟兄,我还要与蛮酋再交涉。”
对面的兀骨塔冷冷地道:“说得真好笑,你以为我们会拿这些汉拓威人当宝贝吗?要不是因为大帅的一念之慈,我们是一个俘虏也不留的。”
张凤翼不搭他的话,面带微笑问道:“好像主角还没到呀!我们师团长呢?”
兀骨塔还没说话,一个被俘的十夫长主动喊道:“斡烈大人被这个蛮酋击伤了,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
狄奥多里克面无表情地道:“你听到了,你们师团长并没有死,只不过受伤而已。现在你把那个女孩放过来,我就把你们的师团长与这些俘虏都还给你。”
张凤翼抿嘴笑道:“呵呵,大帅是在嘲笑在下的智商吗?我怎么可能在这么多虎视眈眈的敌人眼皮底下把唯一的护身符抛掉?看来你还是不担心这个女孩的安危,根本没有公平交换的诚意。”
狄奥多里克把手一摊,淡淡地道:“我已把这么多战俘带到这儿了,只要点点头,这些人就是你的了,难道这样还算没有诚意?年轻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师团长伤势沉重,危在旦夕,如果你愿意拖下去的话就拖着好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张凤翼鼻头一耸,笑道:“元帅阁下,你最好保佑我们师团长的伤势不会恶化,如果我们师团长死在了你们手里,我保证这个女孩身上会少许多东西的。”
“哦?这是一个威胁吗?”狄奥多里克绷着脸沉声道。
“如果元帅一意孤行,那我刚才所说就是即将发生的事实。”张凤翼针锋相对地反驳道:“阁下,不要以为你手上人多,就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这是个一揽子买卖,要不你放了所有的人,要不你一个也不放。”
“哦?这么说,为了你们师团长,你就不顾眼前一千多同僚的死活了吗?”狄奥多里克阴笑着挑拨道。
张凤翼冷笑道:“不要拿死活来吓唬人,抛弃长官的士兵活着也是可耻的。”
狄奥多里克无言以对,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张凤翼看他想就这么拖下去,突然启齿笑道:“刚才的节目没表演完呢,就被大帅打断了,真是可惜。现在既然大帅又有时间了,咱们不如接着玩吧,让新来的弟兄们也开开眼,比比看腾赫烈娘儿们构造有什么不同。”说罢冲索普一挥手,“索普大哥,把那个妞儿架上来,这回由我亲自动手。”
“就照你说的换人,但是要在这里!”狄奥多里克沉着脸开口道。
“绝不可能,你们先把我们所有的人放过来,等我们安全撤出这片营区后,再将这个女孩留给你们。”张凤翼果断地反驳道。
“哈哈,你以为我们是傻瓜吗?”狄奥多里克撇嘴冷笑道:“我们把战俘都放回去,你手里却攥着我们的人质,如果你们一走了之,我们向谁要人去?”
“哈哈,你以为我们是傻瓜吗?”张凤翼毫不示弱地道:“在这里一交换完,周围上万的兵马一拥而上,将我们所有人乱刀分尸,元帅阁下不觉得这计策太低级了吗?”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你来我往的斗起嘴来。
这时一直没发言的乌烈尔开口问道:“汉拓威人,你们打算在什么地方将这个女孩交给我们?”
张凤翼看了他一眼,缓声道:“由此向西出了你们的营区,有一条干涸的河床,我们会在河床的对岸将这个女孩留给你们。”
乌烈尔与狄奥多里克耳语了几句,乌烈尔转头对张凤翼道:“汉拓威人,我提个折衷的方案,你不是担心在此交换会不安全吗?我们可以把换俘的地点移到那条河道中间,你看怎样?”
张凤翼略一思忖即摇头道:“我不同意!我说要在那个地点把人质留下来,并不代表那段干河床就能阻住追兵,只有彼此拉开一段距离,我们才有逃离的希望,还是你们现在就将我们的人还给我们。”
兀骨塔暴躁地吼道:“那就是谈不拢了?还是让我先杀几百个汉拓威人泄泄火吧!”张凤翼马上道:“哈!万骑长大人好大的嗓门!可把我吓住了。不如我退让一步,先还给你这小妞儿的两只胳膊如何?”
这一招比什么都灵,兀骨塔立刻铁青着脸闷声不语了。
张凤翼看腾赫烈人不答应,挥手对索普道:“让这些大佬们好好盘算去吧,那小妞呢?架上来,闲着也是闲着,弟兄们先乐呵乐呵!”
几个汉拓威士兵又把昏迷中的妮可架了出来。
兀骨塔额头青筋迸起,面容扭曲地冲张凤翼吼道:“小汉狗!我们已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你不要登鼻子上脸!逼急了大家一拍两散,我们几万大军一拥而上把你们剁成肉酱。”
张凤翼一把拎起妮可,沉声笑道:“好哇!一拍两散,这可是你说的,本来我只想到了她落落万骑长大人的脸面的,可如今万骑长大人这么说,我要不动点真格的,倒显得我张某人怯场了。”抬手对索普道:“刀来!”
索普利落地递上一把匕首,张凤翼毫不犹豫,接刀就划——
“手下留情!”狄奥多里克脸色一变,失声喊道。
张凤翼停住刀转头道:“手下留情可以,不过我心中这口气却咽不下,万骑长大人得向我当面道歉才行。”
兀骨塔一张脸涨成了紫黑色,气得说不出话来。
狄奥多里克干咳一声,避重就轻地道:“年轻人,为了表示我们交换的诚意,我们再退让一步,把这些俘虏都还给你,你可以把他们都带走,但是我们手中一定要留下一个够份量的人质才行,我们将把你们的师团长留下做人质。你刚才不是说要在西面的干河床把这位小姐交给我们吗?我们就选在那里交换人质,一人换一人。年轻人,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张凤翼满不在乎地咧嘴笑道:“阁下,到了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不肯承认呢?看看兀骨塔大人的窘态吧!我只是用刀子在这个女孩脸前比划了一下,就把这位万骑长大人吓得屁也不敢放了。诸位首领,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失去这个女孩的后果根本不是你们能承担得了的。我的条件绝不容更改,不答应我就接着整治这个女孩,直到你们答应为止。”说着拉过妮可又要动刀。
几人脸色大变,急切间莽古达扬突然开口道:“阁下,你们师团长现在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听听他的意见呢?”
他说着,把手一挥,人群分开,几个腾赫烈士兵抬着一副担架走到阵前。
莽古达扬用手一指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见你们师团长吗?现在人就在这里,如果你够胆,可以徒步过来探视,和你们师团长商量一下我们的条件,我们保证不伤害你。”
索普一把拉住张凤翼道:“别去,腾赫烈人想耍阴谋诡计!你一去就回不来了。”
张凤翼安抚索普,和气地道:“没关系,只要这个女孩在咱们手里,他们就不敢妄动。”说罢,拎着弯刀向斡烈的担架处缓步走去。
两军之间有近二百步空阔的距离,火把明灭,无数双眼睛默默地盯着他。张凤翼拎着残月弯刀,傲然地抿着嘴,对周围的面孔视如不见,大步向担架走去。
兀骨塔忍不住想出手,肩头才动,被狄奥多里克一把扣住。
张凤翼睨视了他一眼,撇嘴蔑笑道:“怎么?兀骨塔大人手痒了?想动手的话就上来,咱们先前说过的话都可以不算,无论在哪儿动手我都奉陪的。”
兀骨塔“嗖”地就要往上窜,狄奥多里克一把按住了他,对张凤翼冷声道:“这么有闲心斗嘴,你不是来看你们师团长的吗?”
张凤翼冲兀骨塔蔑然一笑,再不理他,大步走到担架旁。担架上躺着的斡烈紧闭着眼睛,呼吸若有若无,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也不见一丝血色。
张凤翼握住斡烈的手轻摇道:“师团长、师团长!”
摇了半晌,斡烈缓缓张开了眼睛,一看是他,立即焦急起来,喘息着道:“凤翼,怎么是你!难道你也——”
张凤翼按住挣扎欲起的斡烈,柔声道:“大人,别担心,我没有被俘,我们正在换俘。斡烈大人,我这就接你回去。”
旁边的乌烈尔缓声笑道:“年轻人,这可不符合咱们的约定哟!”说着把脸转向斡烈,“师团长阁下,还是让我来向你说明一下情况吧!”
接着他把两方关于换俘的条件与争执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最后加重语气道:“阁下想一想,我们答应先释放所有贵军的战俘,这已是极优厚的条件了,这位年轻人手中握有对我方至关重要的人质,我们怎么可能一个人质也没有呢?如果我是你,身为一军长官,为了上千名属下着想,暂时做出一点牺牲,无论如何都是应该的。”
张凤翼马上打断他道:“要怎么做我们会做决定,不劳你出谋划策。”
乌烈尔抿嘴冷淡地道:“这是当然,我只不过是在提醒你现在的条件是我们最后的底线,我们不会再做任何让步了。成与不成,你们选择吧!”
张凤翼冷笑一声,还要再争,斡烈制止道:“凤翼!”他才忍住不作声。
斡烈看了乌烈尔一眼道:“只要你放我的手下离开,我愿意作为你的人质留下来。”
“师团长!”张凤翼立刻不满地叫道。
斡烈摆手制止他,又对乌烈尔道:“你能让你的人离远一些吗?我有几句话想和我的部下说。”
乌烈尔一挥手,担架旁边腾赫烈士兵远远的站开了。
乌烈尔对斡烈笑道:“对于大人顾全属下的胸怀在下深表钦佩,大人尽管与你的属下交谈,我们绝不打扰。”说罢也远远站开了。
原地只剩下张凤翼与斡烈了。
张凤翼握着斡烈的手埋怨道:“大人,我们完全不必答应他的。”
斡烈吃力地摇摇头惨笑道:“凤翼,我知道自己的伤势,我已经不行了,胸骨与肩骨断了多处,救不救已没什么关系,你能把被俘的弟兄活着带回去,我死也瞑目了。”
张凤翼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着道:“师团长,你千万别这么说,骨头断了算不了什么,只要接得准确,多休养一些时间你就能完好如初的。”
斡烈吃力地笑道:“凤翼,别打断我,我没有精力说太多的话。”
“大人!你说,我听着。”张凤翼探身捧着他的手看向他。
斡烈干裂的嘴唇牵动,咧嘴笑道:“凤翼,虽然你是师团里我最喜欢的后辈,不过你我终究非亲非故,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张凤翼噙着泪深情地道:“大人,我已没有了父母,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把我看做你的儿子,你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一个儿子为父亲所做的事。”
“嫌弃?凤翼,你是天下间做父母的最希望拥有的那种儿子,你将来一定是前程远大的,所有人都会以你为荣,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比什么都高兴。”斡烈喘息着笑道:“我戎马一生,只有一个牵挂,那就是我的女儿希尔维娅,我希望你能在我死后帮我照顾她。”
张凤翼马上打断他,温言安慰道:“大人,说这些干什么,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你马上就能回到师团,率领麾下征战沙场。”
斡烈使出全身的劲儿反抓住他的手,期盼地凝望着他道:“凤翼,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你有为难之处我也不会怪你,或许我该将希尔维娅托付给阿瑟的,虽然他也是个老人了,可能更需要别人的照顾。”
说到这一步,张凤翼再无法回避了,只有抚着斡烈的手道:“大人,虽然我不认为你会有什么不测,不过如果大人执意要我做出承诺的话,那么好吧,大人,我答应你,我会尽全力保护希尔维娅小姐的。”
斡烈脸上的皱纹都笑了起来,咧着干裂的嘴道:“我的脖子上有一条项链,你摘下它,鸡心里面的画像就是希尔维娅。她现今住在帝都,只比你小几岁。”
张凤翼帮他解开衣领,摘下那条银制的鸡心项链。
斡烈打开鸡心的外盖,里面是一个凝睇含笑的少女画像,他含笑着端详了片刻,扣上鸡心,把链子塞在张凤翼手中,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道:“凤翼,答应我,你不只会全力保护她,还要像我一样爱她,给她一份家人之爱。”
张凤翼收紧五指,把项链合于掌心,深切地凝视斡烈道:“大人,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