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宿舍楼的一个房间里,吕一泰躺在床上,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屋顶,眼睛里没有了一点光亮。他这个样子已经一天一夜了,没有了哭,没有了喊,也没有了找任何人说。就这样子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回忆着小时侯和姐姐在一起的场景,那些模糊的片段不知怎么都变得清晰起来。也许是幻觉,他甚至好象还看见了姐姐被杀害时那种惊恐、绝望、悲伤的样子,每每这些情景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痛苦地捂住眼睛、耳朵,太真实了,他不想看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吕一泰却不想理会。
“一泰,是我,你在里面吗?”姚露的声音,急切而又小心。
吕一泰叹了一口气,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姚露走了进来,手里的纸包里还冒着热气。她把纸包放在床边的书桌上,坐在吕一泰身边,说道:“吃点东西吧,我刚买的,还是热乎的呢。”
“我不饿。”吕一泰无精打采地说。
“不饿也得吃,我听黄远说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子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姚露关心道。
吕一泰看见姚露这样子关心自己,心头一软,实在是不愿意看见她为自己着急难过,点了点头,拿过桌上的纸包,打开,看见美味的包子,不知怎的,又想起姐姐,顿时胃口全消,合起纸包,又放回桌上,说道:“我实在是吃不下。”看见姚露又要相劝,吕一泰决定叉开话题,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看我,是不是局长有什么任务交代?”
“没有了,只是我从医院回来看见时间还早,就顺路来看了看你。”
一听姚露是从医院回来的,吕一泰的眼睛里忽然间有了明亮的颜色,他激动地一把抓住姚露的手,急切地询,问道:“你是不是到医院去看那个张妈,她醒了没有了,有没有告诉你我姐姐是怎么被张木杀死的?”
虽然两个人的恋爱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这样子的牵手还是第一次,姚露有一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到他。吕一泰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急忙把手松开,紧张地解释,说道:“对不起啊,我刚才太着急了。”
“没事的,我明白,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着急,所以我才直接到你这儿了。”
听到这样子的解释,吕一泰心中一阵感激。
“张妈是昨天半夜才被抢救过来,今天早上才醒来,一醒来就吵闹着要向我们汇报情况,刚好我去了。安慰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的下来,和我说……”正说到关键时候,又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语。姚露看了看吕一泰,见他点头,就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打开房门,门口的人让她吃了一惊,说道:“爸爸?”来人正是姚露的父亲姚士成。
姚士成从书店出来,就想着要赶快把那封信交给吕一泰。刚走到了宿舍楼下,就看见女儿姚露刚好走进去。他早上和江文天通过电话,知道姚露早上是被派往医院查看张妈的情况的。现在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知道了什么事情,特地跑来先告诉吕一泰的。姚士成不知是否应该上去打扰他们,但他也非常想知道张妈的情况,犹豫了一会儿,也上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姚士成故意问道。
“我——”姚露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待在这里显然是不对的,但她又是不善于撒谎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仔细权衡了一下,她决定实话实,说道:“局长不是派我到医院查看那个张妈的恢复情况,她和我说了很多事情,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文茹是一泰的姐姐,一泰现在肯定更想知道,我就先跑来和他说一声。”
“是吗,那你说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想知道。”姚士成的话里并没有了责备的意思,他走进房间,在椅子上坐下,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这——”姚露有一些犹豫,吕一泰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事,知道了没有什么;可父亲不是公安局的人,自己说了,万一以后有什么意外,就说不清楚了。
姚士成也看出了她的担心,便,说道:“没关系,你说吧,我不会和别人讲的。”
姚露仍然不放心,她抬头看了看吕一泰,见他点了头,便开始,说道:“张妈说昨天早上张木说要出去参加特务行动,文茹不让他去,让他到公安局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张木不听,文茹威胁他要去公安局告发,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张妈过来劝架,被张木推到墙上,又被捅了一刀,幸好没有了伤到要害,才捡了一条命。她还和我说,张木卧室里的那个大立柜里有暗门和密室,那里还住过一个人,至于是谁,她就不知道了。”
吕一泰突然间明白过来了,说道:“怪不得昨天我们的人冲进去没有了看见张木的人影,原来他根本没出那个房间,开着窗户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让我们以为他是跳窗逃跑。”
“这个是一个重要线索,露露,你赶快回去报告江局长,不能耽误,赶紧检查。”这些事情对于姚士成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和江文天没有了行动的原因就是在等待“二叔”出来。他现在之所以这样子说,只是想把女儿支走,那封信,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相信吕一泰是能保守秘密,所以才决定交给他。
“好问好的,我现在就去。”姚露也不敢怠慢,急忙离开了。
姚露离开后,姚士成仍然不放心,他走到了过道上向下看了看,直到看见女儿彻底的走出了宿舍楼的院子,他才放心地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从衣服里掏出那封珍贵的绝笔信,姚士成郑重地递给吕一泰,说道:“这个是你姐姐托我们的同志在最后时刻给你带的信。”
“我姐姐给我的信?”吕一泰不敢相信,既然姐姐能够给自己写信,应该是早就认出了自己,那为什么不来见他,不来相认。
姚士成看出他的疑惑,劝,说道:“你姐姐不愿和你相认一定有她的理由,她一定写在了这封信里,你赶紧打开看吧。”说完之后,姚士成走到了一边,不去打扰他。
吕一泰这才反应过来,赶快将信封拆开。
狗儿: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姐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里,最后一次这样子叫你的小名,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机会。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挨不到相见的那一天。
其实在是你进城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了你,虽然我们有将近二十年没有了见面,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弟弟。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是多么想和你见面,可我不能,因为张木是特务,我怕他利用你,伤害你,还有这二十年的经历让我没有了脸面去见你。
姐姐没有了你的命好,当初与你失散之后,为了生计,姐姐经常被人卖这儿卖哪儿,姐姐去过青楼,去过舞厅,甚至被人包养,后来我年老色衰,又得了病,是张木娶了我,他这样子做也许只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可是在当时算是救了我一命。他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弟弟,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之间针锋相对。