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翼和卡西乌斯两人来到万夫长们的酒席前时,几个万夫长正争论的热烈。
看到张凤翼到来,迪恩老远就举杯叫道:“哈哈!凤翼,关键时刻还是你小子靠得住,刚才那招是什么来历,快给他们说说。”
迪恩下边几个一起吃酒的千夫长都纷纷向张凤翼打招呼,眼睛里都是充满了敬佩与羡慕的神情。
张凤翼向同僚们一一行礼,口中笑道:“哪有什么来历?只是被逼急了,一头钻进二人中间分开他俩罢了。要说到漂亮,还是莱曼大人与斐迪南大人的比武更有看头,让人获益良多呢!”
张凤翼和众人寒暄着,眼睛余光瞥见了远处的珀兰,珀兰凝视着他,笑靥如花,眼神彷彿浓蜜一般甜得化不开,一副代为自豪、与有荣焉的表情。两人目光一碰,张凤翼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这时坐在下首一位叫韦伦的千夫长一脸崇敬地道:“凤翼大哥,你刚才的出手简直太神奇了,我只看清你是用刀格开了莱曼大人的长剑,可斐迪南大人是怎么被摔出去的呢?我到现在还没闹明白。”
另一位叫冈瑟的千夫长也叫道:“是呀,老弟,我也没看清呢!”
“哼!有些人眼神可真够差!明摆的事情也值得一问。”对面的苏婷眯起大眼睛鄙夷地哼道。
卡西乌斯转头对苏婷笑道:“不怕大人笑话,当时在下也想要上前救援的,所以站得比大家都近,可连我也没看清斐迪南大人是怎么摔出去的,这事倒真要请教一下凤翼贤弟呢!”
苏婷撇嘴不屑道:“他不过是把三皇炮捶中的“背折靠”化为刀法使出罢了,有什么好炫耀的。”
冈瑟听着不高兴了,耸着鼻子冷笑道:“既没什么好炫耀的,你倒使出个给大家看看呐!”
“吓!”苏婷涨红了脸,横眉竖目道:“本姑娘是什么身分,岂会用那种野猪蹭痒一般的下作招法。”
冈瑟气血上涌正要说话,卡西乌斯一拍额头猛然叫道:“难不成凤翼贤弟是用背部把斐迪南大人拱出去的吗?”
对着卡西乌斯,苏婷不好说什么难听话,她缓出一口气哼道:“不然怎么叫“背折靠”呢?当然是背部发力了。”
周围诸人这才恍然大悟,卡西乌斯连道:“佩服佩服,这背部一拱竟能使斐迪南大人跌出丈外,真是闻所未闻。”
苏婷脸色稍缓,得意地笑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根本不是那人功夫深,而是我家的三皇炮捶拳发力巧妙罢了,没听说过“借力打力”这一说吗?那人刚才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卡西乌斯点头,兴趣盎然地道:“我久听闻古规三皇炮捶拳拳功兼练、内外兼修、打顾兼备,号称是集古今诸流派踢打摔拿徒手技法之大成。是斌道门内第一镇山拳法,只有极受宗师钟爱的入室弟子才能有幸得授。苏婷大人身为斌道门内的佼佼者,想必对此拳是颇有心得吧!”
说到这个话题,一圈人都十分感兴趣,大家都注意地看着苏婷,想听她说得更详细些。
苏婷突然涨红了脸,有些悻悻地道:“我才不练那种拳法呢,三皇炮捶功力太过刚猛霸道,不适合女子习练。”
卡西乌斯皱眉头,刨根究底的问道:“不对吧!我听过的说法却不是这样。好像三皇炮捶拳主要是练功力的,讲究的是刚柔相济,没什么不适合女子的地方呀!并且只有具备了这种功力后,才能充分发挥斌道诸般武艺的威力。”
苏婷耳朵都烧红了,“啪”的一摔酒杯,愤然发作道:“我不是那老头子最喜欢的人,也没练过那劳什子三皇炮捶,你不就想听这个吗?这样你满意了吧!”
卡西乌斯讪讪地陪笑道:“万夫长大人千万别生气,在下绝没有嘲笑大人的意思,实在是对不住大人了。”
继而他偷眼端详着苏婷的脸色,不紧不慢地道:“在下只是没想到,这三皇炮捶拳,身为外人的凤翼贤弟使得如此精湛,而身为正宗门人的苏婷大人却从没练过,这可委实令人难以理解了,难不成凤翼贤弟也是出自宗毅臣大师的门下?若是那样的话,这一切就好解释了。”
说着卡西乌斯又摇头自言自语地道:“可仔细一想又不可能,凤翼是应征入伍的。若是宗毅臣大师的门下,怎么可能只当了个列兵嘛!哈哈,哈哈哈!”讲罢,他自我解嘲地大笑,一双细目却若有若无地紧盯着张凤翼,示意他做出解释。
张凤翼面带微笑,饶有兴趣的洗耳恭听,彷彿卡西乌斯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无论卡西乌斯怎样盯着他看,丝毫也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
苏婷是知道张凤翼的底细的,不过她自有她的底限,沉默片刻,扬起脸来冷冷地道:“承蒙夸奖,不过你太高抬本门了,我们斌道门下可没有那种“首鼠两端、见风使舵”的高人呐!”
卡西乌斯还想再问,这时斡烈轻咳了两声,众人知道师团长有话要说,马上都安静了下来,卡西乌斯也只有停住了嘴。
斡烈等众人静下来,方始展颜对张凤翼笑道:“凤翼,刚才真是多亏了你,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斐迪南与莱曼,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张凤翼行礼道:“大人过奖了,其实当时卡西乌斯大人和勃雷都候在场边时刻准备接应的,属下只是比两位大人快了一步罢了,即便没有属下在,也只会是个有惊无险的结局,万不会真让悲剧发生的。”
斡烈欣慰地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刚才那一刻却着实惊出了我的一身冷汗。真后悔允许他们比武,我本想比武能让两师团官兵彼此交流、增进友情的,可没想到竟激起了某些人的好勇斗狠之心。”
说到此,斡烈摇头痛心地叹道:“都是并肩杀敌的友军兄弟,有什么好争的嘛!唉,这个斐迪南,我本以为他会比勃雷稍微稳重些的,真是让我大失所望呐!凤翼!还是你最识大体,你在白鸥师团要认真的“赎罪”,这样蕾大人就会不计前嫌,放你回十一师团了。说到底,你总归也是十一师团的千夫长嘛,怎么能总干煮饭喂马的活儿呢?”
张凤翼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躬身一礼,低眉顺眼地配合道:“属下早就对得罪蕾大人的事追悔不已,下决心痛改前非了。在白鸥师团服役这些天来,属下从来都是诚心悔过,谨言慎行,任劳任怨。经过这些日子的考验,以蕾大人的宽宏大量,说不定早就在心中原谅属下了呢!”
梅亚迪丝凤目轻眯,长长的眼睫像帘子般掩住了如水的明眸,唇角微翘,脸上漾出令人捉摸不定的笑意。她侧头曼声问道:“婷婷,有人在求咱们放他一马呢!你说该怎么办呀?是放好还是不放好呢?”
苏婷杏仁样儿的大眼一瞪,冷哼一声笑道:““诚心悔过,谨言慎行”,哈!不要逗我发笑了,以为咱们不知道呢!要不是这个万恶之源强拉咱们侍卫队的女孩去陪舞,怎么会有今夜的闹剧发生?说这话的人他的脸皮一定比帝都的城墙还厚吧!”
梅亚迪丝风度翩翩地转头对斡烈启齿一笑道:“师团长大人都听清了吧,据大家反映,某人在赎罪期间还搅风搅雨、很不安分呢!这可不像会“痛改前非”的态度哟!”
斡烈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凤翼,缓缓长叹道:“唉──刚才我算是说错了,这十一师团的年轻人中,竟没有一个识大体的。既是如此,我也没话说了,怪只怪你自己不安分,被人明揪了把柄,你就继续当仆兵征求师团长大人的原谅吧!”
张凤翼丧气地耷拉着脑袋不作声,周围一圈人都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卡西乌斯拍了拍张凤翼的后背,满面春风地笑道:“贤弟,别不高兴!你能留在白鸥师团是再好不过了,你若走了我一定会为少了一个挚友而伤感的。”
张凤翼暗自吸了一口气,甩甩头整理了一下懊丧的心情,抬眼看着卡西乌斯似笑非笑地道:“幸好我还能交到万夫长大人你这样的贴心挚友,否则以后的日子可就太无聊了。”
卡西乌斯仰天大笑,拍着他的肩头亲热地道:“这就对了,振作起来,贤弟!”说罢他揽着张凤翼的肩头向在座众人叫道:“诸位大人,刚才的比武精彩万分,大家都看得如痴如狂。虽说出了个不愉快的小插曲,终于还是有惊无险。大家想不想再看一场武艺更高、最重量级的压轴好戏呀?”
“好呀!好呀!快开始吧!”
“要看!要看!刚才还没过瘾呢!”
“万夫长大人,难道这回由你亲自出马吗?”
“卡西乌斯大人要出场啦!”
下级军官们热烈响应,那些不担责任的人藉着酒劲大声鼓噪声援。十一师团这边本就占着赢面,官兵们对己方获胜充满信心。白鸥师团的官兵们也正感脸上无光,一听有了翻本的机会,立即踊跃支持。
坐在中央的斡烈面沉似水,并肩而坐的梅亚迪丝冷若冰霜。
斡烈转头向梅亚迪丝笑道:“师团长大人,你这位属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呀,看来不出现个血溅当场的局面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梅亚迪丝紧绷俏脸脆声喝道:“卡西乌斯,你还有完没完啦,比武除了挑动起两师团官兵的对立情绪外,哪有一丝益处可言?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做究竟是何居心。”
卡西乌斯诚惶诚恐地深深一揖,俯首恭敬地道:“大人息怒,属下提出再赛一场的建议正是为了要弥合刚才的不愉快,让今晚每一个人都能不留遗憾的尽欢而散呐!请大人容属下详细解释。”
梅亚迪丝冷冷地道:“你说!”
卡西乌斯再次行礼,抬起头道:“师团长大人,刚才两场比武两师团弟兄争强好胜之心都太盛了,虽说没人受伤,可终究难免有些伤和气。依属下的意思,这回咱们挑一个既属于咱们师团,又属于十一师团的弟兄出场。两方都是关系亲近的好朋友,比赛当然只是表演性质啦,结果自然也能皆大欢喜,这样一来,两方官兵弟兄之间的意气之争不就平息了吗?”
张凤翼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卡西乌斯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儿,张凤翼就明白卡西乌斯所指何意了。他心中暗道这人真是够阴险,什么比武助兴全是假的,其实就为了找藉口把自己推向前台,给那些平时暗恋珀兰的军官们一个当场报复的机会。自己输了对方自然皆大欢喜,如果赢了就与对方结下了嫌隙。自己赢的越多树敌越多,要是一赢到底,那其实就把整个白鸥师团都给得罪了。
梅亚迪丝还未开口答话,远处看热闹的罗宾斯突然喊道:“要是张凤翼出马的话,那我也陪着玩两招。”罗宾斯清楚张凤翼的伤势,所以心里特别有底,怎肯轻易放过这个能当众羞辱情敌的机会。
罗宾斯话声未落,又有四五位千夫长也主动请战,要求和张凤翼比试。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苏婷也突然道:“要是张凤翼出场的话,那也算我一份。”
看到对方人人请战,迪恩鼻子里鄙夷地笑道:“要是凤翼出马的话,你们谁上都没关系,只要别用车轮战就好。”
苏婷马上硬硬地接道:“这也在理。”转头对几个请战的千夫长斥道:“瞎嚷嚷什么,没听人家底气多足吗?你们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够秤的就不要跳出来给师团丢脸了。”
斡烈正要开口反对比武之事,身旁阿瑟暗自一拉他的袍袖,斡烈疑惑地转头看向阿瑟。
阿瑟贴近斡烈耳边轻声道:“凤翼的武功是绝不会吃亏的,让他在白鸥师团里多树几个敌人也好,这样他就更不愿意在那边待了。”
梅亚迪丝气得粉脸晕红,“啪”的一拍摆食物的矮几,“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们开打了?你们明知道张凤翼受伤还未痊愈,却还逼着他和你们比武,难道不觉得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吗?”
十一师团这边听得大讶,过来凑热闹的勃雷瞪眼大怒道:“你说什么,原来因为凤翼受伤了你们才敢藉机欺负他!是谁喊着要比武来着,都给我站出来,大爷我把你们这堆杂碎一齐收拾了。”
白鸥师团这边人人变色,几个千夫长马上就要拉家伙动手。珀兰惊得花容失色,卡西乌斯面带微笑,暗自得意奇计得逞。
“大家都不要吵,我有话说。”张凤翼张臂站在两方中间喊道。
勃雷的话刺激性太大了,谁也受不了这种话,势已至此,张凤翼不能不站出来表态了。听张凤翼开口了,两边的人马都停住争吵,齐齐看向他。
卡西乌斯突然手指着勃雷,怒形于色的愤然道:“凤翼贤弟,你听听这位兄弟讲话也太过分了,我们再不济,也算是你的战友哇,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乘人之危的事嘛!你前些日子受了点伤是不错,可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你又能行军,又能骑马,听说昨天的战役还射杀几十名敌兵。刚才那精彩的救援也是大家有目共睹。几个兄弟要和你切磋切磋武艺,你不给面子回绝一声也就罢了,没谁非要逼你,却干嘛要陷大伙儿于不义呢?”
卡西乌斯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不依不饶。罗宾斯等几个闹事的千夫长听得频频点头,满脸委屈,一副还我清白的表情。张凤翼的伤口是梅亚迪丝给包扎的,他的伤势到底有多重连珀兰都不很清楚,斡烈、阿瑟、勃雷等人则头一回听说还有受伤这回事,看到张凤翼行走如常,心中还真失了反驳的底气。
梅亚迪丝突然跃入圈子,双手张开护在张凤翼身前,态度强硬地道:“不行,要比武你们换别人吧,凤翼的伤势极重,他不过是在强装无事罢了,我今天绝不许你们碰他。”
周围的人都错愕地张大嘴巴看着梅亚迪丝,连身为始作俑者的卡西乌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诸人都心道这美人师团长也不知与张凤翼是什么关系,竟然这般回护他,看那决绝坚定的样子,简直有点以死相拚的味道,要说这两人之间没有点见不得人的私情打死也不相信。正在大家一片安静的当儿,珀兰突然“哇”的一声,掩面哭着向营区跑去。
“哈哈哈哈……师团长大人今晚意兴太浓,有些不胜酒力了。”张凤翼朗声大笑,用手轻轻拨开梅亚迪丝挡在身前的手臂,温柔地搀着她送回座位,边走边意态自若地笑道:“大人或许有些记不清楚了,属下负伤已是老早以前的事了,现在伤势早就痊愈了,要不然能站在这里与大家把酒共饮吗?大人关心属下的心意属下愧领了,大人还是先坐下歇息一会儿缓缓精神吧,酒就不要再劝了!”
珀兰的哭走让梅亚迪丝心慌意乱起来,她暗自揪紧张凤翼的衣袖,咬着下唇偷看向张凤翼,美目水雾迷蒙,泪光流转,充满了歉疚、担忧之情。张凤翼唇角微翘,冲她隐然一笑,眼睛里闪过镇定自信的光芒,彷彿在说“一切有我,我自有办法化解,你不用担心”。看到那熟悉的目光,梅亚迪丝立刻感到安心多了,彷彿有了主心骨般精神镇定下来。
看张凤翼把梅亚迪丝送回座位,卡西乌斯阴阴笑道:“凤翼贤弟,你身上有伤,这比武之事自然是不能再烦劳你,不如你接着服侍师团长大人回帐休息吧!”
苏婷在旁冷冷地道:“说什么呢!嘴巴干净点。”
张凤翼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眸熠熠有神,像波澜不惊的深潭般深邃稳定,他负手走到卡西乌斯身前,从容地启齿笑道:“不是有几位大人要和属下切磋切磋的吗?凤翼不才,承蒙诸位错爱,怎么着也得奉陪到底呀!”
卡西乌斯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的伤势不要紧吗?”
张凤翼眯起眼睛笑道:“万夫长大人可真健忘啊,你不是才说过属下射杀了几十名敌兵吗?哪有带伤之人能立这么大的战功的?”
卡西乌斯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不是在担心贤弟吗?既是如此,那就太好了,这回兄弟们可有眼福了,能见识到斌道绝学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